表哥缓缓地开口道:“丁伊莲,对不起,你受苦了!”
我见状把泥偶递给表哥,表哥捧着偶人对着小莲的照片说:“丁伊莲,你看这个偶人漂亮吗?它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多象我送你的那个芭比娃娃!你乖乖住进来好吗?我带你回家,把你放在我身边,好吗?丁伊莲,进来吧!听话!”
表哥说着说着,流下了一滴眼泪,正好滴落在泥偶上。
我听着也觉得颇为动容,不知表哥心里是否后悔当初没有表白,如果那时他们在一起了,那么小莲的命运或许就会改写,但是没有如果。
我紧紧盯着表哥手里的偶人,过了不知多久,只见偶人脸上朱砂粉粉抹的红晕在渐渐退却,我一看时机已到,马上给泥偶的头顶封了口。
我接过泥偶说:“好了,大功告成!”
表哥夺回泥偶说:“我来拿吧!”
他低头对手中的泥偶说:“我们回家!”
上车后,表哥把泥偶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示意我坐后座。
一路上他车都开得很小心,唯恐泥偶从座位上掉下来。
回到莲花公寓,我们找个合适的位置,把小莲的阴牌放好。先供清水一杯,然后是白米饭。
肖师父说过,每天一杯清水和白米饭是必须的。然后还得念咒文,每日七遍,还要把她当亲人一样对待。
安顿好一切以后,我对表哥说:“上次我让你去于芬芳,是以为小莲的异灵在跟踪她,其实是个误会,所以以后于芬芳没有什么危险了。”
我没说小莲的异灵其实是跟着表哥的,怕表哥知道了心里更不自在。
我又嘱咐表哥:“我在家的时候,我会每天供奉和念咒,如果我不在家,你也一定要供奉。幸好念咒不必每天念,你没功力,念了也没什么用,所以等我回来会接着念。还有一件事要切记,生猪肝和黄酒不能一起带回屋里,否则你会受到惊吓。”
这些都是肖师父关照我的,我一一说给表哥听,表哥说记住了。
自从小莲阴牌进屋,阿蒙就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我叹了口气说:“阿蒙比较敏感,不能单独放在屋里了,要不你让于芬芳帮着去养几天?”
表哥说明天就带过去,正好给芳芳做个伴。
于芬芳的麻烦终于解决了,我也总算松了口气。回过头来也该想想湘西的事情了,郑秋娥的事情可比眼下这些麻烦多了,我一时也理不出个步骤。
还没等我喘口气,就接到公司通知,趁天气转暖,让我们去新疆尼雅补拍纪录片素材。
这次去的只有三个人,资深摄影总监托尼老师带队,我做助理,前动画组主任皮特任制片主任,老板的意思是皮特做的动漫方案《梦幻尼雅》很不错,让他顺便去实地考察一下。
其实最兴奋的还是我,因为那个关于精绝国和尼雅湖的梦一直珍藏在我心底。虽然我们要去的地方,离精绝国遗址还要一段距离,但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些梦中的痕迹。
几天后,我们一行三人带上摄影设备,再次登上去和田的飞机。
到了和田机场,民丰县有人过来接机,我们连人带机器登上面包车,向尼雅乡驶去。
车出和田,我就瞪大眼睛看着窗外,因为上次来拍摄时,我曾两次梦见去民丰路上的尼雅河大桥,其中一次路上还遇到了巴克大叔。
刚出发时我就问过司机了,他说去民丰县确实要经过一座尼雅河大桥。车开了很久,司机就对我说,前面就是尼雅河大桥。
我扒着玻璃窗向外看,沙漠公路上果然出现了一座长桥,这座真实的尼雅河大桥和我梦到的不完全一样,这座桥比较新,看起来近年一定修缮过。
面包车驶上桥面,车就停下来了,我心里一惊,因为两次做梦,我都梦见驶上尼雅河大桥就停下来。
司机说:“水箱水温太高,我加点水!车太旧了,没法子!”
托尼老师和皮特都跳下车去,剩我一个人在车里凌乱了。
因为两次梦境都是车到尼雅河大桥就出故障,这次又是那样,我都怀疑起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得蹦起来,才知道这次不是做梦了。
水箱加了水,水温恢复正常,车又重新出发。到达尼雅乡,接待的人安排我们吃了饭,让我们先到招待所休息。
拍摄地点在大麻扎村,是离尼雅遗址最近的村庄,要去也不那么容易。从315国道沿尼雅河到大麻扎村有60公里左右的便道,都是在沙丘之中绕行,只有拖拉机和大卡车可以通行。
接待的人说明天给我们安排一辆大卡车,今天来不及了。
晚餐很丰盛,有烤羊腿,我们三人都吃得非常过瘾。
接待的人说:“你们晚上没有人陪同不要出门,毕竟你们人生地不熟,我们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
吃完饭,我们就在招待所休息,这个招待所是私人承包的,店主一家都是维族人。坑岁共巴。
这个旅店的条件实在太差,连房间里的电视都是坏的。我禁不住抱怨起来,但皮特和托尼老师反而很淡定,托尼老师对我说:“一看你就是个雏,我们混剧组的还讲什么条件好坏?有得住就很好啦,我们以前在大山里拍戏,睡的都是帐篷,一个月不洗澡!还想看什么电视,美得你!”
皮特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摄制组出来有人提供吃住就不错啦!不兴挑三拣四的。今天他们算客气的,晚餐还给羊腿吃,换别人,就给你个盒饭!蛤蟆。”
我懒得听两位前辈给我洗脑,就跑出房间。
托尼老师说:“不许出旅店,听见没有?”
我说知道啦。
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出去,这个地方是农村,黑夜里望出去黑魆魆的一片,根本没很么可逛的地方。
我只是想到旅店的的大堂去看看电视,打发一点时间而已
所谓的大堂,其实是农家的客厅,客厅侧面设置一个服务台,一排破沙发放在中间,正对面挂着一个电视机。老板娘独自坐在服务里嗑瓜子。
我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问:“老板娘,我们房间里的电视为什么没信号?
老板娘说:“没办法,这一片电视信号断了有半个月了,他们也不来修,我这里播放是dvd影片。”
难怪电视机里播的是一部过气的武打片,我边看电视边和老板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从聊天中得知,老板娘是民丰县城人,嫁到尼雅乡后,和丈夫一起承包了这个招待所,主要用来接待乡里的客人。
我突发奇想,上次梦里碰到一个叫巴克的大叔,是不是真有这个人呢?
94 再回尼雅
于是我问:“民丰县城里有没有一个赶板车的大叔,名字叫巴克?”
老板娘说:“你说的巴克大叔,是不是瘦高个,眼皮有些耷拉?”
我细细回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对对,上次我搭过他的车。”
话刚说出口,我自知失言,因为我并没有搭过巴克大叔的车,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梦境太真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老板娘叹息说:“哦,巴克大叔是个好人,热心肠,可惜已经死了三年了。”
原来真有巴克大叔这个人,但我梦到的是个死人!
老板娘继续说:“巴克大叔的家就在你们明天要去的大麻扎村,他独自出来在民丰赶大板车拉货挣钱,很多人都搭过他的车,民丰人都认识他。”
我耳朵里听着老板娘闲扯,心里却在奇怪,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梦见巴克大叔呢?
电视里的武打片放完了,老板娘问我要不要再换一部看看,我觉得有点困乏,就谢绝了老板娘的美意,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接待访搞来了一辆大卡车,我们连人带机器上了车,驾驶室连司机只能坐三人,我只能在车厢里和摄影器材一起呆着。
车行不久,就从沙漠公路拐上便道,沙漠中的便道很难行驶,几乎都被黄沙覆盖着,饶是大卡车轮胎也会不停地打滑。
我戴着蛤蟆镜凝望着两边,这恢弘的大漠景象,对我来说,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车到大麻扎村,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司机说,村里没有旅店,只能把我们安排在村民家中。明天拍摄一天,后天再来接我们。他们已经在村里安排了一个向导,明天会陪同我们。
卡车进不了村,司机指了指村边的一户人家,说:“你们今天就住在那家,来之前已经乡里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你们直接去就行,我还要赶回乡里,再迟就来不及了。”
他帮我们一起卸下摄影设备,开车掉头就走。剩下我们三个无助的人,只好分别背上设备,向村里慢慢走去。
以前就听公司的人说过,跟剧组苦,跟纪录片组苦上加苦,现在我真的体会到了。
走到村边,我抬头打量我们要借宿的民居,感觉眼熟,等推开院子的门,我陡然一惊,这院子的格局,跟我上次梦到的阿依努尔家非常相似,而我恍惚记起来,梦里阿依努尔曾经告诉过我,她家就在大麻扎村。
院子里非常洁净,我放下背上的摄影设备,走到院子中间,我清晰地记得,就在这个地方,阿依努尔给我汲水洗手。
我打量四周,果然在靠左边院墙的位置,放置着一个水缸,而院墙上,还挂着一把锡壶。
我不由得激动起来,难道我真的要见到阿依努尔了吗?我下意识地咬咬手指,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时,皮特向屋里喊:“老乡,有人在吗?”
屋门应声开启,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维族大妈。
皮特说:“我们是北京来拍纪录片的,乡里说让我们住你家。”
维族大妈笑了笑,说:“家里简单,你们将就住吧。”
说着她就取下挂着墙上的锡壶,从水缸里汲水,捧着锡壶看着我们。
托尼老师和皮特不知其意,就楞在那里。
我抢先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维族大妈倾倒锡壶,水流缓缓流出,我洗了手。坑岁反圾。
托尼老师和皮特见状恍然大悟,也学着我的样子蹲下洗手。
皮特边洗边问:“老乡,这是你们的习俗吗?”
维族大妈笑着点点头,挂好锡壶,让我们进屋。不一会,她给我们端上奶茶,我喝了一口,道:“咦,怎么味道是咸的,我以前喝过这里的奶茶,香甜得很。”
托尼老师看了我一眼,可能心里在想,你卫小魏什么时候喝过这里的奶茶?
我话刚出口自知又失言了,还是把梦境当做真实经历。
维族大妈听了我的话,笑着说:“小伙子说得也没错,很久以前这里的奶茶确实是甜味的,不过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托尼老师和皮特都笑了起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就是笑话我牛皮吹破了。我反正也说不清,只能讪讪地一笑。
交谈中得知,维族大妈名字叫罕古丽,我们就叫她罕古丽大妈,孩子们都出门打工去了,她一个人独居在此。
我心里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个机会,问问罕古丽大妈,有没有一个阿依努尔的姑娘。
第二天村里向导过来,说要带我们去拍摄地。我们这次要补拍的素材是关于出土的葡萄酒陶罐,向导说,实物已经被县里拿走,听说现在已经在和田博物馆收藏,今天带我们去的是当时发掘出来的地方。
得知拍摄地离这里大约有六公里路,托尼老师说,六公里小路,我们人走走没问题,关键是机器怎么办?
向导看了看这堆器材,对罕古丽大妈用维语说了几句什么话,罕古丽大妈点点头,向屋后的棚子走去。
向导对我们说:“罕古丽家有架大板车,你们可以借用一下。乡间地头,别的车都不好使,只有大板车最管用。”
我们对向导表示感谢,这时,罕古丽大妈已经把大板车弄出来了,正在用抹布擦拭。
我们走上前去帮忙,当我看到这辆大板车时,有些恍惚。我记得梦里坐上巴克大叔的大板车时,看到半边的扶栏是用生铁皮打过补丁的,而这辆车也修补过,连补丁的位置都一样。
罕古丽大妈看我愣愣的样子,对我说:“这是我男人以前用的大板车,现在没人用了,就闲置起来,你们试试还能使吗?”
向导拉过大板车,前进后退试了试,说:“还行,打点气就成,只是没有牲口拉,只能我们自己出力了。”
给车子轮胎打完气,我们就出发了,我和向导在前面拉,托尼老师和皮特在两边扶着摄影设备。
一路上,我憋不住问向导:“我在尼雅乡时,听说有个赶大板车的巴克大叔家就在大麻扎村,他是不是罕古丽大妈的丈夫?”
向导说:“没错,巴克大叔就是罕古丽大妈的丈夫,这板车就是巴克大叔生前所用的。巴克大叔在民丰县城赶车赶了几十年,博了个好名声在外,没想到连你都听到过他的名字。”
这真是巧上加巧了,没想到我居然住进了梦中帮助过我的巴克大叔的家中,这缘分可怎么解释呢?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我从来没有拉过大板车,放下绳索,肩膀勒得生痛,都已经破皮了。想到等下还得原路拉回去,不由心里叫苦连天。
我们到的地方也是一个废弃了几百年的古村落,到处是泥墙断壁,也有木柱残瓦。发掘出葡萄酒陶罐的是一个墓葬,据说因为地理条件和气候条件特殊,陶罐又密封得好,发掘出来时,罐底还留有液体,经过检测分析,是中国最古老的葡萄酒,比国外最早的葡萄酒年代还有久远,这一发现充分说明了葡萄酒最早出现是在中国。
我们利用一天时候,反复拍摄,留下很多珍贵的素材。
拍摄间隙,我站在沙漠中,望着远处,下意识地说:“这里,离精绝国应该不远了吧?”
向导说:“说远其实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三十公里,如果是在高速公路上,车行十五分钟就到了。但这里是沙漠,越往腹地越不好走,我每年带几次科考队,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到达的。”
95 平地沙暴
想到精绝国,我顿时心潮翻滚,我无限向往地问:“向导,你能带我去一次吗?”
向导摇摇头:“那可不行,进沙漠腹地,必须专业的越野车,而且一辆还不行,万一抛锚就完了,还要有随车的汽车维修工,大量的实物和水。要租用这些,费用可不小。”
我本来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听到向导这么说,就彻底死心了。
拍摄完毕,托尼老师招呼我一起收拾摄影设备,皮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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