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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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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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父王无关。”刘陵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去准备了。”

甘泉宫,云阳宫。

“陛下真的这么着急离开甘泉宫吗?”缇萦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刘彻微微一笑说道:“朕已经着人准备了车驾,义侍医亦可随行照料,想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可是,陛下此次遇刺昏迷半月之久,毕竟元气大伤……”

刘彻提高声音说道:“缇萦夫人,朕仅仅是狩猎时不慎落马罢了。”

缇萦自然知情识趣,立刻改口道:“是,陛下不慎落马。”

“夫人不必忧心朕,你只要在此好好照顾娇娇就可以了。”刘彻训斥完缇萦,低头给了陈娇一个笑脸说道,“你之前太多劳累才会动了胎气,在宫中可要好好养着,朕还盼着你为朕诞下一个皇子呢。”

“你……”陈娇本想劝他好好休养自身,但是想到如今长安城内的复杂情况,只怕是他一日不现身就要混乱一日,便又住了口。她知道刘彻身体底子好,为人又有些爱逞强,伤还没大好就强支起身体了解甘泉宫的情况,指挥桑弘羊做这做那的,如今能动了,自然迫不及待要回京去收拾残局。

“不必担心朕。”刘彻握紧她的手说道,“你只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就可以了。那个赵破奴,朕看是个人才,如今郭嗣之又不在你身边,暂且让他来照顾你和葭儿的安全吧。”

陈娇知道自己的反对肯定无效了,只能转而对淳于义吩咐道:“义侍医,陛下的身子就托付给你了。”

“臣必不负娘娘所望。”淳于义低首道。

刘彻走出云阳宫,立刻看到桑弘羊在外面等候着。

“陛下,大将军已经在寒露观等候陛下。”桑弘羊低声说道。

“知道了。”刘彻状似毫不在意地应道,“你去安排车马吧。到辰时我们便离开。”

桑弘羊身形微滞,随即答道:“是,陛下。”待得刘彻远去,他才喃喃自语道:“他为你五度出塞,为你训练出了威压诸侯的精兵,最终竟然只肯给他这不到一盏茶的接见时间吗?”

……

“罪臣卫青叩见陛下。”虽然被拘禁了数日,但是卫青的神色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丝毫不像个生死不知的囚犯。

“大将军青,于匈奴侵扰甘泉之时带兵救驾,功莫大焉,朕特加封为大司马大将军。仲卿,你何罪之有?”刘彻没有令他起身,只是低头望着那个稳稳跪在地上的身影,看着那略略有些凌乱的发髻。

卫青的身子微震,顿了好一会才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仲卿,你做过的事情,朕会永远记得。”刘彻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而卫青却一直跪在地上,不曾抬头,这一刻在他的心中或者想起二十年前,那第一次的相遇,那时的刘彻是个有志难伸的天子,那时的卫青是个身贱心高的马奴,那时候他们一起接受那个隐居于平阳侯府的绝代智者的调教……

刘彻放过了卫家这一次的不敬,因为,卫家为他做过的事情,他都记得。而卫家这次的举动,他亦会永远记得……

“陵翁主果然天姿国色!”纪稹迎接刘陵坐下之后,举杯敬道。

“侯爷的风采亦是当世无双啊。”此时的刘陵已经完全是一副风流做派,眉梢眼角间都是勾人的风情。

纪稹心无旁骛自然不会被她的外在所迷惑,对于她的眼波只是回之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翁主此来,不知道何事?”

“刘陵,是来完成将军的一个心愿的。”刘陵笑道。

“心愿?”

“侯爷领兵至此,却在淮阴举步不前,不正是在观望吗?若大事不妙,天下间,也惟我淮南可以为侯爷报家仇啊。”刘陵十分直白地说道。

“那么,翁主是认为,稹一定会答应翁主喽?”纪稹问道。

“本来陵也无把握。不过,前日,陵恰好接获了一样东西。”刘陵故作哀叹地说道。

“哦?是什么?”

刘陵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位侍女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各式银盘,上面覆有白布。纪稹一时也不知道刘陵这是做什么,便静默不语,看着她行事。

刘陵站起身,走到第一个银盘前,掀开第一个盘子上的白布,上面是一件女孩子的衣物,淡绿色的衣裙上有着一块一块的血污。

纪稹的眼神瞬时阴沉了下来,问道:“翁主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何不自己来看呢?”刘陵问道,“我记得这是广玉公主最喜欢的衣裙,还是当年侯爷亲手为她缝制的,想必侯爷肯定不会认错吧?”

纪稹坐在原地不动,抿唇说道:“以淮南王的财力物力,要找人仿制一件这样的衣物,实在是太简单了。”

“也许。”刘陵脸上的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地掀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银盘上的白布,上面放的都是发饰、玉佩等女子的贴身之物,纪稹不觉抓紧了酒杯,说道:“翁主真是煞费苦心啊。就算是仿造的,也算得上以假乱真了。”

“侯爷,”刘陵回眸一笑,说道,“我们淮南经营了几十年,消息的确能比你快些的。侯爷现在疑我使诈,但是看了这第五样事物,应当就不会了。”

第五个银盘之上,放的是一封信,笔迹自然是纪稹无比熟悉的。刘陵玉手一挑,拿起那封信,交与纪稹,说道:“侯爷若不相信,大可以自己打开看。”

纪稹低头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丝犹疑,最终将信件捏紧,说道:“翁主且先下去休息吧。”

刘陵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一喜,知道此计或者已经成功了,便说道:“自然,此乃大事,侯爷要好好想想。”

刘陵一走,纪稹便将那封信扔到了一边,丝毫没有拆开看的意思,引得一边的亲兵问道:“侯爷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用姐姐的口吻劝我速速离去,莫思报仇之类的话语。”纪稹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若不是先得了姐姐的消息说不定还真被他们骗了。淮南王数十年的经营,果然不可小视啊。只不知,这些贴身之物,他们究竟是从堂邑侯府拿到的还是从宫中……”

再看了一眼那些衣物首饰,纪稹转头问道:“之前去江都国的那些人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在旁边的帐子里等着呢。”

纪稹点了点头,匆匆向一边的营帐走去。营帐里有几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在候命,纪稹一眼扫过竟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语气不由得冷了下来,问道:“人呢?”

那几个男子迅速分开,纪稹看到了里面床上躺着的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子睡得十分香甜,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侯爷恕罪,属下等未能接得江都王后,仅仅迎回了这位小翁主。”

“王后呢?”

“王后……她的双腿已然折断,不便于行,所以只是令我等带翁主离开。并且说,她身为江都王后自当与国俱亡才对得起先王。”

纪稹听完,悠悠一叹,说道:“世间女子,为何总是这么痴呢?这位小翁主,叫什么名字?”

“王后说,翁主闺名细君。请侯爷将她交与徽臣翁主好好抚养。另外……”那士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纪稹,说道,“这是王后交与侯爷的。”

纪稹撕开信封,展开一看,“冠世侯如晤,值此江都将覆之际,陈后仍然能够念及我母女二人,行云甚是感激。今有一语相告,陈后在江都时之旧事,刘建已然查知,行云不知此事与陈后是否相害,万望小心。柳字。”

第七十三章 浮生长恨欢愉少

元狩元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鹅毛大雪覆盖在街道、宫殿、花枝树梢上,整个长安,白茫茫一片。街道上行人绝迹,偶尔会在那一片白色中奔跑的,只有为各路官衙送信的宦官和差役们,这样的天气里,即使是依靠劳力生活的普通人也都不愿意出门。

未央宫的所有廊门都紧闭着,殿廊下站着穿着铁衣、脸色有些发青的守卫,他们守卫着未央宫,看着那些穿着严实的侍女宦官匆匆来去。各式各样的宫殿内都燃起了火盆,加上门窗上高高挂起的棉帘,总算隔开了外面的严寒。

李茜裹着棉袍,怀中抱着女儿刘嫣,两边坐着大汉朝的二皇子刘闳,三皇子刘旦,宫女宦官们忙着将火盆安置在四周,将整个增成殿熏得暖洋洋的。

“闳儿,旦儿,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了母亲,等到开春,就向你们父皇请示,为你们二人寻一太傅。”李茜说道。

刘闳和刘旦脸上同时露出笑脸,刘旦立刻起身扑到李茜怀中欢呼,险些将妹妹打下去。而刘闳则显得沉稳得多,他站起身行礼道:“闳儿谢过母亲。”

“旦儿,你看你多没规矩,怎不学学哥哥呢?”李茜先是对刘闳一笑,然后低头训斥自己的儿子。

旦退了下来,学着刘闳刚才的样子作了一揖,说道,“孩儿谢过母亲。”

“这才对。”李茜笑道。这时,她怀中的那位小公主可不肯了,她扭动着身子叫喊道:“娘,我也要和哥哥们一起上学,我也要!”

李茜慌忙抱着她,训斥道:“嫣儿别闹,你想学,母亲教你就是了。”

而刘旦则在这时给刘闳做了一个鬼脸,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在母亲面前干吗老这么规矩,每次都害我被训。”

刘闳轻轻一笑,说道:“身为人子,本该如此啊。你在父皇面前还不是一样。”

“那不一样。父皇一年才见那么几次,我当然希望他觉得我很乖,很喜欢我。”刘旦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今年的新年父皇去了雍地,没能去拜见他。看来又少一次见面了。”

刘闳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伸出拳头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肚子,说道:“笨蛋,我们做得再好,父皇也不见得会有多欢喜。”

刘旦被他这么打了,却也不生气,只是叹道:“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

“再过一个时辰,陛下的车驾就到直城门了。”一个宫女向卫子夫禀报说,“报信的郎官说,陛下回宫之后直接入桂宫休息,朝政明日再议。”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卫子夫点了点头,说道。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命人撩起棉帘,望着院子里的千重雪压枝,望着那在寒冬开放的点点腊梅,脸上的神情略略有些麻木,眼神中却还有着某种执着。雪并没有停,有时顺着风吹到殿内,落在她的发上、身上,然后因着一室的暖意化为水迹,沾湿她身上那属于皇后的凤冠和禅衣。

一直到落了一地雪花,而她的发髻上也略有了些冰雪的痕迹,她才听到遥远的某处传来了低低的声音。

“圣驾回宫!”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卫子夫浑身一震,她身边伺候的崔依依忙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要去接驾吗?”

卫子夫的脸上划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道:“不用,没有那个必要。”

“那……”

“你们都退下吧。如果大将军回来,就宣他来见。”卫子夫终于转身,而宫女亦松了一口气,连忙放下棉帘,隔绝了外间的寒气。

“娘娘,换身衣裳吧。”崔依依劝道。

“不用了。”卫子夫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

“卫青见过娘娘。”卫青步入椒房殿的时候,也觉得这个来了这么多次的宫殿竟然有些寒凉,而那个坐在***通明处的皇后姐姐身上亦发出丝丝的凉意。

“起来吧。”卫子夫说道。

“陛下的情况如何?”

“陛下的身子有些虚弱,不过并无太大问题。”

“他封你为大司马大将军?”

“是的。”

“……终究是我害了你。”卫子夫长叹了一声,说道。

“娘娘不必自责。”卫青低眉说道。

“你也下去休息吧。”卫子夫轻声说道,眉宇间一片平静。

他们之间有些话,即使不说出口,彼此也能够明白。大司马大将军,这一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刘彻所给予的最高也是最后的赏赐,就像她的皇后之位一样。

……

桂宫。

“臣李希见过陛下。”李希叩首在桂宫外的紫房复道上,迎接着刘彻的车驾归来,雪花从他的肩头飘落,他那英气的眉亦被雪染成了白色。

“起来吧。”刘彻的脚步没有停留,飞快地走了过去。

李希便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刘彻的身后,走进了宫中。

刘彻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毕竟是在病体未愈的情况下,急行赶路,就算他的意志力再强,也不可能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状况。

“李希,这一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刘彻说道,声音平稳无波。

“臣不敢居功。”李希低首应道。

“朕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对朕的忠心,还是因为你和陈后的交情?”

李希的心微微咯噔了一下,立刻跪了下来,说道:“臣有罪。”

“不必请罪。”刘彻低声说道。

李希跪在地上,冷汗爬上了额头,呼吸亦难得的有些混乱。

“为何当日命你为陈后讲学时,不曾向朕道出你二人曾经相识?”刘彻询问道。

“臣不知该如何向陛下开口……”李希稳住心神,开口说道,“其时臣为议郎,而娘娘身在深宫,若被人发觉臣与娘娘在宫外曾有交往,怕流言蜚语会伤了娘娘的清誉。”

“并且陛下似乎也不欲让人得知娘娘曾经外出之事,故而,臣只得闭口不言。我夫妻二人与娘娘相遇之时,娘娘并未将真实身份告知我等,事实上臣在宫中与娘娘再遇也是万分惊讶。”

“所以,在彭城的时候,那么多流民得以离开,也完全与你无关?”刘彻的语气中多了一股危险的意味。

李希虽然对于今日的召见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刘彻这样的问话方式还是令他有些承受不住,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臣不敢承认曾和娘娘相识,便是因为这一点。娘娘在彭城安置流民之举虽是善举,但是迁徙户籍,携人出关这些举动,却无一不是触犯国法的。臣当时只是一介商贾之身,见此亦感到忧心,故而此后与娘娘保持了相当的距离。陛下会怀疑此事与臣有关,臣并不奇怪,因为臣自己也无法证明在这件事情中的清白。”

刘彻听完之后,并不说话,只是任由李希这样跪着,他靠在软榻之上,以掌托腮,眼光深沉地望着李希。李希虽然对外宣称是西蜀人士,但是从聂胜上奏的奏折中,早就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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