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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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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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同时写给慈宁太后与皇后,她会被史官收存,韩孺子叫来康自矫等三名顾问,命他们加以润色修改,并重新誊写。

韩孺子让张有才带几句口信,“告诉太后,‘顾国难顾家,顾家难顾国,儿不孝,不能两全。请太后静养,儿回京之后,当面谢罪。’告诉皇后……告诉皇后……”

韩孺子沉默良久,“皇后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了。”

“是,陛下。”张有才道。

康自矫等人改过的信送回来了,加上不少内容,有一些明显是康自矫的手笔,“正人先正己,外戚之罪虽小,却为天下所瞩目,百官献媚,自以为可效仿,因此其恶甚大。”这一类的话比较多。

韩孺子再次修改,然后交给顾问誊写清楚,成为正式信件,加盖印玺,交给张有才,他与孟娥次日一早就会出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朝廷的三招用过了,韩孺子也一一还招,双方僵持,胜负难料,韩孺子决定到了洛阳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天傍晚,韩孺子用膳时心不在焉,饭后又回到书房帐篷,反复阅读群臣的请辞奏章,从千篇一律中寻找差异,他相信,大臣们不可能真的团结一致,必有分歧,只是不敢公开表露出来。

将近午夜,韩孺子放下奏章,犹豫一会,决定还是回寝帐休息,淑妃早已习惯皇帝的晚归,睡得很熟,不会受到打扰。

今天却是个例外,淑妃竟然没有早睡,坐在床边,正与孟娥手拉手聊天,看到皇帝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韩孺子很意外。

淑妃笑道:“陛下真是狠心,孟娥姐姐远道而来,不给接风洗尘也就算了,竟然让她明早就走,怕她没累着吗?”

淑妃称孟娥为“姐姐”,显然不当她是普通宫女。

“这是公事……”韩孺子想说孟娥习武之人,受得了奔波,想想又咽了回去,“为何不早些休息?”

“等陛下回来,有话要说呗。”淑妃笑着向外面走去,“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茶水什么的。”

“太后和皇后还有话要说?”韩孺子问道。

孟娥点头,“皇后没话了,太后想问陛下,要与大臣斗到什么时候?”

“到大臣让步为止。”

“好,我就这么回太后。”

“还有吗?”

“没了。”

韩孺子觉得这句话真没必要私下里问,“好。请谅解,朕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绝不能流露出半点犹豫,如果大臣们觉得太后或皇后是朕的软肋,他们会做得更加过分。”

“我明白,我想太后其实也明白,她只是觉得很丢脸,与另一位太后相比,她的权力太小,几乎可有可无。”

“这句话不要传到宫里:太后本来就不应该干政,上官太后是大楚的异数,绝不可再有。”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气氛有些尴尬,韩孺子道:“我还在坚持练功。”

“陛下太忙,内功不会再有提升,但是多练总有好处。”

“是,起码能熬夜,也能经受奔波之苦。”

“练功毕竟不是灵丹妙药,陛下能熬夜,主要是因为年轻,万望陛下注意身体,否则的话,中年以后会有影响。”

韩孺子露出一丝微笑,觉得孟娥变化很大,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

孟娥没笑,等了一会,见皇帝没开口,她说:“吏部元尚书愿意支持陛下。”

韩孺子一愣,“元九鼎?”

元九鼎本是礼部尚书,后来改任吏部尚书,最擅长投机,先后讨好过上官太后、慈宁太后,如今又向皇帝献媚。

“他……找到了太后?”

“不,他托人直接找我。”

韩孺子的眉毛一扬,心生警惕。

孟娥继续道:“太后、皇后命我给陛下送信,元九鼎得知之后,托平恩侯夫人找我,说他愿为陛下效劳,该怎么做,只需一句吩咐。”

“哪都少不了这个平恩侯夫人。”

“平恩侯夫人说,她家的田宅很少,私蓄家奴一个没有,如果陛下需要,可以拿她家警示群臣。”

“她不怕平恩侯一家成为朝廷公敌吗?”

“她说平恩侯一家,她特意强调平恩侯的儿子苗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觉得呢?元九鼎与平恩侯夫人可信吗?”

“无所谓可信与不可信,平恩侯一家失势已久,田宅大都被卖掉,用来给儿子铺路,平恩侯夫人说自家没有私奴,应该是真的。至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乃是险中求取富贵,不管以后的事。元九鼎却有几分可疑,我猜他是在试探,如果陛下急迫地给予回应,甚至重用元九鼎,则表明陛下孤立无援,快要坚持不住了。”

韩孺子十分惊讶,呆了一会,说:“你还在学帝王之术?”

“陛下坚持练功,我也没有放弃。”

韩孺子笑了笑,心中涌出一股怀念,若非孟娥经常隐瞒秘密,真想将她留下来。

怀念很快消失,韩孺子必须让自己变得与石头一样又冷又硬,这与孟娥无关,与太后、皇后更无关,而是要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向外展示自己的坚持。

“告诉平恩侯夫人,谨守妇道,莫要干政,苗援就在朕的队伍里,他想要为朕赴汤蹈火,先得显示出赴汤蹈火的本事。”

“嗯。元九鼎呢?”

“元九鼎……”对这个老狐狸可不好回答,太急露怯,太冷自断退路,元九鼎是吏部尚书,有机会接任宰相,没准真能争取过来。

韩孺子思忖片刻,“对他说,‘朕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章  两军归一人

巡狩队伍到达洛阳时已是初冬,路上一片萧瑟,城内也不是很热闹,当地官员秉承节俭之旨,没有大张旗鼓地迎接皇帝,好奇的百姓被隔在几条街以外,只能看到旗帜飘扬。

东海国传来消息,瞿子晰仍在查案,黄普公则已率军出发,他要在冬天赶往南方,然后利用明年的春夏两季,游说海上诸国,再度扩充水军。

黄普公是一支已经射出去的箭矢,能飞多远、能否击中目标,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

在洛阳,有许多事情需要皇帝尽快处理。

柴悦已经从塞外赶到洛阳,他是庶子出身,与家族关系不是特别融洽,名下也没有多少田宅奴仆,因此对皇帝的决定一点也不反对。

经过一番长谈之后,柴悦次日被加封为南军大司马,加上原有的北军大司马,他一个人统领两军,大楚开国以来,前所未有。

韩孺子必须牢牢掌握住军队,只要没有大规模叛乱,他就能与大臣一直对峙下去,一旦军心混乱,再强硬的皇帝也得低头。

黄普公拒绝参与朝政,韩孺子失去一位南军大司马,放眼看去,满朝武将当中再无合适人选,不是太年轻,就是不可信。

柴悦同时掌管大楚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一支驻扎在碎铁城,一支驻扎在马邑城,职责由拱卫京城变成了保卫边疆。

这项任命招致一面倒的反对。

随行官员品级稍低,一直比较忍耐,没像京城大臣那样告罪请辞,当皇帝宣布将南、北两军交给同一个人,并且两军要在塞外驻扎至少一年时,他们不干了,当场就与皇帝发生了争执。

韩孺子仍住在上次的宅院里,客厅不大,大部分官员只能在庭院里列队,想说话要先通报再进屋,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他们的反对。

最先发难的是兵部,兵部尚书蒋巨英就在洛阳,但他是待罪之身,三次上书请求致仕,因此没有参加今天的朝会,兵部的一名主事,年近六十,皇帝刚一宣布决定,他就站了出来。

“陛下,此举万、万万不可。”主事姓刘,一着急,说话有些结巴。

“为何?”韩孺子料到了反对,也做好了驳斥的准备。

“南军、北军历来由两位大司马分别统领,从太祖时就已如此,一百多年来,从未变过,怎可轻易改动?而且京城乃天下至重之地,两军专职守卫京城,偶尔派出去抗敌,怎能长驻塞外,成为边疆之军?如此一来,京城空虚,无兵可守,便是两军将士,也会寒心。”

韩孺子点下头,嗯了一声,没有马上发起反击。

又有一名官员站出来,比兵部主事还要激动,“陛下,兵者,国之利器,南、北两军乃大楚最利之器,绝不可授予同一人。柴悦年轻,既无显赫战功,又非宗室重戚,独自统军在外,这个……这个……绝不可以。”

他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官员找到了更合适的目标,纷纷对准了柴悦,都觉得他没有这个资格。

柴悦站在一边,恭谨地低着头,一声不吱,更不辩解。

庭院里的一名官员获准进厅,先向皇帝行礼,随后指着柴悦说:“柴将军从龙有功,但是绝不能同时掌管南、北两军,因为他品行不端。几年前,就是皇帝登基的那一年,柴悦酒后无德,与人打架,还公开声称大楚将要天翻地覆、尊卑颠倒,真英雄就该早谋立身之术,这岂不是叛逆之心?此案由礼部核查,详细记录在案,陛下随时可以调阅。柴悦,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柴悦得到过皇帝的命令,仍不吱声,但是脸有点红,官员所言显然不是捕风捉影。

十七位官员先后提出反对,分别来自不同部司,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等官员们势头稍缓,韩孺子开口道:“理不说不清,事不辩不明,诸卿反对柴悦掌管两军,朕已听到,可有人支持?”

厅内厅外近百名官员,没一个人站出来。

兵部的刘主事上前,拱手准备再度开口,无论如何得给皇帝一个台阶,可是不等他说话,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微臣觉得这项任命最合适不过。”

众人惊诧,四处寻找,终于靠墙的位置看到了说话者。

这是每日例行的正式朝会,随行官员参加,皇帝选中的诸多顾问通常要等官员散去之后,才来见驾,今天却有几名顾问留在大厅里,没有加入队列,而是远远地靠墙站立,一直没受到关注。

“康自矫,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刘主事斥道。

康自矫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名声却大,人人都认得他。

康自矫前行数步,“我该不该说话,应由陛下决定。”

韩孺子抬下手,“说说你的理由。”

皇帝下令,没人敢于反对,兵部刘主事悻悻地退回队列。

康自矫走到皇帝面前,深鞠一躬,然后侧身面对刘主事等官员,大声道:“诸位只说了坏处,我来说说好处吧。第一,大楚百废待兴,不宜劳动天下,南、北军是现成的军队,用来守卫边疆对天下的影响最小……”

刘主事抢道:“难道京城就不需要守卫了?”

康自矫微微一笑,“盗匪临家,主人是守院门还是卧房之门?京城的敌人从何而来?当然是塞外,塞外不守,专守京城又有何意义?边疆若是稳固,京城又有何惧?”

“别忘了齐国之乱。”刘主事冷冷地提醒,京城的敌人并不都来自塞外。

“别忘了陛下。”康自矫转身向皇帝行礼,“陛下巡狩四处,就是最强大的威慑,何地还敢效仿齐国?”

刘主事冷笑,“你说没有就没有?”

康自矫向刘主事深揖,“刘大人在兵部任职,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好让陛下有所防范。”

刘主事一惊,急忙向皇帝道:“微臣没有隐瞒,更不知何地会是隐患,只是……只是有备无患,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兵部的警惕其实是有道理的,大楚几起内乱刚刚平定不久,还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说不定哪里就会出事。

可韩孺子愿意冒这个险,想要恢复国力,就得多减税、少征兵,兵少则面临两难,守内还是守外,怎么都是冒险的选择。

韩孺子点下头,表示自己不会怪罪任何人。

康自矫又道:“何况还有数万宿卫军,足以保护陛下吧?”

宿卫军也已奉旨赶到洛阳,正驻扎在城外。

另一名官员开口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将南、北两军都交给同一人,更不应该交给柴悦。”

康自矫摇头,“非也,南、北军在京城时,统领者就是陛下本人,因此分属两位大司马,塞外不同,匈奴已经合为一家,令出一人,若生意外,边疆向京城请示,一来一回,战机早已贻误,非得有一位大将随机应变不可。”

“数十万精锐尽归一人,柴悦担不起此项重责,起码得是一位宗室王侯。”

“兵部刘大人刚才提起的齐国之乱,最初就是由宗室王侯挑起的。”康自矫用这句话堵住对方的嘴,随后抬手指向柴悦,“礼部刚才声称柴将军品行不端,可我想问一句,事情发生的时候柴将军年纪多大?”

柴悦现在也不到三十岁,皇帝刚刚登基那一年,他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康自矫又道:“礼部当年既然查过案子,却没有对柴将军做过任何处罚,想必也是因为觉得事情不大吧?”

礼部的官员还在大厅里,闻言脸色微红,无言以对。

“在我看来,诸位以为柴将军不可统领两军,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利器不可以授予外人,对此我没什么可说,我今天才见到柴将军,对他不了解,可陛下了解,陛下相信柴将军,我没有理由怀疑。第二个原因就是诸位的私心了,天下皆知,京城三军当中,宿卫军里勋贵子弟多,南、北两军当中官员亲眷多,塞外苦寒,又多危险,偶尔去一趟立个军功也就是了,常年驻扎却不合算……”

众官员七嘴八舌地呵斥,康自矫坦然面对,等声音稍歇,他说:“我只问一句,诸位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南、北军中没有自家的亲戚?”

厅里一下子静下来。

南、北军的地位比宿卫军稍低一些,但是驻扎在京城繁华之地,待遇比普通军队高得多,每次出征皆能立功,因此许多人都愿意加入,官员们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两军的士兵主力仍是京城周围几个郡县的良家子弟,装备精良、供应充足,战力一直不弱,因此也就没人计较。

韩孺子也不会,与变兵为奴相比,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无言以对就像是默认,几名官员反应过来,急忙向皇帝下跪,赌咒发誓,声称自己在提出反对时绝无私心。

韩孺子仍没有怪罪任何人,宣布廷议结束,明天会有正式旨意。

散朝之后,韩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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