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异能者的末日狂欢- 第31部分

“啊！”

穗景的肺剧烈地抽痛，如刀片在隔，她疼得倒吸气，忍不住蜷起身子，身体的触感才回来了。她没有下坠，好好地躺在柔软的床上，眼前一片浑浊，有光，刺眼的明亮。穗景皱着眉头避开，试着活动一下四肢，还好都可以动。

穗景慢慢挪动身体想坐起来，身体像是被打散了重装过一遍，每一寸都叫嚣着痛苦，但这疼痛让她清醒起来，眼睛这次看的清明——她在楼中楼自己的房间，阳光慷慨洒满整间屋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之前在哪儿？

床头摆着一枝桂花，新鲜的金黄色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似乎在催促自己下床走走。穗景试着这么做了，双脚落地后顿时失力，人又重重摔回床上，我睡了多久，久到已经忘记该怎么走路了吗？
第二次站立尝试，她成功了，但不确定自己能走多远。

她慢慢扶着墙移动到窗户那头，屋外春意盎然，穗景晃晃脑袋，难道自己睡过了整个冬天么？

“哎呦喂，我这是看见谁了？”有人嚷起来，紧接着于知乐的脸出现在楼下，“睡美人终于起床了。”

穗景已经站不住了，她靠在墙上，看着那张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想说话，张口却只有气流通过喉咙“嗬嗬”的摩擦声。一杯温水递到眼前，洛珈蓝手腕新添了一道挂金红绳，她换了新发型，高高束在脑后，笑容依旧。

“有句话之前我就说过了，没得到回答，现在再来一遍吧，”洛珈蓝的笑脸倒影在水杯中，“欢迎回家。”

“女超人，发表一下苏醒感言吧？”于知乐攀着树枝，借用灵蛇的力量，诡异地爬到墙上，从窗口钻进来，他身上带着清新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喝过水后穗景感觉好多了，咳嗽几声，一个深呼吸，这才真的感觉自己回到了这世界。“多久了？”窗外的景色是虚构的，她有些怕，怕现实世界已经斗转星移了。“算算啊，你错过了新年，春节……再不醒情人节也就错过了。”于知乐扳着指头数了数，穗景觉得太阳穴又疼了起来。

“我现在非常确信你可以拯救世界了，女超人。”于知乐拍着她的肩膀忍笑说道。

“我还没死，这太奇怪了，”穗景沙哑着嗓子说道，“还是说，”她眨眨眼，“你们也不幸挂掉了？”

“呸呸呸！”于知乐连声阻止她，板起脸来掩饰眼角的喜悦，“看样子明摆着没事了，哦也，走人！”说罢他抄着手离开。洛珈蓝又送上一杯水：“小乐每天都来看你，他很紧张的。”

“因为我惹人爱嘛。”穗景很眷恋这阳光，她似乎刚从地狱爬出来一般贪婪享受温暖和光明，刚刚苏醒看到他们两个穗景高兴了些，只是还有个人……

“珈蓝，老严呢？”

“他啊，他有事忙，等他回来知道你醒了会很高兴的。”

“是吗？”穗景突然问，“你们让我独自去北京的原因是什么？想知道什么？”

洛珈蓝挑眉，一脸惊愕：“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父母——”

“我父母只是棋子，他们是陪着亲女儿Lin回来，但Lin是严知鱼的人，”穗景停下，凑近了去看洛珈蓝的表情，“你知道，你知道Lin这个人，知道这个计划，所以表情一点都不意外。别装了珈蓝！好大一个局，只是为了耍我？不会。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让我独自去远方，我想想，人在达到心理承受极限的时候会怎么做呢，你们想看看我还保留了些什么。”

穗景一个人的长篇大论，唯一听众洛珈蓝面色煞白，强笑着侧过脸去：“你还是该多休息，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洛珈蓝放下杯子欲走。

“珈蓝，我为了你们这个局死过一次，废话就别再说了。”穗景头靠在洛珈蓝的肩上，额头还有些微烫，她的手指却冰冷，遮住了洛珈蓝苍白的搪塞语，“严知鱼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带个话，我不想陪你们玩了。”

洛珈蓝低头朝门外走去，正准备关门突然回过头：“那个艺人则新，在你出事后送你父母回美国了，但是……”她看了一眼穗景，“现在世界环境巨变，就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们失去了跟你父母的联系，也不知道新的地址，暂时……”

“知道了。”穗景没有再听下去，她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耳朵。

洛珈蓝看她一眼，轻轻关上门。

“她醒了？”

“是。”洛珈蓝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她说……”

“继续。”

“她说不想陪我们玩了。”

“不玩了？”严知鱼回过头来笑，“她什么时候成了游戏的庄家了。”

“你到底，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一个很有意思的秘密，连拥有这个秘密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在自己勉强可以下地活动的第三天，穗景央求于知乐带自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上原因，于知乐似乎是自己现在唯一可相信的人。“为什么找我？”当穗景提出要求时候于知乐也大感意外，“咱俩什么时候成闺蜜了？”

穗景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走不走？”

“走。”

于知乐自己也有车，黑色的，恰好是洛珈蓝小红跑车的反面参照物。“这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你以为自己多了解我嘛？”于知乐嗤笑，却不想穗景真的在认真审视自己。“干嘛？”

“你真的变了很多，”穗景被大围巾裹了个严严实实了，露出半张小脸，“跟我们初次见面时候相比，成熟了很多。”她端详着于知乐的侧脸，记忆中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于知乐早已经褪色模糊了。

“人都会长大的，你不是也变了很多吗。”于知乐叹息道，车子缓缓驶出楼外。

萧条的景象让穗景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头脑一片空白。熟悉的蓝天白云和太阳，钢筋水泥的森林依旧高高耸立，花花绿绿的招牌依旧在路两旁招摇，路灯杆，广告牌一样不少，几处未建成的工地上塔吊还静静矗立。

只是，没有生命。

行路树，草坪，景观灌木，统统没有了，没有流浪狗猫的踪影，看不到呼啦啦飞起落下的麻雀，甚至连零食袋饮料瓶都没有。整座城市只有凝固的水泥和飘动的灰尘，红绿灯仍然精忠职守准点闪烁，于知乐停车，目视前方，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怎么样，这么畅通的路况很少见吧？”

“怎么会这样？”穗景轻轻问。太多的讯息灌进脑子里无暇思考，她想自己可能在做梦。

“也没什么，只是冷清了些，又不是死城。”绿灯亮了，于知乐驱车继续。“你见过噬落的，对吧，就是雪里面那个紫色的……”见穗景迷惑他解释道，“你很幸运，在北京遇到的那一次呢，是它们第一次出现，很可怕不过因为太可怕了大家都惊奇多于紧张。后来蔓延到全球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用云轰散，分离水汽什么科学实验来阻止降雪，”于知乐颇为不屑地摇摇头，“然后，失败了。”

“失败了？”

“大雪封城，睁开眼全是一片白，你真该看看那景象，满天都是亮晶晶的紫色，满地都是……”

“那人？”

“放心没死绝，不过……都吓破胆了。”于知乐停下车，他们现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街，没了人群，这地方豁然放大了好几倍。“多有趣啊，原本都以为世界末日人们会奋起一搏，结果大家都选择作蜗牛和乌龟，缩在壳子里不出来了。”

“只要再坚持半个月或一个月，春天就到了，那时候就不会再下雪了，他们这么做难道不对吗？”穗景手触在玻璃上，印下掌纹的脉络。

“没有了噬落还会有别的末日产物，冬天被毁了难道还会放过春天吗？”于知乐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穗景突然问道。

“没有啊，我很怕。”于知乐笑着看着她。穗景知道他一点都不怕，不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而是无欲无求无所畏惧。她看着他，就像看一本读不懂的书；听他说话也像是在听一种陌生的语言。

“你怎么了？”于知乐注意到穗景的沉默。“那个……”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则新他当天来回，现在在北京，一切平安。”于知乐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皱褶的机票，穗景吃惊地接过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放心，我没告诉他们，”于知乐将车子掉头，“这是挺好的一件事，不谢谢我就算了，你别摆那种表情。”

“我们已经结束了，”穗景闭上眼，“还有，谢谢你。”




、谁人敌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读来有些混乱，大过年的脑子太混沌，而且想囊括的线索太多，各位多包涵，鞠躬致歉。
还有，最近JJ吞评论和回复很疯狂，大家忍耐吧，在下与你们同在XD

五十、谁人敌友
骗子之所以能骗到人，也不过因为有人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

“穗景，在你心里我哥是个坏人吗？”

“彻头彻尾的坏人。”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

“除非你告诉我他想收集紫瞳拯救世界……”穗景转过脸来很认真地看着他。

于知乐看看她，摇摇头：“我不这么想，回去问问他本人吧。”

两人干笑几声，世界末日来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无论什么都不再觉得有趣了，即便是想象严知鱼是个拯救世界的劳模也不行。但当严知鱼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还是不禁相识一笑，互相来了个鬼脸。

“看样子你没什么事了？”严知鱼说话的样子仿佛穗景只是得了个感冒而已。

“是啊，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心了。”穗景回答得毫不客气。

“不管你信不信，我特别开心你能这么快就醒。”严知鱼若无其事地笑笑，“你也看到了现在世道不好，没有余粮养闲人。”

“任务？”洛珈蓝忍不住开口，“可穗景刚……”

严知鱼举起一只手示意她住嘴。“我想穗景已经迫不及待了对吧？”

“是啊，我可不敢耽误严知鱼拯救世界的使命呢。”穗景把目光投向窗外，春光旖旎，谁能预料到这竟然是幻象而现世则是另一番景象。严知鱼看着穗景的眼睛突然开口：“最后一枚紫瞳在咖啡馆。”

“呵，”穗景端详自己的指甲，“你这种收藏的怪癖还是自己去实现吧。”她起身欲走。

“你就真不想救救外面的世界，要眼看着噬落吞没所有人吗？”

穗景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小乐，刚才那个笑话原来还有第二集？”于知乐同样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不知所措。

“哥……”

“我收集紫瞳的初衷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告诉你，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让世界回到原本的样子。”严知鱼看也不看于知乐，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穗景身上，而穗景看严知鱼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你哄小孩子吗？”

“我观察了很久也用了很多手段才敢确认，你就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钥匙，不是因为你的异能有多强，而是因为你可以瞬间移动，”他看着穗景的瞳孔深不见底，“所以也唯有你可以穿梭末日轮。”

“末日轮？”这下三人齐齐惊叫。穗景脑海中立刻闪现末日轮的模样，不找边际的庞大，满天飞舞的血鸦，诡异的紫色火焰似乎有无限的吸引力。“你要穗景进到末日轮里面？”于知乐跳起来，“这不是去送死吗？”

“她也可以选择回到现世苟延残喘，这是个自由的选择。”严知鱼撂下这句话起身，留下面面相觑的于知乐和洛珈蓝，还有看不透表情的穗景。“我当然答应。”穗景的答复快到猝不及防，但严知鱼却是信心十足。

“这就是聪明人的选择，说说你的条件。”

“这次我自己去，不许你们插手不许你们跟着。否则我就带着紫瞳逃走，既然你说我有瞬间移动的异能，那我肯定逃得掉；如果我逃不掉证明你撒谎，我就不必去给末日轮当祭品了。”

“不错这很公平。”严知鱼抚掌轻笑。穗景起身离开，走出一半严知鱼突然问道：“聪明人，这么确信拿紫瞳来押宝，莫非你早就知道尚非那里有？”穗景回头嫣然一笑：“小乐说他哥的情报从来不错，我信小乐。”

“为什么要答应，你要找死大可以选个痛快的死法啊。”洛珈蓝开车送穗景去咖啡店，于知乐坐在后座，车行半程忍不住发问。

“我坚决不答应，他赶我出去再派你们对付尚非；我假装答应，去咖啡店通风报信，咱们三对三；不管怎样都要打，咱们这些人不是怪物也不是坏蛋，你们下得去手吗？”穗景从围巾上择下一粒桂花瓣，贴近细细地闻，“我没得选。”

“我哥又不是杀人魔。”于知乐显然没什么底气。

“是啊是啊，他不是杀人魔是劳模，拯救世界嘛。”穗景揶揄道。

“你是有打算了？”洛珈蓝问。

“直接跟他们要，看他们给不给。”
洛珈蓝一个急刹车，三人都朝前栽过去。“这就是你的计划？”洛珈蓝不敢置信。

“如果紫瞳真能阻止噬落降临他们为什么不给呢？如果不能，那我就拿着紫瞳问问老严想干什么，反正最后进末日轮的是我，你们紧张什么？”穗景说得好像选择草莓口味还是可可口味。

“穗景……”

“……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所谓，不过真想知道他要干嘛，我死是为什么……”穗景怅然自语道。她微微一瞥，把后视镜里于知乐的表情看了个清楚。

一声急刹车当做招呼了，洛珈蓝停下车，准备送穗景进去。“我还是自己进去吧，你们也进来气氛会很糟糕的。”穗景的话有几分道理，洛珈蓝堪堪停下脚步。

“随时联系我们。”她往屋里看了几眼，这个伪异能者的俱乐部自己的确不怎么想踏足；车后的于知乐根本没有要下车的打算，他只是在穗景即将进屋时候敲敲车窗：
“别逞强，你不是救世主。”

穗景做了个鬼脸，走进了咖啡店，风铃噼里啪啦乱响一气，不知合了动的心思。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连光线都是记忆中刚刚好的的角度照进来，穗景一时有些恍惚，她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环视四周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最后一次坐的位置上，只是这一次，警车不再为了她出动，否则自己这个准通缉犯为何还能堂而皇之呼吸着名曰“自由”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