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男子回答,他一边回答一边看腕表,看完腕表之后他目光无意间掠过一处角落,刚刚在余光中他看到有一个人来到那里站停,当看清楚站在角落的那个人时,他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然后,他接过他的护照,开始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相信,那个取代他身份的男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从安拓海变成周小奇的他会丢了他的护照,然后他的护照被那个叫做柏原绣的男人捡到。
柏原绣目光灼灼的落在那个昨天出现在他酒店房间给了他当头一棒相貌极为普通的男人的脸上。
眼前男人的相貌普通到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可以抓到一大把。
白色广场上,那个叫做“穆又恩”的女人曾经和柏原绣说过“除了我丈夫之外你是我看过男人中第二好看的人。”
“穆又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谎,偶尔出现在杂志上的宋玉泽确实拥有一副足以让女人们为之神魂颠倒的皮囊。
柏原绣一步步朝着表情无奈的男人走去,一字一句:“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安拓海还是周小奇?”
这一刻,柏原绣无比确定顶着安拓海身份的宋玉泽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想知道,柏原绣唯一迫切的是拆穿宋玉泽的谎言,把他的小侬带回去,柏原绣怎么可能认不出赵香侬来,怎么可能!
这一天,柏原绣没有搭乘从阿塔图尔克机场飞芝加哥航班,拿着周小奇身份的安拓海也没有搭乘回北京的班机。
两个人走出机场,机场外,柏原绣把他的手机递给安拓海:“给宋玉泽打电话。”
宋玉泽接到安拓海的电话时正在酒店房间给穆又恩擦脸。
这一天宋玉泽比平常晚了近半个小时起床,宋玉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紧紧挨着他的脸,最近,她的脸色红润了些许,体重也从之前维持了一阶段的八十七磅增加到了九十一磅,医生说要让她身体达标体重应该维持在一百一十磅左右,现在距离一百一十磅还有十九磅。
她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着,忍不住宋玉泽手去轻捏她的脸颊,低声说着:“你要给我争气点,快点把那十九磅给我补回来。”
这样,他才不会心惊胆战,才不会每夜每夜惊醒,睁开眼睛去摸身边的人,看她还在不在。
她曾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宋玉泽手触到的黏糊糊的,几个小时前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还历历在目,她的紧致让他到了最后没有丝毫的节制,她在他身下辗转承受,最终,两具身体汗淋淋的。
现在,她累坏了吧?这还是她的身体恢复过来她在一个晚上承受他两次。
真是倔强的姑娘,他知道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她是自卑的,土耳其姑娘的身材高挑健美,一度,她曾经以为他不渴望她。
怎么会不渴望她呢?她一定不知道在医生允许他们同睡一张床时有多少个深夜他都偷偷起来冲冷水澡。
此时此刻,因为昨晚他的不加节制,她的脸色看起来比起昨天少了一点红润,宋玉泽极为懊恼,他在心里警告着自己,以后在没有医生的允许下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手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动,被汗水粘湿的头发黏腻腻的贴在她颈部上。
轻轻把她的头从他的肩膀上移动到枕头上,宋玉泽起身,就像是无数次每次醒来时都重复会做的事情一样,低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早安,赵香侬!”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心里低低唤。
赵香侬,这三个字梦萦魂牵!
宋玉泽从床上起来,他拿来了温水,沾着温水的毛巾落在她的身上,当毛巾抵达她的颈部时她敛了敛眉,之后,眉头迅速舒展开来,把她的脸颊往着他的手掌蹭,声音欢喜:阿拓。
阿拓?!有时候她叫他“阿拓”有时候她叫她“安拓海”。最初的那一阶段,“阿拓”“安拓海”都曾经让他心里觉得极为的烦躁,厌烦,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她在叫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在心心念念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因为安拓海这个人物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后来,宋玉泽做了一件极为孩子气的事情,他把她带到真正的安拓海面前,他远远指着安拓海,问她觉得那个人怎么样,他问她要是那个人也叫安拓海的话她是不是会爱他?
那一天,她因为他的话笑得跌倒在她怀里,在他怀里她和他说“我是因为你这个人才爱你,才嫁给你,又不是因为你叫安拓海才嫁给你。”
她的话让他哑然失笑,话虽然浅显,但却是道出了人世间最为简单纯粹的爱恋: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姓氏,你的年龄你的国籍你来自哪里我不关心,这原理就像是宋玉泽爱赵香侬一样,不管她叫做赵香侬还是叫做穆又恩他都爱她。
从这天起,宋玉泽不再为出现在她口中的“阿拓”还有“安拓海”而再耿耿于怀了。
“阿拓?”她试探性的再叫了一声。
“嗯。”他应答着,轻轻的把贴在她颈部上的发丝整理好。
“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我今天不上班。”
“真好。”她的嘴角弧度开始上扬,然后继续找了一个舒服位置呼呼大睡。
在他为她擦脸时,搁在一边的手机响了,看清楚手机上的来电用户时宋玉泽有些讶异,这个时候安拓海不应该在飞机上吗?拿着手机来到了阳台,关上了阳台的门之后宋玉泽这才接起电话。
接通电话,电话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宋玉泽听到安拓海开口:“宋先生,柏原绣想见你。”
挂断了电话,宋玉泽站在阳台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从海平面吹过来的风刮起了他的衬衫衣摆,瑟瑟发响着。
宋玉泽回头去看那个还在床上睡懒觉的女人,那女人是他的妻子,他和她约好了活到七十八岁。
他和她要白头偕老!
迷迷糊糊间,穆又恩听到有阳台门拉上的声音,她所熟悉的那串脚步声来到她的床前,脚步声在她床前长时间驻足。
迷迷糊糊间,穆又恩听到安拓海叫她“又恩,穆又恩。”
她懒懒的应着。
“我现在有事情要出去一会,你在这里等我。”
“好。”
他的唇触了她的脸颊:“我晚上回去给你蒸饭。”
几乎,安拓海蒸的饭要跑到了穆又恩的梦里来了,热气腾腾的特别香,当在蒸饭上……
穆又恩下意识的舌尖润了润唇瓣,喃喃的念叨着:“热气腾腾的蒸饭上还要有烤得金黄金黄的大豆,然后再来点鱼子酱。”
穆又恩记得那阵子,她在医院被各种各样的药品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后,有一个晚上,安拓海把她带到了一家中餐厅里,在那家中餐厅,他给她做了蒸饭,热气腾腾的蒸饭配金黄金黄的大豆,安拓海就坐在灯下一小小汤勺的白米饭配上若干大豆,他哄着她“穆又恩,你信吗,吃一口就可以让你忘记那些讨厌的药水味。”
也不知道是因为安拓海的声音太过于让人心酸,还是她太过于想念那久违的饭香所释放出来的烟火味,第一口下去了她的泪水就掉落了下来,落在了安拓海的手指尖上。
从那天起,穆又恩就记住了属于白米饭配黄色的大豆,在穆又恩的心里白米饭配大豆等于安拓海。
“我走了。”
“嗯。”
迷迷糊糊中脚步远去了,酒店房间门被关上。
102、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故事讲完了;柏原绣和宋玉泽身上的烟一根也没有剩下了;一个钟头时间也差不多走完,宋玉泽手落在他面前被他冷落了五十多分钟杯子上。
喝光了杯子的水;宋玉泽的目光在旅馆房间周围环绕了一周落在柏原绣的脸上:“我知道你让我到这里来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听故事;针孔摄像头?录音?或者是一场真人秀?不管你采用了什么方法我都不会阻止你。”
柏原绣看着宋玉泽;面前的人让他心里五味陈杂;鄙视;唾弃,嫉妒,羡慕;还有……
还有感激,柏原绣知道如果没有宋玉泽那么他可能这一辈子无法再见到赵香侬;可要是没有宋玉泽的话赵香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柏原绣;我请求你。”宋玉泽声音诚恳:“不要去打扰她,赵香侬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变成在那个站在白色广场上你见到叫做穆又恩的女人,从坠机到昏迷两个多月再加上最初昏迷期间的失理,她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六十八磅的体重,知道六十八磅的概念吗,它代表着一个人刚刚展开他的骨骼发育时期的正常体重,不仅这样她还有语言障碍,最初她醒来时就只能用她的眼神传达她的意愿,是呢就眨一次眼睛,不是就眨两次眼睛,有一阶段她不敢照镜子,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苍白得就像鬼一样,她不敢白天出去,因为她知道那些孩子在偷偷的议论她瘦得就像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外星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吃了很多苦头,心里的,生理的。”
宋玉泽的话让柏原绣手急切的去摸烟盒,手摸到的却是空空如也,他站了起来来到窗前,双手高举手掌贴在了玻璃窗上。
脚步声来到了他的背后。
“赵延霆也知道这件事情,我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最终他在这里呆了一天然后悄悄离开。”宋玉泽在他的背后说。
原来,赵延霆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这些人凭什么自作主张了?凭什么?
宋玉泽继续还在他背后说着:“柏原绣,我希望也可以和赵延霆做出同样的选择。”
柏原绣骤然回头,手指着旅馆房间,狠狠的吐出:滚!马上!
柏原绣发现自己对宋玉泽的脸乃至声音都充满了不耐烦与厌烦,甚至于无地自容,因为,这个叫做宋玉泽的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宋玉泽开着他那辆半旧不新的车子离开了。
柏原绣站在原地,目光拉回到了窗外,然后思想放空,直到有人敲开他房间的门告诉他他已经把录制好的视频发送到他的邮箱里了,柏原绣给了那个人很多很多的钱,他让那个人把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黄昏时间,柏原绣去见了安拓海,他很好奇安拓海为什么会抛弃他的身份,离开这片拥有他和他爱人共同回忆的土地。
“因为又恩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安拓海如是回答。
穆又恩临死前和安拓海说“阿拓,不要伤心,那两个人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安拓海和穆又恩。”
车子开在回Yeil的路上,车窗外天色已经暗沉,路上车辆稀少,白色的海浪在暗沉的天色翻滚着,穆又恩目光时不时的把目光在白色海浪和正在开车的安拓海这两者之间转换着,从离开酒店之后安拓海就一直没有说话。
不说话的安拓海让穆又恩心里忐忑,她猜想一定是不久之前在酒店房间里她用脚踢他了,那时她在睡觉,她做了美梦,可安拓海几声“穆又恩”就打破了她的美梦,一气之下她脚就踹他了,她本来就想踹他肩膀可谁知抬脚过高,导致踹到他的脸上了。
不过,穆又恩越看安拓海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呢?嗯,安拓海穿了连帽衫了,他从来不穿这种款式的衣服,他还把衣服的帽子戴在头上,而且他脸上多了一副大眼镜。
穆又恩开了车厢的灯!
“安拓海,把车停下来。”穆又恩大声和安拓海说。
车子迅速停下来,他的脸转向她,他手第一时间贴上她的额头,穆又恩挣脱了安拓海的手,并且拿走他脸上的眼镜扯下了遮挡住他大半边脸的帽子。
果然!穆又恩看到的是一张微肿的脸,她的那一脚可真狠把他的脸都踹肿起来了,穆又恩懊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狠狠的想去扯自己的头发。
手刚刚碰到头发想用力往下扯就被拉住。
“穆又恩,你想干什么?”安拓海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警告。
穆又恩盯着他微肿的脸颊。
“你觉得是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子的?”
点了点头。
安拓海笑了笑。
“你一路上都不和我说话。”穆又恩送上呈堂证据,下一秒,嘴里呐呐的:“你……你想干什么?你……干嘛脱我的鞋?”
话音刚落,她鞋子就离开了她的脚,安拓海捏着她脚腕缓缓的让她的脚底贴上他的脸:“刚刚你踹我脸的力道就这么点。”
“我踹你的力道就只有这么点吗?”
安拓海点头:“所以这样的力道怎么可能把我的脸弄成这样子?”
一分钟之后,穆又恩呐呐的和安拓海说:你……现在可以放开你的手了。
现在,安拓海的手还捏住她的脚腕,被捏住的脚搁在他的腿上,他在瞧着她,一时之间,穆又恩被安拓海看得十分紧张了起来,一紧张就思想停顿喉咙发涩,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着他的头朝着她越靠越近。
眼看,就要被他亲到了,在彼此的唇即将贴上的一瞬间,穆又恩才想起还有重大的事情没有解决。
头一撇避开了安拓海,说:“你还没有告诉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到底哪个王八蛋把安拓海的脸弄成了这样子,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把安拓海的脸弄成这样子了。
“明天就好了。”他避重就轻。
“安拓海!”她声音带着警告。
“穆又恩。”他的鼻子蹭着她的发鬓:“不要理那些,我保证明天会帅回来。又恩,穆又恩,你该不会现在在心里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吧?嗯?”
要命!他说话干嘛靠她这么近,而且那句“嗯”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来,他知不知道他一这样她就很容易变得傻乎乎的,听听,她顺着他开始又说出傻乎乎的话:“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我也没有嫌弃你,而且,阿拓,你即使被打了也很帅,比谁都帅,我只是……”
我只是?只是什么,安拓海干嘛用舌尖舔着她的耳垂,只是什么?穆又恩一点点的身体往后靠,他一点点的身体往她身上靠。
被吻完了之后她开始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中车子又继续行走,再次想起安拓海被打的事情他们的车子已经差不多到家了。
“安拓海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被打的事情。”穆又恩板着脸,声音凶巴巴的:“我警告你不要用刚刚的那种办法糊弄我。”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刚刚是在糊弄你,我刚刚真的想吻你。”
是那样吗?他真的是特别想吻她吗?等等!又……又来了!
索性,穆又恩板着脸,她知道安拓海正在透过车镜观察她。
“真的特别想知道?”
废话,他是她丈夫,丈夫被打妻子当然要大发雷霆,而且不排除要报仇雪恨!!穆又恩继续板着脸。
“穆又恩,今天天气突破三十度。”
这个她知道,只是,被打和天气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