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绪眉头紧锁,他盯着吕季同,冷声道:“吕季同,你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持凶杀人!而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吕季同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手中利剑丢掉,他同样盯着康绪,深深地道:“如果我说。他们并非是我所杀,大人相信吗?”
“哼,不是你所杀?难道你当本官是瞎子吗?”康绪眼神微冷,衣袖一甩,怒道:“你之前畏罪潜逃。如今又造下杀孽,我倒要看看这次谁来救你!”
康绪一挥手,几名衙役顿时围了上去,谨慎地将吕季同给围困在了中间。
吕季同脸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他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主动伸出双手,道:“既然大人不相信我之所说,我再说也是白费口舌,我愿意认罪。”
吕季同这番话。反倒是出人意料,康绪略感诧异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吕季同竟承认的如此干脆。
他盯着吕季同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敢作敢当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右手一挥,几名衙役猛地扑了过去,将吕季同轻而易举的给绑了起来。
康绪眉头微皱,吕季同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这让他心中生出一些疑惑。
他沉思了下,随即走到躺着的尸体前,蹲下去观察了起来。
几具死者看起来并无异样。但他们身上所中的飞镖,以及手中紧握的兵刃,引起了他的注意。
用衣袖裹住手掌,康绪小心翼翼地从尸体上拔下一枚梅花形飞镖。仔细的看了看,他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他发现,这飞镖与李沧海身上所中飞镖竟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尸体紧握的兵刃,也表明了这些死者并非中原人,而是来自东瀛!
康绪瞬间想到。刺杀李沧海的东瀛人,没想到找了几天的东瀛人,竟然会惨死这里。
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似乎是东瀛人之间的火拼。
他看了眼吕季同,道:“吕季同,你与这些东瀛人究竟是何关系?”
吕季同双手被绑在身后,他盯着康绪,认真地道:“大人,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东瀛之人心怀不轨,但绝非全部。”
说完这些后,吕季同干脆闭上了眼睛,康绪眉头皱了起来,吕季同话中有话,但却又不将话说完,这分明是在给他出难题。
“将他押回衙门,严加看管!”康绪站起身来,他看着手中捏着的梅花飞镖,沉声道。
众衙役领命之后,随即押着吕季同往衙门而去。
康绪命人将尸体抬至义庄安置,随后琢磨了片刻,径直往陶家走去。
陶家已经将陶昭雪的尸体带回装殓,此时陶家缟素悬挂,整个院落之中没有丝毫生气,处处充盈着一股悲伤氛围。
康绪到来之时,陶箬竹正在安排陶昭雪下葬之事。
“大人,您来了?”陶箬竹脸色悲伤,对着康绪拱了拱手,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康绪点了点头,道:“人死不能复生,陶学士请节哀,陶公可还好?”
“家父悲伤过度,这些天滴水未进,哎~。”陶箬竹长长的叹了口气,悲伤的道。
康绪沉默了起来,人世间最悲催之事,莫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陶悠然虽嫌贫爱富,但此时已有悔意。
“陶学士,劳烦你告知陶公,就说本官定会寻出凶手,还你们一个公道。”
陶箬竹哀叹了口气,道:“吕季同都已逃的不知所踪,又如何还昭雪公道?如今,我们只想将昭雪早些入土为安,还望大人成全。”
“吕季同已经被本官抓住,你们大可放心。至于陶昭雪,就让她入土为安吧。”康绪低声叹气道。
“多谢大人成全。”陶箬竹躬身垂泪,他擦了下泪水,脸上浮现一股怒色:“吕季同这个畜生,我要去宰了他!”
说着,陶箬竹就要冲出家宅。
康绪拦住他,道:“陶学士,吕季同虽已落网,但此案尚有诸多疑点,待本官查清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还有什么好查的,分明就是他杀了昭雪,似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生,就应该凌迟处死!”陶箬竹双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
“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调查疑团,只要确定了吕季同之罪证,本官自会将其绳之以法。”康绪摸了摸下巴,问道:“陶学士,冬梅何在?”
“冬梅她在给昭雪整理衣服,大人请跟我来。”陶箬竹深深的吐了口气,强行打起精神,引着康绪往屋中走去。
正屋之中,缟素悬挂,正中放着一方棺木,棺木旁边,冬梅认真的帮陶昭雪整理着衣服。
走近棺木,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意,康绪抬眼看去,发现陶昭雪身旁被放置了不少的冰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另有隐情
冬梅脸色悲伤,丝毫不惧这丝丝寒意,认真地帮陶昭雪整理秀发。
“冬梅,本官有几句话想问你,你且出来一下。”康绪随口说道。
冬梅愕然,她看了下陶箬竹,见陶箬竹点头,她才慌张的跟着康绪走了出去。
康绪一路无言,他背着双手,缓慢地走着。
冬梅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眼中竟出现一丝慌乱。
直到走到一处偏避之处,康绪才停下脚步。
“冬梅,知道本官找你所为何事么?”康绪淡淡地问道。
“奴婢……不知。”冬梅低声道。
“不知?”康绪眼神微冷,他突然甩了下衣袖,厉声道:“冬梅,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你当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之所作所为?”
冬梅吓了一跳,她忙道:“奴婢不知大人所说何意。”
康绪冷哼了一声,道:“亏得你还如此维护于他,却不知他早已将你供出。你与他合谋残害你家小姐,而这一切都是你之策划,如今事情败露,你还不承认?”
冬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她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康绪眯着眼睛,将冬梅的神色收入眼底,接着道:“你相貌秀美,丝毫不输你家小姐,但你家境却比不上陶昭雪。你们容貌不相上下,却因家境不同,只能做个丫鬟,她绫罗绸缎,众星追捧,你粗茶淡饭,无人问津。你心有怨怼,于是生出歹意,与人合谋害死了你家小姐,是也不是?”
冬梅脸色顿时变得一阵惨白,康绪见状心中更加确定无疑。
他原本只想诈她一诈,不想冬梅的反应。竟如此之大,这更加让他确定心中猜测。
吕季同说的没错,他太过相信冬梅,却忽略了冬梅也是会说谎的。
冬梅说章合璧与陶昭雪私奔之事。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难道就不可能是在撒谎?
康绪也正是怀疑到了这点,才故意用言语诈她。
冬梅若真是撒谎,必然与此案有着密切关联。只要以言语诈她,她定会露出马脚,而方才冬梅的反应正是印证了他心中猜测。
冬梅脸色惨白,呼吸变得极不规律,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康绪心知此时才是最为关键之时,只有彻底击溃她心中防线,她才会彻底交待。
想到这里,康绪眼神一冷,淡淡地道:“好,既然你不开口。那就让本官给你说一遍,你说陶昭雪与章合璧私奔之事再无他人知晓,其实是你在撒谎。是你暗中替换掉了他们的信件,并将真正的信件送给凶手,本官没有说错吧?”
冬梅脸色难看,眼神无比惊恐,她突然跪在地上,哭道:“大人,是奴婢害死了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可奴婢并没有嫉妒小姐。小姐待我如同姐妹,我怎会嫉妒小姐?”
冬梅泪眼婆娑,眼中尽是悔意,她呜呜地哭道:“大人。奴婢都是被逼无奈,可奴婢真的没有想害死小姐,奴婢也不知他会将小姐害死啊!”
康绪眉毛微挑,喝道:“将你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交待一遍,究竟是否有罪,本官自有判决。”
冬梅跪在地上。泪痕涟涟的哭道:“确如大人所说,是我换掉了小姐与章公子约定的书信。那日,小姐决定与章公子私奔,时间原本定在丑时。但后来小姐担心会被老爷追上,便将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我带着小姐的书信去交予章公子时,却被吕公子给发现,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小姐要私奔之事,逼迫我将实情说出。而后,他便吩咐我,将书信调换成之前小姐废掉的那封约定书信。”
冬梅泪眼朦胧,她懊悔地哭道:“可是大人,我并不知道吕公子竟然会杀死小姐啊!我若是知道他对小姐图谋不轨,就是死,我也不会出卖小姐的啊!”
“你所说的吕公子可是吕季同?”康绪背着双手,沉问道。
“正是。”冬梅点了点头。
康绪踱了几步,他忽然道:“你与吕季同是何关系?你为何要听他吩咐?”
冬梅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角,她脸上浮现一股哀伤,犹豫了片刻后,才下定决心哭道:“奴婢的父亲嗜酒滥赌,欠了吕公子许多钱,奴婢家境贫寒,虽有小姐接济,但所得钱财根本不够还债……。一日,吕季同前去讨债,见奴婢颇有几分姿色,竟强行夺走了奴婢的身子……。”
康绪眉头皱了起来,从冬梅所说,这吕季同简直就是禽兽,甚至说他是禽兽,都简直侮辱了禽兽这个词。
“奴婢本不愿答应他,可他以我爹的性命为要挟,说我若是不做,就将我爹杀死。奴婢心中惧怕,又想到只是调换书信,应该不会出事,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这个禽兽竟然将小姐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害死。是我害死小姐的,我对不起小姐……。”冬梅跪在地上,啜泣不止。
“我且问你,关于调换书信之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康绪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尽管从冬梅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但他还是想知道真相是否与自己所猜相同。
“回大人,那书信乃是小姐之前所写,确是小姐字体,是以换掉之后,章公子并没有察觉。”冬梅啜泣道。
“果然如此。”康绪暗叹了一声,原来这才是丢失一个时辰真正的原因。
不管是子时的约定还是丑时的约定,这两封书信皆是出自陶昭雪手中,而冬梅私下将书信进行调换,章合璧自然也就晚去了一个时辰。
“大人,奴婢知道错了,自从知道小姐遇害之后,奴婢就寝食难安,奴婢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害死了小姐,奴婢愿意认罪。”冬梅跪在地上,磕头呜咽道。
康绪背着双手,来回跺了几步,缓缓地道:“本官问你,若是让你去指认吕季同,你可愿意?”
冬梅声泪俱下,紧咬嘴唇道:“奴婢愿意指认。”
康绪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好生料理你家小姐后事,本官会随时传你前去作证。”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升堂!
“冬梅谨遵大人安排。”冬梅擦了擦红肿的眼眶,对着康绪磕头道。
交待完冬梅之后,康绪长舒了一口气,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疑团总算解开,这让他有股说不出的轻松。
冬梅离去之后,康绪背着双手,缓缓地在花园之中散步。刚穿过月形拱门,就看到陶箬竹迎面走了过来。
“大人,方才见冬梅红着眼睛从此处离开,不知发生了何事?”陶箬竹好奇的问道。
“我找冬梅询问了一些有关陶小姐之事,可能勾起了她的伤心之事。”康绪微微颔首,他摸了下光洁的下巴,接着道:“不过,关于陶小姐被害一案,本官总算是有了确凿证据。”
陶箬竹眼睛猛地一亮,他看着自信满满的康绪,神色激动的道:“真的?那大人打算何时审理吕季同那个畜生?”
“明日午时,本官会开堂审理此案,届时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康绪眯着眼睛,留下一句话之后,便大踏步的离开了陶府。
次日,正阳县衙。
陶昭雪被害以及无辜女子被囚禁之事,早已在正阳城传的沸沸扬扬。
听闻县令要审理此案,正阳县的百姓一大早就聚集在了县衙。
“听说了吗,此次陶家大小姐被人杀害,手段极其残忍,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正阳县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谁会不知呢?现如今,百姓们都知道,这城里有个凶残的杀人魔,可是人心惶惶啊!”
“好在有县令大人在,不仅抓住了凶手,还救出了几名失踪已久的少女,如今大人开堂审理,想必就是为了稳定人心。”
升堂时辰未到,百姓们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大人出来了。快看!”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即伸长了脖子,穿过县衙大门往大堂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官服,脸上戴着面纱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他整理了下衣衫,随后在暖阁之中正身坐下。
“奇怪,大人为何带着面纱?”
“噫,据说县令大人身体抱恙。怕传染他人,这才用以面纱遮面。”
“什么?大人身体抱恙?哎呀呀,我日前刚买来几株百年气候的野参,待审案之后,就给大人送去。县令大人救了咱们全县人的性命,怎么着咱们也得表示表示啊!”
“兄台说的是,我这也有些药材,待会咱们共同送与大人!”
康绪坐在暖阁之中,虽相隔较远,但他依旧能够听到众人议论之声。不禁哑然。
自从他以面纱遮面假扮李沧海之后,为避免他人怀疑,他便说自己得了怪病,但这消息不知不觉间竟传遍了全城,这些天几乎每个时辰都有百姓给他送去各种药材补品。
康绪自然是不会收的,但那些百姓却是极为淳朴,即便是被拒之门外,他们也没有放弃,将所有的药材补品放在门前,然后默默离去。
这是康绪从来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正阳县虽是个贫困下县,但民风竟如此淳朴,这里的百姓懂的感恩。这让他心中无比温暖。
越是如此,康绪越发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百姓们如此信任于他,他又岂能让百姓失望?
端起茶盏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康绪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对兼作师爷的小五询问了下时辰。
小五看了看铜漏,道:“大人。时辰已至巳时,可以开始审案了。”
康绪点了点头,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道:“升堂!”
“威~武!!”
正堂之中,两旁衙役手持戒棍,使劲的敲打着水磨石的地砖,伴随着长长的威武之声在县衙之中回荡。
整个县衙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脑袋往大堂看去,想要看看县令如何审理此案。
陶悠然在其子陶箬竹的搀扶下来到正堂,他颤巍巍的对着康绪行礼。
康绪看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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