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俊脸微红:“说什么呢!明天还有演出呢,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邹旭一把抓住他:“怎么陪我多呆一会都不行啊!以前不知道谁发烧的时候赖着我不肯让我走呢,真是忘恩负义啊……”说完戏谑地看着叶俊。
叶俊平时冷冷清清,一本正经,投入到他的音乐世界里去时更是旁若无人。但是一旦生病发烧就会退化成几岁小孩,爱胡搅蛮缠,撒娇打滚。出国留学那几年算是比较清苦的日子,有次发烧就是邹旭照顾的,被烧得糊糊涂涂的叶俊恍惚地以为回到了5岁,妈妈就在身边,于是抱着邹旭不让他走……这件事已经被邹旭拿来取笑过许多次了。叶俊无奈,只好停下脚步,一脸任由宰割的样子。
此时演出已经结束,乐团里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邹旭也把叶俊拖走上车,找了一家环境清静的酒吧进了去。
点了两杯酒,邹旭用吸管搅拌着里面的酒,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是跟尤亦清弄假成真了?”
叶俊有些疑惑:“什么弄假成真?”
邹旭瞟他一眼,继续低头专注地看着酒杯里的酒,语气淡然:“结婚啊!”
叶俊“啊”一下,有些恍然大悟:“可是结婚也不是假的啊。B市全市人民都知道……”
邹旭这回终于不再强作镇定了,一把放下手里的酒杯,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忿:“为什么?他就有那么好?值得你忽视一直在你身边的我?”
叶俊被吓得目瞪口呆,急忙把口里的酒咽下去,却因为咽得太急而被呛到。辛辣的酒刺激得叶俊咳嗽涟涟,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叶俊以为邹旭已经放下这件事了,那次表白之后两人的相处还是很正常,怎么邹旭又突然提起这个?叶俊不明白。
邹旭也被叶俊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过去拍叶俊的后背替他顺气:“我的话有这么惊世骇俗吗,被吓成这样……”
待叶俊平息下来,睁着因为咳嗽流泪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邹旭时,邹旭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过人在叶俊嘴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又是这样……你有点自觉好不好。”
叶俊瞪他一眼,用袖子擦擦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邹旭继续叹了一口气说:“诶……真是败给你了。在国内,尤亦清每天都来接你来回,除了排练我根本没机会跟你说话,你这根木头又是一到排练就变工作狂人的……”
叶俊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邹旭,脸上就差写出“你想说什么”这几个字了。
邹旭被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叶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怎么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几个月就可以攻破你的心防,而我默守7年却一无所获?我并不是想要问你要什么,或者一定要你给我回应。只是这个结果……让我觉得很不甘心。我喜欢你,漫长又短暂的那段青葱时光里全都是你……演出也快结束了,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多一个选择……明白了吗?”
叶俊有些难过,这个陪着自己度过那么多时光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必定是难过的。只是:“我从不知道你对我抱这一番心思……我很抱歉……”
邹旭有些黯然,已经预料好的回答如约前来,但是心仍然是绞痛的。他勉强地撑起笑容说:“你这样说我很后悔……我一直以为你的眼里除了音乐再容不下其他所以才一直没说……却因此丧失了机会……人与人之间的缘当真讲究时机吗……呵呵……”他笑出了眼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俊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忧:“邹旭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是彼此的知己,这样的位置是无人能取代的。你所求的爱情说不定哪一天就消失了,但是我们这样却可以一辈子……”
邹旭无奈地看着这人为难的样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是啊,七年这么长都过来了,现在对方已经有主了才来说不是平添烦忧吗。也许自己不是没有机会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怯懦而把这个机会失去,而到这个境地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
邹旭上前揉揉叶俊皱起的眉心说:“我明白的,走吧,回去休息。”
17叶一均的不甘
那晚的事就此揭过,到底是多年的知己好友,又是合作无间多年的伙伴,叶俊和邹旭之间并无太多尴尬。叶俊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说起来叶俊并不觉得有多愧疚,他自认作为朋友对邹旭从未有过亏欠,对方拂照自己良多,可自己也不是不懂回报的……唯一愧疚的是不知是邹旭隐藏得太深,还是自己太不开窍,这么多年,他竟然并未发觉邹旭的感情……
很快便到了回国的时刻,叶俊心底竟然有些期待。尤亦清这一周都没打过电话来,也没有信息。叶俊也没打回去,不是没想过,只是打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我有点想你了”还是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我想吃糖醋里脊”?怎么想都有些矫情,于是每次滑到了尤亦清的名字都是停顿一会又滑过去了。
叶俊刚下机没多久就看到自家大哥了,叶俊有些奇怪,他以为来接他的应该是尤亦清才对。
叶一均见他疑惑,挑挑眉:“怎么?忘记大哥要结婚的事啦?”
叶俊摇摇头:“没忘啊,只是有这么急吗?”
叶一均看了一眼站他旁边的邹旭说:“就等你回来呢。这是邹旭吧?你们在一个乐团?”
叶俊点点头。这么多年叶俊这冷清的性子也就只有邹旭和他走得比较近,叶一均自然也是认识的。
叶一均闻言有些开心:“那正好,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记得带大红包!小俊你的准备好没有?”
叶俊有些无奈,在机场逮人,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还要人家带大红包,他家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脱线了?还要心心念念大红包,他以前没发现大哥是个财迷啊……看着自家大哥喜悦的脸,叶俊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小俊发什么呆呢?走啦!”叶一均催。
“啊!哦……”叶俊急忙跟上,跟叶一均打着商量:“哥,我可以先回趟家不?”
“回家?回哪个家?我家不就是你家?咱兄弟客气什么!”
“不是啊,我忘记跟亦清说要去你那里,回去跟他说一声。他手机这两天打了好像没人接。”叶俊有些郁闷,好容易打个电话过去竟然打不通……
“那样啊……可能他有什么事吧,说不定你回他家他不在呢。说!是你哥我重要还是他重要?!”叶一均特意把“他家”二字咬得特别重。
叶俊无奈:“好好好,你重要……”
“哼!说得这么敷衍,找抽是吧!”叶一均不满。
“……”大哥今天是不是抽疯了,结婚对他打击这么大么……叶俊心里暗想。
叶一均却无视掉叶俊的疑虑目光,直接把叶俊和叶一均拉上车开走。
叶一均的婚礼是在第二天,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叶一均看起来很高兴,叶俊就把这是政治婚姻的背景忽略掉。也许对方正是叶一均喜欢的呢,谁规定政治婚姻不能有幸福呢。叶俊看着叶一均开心的脸也由衷地为他感到快乐。
邹旭跟着叶俊一起到了叶一均家住了下来。叶俊每晚睡前都固定要看一会乐谱,于是去了书房。叶一均洗完澡后照例来到客厅倒了半杯红酒准备小酌一番,没想到邹旭也在。
邹旭和叶一均算是旧识,于是很自然地攀谈了起来。
邹旭晃晃杯里的酒,笑问:“结婚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你看起来很开心,想必对方亦是你心仪的人吧。”
叶一均摇摇头:“我高兴并不是因为结婚。”说完又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问邹旭:“你对我家小俊有意思?”
“……”邹旭苦笑一下,这件事这么明显吗?连不常见面的叶一均都知道。不过自己最近已经在慢慢学着放下了。七年的习惯要改掉,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勇气而已……
“你不用奇怪,之前我去国外看小俊时就知道了,那样的眼神不会错的。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做把自己弟弟往外推的事,我巴不得他呆在我身边一辈子呢,虽然他已经自立这根本不可能……”叶一均哼笑,“只不过有人偏要不识相,用这么霸道的方式明目张胆地把我家小俊抢走,不给他吃点苦头怎么行?”
邹旭闻言挑挑眉:“你说的是尤亦清?”
叶一均笑得邪魅:“怎么?有没有兴趣一起捉弄他一把?”其实叶一均也看得出叶俊对尤亦清有些动心。但是叶一均怎么也吞不下当初那口气,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被猝不及防地抢走,还是自家老爷子亲手送出去的,叶一均怎么想就怎么气,何况自家弟弟竟然还被对方不知用什么迷幻术拐叛变了!虽然弟弟的选择自己不会反对,但不使个绊子什么的肚子里面的气无论如何也不能消啊!
自家弟弟自然是不舍得虐的,那就好好地“招待”一下要拐自家弟弟的人吧……
邹旭看着笑得奸佞的叶一均,忽然也对怎么捉弄尤亦清起了兴趣。说到底他还是无法释怀对方这个凭空出现的人把叶俊抢走这个事实。他举起酒杯与叶一均碰杯:“乐意之至!”
可怜的尤亦清此时正在手忙脚乱地加班加点——最近公司被挖角,财务也是一团乱,他忙到几乎没时间吃饭。但这也是他求之不得的状态……叶俊回国了他当然知道,他可是掰着手指每天都在盼着的……可是也的确如他所料,叶俊真的没有回他们的家……
尤亦清揉揉眉心,疲倦地靠在办公椅上,想着叶一均在叶俊回家一周前笑得阴险地约他出去他说:“尤亦清,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彼时两人在商场上的争斗已经告一段落,刚刚被扶起来的旧式企业也没有那么多的实力继续斗下去,所以估计叶一均被气得不轻。尤亦清轻蔑笑笑:“你不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一均笑得云淡风轻:“那自然是没关系,不过……叶俊是我最疼爱的弟弟,那就有关系了。哼,想把我家弟弟拐到弯路上去?就算是弯路也轮不到你!”
“哦?轮不到我,难道你对小俊有什么不伦之情?”
“你——!”叶一均的确是恋弟成狂,但确实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此时被尤亦清扭曲成那个样子自然是怒不可遏。他拍拍胸口平息自己的怒气继续说:“哼,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你想必不知道吧,在小俊出国前我跟他谈过了,下周我结婚,如果他愿意和谁一起参加我的婚礼那就代表他愿意和谁一起一辈子。哼!我说了就算是你我也不反对,怎么,小俊有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尤亦清的脸白了白,但还是强作镇定:“那自然是说了的,怎么,叶总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叶一均却没再说话,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走了。
思及至此,尤亦清第三千六百次看向手机——没有未接电话。叶俊回国前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但是刚好他都有事忙没有接到。再后来就没有了。尤亦清后来打回去都是显示关机状态。尤亦清有些焦急,但又有些无可奈何,如果按照叶一均的说法,叶俊应该会出现在叶一均婚礼上吧,那就去抢人!尤亦清想着,疲倦的眼里冒出寒光。
18叶一均的混乱婚礼
叶俊的手机其实从下飞机以来就没机会开,叶一均一直缠着他说话,到后来就忘记开了。演出已经告一段落,尤亦清最近找人又找不到,于是叶俊索性就不管它了,反正手机对于他来说比闹钟好不到哪里去。
叶一均的婚礼是在市里的一个隐秘的教堂举行,新娘子长得温柔娴淑,浅浅笑着,也看不出有一丝的不情愿,大概亦是心系叶一均的。叶俊微微放下心来,也轻轻地笑了。
邹旭坐在他的旁边,见他笑了,撸撸他的头:“你大哥结婚了你这么开心?”
叶俊转头,和煦一笑:“那当然开心,你看我大嫂看起来很温柔啊,一定会对我大哥很好的。”
邹旭挑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故意把人揽过:“我也很温柔,也会对你很好的。”
周遭的宾客的目光大多放在新娘新郎身上,但还是有一部分看见了两人的亲昵举动,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比如尤亦清。叶一均自然是邀请了尤亦清的,这场婚礼当然不是儿戏,但叶一均存心要让尤亦清不痛快自然是会邀请尤亦清的,还是把叶俊和尤亦清分开来邀请,摆明了不承认尤亦清与叶俊之间的关系了。尤亦清心里微恼。
叶俊被邹旭的动作弄得一愣,脸色微红地推开邹旭,别过脸去,不再理邹旭。
尤亦清窥到这一幕,心中微苦——原来小俊不只会对自己一个人脸红。可能叶一均说的是真的……尤亦清摇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很快就进行到了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的环节。尤亦清恍惚间想起半年前自己和叶俊的婚礼,那时候叶俊明显是不愿意的,尽管他变现得并不在意。而现在——半年过去了,那人的心意可有改变?尤亦清拿不准。
尤亦清无声无息走到叶俊身边,握住他的手。叶俊一惊,转过头来看是尤亦清,心里有些别扭,微微挣扎甩开了尤亦清的手。其实叶俊是有些生气,这人都有空来参加叶一均的婚礼,必然是在B市的了,那么电话必然是故意不接的了……
其实叶俊钻牛角尖了,尤亦清这么久没打电话给他,其实他心里想得不得了,可偏偏拉不下脸,拉下脸来了又没人接于是叶俊别扭了。
尤亦清心里对叶一均的说法如果说之前还只信3分的话,这时已经信了8分。难道叶俊想一起一辈子的真的是他旁边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他记得,他当初还对他与叶俊之间的默契而暗暗吃过醋,因此对他细细调查过,自然也知道这个男人对小俊的心思不简单。当初他还暗自庆幸过是自己把握住了时机,不然自己如何敌得过对方的七年?而今想来这七年又是自己的短短半年可以跨越的?即使他自问付出的感情绝对不比对方的浅。
但是尤亦清还是紧紧追上那只手,紧紧握在手上,把人扯过来,揽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