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哲也的表情变了又变,半信半疑地说:“有那么严重?”
“她的子宫壁膜很薄,加之这次的撞伤已经出现流血的征兆,所以,后果很严重。”柳铭诚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闪过一点类似怜悯的东西。
井上哲也轻笑一声:“难道我要让一个中国女人给我生下孩子?”
柳铭诚显然有点意外,抬头看了一眼井上哲也,那个女人的孩子竟是……柳铭诚看看井上哲也,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单小晚,不轻不重地说:“她未必会生下孩子。”
井上哲也微皱眉,“柳铭诚,你什么意思?”
柳铭诚没有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药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井上哲也有点烦躁的抓了一下整齐的头发,然后侧头看着床上的女人,光洁的额头,柳眉弯弯,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阴影,小巧的琼鼻,原本红润的嘴唇因为生病变得苍白干涸。
井上哲也承认虽然这个女人生病了,一样是那么好看,凄美惹人怜。
他知道那次在酒店以卑鄙的手段要了她,当他冲破那层象征女人贞洁的薄膜时,那刻他是有点意外和惊讶,当然还有征服那个女人的自豪感。那次他跟易南天在酒店吃饭,他故意拿这个女人来挑衅易南天,没料到易南天竟然很生气,还警告他不准伤害她。他当时很震惊,他就想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一向谨慎,心思缜密的易南天失了冷静。回到酒店后,他让人观察单小晚房间的动静,果然如他所料,易南天去找她了,还在那个女人房间里待了三个小时,后来,他又听到那个女人提出辞职,他心里已经猜测到七八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有个意外收获,知道了易南天的软肋就是跟在他身边有五年之久的单秘书。他以为单小晚是易南天的女人,所以他想到要用那种方法打击易南天。他怀疑单小晚是不是故意潜伏在他身边,专门替易南天打听消息。回到日本后,他让人调查,可是结果让他更吃惊,单小晚只是易南天收养的孩子,六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去往法国,后来才辗转到日本。这期间,她跟易南天更是没有一点联系。可是不管怎么样,她跟易南天是那么亲密的关系,易南天又是那么在乎她,所以,井上哲也并不后悔霸占了单小晚的第一次。
井上哲也在听到柳铭诚说她怀孕一个多月了,他跟单小晚的第一次也是在一个多月前,他隐隐觉得孩子就是他井上哲也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涌现出一些莫名的情绪。他差点亲手杀掉他的亲生骨肉,一想到这,他很快镇静,就算他觉得单小晚有那么一点点特别,他岂能让一个中国女人,特别还是易南天在乎的女人牵制。
井上哲也冷漠的看了一眼没有醒过来的单小晚,她是否知道自己怀孕了,假如她知道,她只身前往日本是不是天真地想拿这个孩子威胁他。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么他岂会如她所愿。
井上哲也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易南天抵达日本,肩膀上的枪伤和数天的操劳让他仿佛苍老许多。赵四扬寸步了离地陪在易南天身边,“大哥,陆虎刚刚来消息,在横滨发现井上哲也常开的那辆车。我想大小姐一定和井上哲也待在横滨的某个地方。”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快点找到晚晚。”易南天的声音透着急切。
“好。大哥,你让医生给你看看肩膀上的伤吧,虽然不重,可是你已经好几天没有认认真真地上过药,我想大小姐也希望见到你的时候健健康康。”
易南天的眼睛里闪现温柔平和,赵四扬示意旁边的医生上前检查伤口。
易南天上药之际,赵四扬接了个电话,很快站到易南天身边。
“谁来的电话?”易南天问。
“郁之谦,他说在横滨发现井上哲也的线索,我告诉他,我们已经抵达日本,会尽快跟他汇合。”赵四扬说。
“嗯。”易南天的视线移到窗外,枫叶已经开始变黄变红。
她在吞噬你的心吗
井上哲也开车从外面回到他的私密住处,大步走向单小晚的房间。
“她怎么睡了两天还没有醒?”井上哲也扯开领带,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颈上,显得别有魅力。
柳铭诚幽幽地开口:“病人潜意识不想醒来,我也没法。”
“你不是获奖无数,号称最具权威的年轻医生吗?为何连个女人都救不醒?”井上哲也不满地看了一眼他。
“我可以把你的所作所为理解成,她在吞噬你的心吗?”柳铭诚这话一出口,井上哲也一愣,正要反驳。
“易叔……水……”床上的单小晚弱声的呢喃。
井上哲也脸色一沉,走到她床前,毫无血色的脸颊,苍白泛着小小白皮屑的嘴唇,此时的她软弱无力。
“水……水……”单小晚闭着眼呢喃,浑身无力,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柳铭诚没有移动步伐,井上哲也胡乱地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半杯水,也不管是谁喝过的,动作有点粗鲁地扶起她坐正,往她嘴里灌水,许是灌得太猛,单小晚的嘴角有水渍不断流下。
柳铭诚微抿唇,但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冷漠疏离。
井上哲也看到单小晚把水全部喝完,其实洒出来的也不少。然后毫无温柔之心把她放回床上。
单小晚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她双手撑床,欲坐起身,井上哲也把她按倒在床上,单小晚狠狠瞪了一眼他,声音吵哑,“无耻小人。”
“看来单秘书体力还不错,醒来依旧牙尖嘴利。”井上哲也轻佻地看着她。
单小晚不理他,侧头看着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管,抬起身体另一侧的手欲去拔掉。
“我劝你不要那么做,否则孩子会有流掉的危险。”说话的是柳铭诚。
“孩子?什么孩子?”单小晚的眼睛透着疑惑。
井上哲也仔细盯着单小晚的脸,没有发现一点伪装的意思。他突然说:“易南天来救你了。”
单小晚吃力地移动另一只手欲再次拔掉输液管,听到这话,她已经微抬起的头落回床面。“易叔……他……”
井上哲也见她提及易南天满脸的欣慰,薄唇轻启:“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伤害易南天。”
“我凭什么相信你?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击败你。”单小晚的眼睛闪烁着坚定。
井上哲也听完哈哈大笑,这引得床/上的单小晚莫名其妙。
井上哲也略带嘲讽地说:“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俗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在日本,井上哲也四个字的威慑力恐怕要胜过易南天太多倍。你以为你易叔对我进行的经济打击对我影响力有多大,在我井上哲也的眼里不过是一点皮毛,就算受到重创,我井上哲也也有能力重新崛起。”
单小晚轻飘飘地话说出口:“只是皮毛吗?如果是这样,你又何必恼羞成怒?我看你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话完,单小晚也不在看井上哲也的表情有多么恶劣,她把头侧向一边,内心其实是很担心易南天的,毕竟这真的是井上哲也土生土长的地方,怎么都比易南天有优势。
井上哲也见床上的女人如此忽视她,俯下身,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正面相视,单小晚冷漠清冷地看着他。
井上哲也湛蓝色的眸子越发深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单小晚见他这样,心里不免发怵,寻思他想干什么。
“单小晚,解决我跟易南天之间的恩怨,有一个好办法。你想听吗?”井上哲也表情沉稳锐利地看着她。
单小晚才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好方法,不屑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井上哲也倒也不生气,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说:“只要你嫁给我,我怎么也得叫易南天一声叔叔,我和他之间沾上亲,还能建立同盟,赢得更大的利益,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井上哲也的话让单小晚意外和错愕,一旁的柳铭诚却低垂着头。
“井上哲也,你是不是疯了?我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一个强boa暴过我的人?”单小晚感觉他在异想天开,更是荒唐至极。
“很不可思议吗?我不觉得要娶我孩子的妈妈有什么可笑的。”
井上哲也的话再次让单小晚震惊,孩子的妈妈?谁?她醒来已经听到他们提到两次孩子。单小晚的脑袋轰地炸开,她的例假这个月好像推迟半个月,到现在也没来。这些日子她真是一点都没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饮食量增加,犯困,嗜睡,她以为只是她心情不好,导致这些结果。
单小晚紧紧咬双唇,此时害怕和慌乱让她没一点勇气将怀孕和她联系在一块。
井上哲也见她咬唇,可见出血的迹象,湛蓝色的眸子泛着神秘,淡淡地说:“你怀孕一个多月了。”
“不……我怎么会怀孕……不要……我不要怀你的孩子……”单小晚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井上哲也的表情有点难堪,果真如柳铭诚所说,她未必想生下他的孩子。他生气地看了一眼柳铭诚,冷冷地说:“柳铭诚,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得让她情绪稳定。”
话完,井上哲也带着一身冷酷的气息离开,柳铭诚嘴角微抽。
单小晚沉浸在她怀孕的事实中,她目光绝望地盯着天花板,两行清泪滑落,渗入枕头,渗满痛苦和凄凉。
一位中年日本女人端着一碗营养粥进来,柳铭诚示意她放下就行。中年日本女人很快离开,房内只剩下单小晚和柳铭诚,无边的沉寂。
柳铭诚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想留住孩子,只要拔掉针管,很快就可以实现。”
单小晚麻木的侧头,看着一滴一滴的液体随着血管进入她的身体,母亲的天性让她不由自主地抚上尚未隆起的小腹。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她似乎看见一张可爱的小脸在眼前显现。是,她恨井上哲也,但孩子是无辜的。她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那种孤独痛苦的感觉其他人未必懂。她一想到这个活生生的小生命被她狠心扼杀掉,她的心就紧紧皱在一起,全身战栗。
可是,她要跟易南天一起去加拿大了呀,易南天知道她有孩子了,还是井上哲也的孩子,他一定会很伤心吧。她觉得她真是肮脏不堪,配不上易南天。现在她又困在井上哲也的手中,逃不掉,他来救她,等他的必是井上哲也的天罗地网。这次,她成了易南天的负担。
单小晚伸手去拔针管,指腹碰到冰凉的小管子,她的心跟着变得湿凉。
“就算你死了,易南天照样会来,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柳铭诚的话再次响起,冷漠疏离的模样。
单小晚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凄凉地看着柳铭诚,“你们是不是为自己设计易南天天衣无缝的计划暗暗高笑了?”
柳铭诚没有回答她的话,扫了一眼桌上的粥,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感情。“粥快凉了,趁热吃,孩子需要营养。”
单小晚别过头,她心理上无法接受井上哲也的孩子,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咽不下去。
“趁他现在还在意这个孩子,你倒是可以利用它来保护你的易叔。”
柳铭诚的话让单小晚一激灵,这是目前较好的选择,但眼前的男人是跟井上哲也一伙的,没道理要帮她的啊。
这个男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琥珀色的眼眸,说每一句话的时候,表情基本没变过,冷漠,冷峻。
“你是在帮我吗?”单小晚不确定地看着柳铭诚。
“就事论事。”柳铭诚淡漠地说。
单小晚心想如果一个孩子可以帮助易南天脱险,那么她会牺牲掉孩子。她默默地乞求孩子原谅她这个狠心母亲的想法,不论她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她只求易南天平安。
单小晚如黑玛瑙般的大眼终于闪烁出一丝光亮,柳铭诚看着她表情变得坚定,心知她已做出抉择,开口说:“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单小晚本不想麻烦眼前的男人,但她想到他是井上哲也的人,她觉得奴役他的人会让她心里痛快许多。
“嗯。”单小晚的一个字让柳铭诚俯下身靠近她,单小晚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干净。她没想到这个冷漠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好品味。
柳铭诚动作轻柔地替她放好靠枕,单小晚坐靠在床上。
柳铭诚端过粥,舀起一勺,放在嘴前轻吹,单小晚发现他竟然如此细心,没想到井上哲也临走前的那句话让这个男人如此顺从。可是这个男人好像与井上哲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她要不要好好跟他套近乎,保不准有逃出去的机会。
柳铭诚的粥已经放在单小晚的嘴前,她却在发愣,丝毫没有张口的意思。
“可以了。”柳铭诚看着头发乱蓬蓬,脸色苍白的单小晚。
“哦。”单小晚回过神,偷偷打量他的表情,“我自己来吧。”
柳铭诚轻扫她一眼,没有说话,把碗递到她面前。说实在话,单小晚是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习惯陌生男人如此亲密地喂她吃粥。这样亲昵的事情只发生在她与易南天的身上过。
单小晚接过碗,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吞咽粥,柳铭诚坐在床前一直看着她把粥吃干净。
单小晚把碗递给柳铭诚,出于礼貌,虽然他是井上哲也的人,但易南天从小教她的礼数教养,她谨记在心。她开口说:“谢谢!”
柳铭诚看她一眼,回答道:“跟我套近乎,我也不会放你走。”
单小晚除了被他看穿心理想法的尴尬,更多的是愤怒生气,她瞪他一眼,不悦地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柳铭诚微抿唇,什么都没说,也没为自己的身份做解释,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赵四扬急促地走到易南天面前,“大哥,井上哲也来了。”
我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易南天没料到井上哲也会主动找上门,眼神冷冽,从容不迫地走到大厅,井上哲也此时被一群黑衣人围着。
易南天见他竟是一个人前来,表情深沉。
井上哲也单手插在裤包,表情淡定地站在众人中间,见易南天出来,脸上挂起浅笑,开口说:“易总,别来无恙。不过,我看你好像憔悴不少。也是,四十岁的年龄和二十多岁的我是没法比。”
“我除了年龄比你年长,其他的一切都要胜过你。论手段,姜还是老的辣。这次你的生意损失不少吧。”易南天不急不慢地说着每一字。
井上哲也紧握拳头,脸上扬起笑容,“易总想必很担心单小晚吧。”
易南天脸色暗沉,狠狠地盯着他,说:“说吧,你的条件。”
井上哲也饶有深意的笑笑,轻启红唇,“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条件,易总想不想听?”
易南天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