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复习复习,也得休息好了。”
刘父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权作回答,随即冷冷的看着刘涂,开口道:“走。”
☆、第四十章
江舟远坐在医院的等候区,扶着脑袋,不发一言。
刚才他又去吐了一回,也不算太严重,但是足以把他中午吃的那碗粥给清干净了。
赵靖坐在一边,脸色不大好,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很平静的陪着江舟远做检查,不时的问他头晕得怎么样了,有条不紊的打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偶尔一个神情,总是能让江舟远知道他生气了。
赵靖在外护犊子护得厉害,在家又未必有多宠江舟远。我的孩子我管教就可以了,断然不能轮到别人插手,也不容忍谁去欺负。但是不得不说江舟远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却把脑袋撞坏了,这样心里没成算,又这么大的人了,赵靖怎么可能不会生气。
男孩子打架是无所谓的,只是不要过分就好。
江舟远白着一张脸,晕晕乎乎的坐在医院的硬塑料椅子里,心不由自主的飞到刘涂那里去了。刘涂的爸爸脾气暴他早有耳闻,虽然是老师,肚子里墨水不算少,但是要是火上来,直接抄起什么就用什么打。
他想发个短信给刘涂,但是又不敢。
本来他以为今天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没想到自己的爸先带着自己去了医院,什么也没发生。他也不知道那边事情怎么样,不敢随便动作。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发了一条过去,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前方匆匆赶来的小护士清脆的叫了一声:“三十七号,拿检测结果!”
赵靖倏然从江舟远身旁站起身来,江舟远心脏猛地一跳,才想起来他是37号,是他的片子出来了。
赵靖弯下腰去搀他,江舟远站了起来,心虚的把手机塞进口袋。
他坐进医生的诊室里,医生拿着他刚刚扫描出来的片子,慢悠悠的给他说他的情况。江舟远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趁着赵靖认真听医生的话的时候,掏出手机来看了看
刘涂没回。
为什么没回呢?是因为在挨训,还是父母在一边不方便?江舟远心里没着没落的,刘涂和老师说什么了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许许多多的不知道不仅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担心来。
连赵靖都能看出他心不在焉来,只是以为他头晕,并没有多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舟远跟着赵靖出了诊室,又走出医院坐上车。
“我先送你回家,回家就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好考试,复习也不在这一时了。”赵靖给江舟远系上安全带,“我拿着单子去学校找你们老师。”
江舟远试探道:“我也跟您去学校吧。”
赵靖发动车子,头也不偏的重复道:“你回家。”
这样就毫无置疑的余地了,江舟远闭了嘴被载回家,躺在床上瞪着手机发呆。
刘涂为什么不给他回短信呢
,发生什么事了?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就快黑了。
刘涂直到晚上六七点钟的时候才给江舟远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声音很小的问:“你还头晕吗?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你呢?我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呢。”刘涂那边听起来静得要命,一点背景音都没有,“你头晕就别打电话了,躺着吧。”
江舟远听他的声音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就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刘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无异状。
江舟远仔细分辨着那边的声音,又问道:“你爸打你了?”
刘涂没有立刻回答,他那边实在太安静了,仿佛引导着人往哪个方向走去。
江舟远咽了一口口水:“是不是……你爸妈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又过了好几秒,那边都没有什么声音,如果不是又些呼吸声传过来,江舟远都不确定刘涂是不是在电话旁边。
就当江舟远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刘涂开了口:“我说的。”‘
江舟远手握着电话,一瞬间心脏砰砰乱跳,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班主任跟他们说了,回家他们问我,我就承认了。”刘涂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江舟远很久没有说话,最后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你爸是不是打你了?”
“还行,”刘涂的声音能听出几分自嘲和笑意来,“就抽了一下。”
“没事?”
“没事。有什么事明天过了再说,你好好休息,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刘涂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的,仿佛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时候来都一样。不管怎么样,你爸肯定不希望你耽误了高考,明白么?”
“明白了。”江舟远深深的皱着眉,他的关切,他的歉意,他好像有好多好多话说,结果全锁在了眉头,一句也没出口。
“……那就这样吧,老对着电话不好,你睡一会儿,我挂啦。”
江舟远双手拿着手机,沉默不语。
“挂了啊。”刘涂最后问了一句。
“别挂。”江舟远喘了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不知怎么了,激的他鼻子都有点泛酸,“我今天是吃错药了,把你也搅得一团糟,明天还得考试呢,要是因为这个考砸了,我……”
刘涂听着他声音突然停了,问道:“哭了?”
江舟远咽了一下:“没有。”
“别哭啊,”刘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要是真哭了,我现在就找你去。”
江舟远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没有。”
“嗯,没有好。”刘涂淡定的劝他,“你听我说,你看事情要往长远方向看嘛。你看你今天碰着脑袋
了,我今天挨了一个耳刮子,明天咱俩考出来的水平就基本差不多了我估计。我的意思是,以后考大学,咱们俩不仅要保证填报的学校都一样,分也得考得差不多,懂不?”
江舟远知道他又开始顺嘴胡说,但心里到底还是宽慰了一些。只要刘涂还喜欢他,他需要的就不是自己的道歉,而是自己的坚定。
安抚好江舟远的情绪,刘涂在一片黑暗中挂掉了电话。他现在一个人在自己卧室里,连灯都懒得开,家里一片愁云惨雾,没有一个人要吃晚饭,他到现在都饿着。
饥饿的感觉让人觉得空茫,但并没有使刘涂觉得绝望。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悄悄走出了卧室。
触目之下,整个家里都是一片昏暗,只有爸妈卧室的房门里亮着灯。刘涂进了厨房,淘米煮粥。不多时粥熟了,刘涂盛了两碗,去敲他爸妈的门。
走进的时候,屋里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他一敲门,屋里顿时安静了。
“爸,妈。”刘涂在门外说道,“我熬粥了,喝点儿吧,别饿着。”
他话音落下,屋里一直没有声音,恍惚间似乎有一点,但马上又没了。
他等了大概有几分钟,端着碗的手都有点酸了,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放在餐桌上了。”
路过门厅的穿衣镜的时候,刘涂照了照自己的脸,他的左脸明显肿起来了,可能他皮肤不白,倒是不怎么显红。当时他爸直接问他,说你们老师说你跟那个男同学关系不一般,你是个什么说法的时候,他直接点头承认了。他爸消化了一会儿,直接跳起来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要不是他妈拦着,估计他爸能把他全身都活动一遍。
其实父母活到四十多岁了,什么事情没听说过,但是他们都带着明显的不理解与偏见去看待这些事情,平时绝对不会提,同性恋这个群体在这个年纪的大部分人的观念里,就像是社会阴暗面一样,只存在于和色…情、艾滋重叠的区域里,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们又怎么会接受。
这样的对立,如果双方都不肯退让的话,那就只能让时间来磨平断裂的棱角,使他们在以后的每一次相近的时候,不至于把双方都刺得鲜血淋漓。
刘涂喝完了粥去洗了碗回到自己卧室,发现自己手机一闪一闪的,是江舟远刚给他发的短信:我想过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也跟我爸说了。
刘涂不禁失笑:节省什么时间?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过来:要发作就一起吧,省的不同步还要浪费时间。
刘涂简直要拿着手机笑出声了,他怎么没发现江舟远这么有幽默感呢?不过开玩笑是开玩笑,有事就不好了,于是刘涂又问了一句:你爸不打人吧?
江舟远:看在
我脑震荡的份儿上,希望他不会。
刘涂:那还是先等等,等你好了再说吧,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江舟远:等好了他动手怎么办,算了算了就现在说吧,死就死。
刘涂接到这个短信笑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回,过了好几分钟江舟远才接到回复。
刘涂:我
江舟远:?
刘涂:爱你。
江舟远拿着手机就笑,笑一半又把手机藏起来,躺在床上等他爸来,顺便想想说辞。
赵靖在八…九点钟的时候端着一杯水进来了,打算叫江舟远睡觉,江舟远看着他爸看了很久,心里打鼓都打成退堂鼓了,还是没能开了这个口。
赵靖看了看他头上的包,又看了看江舟远的表情,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江舟远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爸,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架吗?”
赵靖以为江舟远是因为自己打架有点心虚,怕自己生气,语气就和缓了一点:“为什么?”
江舟远看着赵靖,慢慢说道:“因为张跃他嘲笑我搞同性恋。”
赵靖的表情一凝。说实话他没有听懂,他不懂江舟远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因为江舟远的语气太平静,他语气不是那种“居然说我搞同性恋”的气愤,而是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且仅仅从句子的成分上来分析,“我搞同性恋”这半句话,似乎就是个事实。
暖黄色的灯光下,江舟远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一样看着赵靖,而赵靖则在他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沉下脸来。
“什么意思。”
“爸,”江舟远的声音有点不稳,“对不起,我早恋了。——跟今天上午替我打架的那个男生。”
赵靖不做声的看着江舟远,江舟远移开目光,呼吸不稳的吐出一口气。他说完了,要杀要剐,来吧。
房间里静的要命,江舟远都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不知道他爸是会跳起来揍他一顿,还是要勒令自己跟刘涂分手。一时间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遍一遍的过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什么被迫分手什么的。
就当江舟远快要忍不住自己脑补的时候,赵靖忽然站起来了,他脸色很不好,但是也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江舟远抬起头来看着他爸,不知道他爸要干嘛。
赵靖控制了下情绪,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考完试再说。”说罢回身出去,带上了门。
☆、第四十一章
3月19号7点45,考生陆续进场。各大考点外站着成片的家长,焦急的等在考场外。这就是高考的第一炮,怎么也要打响了才好。
江舟远顶着个乌青的包坐在Y中的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广播里播放的考生须知。
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直观一点来讲,就是江舟远很像现在把脑袋摘掉。
早晨起来的时候还吐了两口清水,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来考场了,江舟远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好歹就个把小时,能不能等过了这会儿工夫再吐再晕呢。
昨天他爸关门出去之后再也没有进来,江舟远没想到自己的爹这么顾全大局,又或者是太处变不惊了,竟然把这事先放在一边了,好比已经打算从悬崖上跳下去,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平地上,悬崖还在前方。
现在的感觉就一个字儿,糟心。展望下未来,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监考老师提醒把身份证,准考证,条形码放在桌子左侧,安静等待考试。江舟远放好,副监考开始检查,主监考带着个工作证,在讲台上目不旁视。
说实话江舟远想象了好多次高考的情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是一根卫生纸搓成的绳子,不仅绷不起来,哪怕使点劲儿就断。
最后一次打铃,副监考分发试卷,江舟远填好答题卡,开始皱着眉看试卷。
今天早上吃下去的那点少的可怜的饭,又开始在他胃里不停的翻搅,仿佛他吃下去的不是熟的软软的事物,而是硬塑料碎片一样,随着胃的蠕动一点一点的刮着他的胃壁,直搅得他不停的往下咽口水,试图制止这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最后一次打铃,开考。与此同时,教室里的扩音器响了两声,能听到是准备开始放录音了,考生们一面竖起耳朵,一面皱着眉飞速浏览卷子上的试题,脑内迅速将它转换成中文,并猜测答案。
“二零XX年……”扩音器里的男声刚刚开了个头,忽然一阵乱响,马上扩音器里就传来尖锐刺耳的噪声,貌似是信号干扰了。高频的声波一头扎进江舟远的耳膜里,仿佛在他的脑内形成了某种共振,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甚至眼前都一阵阵发黑,片刻之后耳中轰鸣的声音散去,录音已经放到了短对话的题目要求。
江舟远心脏狠狠一跳,赶快集中注意力去听录音里在放什么,无奈状态来不及调整,脑袋里仿佛装了一袋铁砂,一晃头就要散了,又何谈集中注意力呢?
短对话只放一遍,江舟远心乱如麻,头痛欲裂,第一个对话只听见了最后那个女声问:“Where does the man e from ”但是对话内容貌似跟暑期旅行有关,一下子说了好几个国家
,江舟远根本就没听清那个男人来自那个国家。
这样一迟疑,填答案就特别的慢,第二道题也耽误了。江舟远眉头紧皱,心里一乱就更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听了,于是短短几分钟后,第一道大题短对话已经放完了,他五道题没有一道听清楚的,不由得手心里起了一层层的冷汗,胃里更是绞痛。
没有人能在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