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取蛋糕,他今天过生日。”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季冉觉得自己和这位妈妈的情况类似,突然很想发笑,最终决定自己过去一趟。
许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沈昱城的那个小区,警卫看到她进来的时候有一些愣住。季冉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对方才忙不迭地也点头示意,表情仍然古怪。
那栋楼里似乎有人在搬家,大大小小的家具堆在电梯口前,她寻思着楼层并不算高,于是从旁边的楼梯走上去。
她行到四楼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又似乎听见另一个许久未闻的女声。季冉一时连是不是该继续前进都不确定,可在思绪还没有下最终定论的时候,她已经在不自觉地往上走,步伐轻缓,仿佛电视里在暗处偷窥动手脚的坏人。她听见自己深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夹杂在两个人的对话里。
一个冷静自持的声音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好好待在医院里,离第二次手术的时间也就剩一个星期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另一个声音气鼓鼓地吼说:“爸妈每回来医院都没看见你,问我你有没有来过。我要怎么告诉他们?你一星期最多来一两次?”
“我最近很忙,快到年底了,爸又把所有事都扔给了我,你知道的。”
“借口!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吗,你现在就已经食言了,你真的还会陪我去国外吗?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外面条件有多好成功率有多高,你如果不去的话,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出去!”
这次另一人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些生气,清清冷冷地说:“那是你自己的命,你不珍惜,想让自己死,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不走就自己留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季冉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连忙慌张地往楼梯一旁躲了躲,可又听到那声音忽而刹住,也许是有人拖住了他。
“小哥哥……”她这样称呼他,声音也带上哭腔,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说:“我真想回到我小的时候……那时我虽然经常生病,可是你会一直在病床前陪我……上学的时候有人骂我欺负我,你也会帮我教训他们。你现在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呢,你怎么变了呢……”
她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直不停,着实悲伤又无措。季冉久久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回复,她靠在冰凉的墙边,手脚也像发软了一样。那人哭着哭着便轻咳起来,季冉总算听到沈昱城安抚着轻声说:“别哭了,小心发病……你饿不饿,我同你去吃饭吧,再送你回医院,好吗?”
哭泣的声音又持续了一阵,终于越来越小,最终慢慢地停下来。季冉不知墙的另一边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或许那男人在帮那女孩拭泪,或许在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或者会有更亲密的动作……她不敢想。
过了一阵,那两人的脚步声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来。又静默半分钟后,电梯“叮”地响了一声,然后是电梯门
关上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全然静止,声控灯也忽然全部灭掉。季冉一个人站在被黑暗和死寂湮没了的楼道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声凛冽,她的四肢和躯干,似乎从内而外都透着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第二十二章
临近晚上十一点,陈竟从办公室推门而出,本以为大堂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不想某一片区域竟还亮着灯。年底他有很多收尾工作,已经连着好几日加班到这个时候,却不料还有员工同他一样。
他走近一些,看到一个背影时便已经知道是谁,然而那人并不是在工作,只是对着屏幕玩找茬游戏。陈竟脚步放缓放轻了一些,果然直至走到她身后那人都没反应。他看着她打开一局新的游戏,没几秒钟便烦躁地放弃,关闭,再重新点开两张新的图片,再次放弃,周而复始。
“怎么不回家,在这蹭电蹭网?”他开玩笑地说了句。
季冉被身后的声音吓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忙起身说:“……没有,刚做完上半个月的表,中途……歇一下。”
陈竟想了想,那分明是下周才需要提交的东西,他扶着桌子郑重地点点头,沉着嘴角道:“噢,中途?那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
面前的人愣了一愣,果然没说话。
“走吧。这游戏需要你精力集中……”他看她面色郁郁,又似乎听见什么声音,恢复笑意说:“饿着肚子肯定不能精力集中,你想不想去吃宵夜?”
季冉张了张嘴,没有答,最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后来在她把面前的粥搅了不下二十次之后,终于咬着勺子咽下了第一口。其实她本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不来这里她也不知要去哪里,所幸这家店的消费也算平易近人,不像陈竟自己家的那个饭庄。
或许是看出她兴致缺缺不想说话,对面这位上司也沉默寡言。季冉感谢陈竟的体贴,却也觉得有些对他不住。他加班到这么晚已经很辛苦,想找个人和自己一起吃宵夜,没想到却找了个无趣又臭脸的陪伴,想来他应该也很无语。
于是在夜宵后季冉便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谢绝了陈竟送她回家的建议,态度坚决。对方在车内安静地瞧了她片刻,终于也点点头同她道别。
季冉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不曾想过这个方向竟是错的。但她也毫无觉察,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连白日里人群摩肩接踵的这条商业街也渐渐少了些人烟,显得这寒日里的深夜更加清冷。她往旁边百货大楼上悬挂的一面LED显示屏瞟去一眼,原来已经超过午夜十二点。
她看了一会儿地面,抱着手臂搓了搓,终于想要回家。想想都已经这么晚了,沈昱城如果没等到她,也没钥匙进屋,必然已经离开,何况……何况或许他今晚根本就没有来呢?
这会儿连出租车都很少,季冉想到路边碰碰运气,没想到她一回头,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竟然停着一辆眼熟的车。见她发现自己,陈竟干脆鸣了两声笛,然后缓缓在她旁边停下来,摇下车窗轻松地说:“我看你状态不太对,连路都走错,还怕你出事,却没想到你兴致这么好,半夜来这边逛商场。你早说呀,我也早点安心回家歇着。”
季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实则是不知说什么好。
对方又笑了笑:“那你现在想回家了吗?”
她觉得温暖的同时又忽然有些莫名的委屈,垂下眼睛,轻声说:“谢谢。”
到家后季冉下车同他道别:“真的很感谢,麻烦你一晚上。”
“谢什么?你陪我吃夜宵,我送你回家,扯平了。”陈竟竟然也开车门出来,瞄了眼楼上黑灯瞎火的楼屋,半真半假地说:“如果你要求我陪你上去,那才要说谢谢。”
她真心地笑一下:“不用了,电梯二十四小时的。”
陈竟挑挑眉,很认真地说:“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儿可别迟到,虽然你今天加班,但迟到也照扣工资。”
季冉看着他的表情,抿嘴忍了忍:“嗯。”
然后她上楼回家,刚打开门,不料客厅的灯却大亮着。季冉被惊得怔了两秒,忽而又瞧见沙发上坐着个人,正淡淡地转头向她瞥来,没什么表情地说:“哟,你可回来了?”
“你——”季冉压了压惊,还是很诧然:“你怎么进来的?”
沈昱城抓起沙发上的一串钥匙,仍然盯着不知所云的电视广告。钥匙铃铃铃地响了几声,清脆的很刺耳,但怎么也比不了他的声音凉薄:“现在这是我的房子,钥匙是房东给我的,你说我是怎么进来的。”
她又被他的话和语气惊了一下,想起昨日他开的玩笑,却想不到他说的是真的,并且效率还这么高。季冉呆在门口静了片刻,突然冷冷地发笑道:“这里现在变成你的房子了,敢情是我不应该进来了。”
沈昱城比她更冷地说:“只怕是你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看不上这里了吧?”
季冉顿时觉得他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想来是因为今晚他事多劳累,在医院照顾了刘子惜一晚,便回来找她的晦气。只是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干脆呆在医院算了,要来这里和她两看生厌。本来她就一口郁结的气没完全舒缓下来,现在更觉得忍无可忍。在这个大都市她只有这里这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但如今似乎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季冉觉得口干舌燥,便不再理他,目若旁人地穿到小厅,拿杯子倒了杯水,热水壶里的水像是刚烧开的。刚才穿过客厅时她还闻到咖啡的味道,真是奇怪又让人好笑,这人什么时候喜欢喝她家这些不值钱的速溶咖啡了?
她端着水杯去卧室收拾东西,当然不可能一下把所有东西都拾掇干净,只能打开衣橱随意挑拣几件衣服。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地方总是好的。
她的右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力道很重,掐得她生疼。季冉只晃一晃神,那人立刻欺身一步,她便被抵在床和衣橱相夹的角落里。
“你干嘛?收拾东西想走?”沈昱城扯着嘴角,却根本不觉得他在笑,冷冰冰的一双眼睛盯着她说:“该不会你们陈经理还在楼下等着你?上司下属深夜幽会,这是你们公司特有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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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冉只怔了一瞬,而后使劲把手往回抽,却是像一条被他捏了七寸的蛇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像突然爆发了似的大声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你到底想我怎么样?这是你的地盘,你那么尊贵,我哪敢还在你眼前晃?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又冷静又自持,几乎可以说是淡漠。眼下沈昱城着实被她的反应惊得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两分,却仍是握着她,僵硬而不明意味地说:“你惹不起?你——你都已经惹了我这么久了。”
“我什么时候惹你,我什么时候惹你?!”她崩溃地大声重复着,声音模糊不清,甚至有些颤抖,像是喉间哽咽:“你心里只有你的好妹妹,我算个什么东西敢去惹你,你放开我!”
季冉再一使力终于几乎把手抽出来,那人却又像突然地反应过来,重新果决地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拽。一来一回,季冉水杯里的热水终于洒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洒到她短裙下面那一截裸^露的小腿上。她一瞬间只觉得好疼,疼得腿上全部失了力气,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杯子首先从她手中脱落,啪啦一声,碎了一地。等她跌倒的时候,碎片正好划在了脚踝上,很快,那道痕迹上便浅浅地溢出丝丝缕缕的血红。
四周沉静了足有五秒,沈昱城都被她的力量带得往下倒,维持着一个不上不下的姿势。季冉抱着腿看着腿上逐渐红肿起来的一片皮肤,咬牙忍了忍,总归还是疼得掉了两滴眼泪,也再没有力气挣开他的手。她既觉得刺痛,也觉得火辣辣地痛,不清楚到底是哪种痛感更强烈一些,却总之都是痛,没有什么差别了。
面前的人这时候突然蹲下,二话不说,抱起她就来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疾走。季冉是直到冰凉的自来水淋在自己腿上时才又终于有了些知觉,微微转脸看着他,沈昱城垂着头,眉心深锁,半声不响。除此之外,她再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表情,更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甸甸的声音才混杂在单调的水流声中响起来:“还疼吗?”
季冉抿了抿唇,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水很冰,再冲下去你要感冒了。”沈昱城扶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轻微颤抖,仍是没有等到回应,便自己关了水咀,又把她抱下来,抱回了房间里。
屋子里还是满地狼藉,季冉又看着他去外面找了烫伤膏和创可贴进来,冷笑了声,盯着他说:“原来我也有这么好福气的一天,你还是别过来了。”
沈昱城顿了一下,没有理她,垂着眼睛兀自揭了一个创可贴,坐到床沿捏住她的脚脖子。季冉想要踢开,却被他连另一条腿也按住。
面前的人那样看着她,似有些生气,却也无奈地说:“你先别闹了行不行,你怎么也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脾气?!”她听到他话中的那个“也是”,更加气愤地说:“只有你妹妹的小孩子脾气是天真无邪,我不管怎么样都是无理取闹了?既然你没耐心受不了,还不快点滚出去!”
沈昱城嘴唇动了动,像是隔了好久才想出应对之词,抿着唇角无赖一般地说:“我从来没拿你和她比过……这是我家,你让我滚到哪儿去?”看她又似气急了要起身,连忙补充说:“你也别想走,你当我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低头帮她贴上伤口,又去拧开那管烫伤膏,季冉趁着这个当口想要起身逃开,却被沈昱城一把捞回去,这次他整个人都压下来,低沉沉的嗓音就在她面前,他僵着一张脸威胁说:“你还想跑,你以为你受伤了我就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他的尾音被他自己吞掉,显得有些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她眼圈全部红起来,眼泪落到旁边的枕巾里,猝不及防。沈昱城怔了一下,回过神时眼帘也垂下来,然后慢慢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轻叹了好几声,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低缓飘渺,像是无奈又无力,季冉能听清,却又不怎么真切:“你的腿不疼吗?你不疼我都替你疼了,万一留下伤疤怎么办?其实……其实你能跟我发发脾气也好,否则你总是平时那个样子,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能不能等一下再发火,就一下?”
季冉终于不再动弹,倒不是被他说的话镇住,而是真的没力气了。她甚至连他的话都听得晕晕乎乎,干脆闭起了眼睛,眼眶里还残留的那几滴水花也顺便被挤了出去。她感觉到有人擦掉她溢出来的眼泪,沿着她的泪痕轻轻吻了吻,嘴唇又像不舍得似的在她眉心和鼻尖都逗留了一下。然后覆在她身上的力量终于撤去,清凉而柔软的触感打着圈抚在她火烫的小腿上。之前他从没有什么动作能比现在更轻柔,她闭着双眼,鼻头又开始发酸。
沈昱城按揉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似乎只要停下就会打破这一片刻的和谐。后来或许是看她纹丝不动,他才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却又很快在她旁边躺下环住她的腰,像是怕他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好了,害你被烫伤割伤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