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瞠目结舌,根本就没了困意。
“七哥,”田舒换上语重心长的语调:“这就是你维护的人对阑珊区做的回报。百八十口的大家子您就忍心让个人面兽心的假警察祸害吗?”
“他妈的!老子我早就知道他墨小迪不是个东西,他就是让我做他的替死鬼可是,可是……”
胡七靠在椅子上,合上沉重的眼皮:“耗子,哥欠他墨小迪一条性命,哥自个儿的命。三十年前,哥是要死的人,是他把我救出来的。我知道他也只是想利用我在阑珊区淘金,可是哥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哥也利用了他才有了今天可以横行霸道……耗子,哥任命了,就用我的一条命偿还那些因毒品而家破人亡的罪孽!”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墨小迪就在阑珊区做手脚了吗?他那时,那时不过是小警员而已……”
田舒难以置信:“他哪里来的钱去做毒品的生意?您当年也不过是阑珊区的一个小喽啰而已!”
“没错,可是人人都想出人头地、想尽荣华富贵。我说墨小迪是谍中谍是因为我给他能让他立功的消息,他给我放哨,里应外合他成了警视厅的政委,我坐了阑珊区的第一把交椅。他的钱,我不知道从哪来但是……”
胡七说到这里又停住了,接下来要说的事是真的会要了自己性命的事情。话锋一转:“耗子,那黑猫是厉害的人他能揪出墨小迪就能揪出罗首长,可是他斗不过罗首长的。最大威胁,最大的威胁其实是——”
“是罗旭。”
一座冰山屹立在他二人身后,本就阴冷的地下室已经是酷寒的气候。
“你出去,过一会再让你进来。”
苗乔手叉裤兜没有表情的看着胡七。
“我不!你答应我善待七哥的,可是你都做了什么!还不把手铐打开!”
说着说着田舒的眼泪又下来了,语态也成了“忠肝义胆”式。
“准许你会阑珊区,我想和七哥推心置腹的谈谈。”苗乔深情款款的看着田舒:“也是没办法,不这样做七哥也不会有说话的想法。你,应该体谅我,我怎么会伤害你在乎的人呢,我怎么会让你伤心呢。”
两个人都处在原地眉目传情,大有执手相看泪眼的架势。
“耗子,你快走吧,老子都要吐了!”
胡七真是不明白,阑珊区漂亮的男人罗成山,田舒怎么就看上个外来货呢!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他大黑猫念的也是邪经、歪经迷惑了田舒!堂堂阑珊区的田老大,自己一手栽培的将才被大黑猫像小媳妇一样使唤,真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七哥,我刚才指出的那个人没错吧。”
苗乔走到胡七的身后打开了手铐:“罗旭不仅仅是阑珊区的大股东也是造毒的主使者,虽然他是后加入进来的,不过已经是当家。”
“算您蒙对了!看这架势,我们耗子是真和您好上了,我说的话他肯定都会告诉你,索性老子就不和您玩花样了。但是要我出来指证,嘻嘻……老子偏不!”
苗乔靠着桌子边:“七哥,我可不是蒙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基因决定的宿命,罗旭想逃也逃不了。罗首长虽然是根红苗正,可是罗夫人的祖上可是土匪出身,战乱的时候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误打误撞的跟对阵营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念叨人家八辈祖宗干啥!”
“秘密就在这里。罗旭要是个女孩也就算了,不过是个男孩。从染色体的遗传角度,男孩多像母亲的性格。如今是不能当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了,不过骨髓里都想要做一方枭雄的心态还是让罗旭和阑珊区、和墨小迪、和您结盟。所以,我不是蒙的。而且,罗首长也介入了。您也许不知道,但是爱子心切的罗首长是不会看着儿子自掘坟墓的。不过,也制止不了只能给他擦擦屁股。”
胡七闭上了嘴,索性连眼睛都闭上。自己想的没错,黑猫警长不是好惹的。都是那个墨小迪自作自受把他请来的,说什么不过是舞刀弄枪的莽撞青年,谁知道竟然是个老奸巨猾的恨角色!
“七哥,您刚才和田舒说话的时候,我听的也是清清楚楚。你有一次的隐忍不说,我也知道您想说的是什么。”
胡七睁开血红的眼睛,全身都在颤抖。
“皇树市真的是个好地方。不过天庭都是有心善的神仙和心恶的神仙,世外桃源的皇树市当然也能包容一切可以存在的事物,比如——罂粟花。您要是听不懂,我说的是大烟花。”
胡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你,你怎么……”
“这个,也不是我蒙的。墨小迪可以知道我是反恐大队的队长,也可以知道我是维和部队的成员。可是他不可能知道我具体是做什么的。不巧的是,我在维和部队担任的工作就是缉毒。”
胡七已经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了,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苗乔扶起胡七,还是没有表情:“我来到皇树市的第一天还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有着世外桃源的传说,可是我一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天堂。海拔1000米的丘陵地貌,特殊的地理构造让这里有着本应不存在的气候类型——地中海气候。您也许不明白,皇树市夏季高温少雨,冬季温和湿润的气候特点被称为地中海气候。”
“大黑猫!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你们在皇树市种植罂粟花不是误打误撞。地中海气候和高地种植才是最为适合罂粟花生长的环境。有些人只知道在东南亚和小亚细亚的三角地带适宜种植罂粟花,那只是因为这几个地方罂粟花传入的早、如今聚集军事力量而已。美丽的罂粟花其实是一种生长力旺盛的植物,并不是很挑剔环境的。不过,罂粟花的原产地是地中海。”
胡七听了半天,还是不懂。但是黑猫警长说出了重点,没错,他们在皇树市自己种植罂粟花提炼鸦片进行再加工。
“死刑,是吧?”
胡七坐的端正,第一次正视生命,自己的生命。
“您若是一意孤行不交代出同伙,死刑是肯定了。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即使您不出面指证我也会让其余的人落网。只不过我的母亲告诉我人生本就苦短,得饶人处且饶人。喜剧的结尾不是很好吗。(呃……这话是我说的。我写的是轻松的文,也不黑暗,所以还是不取人性命为好。)所以,希望您能留给自己一条后路。”
胡七吧唧吧唧干渴的嘴,是不是应该咬舌自尽呢?估计墨小迪和罗旭也逃不出黑猫警长的手掌心了。
“七哥,您能想象出常凤美现在的样子吗?”
瞬间,听到苗乔口中之人的名字,这是他忘记了三十年的名字了。那个人也随之消失。
“他现在一身男装,素面朝天,神色凝重。我也清楚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不过说实话我喜欢今天的大凤姐而不是以前那个冷血的杀手常凤美。”
苗乔走进胡七,在他面耳语:“七哥,您觉得三十年前的那一段恩怨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您为什么不回想一下、多问问几个为什么呢。既然他是大凤姐的挚友,难道失身于大凤姐就要到索取男人命根的地步吗;既然您是寻仇为什么介入的是警察而不是帮派呢;为什么当年一个小小的刑警就可以救您;为什么大凤姐成了今天的样子迟迟不肯接受您……是您对我有所隐瞒……还是,存在着你我都不知道的故事呢。”
胡七听着耳畔传来的冷气,五脏六腑都已经被冰冻而失去了存在的感觉。
“能救大凤姐的人只有您,三十前是您,三十年后也是您……”
苗乔起身,离开审讯室:“您要是想通了就告诉我。”
“罂粟花……常凤美还是大凤姐,你是罂粟花,只有这个名字是真实的你……”
胡七红着眼圈,孤零零的坐在审讯室。
“队长,您的推理太精彩了!一网打尽吧!”
王东阳手执鲜花献给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化身喵警长。
“都说是推理而已,又没有证据。你以为是侦探小说吗,推理正确犯人就会认罪伏法。还不快去查找罂粟花的种植地!”
“是!”
王东阳这一回没有大步流星、更不会箭步如飞。缉毒英雄的造型是沉稳、严肃的。一身黑西装,一个黑色太阳镜,加上黑雨伞就可以去参加葬礼了!
“队长。”
“方鹏,你做的很好。分析毒品可以监察出毒品提炼的程序真的是不简单。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毒品是单纯的鸦片合成品我也不会有重大的进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国际缉毒联合会推荐你。”
“不!”
方鹏的决绝当然有一部分出于震惊,但主要是毅然决然的拒绝:“洪彩……洪彩让我等他……缉毒工作太危险了……”
“很好,非常好。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是聪明人。”
“队长,方旭会不会很危险,要不要……”
方鹏刚才在监察室听得也是一清二楚,听到罗旭的名字简直是震惊。
“不用。我有胜算的把握。不过,我怕结果会令皇树市感到悲伤。”
苗乔根据点滴、零碎的线索已经对这个“世外桃源”的各方势力有了一个清晰的原貌,胜算也正是建立在点滴与零碎之上。其实要用斩草除根的方式解决问题,最怕的就是盘根错节,零散的杂草反而更能轻易拔断!
罗少送喜帖提点飞天鼠 苗乔金树下打牌压群雄
阑珊区因为排查炸弹的关系已经停止运营好些天了,人心倒是稳定不过对于条子的愤恨已经到了极点。
“老大……”
酒吧店主绕着手指,对田舒搪塞着。
“您有什么话直说。”
田舒虽然没找到蓝鹰,不过听说他今早就用苗乔给的钱买下了罗旭的股份也没什么异常。
“老大,我看见大黑猫带着你的戒指了……那是你妈妈准备给你媳妇的,他怎么能戴呢!是不是,是不是……”
“什么都不是。”
大凤姐挽着长发、长衣长裤,可以想象当年的风采。
田舒本是打算问问以前的大凤姐是个什么样,可是人却不请自来了。
“你们的田老大不过是为了咱们阑珊区才出此下策的,看谁还敢乱猜!”
本就是高高上挑的眉毛,怒气之下已经直直的立在额头上了。
“小田,蓝鹰肯定是出事了。今早一个字都没说,又没说去哪,家里也没有。”
“我知道他在哪,您别太担心了!”
只有田舒知道蓝鹰是多么脆弱,同为天蝎座男人,可是这个有着金色眼眸的男人不一样。
“哼哼……这不是田老大吗?好久不见了!”
阑珊区的牌坊下,田舒迎面撞到一脸邪笑的罗旭。还好只是他一个人,看来不是到阑珊区踢场子的。
“嘿嘿……罗少,也没过多少日子呀,您忘了我也是提亲队员之一呀不过是没唱歌罢了。嘿嘿……”
田舒没心没肺的职业微笑在此刻就是一种嘲讽。罗旭脸上的邪笑只剩下邪气:“是啊,那件事我还没有亲自向苗队长道谢,不过向家属道谢也是一样的。苗嫂,多谢了!”
罗旭上前深搭一躬:“我今天是来送请柬的,毕竟阑珊区也是我罗旭付出多年心血经营起来的。”
田舒接过大红请帖,竟然是——喜宴——罗旭,方旭结婚庆典!
“罗少,这……这……”
“哼哼,怎么,苗队长还要让我人财两空不成?我倒是听说阎爷被耍的很惨呀!哼哼,田老大,您也小心着点……跟苗警长玩游戏咱们都太嫩了。”
罗旭扬长而去,田舒看着大红喜帖心里面翻江倒海:罗旭这一回是认真的?放浪十二年的罗少要和一个条子结婚吗?假戏真做的刺激程度绝不亚于大红色。
田舒打开家门,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跟寻着一连串的脚印来到衣柜前,里面隐隐约约的是一个男人抽泣的声音。是蓝鹰啦!小时候想要哭的时候就会钻进田舒家的衣柜里,就因为这样这个衣柜以一个人童年记忆的形式被保存下来,成为了一件古董摆放在田舒家。
想要打开衣柜,可是田舒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蓝鹰。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的眼泪?很久了,但就是因为蓝鹰的少有哭泣而令他留下的每一滴泪水都清晰的印在田舒的记忆里。
“哐当!”一声闷响从衣柜里传出来,又是“嗙”的一声。田舒打开衣柜,不出所料。年迈的老衣柜已经无法承受蓝鹰巨大身形的压迫了,隔板断裂,蓝鹰摔了一个大屁股蹲。
“你啊!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呀!真是佩服死你了!”
“唔啊啊啊啊啊!快拉我出去啊!”
蓝鹰已经是满脸泪痕,还被夹在一个狭小的也就是容得下一个9岁小孩的空间里。蜷缩着大腿窝在里面倒也挺可爱的!
田舒在外面拉,蓝鹰从里面往外增。人是被拉出来了,衣柜也寿终正寝散架子了。以此种撕心裂肺的方式结束生命真是委屈了含辛茹苦包容蓝鹰半生眼泪的衣柜了。
“我该,怎么办啊!唔啊啊啊啊……”
扑在田舒的怀里哭喊着,田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为什么苗乔来到皇树市,一切都这么混乱了呢?
“是我的错,我没发现魏老师也是苗乔的人……”
“别跟我提那个名字!唔啊啊啊啊啊……我,我被骗的好惨……”
蓝鹰不想听到那个名字,可是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他笑起来满是鱼尾纹的眼角、他斑白的直发、他柔软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不辩解呢?难道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丝的情谊吗?
“真的是被抛弃了吗?你为什么不好好的问问呢?”
田舒抱蓝鹰在怀里:“一生难遇一个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别像我妈一样一生只为一个人却什么也得不到。去问问魏老师,也许他也是爱你的……”
蓝鹰泪眼汪汪的看着田舒,心理有些动摇了。
皇树市中心广场,一身黑衣戴着八字纯黑太阳镜的苗乔拄着围绕金榆树的栏杆观瞧着,观瞧着皇树市的祸根。这个亮相可让中心广场热闹了起来。左一层、右一层、大圈套小圈围着美丽、神秘、霸气的男人欣赏。从来都是炎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