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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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卿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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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她的肌肤上游走,那种诡异而冰凉的触感,犹如一条小蛇爬过,凉得骇人心惊,令她的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我忘了,你既无法动,也不能发出声音。”他自言自语,略带好笑地瞧着眼前怒瞪着他,不能动作的女子。

许是姑姑今日呆在府院的时间真是有些久了,走远了的小仙娥一看天色,又一路行了回来。小仙娥十分不安,这样唐突是否会打扰到姑姑的“雅兴”。姑姑眼下似乎与朔隐殿下玩耍得正欢,可曜魄殿下和朔隐殿下,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怀着忐忑畏惧的心情,轻轻敲门:“姑姑,曜魄殿下为您准备了芙蓉锦鱼羹,问您何时回去。”

“就回。”回答的人却是玄衣少年。

“是。朔隐殿下。”

叫朔隐的少年不紧不慢地俯身拾起地面的衣裳,向素练走了过来,伸过灵动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滑过她丝质的单衣。他站在她的身前,身体有淡淡的月桂馨香传来,手指婉转地动着,她的衣服顷刻间便被他重新穿好。

“曜魄,他在等你。”指腹滑过她的脊梁,轻轻一按,她便能动开口说话,朔隐附过来在她耳畔轻嗤:“若不是曜魄,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你。”

府院的大门重新被打开,素练走出来的时候,瞳孔里有些惊恐,衣裳是凌乱不整的,头发散落几缕发丝,候在外面的小仙娥早就见怪不怪,直接忽略掉她惊恐的神情,不约而同的认为姑姑与朔隐殿下又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法。

在素练一行人走远以后,朔隐左转出了大门,来到长林丘仙境的紫竹林中。

这是他们日常训练和修行的地方,他找到素练常坐的那朱紫竹下,手指在上面轻轻摸着,仔细的检查着什么。

随后他淡淡一笑,在距离地面三寸的竹节上,有一道深深的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刻上去的痕迹,那痕迹里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这就可以解释,一向将指甲修得精致的那双手,为何会受伤了。

她是谁?

若不是他的线人一再肯定姑姑在训练过程中,从未离开,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谁安□来的奸细。可眼下,经他亲自确认,姑姑却还是姑姑,只是这道深深的血色刻痕应证着曾经发生过的什么。

就在这天下午,时间恰好符合。

素练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小仙娥口中的曜魄殿下,而是直接回房,屏退了众人。

她风风火火的气势,不免让人误以为是哪人又惹怒了姑姑,然而她已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解释。

无故的被一个少年轻薄,已经很不齿,而腕上那只莫名的手环,却足以令她致命。

——你答应过的,若是没有做到,这只手环便会噬了你的心,吸尽你的血,最后肚烂肠穿而死。

这个手环太过诡异,她试着用各种方法,扯得拉得拔得锯得,都无法顺利的拿下来。

想起玄衣少年邪佞的眸光,如月的诡笑,幽幽的声音,她觉得他说得应该是真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借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她不想再死一次,而且还是这么残酷的死法。

执着唤小仙娥拿来的小锯子,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腕,锯不断手环,不如就把手锯掉吧。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为了活下去,真的可以对自己这么残忍?

“姑姑,曜魄殿下让我将芙蓉锦鱼羹拿过来给您品尝。”门外响起小仙娥的声音。

素练本想开口说不想吃,然而忽然念头一转,心中生出一计,便佯装怒道:“混账,我不是让你们不准来打扰我。”

小仙娥泪眼汪汪地哭倒在外,颤抖着小身躯,口中念念着:“姑姑饶命啊,银心知错了。”

素练想这位姑姑是有前科的,才这么一吼,便把小丫头吓成这样。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似乎用得过头了一些,心里念着莫怪。

“我又没要你的命。”

“姑姑是没要小人的命,可姑姑会把我们送给朔隐殿下做……做实验。”

素练前世学过化学的,常常也拿着瓶瓶罐罐做一些混合实验,可拿人,准确的说是仙人,做何实验?

“你进来。”她试图让自己装出一副威严凶悍的模样,事实上,她不用装,此刻的银心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

“你跟我多久了?”故作深沉,她的声音拔高尖锐。

银心颤抖地跪拜在地上,哽咽着说:“银、银心、初、初跟着姑姑有五万年了……”

这么久?素练皱了皱眉,听说仙人寿命甚长,也许也不算久。

拿捏不准到底算久还是不久,素练换了个方式来问:“那我便考考你跟我这个段时间,识人的本事有无长进。”

“请、请姑姑明示。”

素练故意冷冷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说说近我身之人都有谁?”

“是朔隐殿下和曜魄殿下。黑族朔隐殿下是三十三重天上清镜玉京仙府元皇大道君的太子,白族曜魄殿下是西庭仙君的长子,如今都在姑姑这的长林丘修行仙法。”

黑白两尊门神,就是传说中的两位太子殿下,素练的脸绿了一绿。

沉了沉嗓音,她又淡淡道:“那我待他们与旁人又有何不同?”

“姑姑说他们比肩齐重,将长林丘的执事权平分于他们处理。朔隐殿下负责刑狱司一事,曜魄殿下分管日常事务。”一人管钱一人管吏法,分封的真是平均,素练不得不佩服姑姑的手腕。

对于两个比肩齐重的人,最好的手段就是,相互制约。

可是他们手中握着的权利太大,对素练来说就是个十足十的威胁。

此时她胸臆间诞生一个十分有趣的想法,“银心,如果……我同时撤了他们的权利,你觉得如何?”

小仙娥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姑姑,奴婢不敢擅作主张。”

效果很不错,素练在还没搞清局势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随意废除他们的权利,但是从银心的表现来看,这两个人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

在她威逼利诱之下,小仙娥左躲右闪的目光中,得出了几个结论:

其一:这位姑姑乃是当年创世纪浩劫中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神祇之一。因姑姑生性风雅不羁,便拣了九重天长林丘这一闲职来治理,兼着司劫神官一职。

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横竖一万岁以后的男神都得投到姑姑门下,修行个小万年才得以飞仙上神。

其二:这位姑姑在仙界十分有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喜好男色,摧残着仙界的花骨朵儿,并热衷于将其纳入自己浩瀚的后宫。

是故,被这位姑姑揩得油水的众男神们,久而久之,就变作一副“谈姑姑则色变”的惊恐模样。

素练想起刚睁开眼看到美男们在衣不蔽体在水中扭着奇异姿势,不免觉得一阵恶寒从头发根一直传递到脚趾头。

其三:这位姑姑有着严重的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作为远古神祇之一,没有一千万岁的老人该有觉悟。

一千万年间,长林丘治世太平,于是姑姑无聊着无聊着,就打起了在她这度劫的男神们的主意,玩起了风月奢靡的花样。

素练还了解到朔隐和曜魄,不过是正值七万岁大好年华,而她此时已经一千万岁。

不可,同日而语。

差的又岂止是最末多出来的几个零。

想起作为这么大的老姑娘,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给轻薄了,素练的脸又是绿了一绿。

并且这位姑姑的脾气不好是众所周之,惹怒姑姑,便会被送去给朔隐做实验。难怪稍稍佯装发怒,银心便吓得面无血色。

这时候,素练又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她沉吟半天,踱到小仙娥身边,冷冷问道:“你可知道九天真王这个人?”

小仙娥这会更是直听得身子打起了抖,颤颤巍巍地道:“姑姑,九、九天真王,是个禁忌,不、不能妄言,否则会、会被天君打入六道轮回的。”

“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你下去罢。”小仙娥听闻得赦,一骨碌爬朝她一礼,就飞也似的跑了。

九天真王是谁?

天界禁忌,似乎也是个不小的人物。而且应该还是个负面人物。

桌面上升腾着袅袅烟雾,空气里散着诱人的香味,红腾腾的油锅里翻滚着爽嫩的鱼片,再洒上翠绿的香葱,勾得她食指大动。

想必这就是曜魄让她品尝的芙蓉锦鱼羹。

色香味俱全,美则美矣。

不过翻滚的红油,让素练想到了另外一层可图之计。

银心所说的信息大多是关于姑姑的,这让她对姑姑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可是她也从中得知,姑姑每日须教导将要度劫的男神,进行修行课业。

别说是教导修行,素练她连最基本的御空飞行都不会,更别说什么去教授别人仙术仙法。

于是她打起了眼前这锅沸腾的红油的主意。

她执起勺子,舀起热腾腾的油,凑到柔软的唇边,只要喝下去,烫伤喉咙不能说话,就可以暂时将教导一职转交他人。

比如,气质高雅得如同秀竹一般的白衣少年,曜魄殿下。

 3策谋算计之

与此同时,府院里房内,叫朔隐的玄衣少年懒散地斜躺着,妖眸闪动,一下一下抚着怀里的白兔,他的身前屈膝着一个身形削瘦的黑衣人。

朔隐隐约促狭地冷笑,随后坐起身,长长的袍椐散在地面,柔软的黑色衣料犹如黑蝴蝶,软软地垂着,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起了几道细微的褶皱。

他的衣服式样修得很美,黑色衣料印染着黑龙的暗纹,宽大的黑衣只领口镶了一寸宽的金丝绣样,配着一寸宽的金丝腰封,显得精致华丽。

“英招,你可晓得一个人突然被莫名力量带到了陌生的环境,会惊慌失措。”他妖诡地嗤笑,擦过屈膝男子身侧,走上前去。

外屋角落里摆放着一只笼子,笼里装着三只黑猫,他随手便将怀里的白兔丢进去。

三只黑猫警惕地竖起毛发,幽绿的眼睛冷不防盯着莫名闯入的异族,扑着锋利猫爪,咄咄逼人尖锐地冲着它嚎叫。

白兔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吓得它蜷缩着瑟瑟发抖,雪白的皮毛也被黑猫爪子抓开,逐渐染上红色,流着鲜血。

朔隐冰冷地笑起来:“但她很快的就会冷静下来,畜生尚且如此。”

白兔拖着血淋淋的身躯,蜷在角落里,红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不善的敌人,却没再发抖,只是冷冷地看着黑猫,而黑猫也没有再进犯。

“然而人不是畜生,她比畜生思考的更多更远,冷静往往伴随着隐忍。”

朔隐用修长的手指挑了挑白兔血淋淋的皮毛,冷笑道:“强迫自己冷静需要足够的清醒,表面装得镇定泰然,其实内心还是很不安和惊恐。”

紫竹节上用手指甲生生刻上去的鲜血刻痕,是她强忍着某种情绪的证明。

“到了一定程度,她开始考虑自己所处的局势和现状,弄清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身份,是敌是友。”

朔隐走回来坐下,邪魅地笑看着跪于地上的男子:“尽量使自己避免与过多人接触露出破绽,又想得到最大化的信息资源,她第一个下手的人会是看起来比她更加弱势的人。”

停顿了一会,朔隐笑吟吟地用手指捏起一只透明瓶子,认真地对着光看着:“但是这些弱势的人往往知道的太过片面。”

“得不到更加详细有用的信息,避免出错和危险,她会选择沉默。”

把玩着透明瓶子,他阴冷地淡笑:“沉默的最好方式,就是装聋作哑,桌上摆着滚热香油的汤羹,会是她铤而走险的最佳选择。”

选择自残,烫伤自己的喉咙,无法出声。

他拔掉瓶盖,指尖轻弹,透明瓶身便准确无误地飞落进笼子,溢出来的透明药水洒落在了白兔一身。

白兔雪白的毛发瞬时化作焦黑,整个身躯剧烈抖动如狂魔附体,扭曲的面孔,红瞳里流出脓包,表皮内里仿佛被什么侵噬着,一点一点地像泡沫一样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滩冒着泡的血水。

“这药叫‘媚骨’。如果灵魂本不属于这具身体,下场就会跟这只白兔一样。”他轻勾唇角,透明瓶盖捏在掌心,化为湮粉,簌簌落下。

媚骨、媚骨,实际上,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屈膝于地的黑衣男子,一直沉默着,突然垂首问道:“那这只白兔体内……”

朔隐半俯下身,凤眸微垂,以指尖挑起黑衣男子的下巴,幽幽地道:“它的体内是猫魂。”

畜生就是畜生,换作了一个模样,连自己同类都不认得了。

黑衣男子漠然:“朔隐殿下,您将‘媚骨’加在了那碗芙蓉锦鱼羹里?”

“说得不错。”朔隐放开了他的脸,一掀衣袍,斜靠在了席上,嗤笑:“英招,接下来,陪我看一场好戏吧。”

******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在这里的一切几乎完全超过了她所认知的范围,前世所学到的各科知识,在这个时代根本就用不上。

这具身体的身份尊荣,对她毕恭毕敬的人很多,但她察觉到更多的是,遍布杀机。

一想起朔隐如月妖诡的金色妖瞳,不自觉便折射出怖惧颤栗的冷意。说起来,最早发现她行为举止不同于姑姑的,好像也是他。

假如要在超脱于法治社会以外的时代生存下来,那不仅需要理智,更需要胆识。

她残害自己的身体,不是为了寻死,而是为了求生。

几乎没怎么犹豫,素练将滚烫的汤油抵在唇边,一仰头猛地灌了下去。

接着她察觉除了喉咙以外,从食道到肠胃都起了灼热的痛,手指扶着桌沿用力地一握,这种疼痛几乎超越一个常人所能忍耐的极限。

她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假如那仅仅只是汤油,绝不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那里面一定被人加了什么,不止是烫伤的灼痛,她浑身的骨肉仿佛都要被不断涌出的高热所融化,涌出来的血液就好像煮沸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用手一摸自己的下腹,满是鲜血。

用最后的力气踢翻了桌椅,她便整个人摔倒地上打滚,但这样也无法让她的痛苦减轻。

小仙娥听到桌椅翻倒的声音,匆忙赶进来,握着她的肩,摇晃着她大声喊着:“姑姑,你怎么啦,怎么啦,你的七孔都在流血啊……”

她强睁着大眼睛,视线里一片血雾的模糊,她伸起手胡乱的扑腾着,想要抓住一样令她安心的事物。

在昏迷前,她握住了一只手。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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