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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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卿心-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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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魄拾了张长椅坐下,答道:“知道了,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挽起衣裳长摆后,他又卷起了袖口,喃喃道:“你又不是不晓得,玉天宫几万年里连鬼都不跨进来半步,衣服这么长,做事实在碍手碍脚。若不是你带来这个女人,我连一件半件衣裳都懒得穿。”

敢情这位仁兄在素练来到前,才胡乱套上了衣裳,其他时候都是在裸身工作,素练已经折得目瞪口呆了,他的彪悍程度简直可以与姑姑媲美。当着其他女子的面说这样隐私的话,也就罢了,难道他就不怕引得禁欲已久的姑姑,见色起意?

他就不怕姑姑直接就将他打包到了府上?

“那个……”素练尴尬地咳了一咳,手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啊?”

男子偏过头,笑眯眯地说道:“不就是长林丘那位以好男色出名的臭名昭著的姑姑嘛。”

素练提高声调,讶异:“那你就不怕我,要了你?”

男子背靠着书架,雪白玉足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姿势十分悠闲,浑不在意地道:“姑姑若有本事将我带走,那我便也认了。”

唔,看来后台不小,是个连姑姑都要掂量掂量搞不搞得定的大人物啊。

他自顾自走出了几步,发现素练没有跟来,才转过来说道:“我叫翊真,是这里的仙官,你想知道些什么,便跟我来吧。”

素练缓了缓神,一点头,便跟了上去。“不知阁下,可否借我几本创世纪之初的仙籍。”

“创世纪之初?可没有哪个神仙,会对那时候的事感兴趣。”翊真瞧着她看了半天,古怪地笑了笑,虽有疑惑却也懒得多问:“在第五十六层,你站到启轮台上去。”

玉天宫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塔,在塔的中央,有一个宽半丈的圆形平台,平台通体散发着清幽的白光,边缘以复杂镂空工艺雕上奇异符文,表面刻了黑白八卦阵,素练此刻脚下踩着的,便是八卦上的两个点。

在素练面前的石壁上,同样刻绘着黑白八卦阵,她缓缓持起痴情练,奋力地往前一掷,缠绕在她腕上的白练,亮出奇异的光泽凄冷如雪,宛如两道横贯而出的白虹,自袖中飞出直击向石壁八卦上的两个点。

这样的动作对于仙人来说本是极其容易的,但对素练来说确实吃力了一些。

在痴情练击中八卦的一刹那,平台上的幽光骤然亮如白日,金光闪过,一恍惚,便到了五十六层。

玉天宫青塔里,每一层的陈设都相同,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木质书架,在南面的最尾端,素练找到了关于创世纪的大事年表。

只可惜……

她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翻遍了全部的仙籍,统统算了算有一百多本,每一本里的记录都是——空白的。

她的确是忽略了,九天真王是个禁忌,即便是史官真的记下他的事迹,也大多都会被抹去了。难怪翊真说没有哪个神仙会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因为任何一本有关创世纪的仙籍记录,都被天君销干净了。

她的身边散落了一地的仙籍,每一本都是凌乱地打开着。她拿起最后一本书,吹去上面的积灰,抱着近乎无望的心情,随意地翻阅了起来。

毋庸置疑,还是空白。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第一百七十次合上了书,一转眼却在那本书的扉页,注意到一些极为细小的字。书上的字迹极小,字色与蓝色扉页几乎一致,若不注意,便会被忽略过去。

这几行字迹写得潦草,简直就像谁特意写给她看的一样。

她捏了个简单的仙诀,将字体放大来看,喃喃地反复读了数遍,滋味却涩如嚼蜡。

上书:

创世纪浩劫,九天真王率妖族攻入上清镜,与天庭决死战于始青天。紫竹素练跳落魂塔,七魄尽散,九天真王败退。天君收素练魂魄,修其仙身。

写得太过简略,素练并没有完全明白。九天真王一介仙身,为何率妖族攻打天庭?素练姑姑跳落魂塔,与九天真王败退有何直接关联?既然天君复活了素练姑姑,为何如今又要致她于死地?

最关键的是,九天真王,现今到底是死还是活?

一个关联着一个的谜团,随便的一个,都足以危及她的性命。

在玉天宫青塔一层,翊真却是坐在曜魄身边,道:“曜魄,我就搞不懂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把千万年的高深修为,使得连地仙的技法都不如。连上塔的启轮台这么简单的仙法,都催动不了,真是有够令人头痛。”

顿了一顿,他恍然想起什么,眯起细狭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笑道:“莫非是……她回来了?”

曜魄轻轻地笑了笑,合上了茶盅盖子,摇了摇头:“自己心中知道便好,她究竟是不是姑姑,说到底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13一群王八蛋

从玉天宫归来,在岔道与曜魄分别,素练迎面便遇到这么一只奇怪的动物。

之所以称它为动物,因为素练并不敢肯定这是一只神兽,它长得就好像一只放大的Q版猫头鹰,圆滚的身躯,浑身雪白的皮毛,扑腾着短小的翅膀,好似逛花园一般在素练的仙邸里探头探脑,两只绿豆小眼滴溜溜地乱转。

素练的脸黑了一下,这只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动物,在猛然瞧见了她的踪迹后,眼睛迷糊地转了一转,就展开笑颜,笨拙地朝她奔了过来。

它雪白的皮毛很是蓬松,软软地连短足都一并遮住了,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只雪球一路滚到了素练脚下。

待到站定,素练才发现这只动物足足有她的两倍高,它傻乎乎的脸蛋十分憨态可掬,歪着脑袋,拱起两只短翅半遮眼,一脸迷惑地看着素练。

素练试着大胆地在它圆圆的肚子戳了戳,它更加歪着脑袋将她瞧着。

戳戳!

戳戳戳戳!

戳戳戳戳戳戳戳!

见它并没有伤害自己,素练放心地抚摸起它极为柔顺的皮毛,手感很软很滑,模样又长得乖巧憨逗,像极了一只大型毛绒娃娃,枕着它睡觉一定十分舒服的。

如果它没有主人,她倒是可以考虑收了它。

好可爱啊,实在太可爱了啊。还这么乖。又这么听话。

素练开始尝试与它交流,伸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两眼放着精光,那贼贼的模样像极了拐骗小姑娘的怪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那里有好多好吃的糖果哦。”

“你跟我走吧,怎么样?”

也不知这只动物是太笨还是太傻,除了会摇晃着大脑袋,用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瞪着自己外,一丁点反应也没有,素练不免一阵失望,最后还不忘在它身上摸了一把。

“姑姑,你还没有摸够么?”低沉而媚惑的嗓音,还带了一丝调侃之意。

有着这般阴柔悱恻,绵延柔腻,宛如红酒诱惑,能酥软进骨子里的声音,除了朔隐那个妖孽,还会有谁。

素练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好像是……从这只雪白动物发出的。

她霍得往后一退,莫要说她在兴头上摸来摸去,调戏了许久的动物,是某妖孽幻化出来的。

朔隐勾唇冷笑,漠然视了一眼窘迫脸红的素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兽雪白的毛发,慵懒地说了句:“姑姑,你向上看。”

在这只兽毛绒绒的脑袋上,懒洋洋地侧躺着一人,他单手支起半身,长发迷离地散落下来,唇角沁着暧昧不明的笑意:“姑姑,方才你的举动,可是打算拐骗走我的兽。”

“唔,它的身上又没标明是你的,我见它可爱就想带它回去,不成?”素练挑了挑眉,在心中腹诽,一个绝世妖孽带着一只可爱到逆天的毛绒娃娃四处乱逛,这两相搭配的气质怎么看怎么怪,还不如把它送给我吧。

“哈哈哈……”朔隐低低地笑了一阵,来到素练身旁弯下腰,以手挑起她紧致的下巴,魅惑的金色妖眸凑近她的唇边诡笑:“姑姑,你可知道兽是为何物?它既不是神,也不是神兽,它与我互为半身。”

换言之,素练摸了兽什么部位,其实也是在摸他那里。她的脸红了一红。

“我即是它,它即是我。它是我身上落下的一块肉,幻化而成。”金色妖眸幽幽地直视着她,他以指尖挑了挑她细嫩的颈部,浅笑低吟:“姑姑,你方才不是想带兽回去与它困觉。你若是……带我回去,我保证比它服侍得更好。”

素练被噎到了。

哪有人会用手掐着别人的脖子,要挟她非要糟蹋了他的。

莫非他是有那方面的被虐倾向?

可她又不是姑姑,没有那个方面的需求,要他有毛用啊!还冷不丁地提防他,会不会随时向她的膳食里掷入某种莫名的毒药。

得不偿失!

他突然松开了力道,懒散地问道:“姑姑,你一整日去了哪里,我可是寻了你好久。”

素练捏了捏差点被他折断的脖子,还好还没断掉,才悻悻地说:“呃……你寻我做什么?”

“自然要给娘子下聘礼。”他轻佻地瞥了她一眼,“你要么?”

“……”素练青着脸,第一次听说聘礼还可以问要还是不要的。

珠器玉蕊,碧瑞簪环,这些凡间最珍视的珠宝,在天界多得犹如米粒,数之不完。她倒是有些好奇,他下得聘礼会是些什么。

直到这两只血红色的耳钉摆到她的面前,她瞪大眼睛定定瞧了好半天,才再次肯定这妖孽的审美是有问题的。

耳钉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粗糙无光,看起来就像素练前世在地摊上看到的劣质塑料。它红得极为暗沉,似极了朔隐眉宇间那一点红色朱砂,就连大小也都差不多。

素练嘴角一抽,这个聘礼真是有够寒酸的!

“姑姑,你喜欢么?”朔隐低低地在她耳边笑着:“姑姑,这可是黑龙一族我的心头血炼成的结晶,百毒不侵。”

聘礼就是他精炼的鲜血,恐怕偌大的天下间也只有朔隐送得出手。

素练再一次见识到,这位堪称妖孽的“毒公子”送人礼物只两样,毒药补药二选一。

素练尴尬地抽搐脸颊:“啊哈,好漂亮的耳钉啊。”简直跟睁眼说瞎话没什么区别,素练连自己都一并鄙视了。

朔隐嗤笑了一阵,轻轻捋起她耳际的秀发,挽起一个发髻,又随手抽下自己头上的黑玉簪,为她簪好。

那支黑玉簪,素练在第一次见到朔隐时,就见他一直簪着,此刻他将长发完全地披散下来,宛如莹润的乌玉,如瀑倾泻而下的墨缎,软软地散在黑龙暗纹的玄衣上,与黑衣连为了一体。

最后,他为她细心地戴着耳钉,神情却是专心致志地,好似在认真地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让素练几欲以为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随着他倾倒过来的姿势,他柔软的宽袖一下一下拂过素练的面庞,挠得人心痒痒,犹带着扑面而来的月桂馨香,腻软芬芳。

这时候素练闻见他凑过来喷薄在她耳根的鼻息:“姑姑,这东西在我度劫下界之时,能暂时抵御你腕上金环的毒,记得莫要拿下来,否则倘若真的肚烂肠穿而亡,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素练记得他曾说过,姑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吃药,以解金环上的毒,原来便是如此。但,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如果朔隐度劫失败死翘翘了,那么之后谁给她解药?

朔隐眸光犀利,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妖诡道:“那自然要姑姑尽力而为助我度劫,否则……那便请娘子与我一道殉情而死罢。”

我靠!王八蛋!自己要去死之前,还要拉个垫背的!

“姑姑,还记得答应我的事么?”他敛了金色妖眸,偏头看她,掌心凉得像蛇,冰冷地交握她手腕,幽幽地在笑:“你莫要害怕了,等我度劫归来,便解了金环。”

不害怕才有鬼!谁不怕死啊!

回至屋内,换了一套衣裳,素练这才发现床榻前摆了一个描绘金绦碧柳图案的摆几,精致的几上还盛了一个金面盆。

面盆里是西天雪岭的琼浆玉露,再加入新鲜的栀子花瓣及大块透凉的冰块,看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饶是玉天宫里的书几百万年没人动过了,素练翻阅过程中浑身上下都沾了不少积灰,手心也起了黏腻的细汗,这便打算拿琼浆玉露来湿润双手。

然而素练就要伸手浸入水中的时候,面盆却被背后伸出来的一只优美修长的手,推了老远。

这是一只极为漂亮的手,指骨修长,泛着白玉一般的莹润,好似一寸一寸地精心雕琢而成。就是这样秀美的手,它的主人却是朔隐。

简直阴魂不散!

素练努了努嘴,“你跟我进来做什么?”

“姑姑以为,我要作甚?”朔隐懒洋洋地撑在桌边,口气散漫:“我倒是要问姑姑今日究竟去了哪里,这么快就有仇敌想致你于死地了。”

素练脸色白了一白,道:“你是说那面盆水有问题?”

“你还不笨。”他瞥了她一眼,妖诡一笑:“这里面被人下了‘伏神’。”

伏神,取其名义,诸天神魔一沾,轻则法力全失,重则丧尽魂魄。

朔隐披散着长衣长发,以指尖捻着一枚容器舀起透明泛红的水,金眸亦透着幽幽的红:“姑姑,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小命,否则你还怎么助我度劫呢。”

素练疑惑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这里面加了‘伏神’?”

他微眯起眼,悠悠地扇着玉骨羽毛扇,勾唇笑起来:“姑姑,你说笑了,我自己炼制的毒药,会不认识么?”

伏神取自硕妖花的汁液,略有香气,以栀子花的香味掩盖,再好不过。

看来对方也是个擅毒之人,并且还是深藏不露。他在明,而他在暗。这样的形势,并不容乐观。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素练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去向:“我去了玉天宫。”

“哦?姑姑支开冥离,就是为了避开我的眼线,私下去查九天真王的事。”朔隐拣了一张椅凳坐下,将手中的羽毛扇一合:“冥离,今日谁进过姑姑房内?”

地下立时浮起半个白麒麟的脑袋,散着浅灰色的鬃发,冷着一双冰蓝瞳孔,正是冥离:“只新调来的仙婢,碧衣。”

朔隐以扇骨在茶几上一敲,“姑姑,依照惯例,便将碧衣送与我做实验罢。”他的金眸中闪过冷而残酷的厉色:“英招,将那个仙婢抓去刑狱司,‘好好’伺候一番。”

黑英招得令显形,在朔隐脚边躬身一拜,便化为兽身夺门而去。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背后究竟是谁在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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