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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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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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王苦笑着摆摆手:“别提了,我小时候倒常熏香。无论喜欢不喜欢,宫里总是有这种东西的。后来到了清江园。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父皇赏香料下来,否则我自个儿是不会捣鼓这些的。也就是这几年,方才重新用起了香料。只是用来用去,都是那几种,闻得腻了。近来……”他顿了顿,“翠雯怀着身孕,在这香料上有些忌讳,我怕麻烦,就没再熏香了,只有翠雯自个儿爱烧些特地配了不会对孕妇有害的安神香,据说还有安胎的效果。可我闻着,总觉得熏人,难得今儿闻见这荷包上的香气,倒是难得的清新怡人。若能配上一些,随身带着,哪怕是再闻见翠雯烧的那香,也好过了。”

青云听得好笑:“没听说孕妇要成天熏香的,就算有安胎效果,也不应该闻太多,还不如多喝两剂安胎药呢。大皇兄你就抗议两声呗,难道在你自个儿的家里,还要被小妾烧的香料熏出来?”

清江王只是还之以苦笑,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她都快临盆了,我还跟她计较什么?”

说得也是,青云便道:“回头我问周姐姐要调香的方子好了,就说是我闻着喜欢,想要自己配。”

清江王露出几分喜色,继而又有些好奇:“你说周姐姐?你这位朋友,莫非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康的女儿?我记得你与周家在清河的时候就是旧识了。”见青云点头,他又笑道:“我对京中官员家中的情形都不大清楚,只隐约记得,这位周御史娶的好象是前头虞山侯的女儿,这位周姑娘的外祖家,如今已经丢了爵位吧?好象是由族人袭了爵。”

青云有些惊奇:“大皇兄居然知道这些事?倒也难得。”清江王在清江园幽居多年,除非先帝探望时主动提起,否则是不会接触到外头的讯息的,而他在当今皇帝登基后,虽然有了人身自由,却又为了避嫌,从不过问朝中事务,更别说与官员结交了。他是从哪里听说周家的事的?

清江王轻描淡写地说:“探望几位叔叔婶婶时,听他们说起楚王府乌云妹妹的亲事,才知道了一些周王两家的情形。这周御史倒是个难得的,听闻他女儿也极好,倒是他夫人的娘家……”他轻笑了下,摇摇头,“他们王家,似乎天生就擅长钻营,也喜欢钻营,从前他家老爷子还在虞山侯位置上时,就已经十分擅长结交权贵了,我记得小时候,常常看见他跟在楚王叔身后巴结奉承,定国公在世时,也时不时带他在身边。”

青云听了,觉得很有意思:“这真奇怪,他既然爱巴结楚王叔和定国公,为什么当初又跟淮王勾结在一起,参与谋逆?若不是为了这事儿,他也不会丢了爵位。”

“谁知道呢?”清江王耸耸望,“淮王叔的生母原也得宠过好几年,淮王妃又与祖母娘家有亲,他家世子小时候曾一度养在中宫。有段时间,宫里宫外都有传言,说诸位皇伯皇叔们斗得太厉害了,有几人折了进去,皇祖父心中失望,打算越过皇子,直接从皇孙里挑选皇储,当时被认为最有希望的,就是淮王叔的嫡长子。只不过没多久,皇祖父就把人送回淮王叔府里去了。这传言才渐渐不再有人提起。兴许淮王叔就是在那时候生出了妄念,也未可知。”

原来如此。先帝当年对淮王如此忌惮,在还没有明确的谋反证据时。就将他一家软禁起来,可见淮王曾经对先帝的皇位造成了多大的威胁,那代表他必然曾经极有权势,前任虞山侯会起攀附之心,也没什么出奇的了。

只不过他一向是楚王府与定国公府的附庸。忽然被揭发做过淮王的党羽,楚王府与定国公府怎么可能容忍?这也怪不得周楠会被从前的朋友疏远了。

清江王还道:“如今这位虞山侯,虽跟从前那位多有不和,但到底是王家子孙,这攀附的本事真是青出于蓝了。我封王三年有余,他一向不搭理我。兴许是忌讳着什么。结果齐郡王府一出事,他见我安然无恙,又有传言指我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便一改前头的冷淡,主动往我府里送礼来了,说是端午节礼。要知道眼下离端午还有好些日子呢,他也太急了些!”

青云睁大了眼:“他给你送礼?他为什么要巴结你?”

清江王也搞不明白,但他更烦恼的是别的事:“若只是送礼。也就罢了,私下悄悄给我送礼。想托我在皇上面前帮忙说好话的,也不独他一个,但他图谋的更多,还私下暗示我,愿意将嫡出的女儿嫁我为妃。这事儿明明是太后做主,他却找到我跟前,实在烦人!”

青云叫道:“他要把女儿嫁给你?那他怎么不叫老婆进宫跟母后说?找你有什么用呀?!”

“他不但找到我面前,还……”清江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日我从宫里坐车出来,在官道上遇见他家女眷的马车,好象是车坏了,停在路边动不得。妹妹知道,我素来不管这些事的,即便遇上了,也只会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他家下人见我没理会,就从后面追了下来,想求我分几个下人过去,帮忙修车。那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坐马车出行的人也不少,怎的他家只找上我?我多留了个心眼,就打发两名长随过去瞧瞧,自个儿继续赶路。没多久,那两名长随就回来了,说王家的马车没什么大毛病,已经修好了,我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他无奈地看了看青云,“谁知第二天,虞山侯带着老婆和女儿亲自上门来向我道谢,感谢我向他的妻女伸出援手,求她们于水火之中,还让他女儿打扮一新来拜见我这个恩人……”

青云简直无语了,这姿态未免太难看:“虞山侯怎么忽然如此热情起来?从前可不见他对你有多亲近,难道就只因为齐郡王府之事,证明了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无可动摇?”

“若他只是有这个意愿,倒还罢了。”清江王叹了口气,“问题是他做的不仅仅如此而已。他不但给我送礼,说是谢礼,还让管家给我清江园里的人也送了礼。翠云是内管家,得了他夫人满满一匣子赤金首饰,吓了一大跳,拼命拒绝了,过后私下告诉我,又查到园中还有旁人得了虞山侯府的东西,连夜查抄,闹得鸡犬不宁……”

青云愕然:“翠云这是在做什么?就算虞山侯府送了礼,收了就收了,跟皇上打声招呼就好,就算是要教训下人,也没必要在园中查抄吧?”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起了抄检大观园的典故,清江王在处境最艰难时,都没有外人进过园中抄他的家,如今竟然是内院自个儿抄起来了,真是晦气!

青云忽然觉得不对劲,翠云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管着清江园的内院事务,却很少自作主张,如果清江王不情愿,她是绝不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青云忙问:“大皇兄,这查抄之事,真是翠云的主意吗?不是她做的吧?是不是翠雯的主意?”

清江王没吭声,青云板起脸了:“大皇兄,你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翠雯的主意?她怎么有这胆子?不但不顾你的感觉,整天熏你不喜欢的香,还支使翠雯抄起自个儿的家来了?她当自己是什么人?难道就因为她怀了你的骨肉,马上就要生了,所以就嚣张起来了吗?!”仔细想想,清江王今日在这里,苦笑得太多了,又透露出不想在家多待的话风,定然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清江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也罢,这事儿我虽不愿意向妹妹提起,但妹妹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听说的,早些讲出来也没什么。翠雯将近临盆,性子越发烦躁了,整日坐立不安,还有胎气不稳之象。太医过来诊脉,只说她心思太重了,应当放宽心,可她就是不肯安静下来,总觉得孩子一出生,我就要将她弃之不顾了,说再多的好话,也只当我哄她。我想着,看在孩子份上,不与她计较也罢。谁知虞山侯有嫁女之意,翠雯心中更加惊惧,一听说王家私下送礼给园中下人,就怂恿翠云去查问,竟真叫她查出些东西来。”

他看着青云,一字一句地道:“内院一个新提拔上来的二等丫头,刚刚得了王家的东西,她随身的行李中,被人查抄出一包药粉来,若让孕妇服下,绝对逃不过一尸两命的结果。”

青云震惊得猛然站起身来:“这是虞山侯夫妇指使的?他们怎么有这胆子?!”八字都没有一撇的婚事,王家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要谋害郡王后嗣?

清江王却摇了摇头:“翠雯是这么想的,但我却觉得不对劲。据这丫头同屋的人所说,这包药粉在她包袱里,至少有四个月了。四个月前,虞山侯还远着我呢。”

第八十四章忧郁

清江园里被搜出藏有堕胎药粉的丫头,原是在外院侍候的粗使婢女,去年添加人手时,才从外头买来,当时买人的就是翠雯与翠云,每一个进园的新人,都是经过她们再三验看的。

作为粗使婢女,这丫头不可能独占一屋,而是与其他三个小丫头住在一处,无论衣食住行,都在一处,虽然各人也有各人的私物,但要完全瞒过同屋的人,是很困难的。据与她同住的小丫头们说,早在正月后半段时,清江王想着园中婢仆有的是独自一人在园中,家人另居别处,不忍心让他们大过年的也无法与家人相聚,特地每人给假两日,一日轮四人,从正月二十到月底,一共有十天时间,让这些人出园与家人团圆,这其中,就有这个粗使丫头。那包药粉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她本人声称那是家人给她配来治皮癣的药材。其他丫头听说她可能会长皮癣,都疏远了她,只知道她那包药一直塞得十分严实,倒也没人敢去翻它。

这一两个月里,翠雯因临近分娩,情绪不定,心情也越发暴躁。她是清江王头一个侍妾,又将要生子,将来无论是哪家千金成为清江王妃,这王府里都有她一个位置,因此她也就不再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宫女了,反而端起了后院女主人的架子。在清江王面前,她不敢太过分,翠云又深得清江王信任,她同样不敢做得太过,于是有时候脾气上来,就会拿其他小丫头们出气。五六天前,她因气得狠了,把平日侍候她起居的一个二等丫头打了几板子。虽然事后清江王表示了不满,翠云也劝了她,她渐渐醒悟到了自己的错处。但人伤了,就没法再侍候她,她只好再另寻人手。

外头买的人,她是信不过的,只得从外院挑选。那藏药的丫头本来因为有生皮癣的传言,她是不会看上的,谁知其他丫头都表现得太过积极了,反倒让她生出了疑心,觉得她们不是想借机攀附清江王,就是要对她不利。最后反而挑中了那个丫头,又请大夫来确认那丫头身上没有病,就直接调了后者进内院。

这个丫头在内院负责的只是翠雯院中的洒扫活计。一般不许进屋,也不会让她接触饮食。但既然到了翠雯跟前侍候,真有心要下药,也不是找不到机会的。翠雯因疑心虞山侯府收买身边侍女,而下令抄检清江园。结果抄出这么一包药来。清江王得知真相,心里也是惊出了一头汗。倘若翠雯没有下令抄检,又或是略迟几日再抄,兴许那丫头已经找到机会向她下药了。

青云听到这里,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照这么说,大皇兄觉得这丫头跟虞山侯府无关。她是奉了别人的命令,潜入清江园对翠雯不利的?”

清江王点点头:“若是在新年前后,倒也不难猜。十有**跟齐郡王妃脱不了干系。妹妹可记得,她一直盘算的,就是把罗蕴菁嫁给我,生下我的子嗣,然后再利用这孩子谋取皇位?她不可能容许别的女人生下我的庶长子。因为罗蕴菁身世不明,即便嫁我。也只能做侧妃,生下的也只会是庶子。同样是庶子,没有长子名份,又算得了什么?她们的算计就要落空了。”

青云恍然:“这倒是说得通的。那丫头去年就进清江园了,只是一直在外院做活,没有机会接触翠雯,直到前几天,才进了内院。如果说齐郡王妃在年后就吩咐了下药之事,那她就是直到这几日才有了机会。不过齐郡王府已经覆灭,这丫头早没有了下药的必要。只要她不是忠心到了脑袋发昏的地步,想必还指望能在这清江园里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别叫人发现她的真实来历呢!”

清江王也同意这个说法:“我这园子,平日里人员出入管得极严,不必我插手,自有宫里来的内侍打理。这丫头得知齐郡王府没了,也无法出园逃走。至于她保留手上的药,到底是怕丢弃时被人发现而起疑心,还是仍旧存有妄想,我也不得而知。横竖她是齐郡王府的余孽,交给宫里处置就好,我也不必操心了。”

青云点点头,接着又有些不解:“事情既然都解决了,大皇兄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如果是担心齐郡王府安插在清江园的不止这一个人,那就索性把外头买来的都放出府去得了,只用宫里的人,不行吗?等忙完翠雯生孩子的事,再到庄子里挑人就好。大皇兄你如今也是有庄子的人了,佃户家或是雇工家的女儿不是更可靠些吗?”

清江王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苦笑:“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我倒是想这么做呢,可翠雯……她认定了是虞山侯府收买了那丫头,意图对她下药……”

“什么?”青云又好气又好笑,“你都把事情掰开来给她讲清楚了,她还固执己见,到底是真的想歪了,还是想敲打虞山侯府,免得虞山侯把女儿嫁过来?可问题是,就算你的正妃不是王家女,也会是别人,从前定了严姑娘时,也不见她闹得这么欢腾,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江王的脸上只剩下无奈了:“我也不明白,我早跟她说清楚了,无论她犯过什么错,好歹也是陪了我患难多年的人,又即将为我生儿育女,我是不会在她生产后,将她弃之不顾的。可她……”他顿了顿,“她如今已经钻了牛角尖,好象觉得我马上就要迎王妃进门,到时候一定会将她弃之不顾的……”

产前抑郁症吗?

青云顿时明白了,虽然对翠雯的许多想法不以为然,但站在翠雯的立场上想想,又似乎可以理解她的不安。只是她没有资格去对这件事说三道四,唯有劝清江王:“翠雯大概是后悔以前做过的错事,加上又身怀有孕……我曾听长辈们说,孕妇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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