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荆走出厕所隔间,看了看左右无人,仔细地找到了自己刚才一拳打上去的地方。布满花纹的高级瓷砖上现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苏晓又打了几拳,然后用指甲从瓷砖碎片中间挑出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然后走回了隔间,把门锁好。
重新坐在马桶上,苏荆挽起袖子,然后找准位置,将那块尖利的瓷砖碎片扎进了手腕,冰冷的锐物刺破细嫩的皮肤,捅穿真皮层,然后将凸显的血管扎破。苏荆毫不留情,把瓷片往下一划,刻出一个竖向的伤痕。
嫣红的血液迅速冒了出来,沿着手腕不住往下淌。银白色的猎魔虫似乎听到了主人的意志,扑到了苏荆的手腕上,开始吸食自己主人的血液。
“好……多吸一点儿……多吸一点儿……”苏荆念咒一样轻声诵读,着魔般地注视着猎魔虫背面的纹路,那淡淡的绯红色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鲜艳,直至变成深深的红黑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吃我的血肉……你这小恶魔。”
似乎是吸饱了血液,整个身体变成银底黑纹的猎魔虫懒洋洋地躺在苏荆掌心,然后把头缩进了自己的背壳。而苏荆也适时地听见了脑中卡片的提醒:
【猎魔虫幼体正进行第一次进阶,请选择强化方向】
【可选择强化:信息传播距离强化、信号稳定性强化、信息收集能力强化】
苏荆仰起头,露出一个狂喜的笑容,然后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第三个【信息收集能力强化】。
一个小时后,一张龙虎斗的桌子上,一个连着好几局小筹码押龙的青年,将手上所有的筹码都从纸袋里掏了出来,放在了“和”的那一边。一共是五万七千元的筹码。
荷官彬彬有礼地询问了一下,得到了那名青年的确认,然后发牌。
龙一张,虎一张。
翻牌的时候,周围的赌客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青年身上,毕竟将五万七千块钱全压了概率最小的“和”,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事。
押龙胜或是虎胜,赔率都是两倍,但是如果押和胜,赔率是八倍。
“起牌吧。”
青年微笑着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青白,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荷官用长杆将牌翻起。梅花五。
下一张。黑桃五。
周围的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八倍赔率,四十五万六千。谢谢。”
青年的声音低沉又虚弱,荷官把筹码推到他面前。
然后青年继续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了“和”上。
“四十五万六千,继续,全压和。”
连荷官都有些侧目,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更响的惊叹声。其中一个老头还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说:“年轻人,见好就收。”
“冲一冲,我试着冲一下。”年轻人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发牌。
“起吧。”
青年双眼炯炯地瞪着桌上的牌,然后揉了揉似乎有些疲惫的双眼。
第一张牌。黑桃十。
第二张牌。梅花十。
“四十五万六千,八倍赔率,三百六十四万两千元……”
青年说完这句话,突然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苏荆!!你tm的别吓我!!”一个中年大汉从外面挤进来,用力把苏荆扶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你袖子里……”
苏荆把手抬起来,放在大汉肩膀上,微微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接下来,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青年和大汉把荷官送上的大额筹码全部拢进纸袋里,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出赌场。
没人注意到青年左手的袖管有几点渗出来的血痕,而他垂下的左手中,有数道接近凝固的血痕正在缓缓下淌。
第6章监视者
一走出赌场,苏荆整个人就瘫了下来,还好徐建峰眼疾手快一把搀住。
“最近的医院。去给我输血。O型。”苏荆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徐建峰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里已经快捂化了的白巧克力,长叹一口气,把苏荆整个人扛了起来,走向赌场门口停着等客人的计程车。
“………………”
“………………”
窗外是黄昏,苏荆躺在医院病床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徐建峰。
“我睡了多久……我靠,有水没有……”苏荆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干得快裂开了,徐建峰扔了瓶矿泉水过来。
苏荆用右手把瓶盖拧开,手背上插着的输液针让他皱了皱眉头。
“你左手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割的?”徐建峰点了根烟,想了想又掐了,“医生说你失血过量,再多流600CC就死定了。”
“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苏荆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按了床头铃让护士来拆针。银色的猎魔虫就趴在床边的铁栏杆上,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主人醒来,又飞回了苏荆的左眼。
事实上,苏荆那天晚上并没有只让猎魔虫进化了一次。根据他在赌桌上的实验,只强化了一次信息收集能力的猎魔虫并不能直接透视纸牌,甚至可以说它只能微微看到一点点背面的花色,而且很不清晰,至多是可以判断到底是不是花牌那种程度。
无奈之下,苏荆咬咬牙,回到厕所里继续割腕,用自己的鲜血继续刺激猎魔虫的进化。
等到他自觉眼前开始发黑,思维有些不清楚,快撑不住的时候,猎魔虫已经完成了第三次蜕变。
这三次进化,苏荆毫不犹豫地全部选择了强化信息收集能力。
从厕所走出来的苏荆强忍住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不光全身无力,眼冒金星,而且冷得他浑身打颤。找了台龙虎斗,他站在那里看了几分钟,确认了荷官的发牌顺序后上桌。
然后就是那奇迹般的连着两次赌“和”,将手上的筹码在三分钟内翻了六十四倍。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虚弱,苏荆也没预料到居然后果会如此严重。看着徐建峰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不禁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老徐……我到底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三天了。”徐建峰从手边的塑料袋里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你小子,能不能坦白一点,你到底是怎么了?”
“这事儿……跟我的能力有关,根据我们的规矩,你想打听也可以,不过……”苏荆半真半假地用阴谋论忽悠徐建峰,“拥有超能力的人并不是只有我这样非战斗系的,也有专门用来清理知情人士,毁尸灭迹的行动部门。”
“我靠!”徐建峰一口把整个橘子吞进去,“那我跟你牵扯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安啦……一般来说也没人会管这么多。”
苏荆出院的时候看见天边夕阳,已经接近黄昏了。他忍不住苦笑起来,最近这几日都是日夜颠倒,生物钟被搅得乱七八糟,自己的精神状态反而出奇的亢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特别享受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还是这种被世界中枢用死亡鞭子抽着跑的生活真的很适合自己?
说句真心话,苏荆也没有这么冒进,但是当时身边还有徐建峰隐隐约约盯着自己。如果不能在第一晚就赢到大额资金,徐建峰对自己的信任度必将大幅下降。如果他认为自己在骗他,那……把全副身家都赌在苏荆身上的暴力分子会干出什么来,自己也想象不到。
就算没有徐建峰,也有世界中枢在后面盯着。自己能骗过徐建峰,但是骗不过世界中枢啊……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苏荆看了看手机上的备忘录。七天时间,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先回酒店,我要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晚上我们继续。”
“你不用休息的吗?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啊。”
“没事的,徐疯子。”苏荆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我都一动不动躺了三天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了。”
“别叫我疯子,我看你比我更疯子。”
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在他们回新世纪酒店的时候,一楼大堂里的沙发上有两个拿着报纸的人。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另一个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
当苏荆和徐建峰走进酒店的时候,没睡着的那个精神一振,用脚踢醒了睡着的那个,小声道:
“你看,是徐疯子。”
被叫醒的那个擦擦口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喂,李大哥,我们等到徐建峰了。什么时候动手?要么我们现在就摸上去……”
“你丫脑子有病吧!现在这里是澳门,不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下次说话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电话那边的声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打电话的这人还得唯唯诺诺,连说李大哥教训的是,小弟受教了云云。
等骂完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才说:
“先别惊动他,不要打草惊蛇,你们继续盯着,摸出他们的行动习惯。明天晚上再行动,都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两天的。有发现马上通知我。”
“明白明白……”一挂了电话,打电话的人就重重叹了口气,“妈的,李庆东这狗日的,自己来旅游,专让我们干这些脏活累活……这徐疯子也真是狡猾,我们轮班在这里蹲了两天才守到他,也不知道他这两天去哪儿逍遥……好不容易来澳门一趟,却得坐在这里看报纸……”
“……”
另外一个人只是翻了翻白眼,根本懒得搭腔。
洗了个澡又换完衣服后,苏荆和徐建峰继续去巴比伦人赌钱……不,干脆说赢钱比较准确一点。
一开始徐建峰说我们是不是换一家,老是去一家赌场赢钱是不是太冒险了,被人认准了的话,在人家地头上我们也不能怎么样。苏荆说没关系,我的出千手腕他们八辈子也查不出来,而且我习惯在熟悉的地方赌钱,巴比伦人家大业大,也不会在意区区千把万的小钱。
三天前晚上赢的三百六十四万筹码没有去兑换,这是两人之前立下的约定。大家五五分成,赢到五千万,然后收手。最后一人两千五百万。
徐建峰很想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赢到一亿、两亿、十亿,毕竟没人会嫌钱多了咬手。
“我是个守规矩的人。”苏荆当时啃着白巧克力说,“五千万是我使用能力赚取金额的上限,再往上的话,就会有麻烦了。”
徐建峰一脸有听没有懂。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只要为我壮壮声势,然后等着拿钱就好。”苏荆大大咧咧地挥挥手。
“好好好……”
今天晚上,苏荆的能力用得非常顺利。除了在龙虎斗和百家乐这样的扑克牌游戏上又赢了两百多万,也去玩了两小时黑杰克,也就是二十一点。
黑杰克被誉为赌场里玩家胜率最大的游戏,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虽然在各种赌博电影里不如梭哈来得出场率高,但是苏荆个人更青睐这种名字更帅气,规则也更简单的游戏。
在猎魔虫的透视帮助下,苏荆的胜率始终能保持在70%以上。今晚他下注很谨慎,那一夜赢来的游戏筹码,三枚百万面额的金色筹码基本上都没动,用的最多是十万面额的蓝色筹码。
“BlackJack·赢两倍,多谢。”
荷官用小杆子把两枚蓝色的筹码推过来,和苏荆面前原先摆的一枚蓝色筹码放在一起。看起来直径不过两厘米的小小圆片,却代表着一个普通收入的人一年工作所得。
苏荆端详着掌中的蓝色塑料片,猎魔虫传来的图像表示着这里面有一个以防伪造的电子讯号发生器,苏荆把猎魔虫切换到红外光谱视界,则显示塑料片两面都有着透明的条纹码。
不只是筹码,在这里用的每一副扑克牌,每一粒骰子,都有着类似的防伪措施。
世界中枢的任务是让自己获得价值一千万的财产,按理来说,如果自己能伪造出一模一样的筹码,也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可惜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苏荆淡淡笑了笑。
如果当初自己抽到的是强化战斗力的奖品,恐怕现在还在筹谋着抢劫银行的计划吧。那样的危险行动,恐怕危险性要比自己现在这样更高百倍,不过那就会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能否认,自己也喜欢暴力,喜欢纯粹的、绝对的暴力,但是现在这样赚钱安全性更高。在秩序中找到漏洞以牟利,更优雅、更高效,比用暴力抢银行优越得多了。
何况……骗人,把人耍得团团转……
很有快感。
“老徐,我想吃蛋筒。以及白巧克力再来三板。”
“整天吃吃吃,你也不怕把自己甜死。白巧克力到底有什么好吃的,你又不是赌神高进……真是爱装……”
“你到底对白巧克力有什么意见?这么完美的零食,只有榛仁干果巧克力、新出炉的蛋挞以及凉透的双皮奶才能勉强与之并肩,如果要在这些东西中间选一个,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白巧克力的。这种浓郁的奶香……”
徐建峰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买零食。
“我下五十万。”
苏荆活动了一下手腕,从纸袋里摸出两枚蓝色筹码,和之前的三十万筹码一起堆在自己面前。
——————————————
“陈先生,陈先生。”
“嗯?什么事?”
“根据赌桌监控,电脑发现筹码的流向有点不大正常,我们怀疑可能有人作弊。”
监控室里,一个坐在转椅上,正用手机玩游戏的男子转过身来。
他的胸口别着一枚工作牌。
高级技术顾问:陈长青。
第7章狭路相逢
跟踪二人组一直尾随苏荆和徐建峰了一晚,直到他们凌晨三点钟回酒店睡觉。等到确认他们回到了0803号房,两人早已哈欠连天,只能靠咖啡提点精神。
“庆东啊,我们跟了他们一夜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确认他们的作息时间,就是不知道他们明天会不会……”
对面那个叫李庆东的大哥明显对自己被凌晨三点叫醒这一事实很不满,在电话那头睡意朦胧地应了两声,最后以“有天大的事,明天早上再说”作为结尾挂了电话。
二人组面面相觑,只好出了酒店找小旅馆睡觉。经费有限,他们为了省钱住不起高档酒店……
苏荆这几天都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物钟,变得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或者幽灵、石像鬼什么的一样。不过他并不反感这样的作息,倒不如说他天生就喜欢黑夜。
以前,在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苏荆就经常在晚上十一点后出门。他喜欢半夜里寂静的街道,喜欢那种世界上所有人都消失,在星空下漫步,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归属自己所有一般。
晚上出门的时候,本来免费接送的赌场大巴突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