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历史上好多当太子的都不可理喻,有幸顺利当了皇上之后就各种不靠谱,各种祸国殃民,只因为抗压能力不强。最后不在沉默中谋反,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我之前总还觉得自己很不错,哪想到不听不知道。原来我在同学们心中是如此不堪。表面上的花团锦簇迷惑了我,但那些嘲讽和幸灾乐祸的话令我充满了深深的挫败感。之后。就是怕被无数人指责和看不起的恐慌。
我不要成为这个—样子!
深呼吸了几次,我拼命把不良情绪摒出脑外,之后推开公羊潇洒。
“谁让你跑我房间里来了?”我的态度很不友好,大约是因为恼火,谁让我软弱时,偏偏被宿命中的敌人看到。但,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很多时候,我们浑身带刺儿。好斗敏感,其实只是不知道如何相对。
“我看到你小疯子似的跑回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他垂着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的手。蓦然发现,刚才我大概抓到了裁纸刀,割伤了手指。之前没注意时便罢了,现在看到伤口,纵然已经自行凝结止血,但那钝木的感觉突然变成尖锐的疼痛。害我胳膊都抽了一下。
公羊潇洒动了动,似乎要捧起我的手,但却及时停住。又颓然放下。
他这样欲言又止,害得室内的宁静气氛变得令人浑身不自在,于是我必须找点话说,冲口问道,“公羊潇洒,你出主意让我当众重考,还由大家自由出题,是不是想害我出丑?你明知道我功课不太好不是吗?哼,我又上了你的当。你给我记住!”口气凶巴巴的,掩饰心虚。
“打败我。”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重复。那么认真,“打败我!考个好成绩。让我的阴谋诡计不要得逞。”
“你这是承认陷害我了?”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如此坚定,看起来似乎像是……像是鼓励。像是激将法。像是关心。还有一点点……心疼?
“别怕。”他答非所问。
“谁怕了?”我挺挺包裹得平平的小胸脯,被他激得浑身血液升温,“我会打败你的!一定会!你等着看!”
他笑笑,忽然伸出食指,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轻轻抹了我的脸颊,然后放进嘴里吮了一下,“那怎么哭成个花猫模样?”
“谁哭了?!是汗水落在眼睛里。”我极其幼稚的拉起一段衣袖,快速抹了一把脸,不要脸的毁尸灭迹。
真丢人啊,居然又急又气,哭了。咦,似乎擦泪的袖子不是我的。但,管它呢。本宫是太子,我拉谁的袖子抹泪,是谁的荣幸!我暗中给自己搭建心理堡垒,之后怀疑的抬头,盯着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公羊潇洒这个混蛋,行事总是会让我无法理解。看来,我们真的是天敌。可是按动物界的说法,我才是食物链的顶层才对啊!
他英俊的脸上,戏谑的笑容重现,大手放在我的头顶,略显削瘦的身形被窗外的阳光映照得呈现淡金色,“人家都说小个子心眼儿多,你怎么这么笨哪?”
“我追求的是大智慧,大智都是若愚的。”我愤然扒拉开他的手,瞪他。瞪他!瞪他……
可是我努力装扮出的凶恶眼神,就那么遇到他笑着的、清浅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快速融化。还有,我们离得似乎有点近。近到我得努力仰头,才能看到他。
救命!救命!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行。可动物的求生本能明白的告诉我,这样不行。救命!
似乎听到我的心声,这时小武和阿邦回来了。看到公羊潇洒在这儿,我又乌眼鸡一样,好像浑身的毛都炸着,立即很警惕。
“你干吗来了?”小武直眉瞪眼地问,一步蹿上来,高大的身子把我挡在身后。
呼,安全了。终于安全了。我躲在小武的肩膀下,手抓住他的后衣襟,只觉得心落了地。
“给我家纷纷打气啊。”公羊潇洒语气似逗弄般,仿佛刚才抱着我时的温柔只是刹那,只是幻觉,“据我看来,她惹的麻烦事这么多,都是因为她的小字不好。叫什么纷纷?有个词叫议论纷纷?该着让人家背后数落。”
“你说够了没?还不滚!”小武发火。
公羊潇洒也不生气,抬步向外走,路过阿邦身边时,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给傻大个小武找点山核桃补补脑子吧,再给纷纷找个人辅导一下,不然一定会不及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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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当时写到这儿,我都心疼纷纷了啊。
谢谢。(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请司业教导
“长乌鸦嘴不是你的错,出来乱讲话就不厚道了。”我总是轻易被他勾起怒火,不由得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公羊潇洒仍然不生气也不理会,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可他怎么就不明白,正是他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才让人跳脚、抓狂。
只是一脚踏出门槛时,他又对阿邦叹口气,同情地说,“可怜的阿邦,你也真不容易,要顾着两个人,他们还是淘气榜前三名的。可若想给小坏蛋们找个文武全才,还得是国子监的先生来教导他吧,只怕虽近,却也得舍下脸面。”
“好说。好话。”阿邦也笑眯眯的,扇子挡着半边脸,眼睛冒绿光。
哼,狐狸对狐狸,千年奇景。不过嘛,狐狸有好的,好狐狸就是我家阿邦。
“你干吗对他态度那么好。”公羊潇洒走后,我对阿邦嘟囔。
“因为这次他真的是帮忙了啊。”阿邦拉我坐下,“表面看来,似乎这件事对我们有利也有弊。但实际上,我们还有其他路走吗?既然只此一条道,他指出来,就应该不是出于坏心。”
“可是,他确实把我们逼到悬崖边上啊。”我不服气。
“就是就是。”小武附和。
阿邦叹口气,“你们俩平时不好好读书,明明是自己溜达到悬崖边上,到头来还怪别人。”
“阿邦,你到底和谁一国的?”我无话可说,只好撒赖。
“我这是客观讲道理。”阿邦没好气地喝了口冷茶,“纷纷你啊,一遇到公羊潇洒,习惯性就深身长刺儿,好话也当坏话听。”
“他有说好话吗?刚才还说我和纷纷会不及格。”小武哼了声。
“你只听这句。怎么没听后面?”阿邦瞪小武,“他最后那句,明明有三层意思。倒真的提了个好建议。一,你们自己温书是不行的。得有人辅导。二,我一个人顾不过来,因为学习进度不一样,所以要找个文武全才的人来帮忙。但得是镇得住你们俩的,更不能是国子监之外的人。三,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这么本事?”小武眨眨眼睛,好奇。
我脑子中灵光闪过。立即想起一个人来,“顾司业。”
阿邦赞许的点头。
我抓了抓头发,还真有点发怵。
再看小武,脖子也是一缩。
说起来,顾荒城还真有本事。当年的文武状元,少年得志时前往苦寒的边塞之地,在军营多年带兵历练,威慑得大燕和大齐的边境平安无事。今年奉调回来,奇迹般的进了国子监当先生、教学生。区区四品的司业,居然把当朝的东宫太子我和京城太子党的小古惑仔武定国给镇住了。只提到他的名字,我们都自然而然的收起小爪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潜移默化中,我当真怕了顾荒城。
“公羊潇洒不多嘴。阿邦你早晚也会想到的。要他卖这个顺水人情!哼,此人最会投机取巧。”我明明心里有些感谢,可嘴里却还是说狠话。就好像生怕自己心软,以后对那人再也冷硬不下心肠。
我得不断提醒自己,我们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就算他本人没那么坏又怎样?屁股决定脑袋,两大对峙的阵营,我们谁也逃不掉。
注定的!
我们三个又仔细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阿邦辅导小武。因为小武的程度比我还低,不好麻烦外人。我嘛。好歹有点底子,就由顾荒城来一对一授课。阿邦本来说由他去请顾荒城。但我想,既然尊师重道,既然已经决定好好担起太子的责任,既然才想学好就面临考验,我就要亲自低下我属于皇族的高贵头颅。
没有人是傻子,真心还是假意,是分辨得出来的。所以,我首先得拿出诚意。
“请顾司业教导。”转天放了学,我去见顾荒城。当然,提前打听到他没有外出,而且叫校工正式送了拜贴。
我打扮得整整齐齐,虽然都是国子监的常服,但平时我在这儿系个香袋,那儿绣个花,左边汗布子,右边挂玉佩,或者在腰带的系法上别出心裁,偶尔镶个大明珠,脖领子里有时候还插把扇子,模仿街头的二溜子。和所有不爱穿校服的学生都一样,只要想,就总能找出令自己与众不同的方法来。
不像今天,我规规矩矩的穿着打扮,发髻梳得四平八稳,戴着标准的学生巾,浑身上下无半点多余的佩饰。衣领浆过,脚上黑的布鞋,雪白的布袜,两边袍袖微垂,纹丝不动。
我还提了两盒子点心,早上让人传信,红拂亲自送来的、新鲜出炉的御制点心。当然,这绝对不是贿赂。笑话,要贿赂老顾家的人,不是自己找死吗?这是这年代的礼节,因为我执学生礼,不能空手上门的。
我挑明来意后,顾荒城半晌没回音。
这让我心里有点长草,忍不住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边,漂亮英挺的眉毛微微皱着,似乎有些纠结。
哎呀呀,他长得真是帅哪,怪不得我那未过门的小媳妇心心念念着要红杏出宫墙。可他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儿啊?教就教,不教也没办法,我再找别人就是。了不起,拉了我未来岳父当免费家教。估计他得乐疯了,我还不给好处。
“司业大人……”我出声询问。
“太子殿下的耐性不好,以后要提高。”他抬起头,极快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开眼神,眉头并没有松开。
“是。”我老实的点头,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真正正派,不会故意刁难我。他这样说,心中定然就是这样想的。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开始时针尖对麦芒,后来渐渐发现彼此的优点。
我也有优点的,是……吧?
“若要我来教你,也可以。”顾荒城终于点头,神色极其认真,“但是,太子殿下了解,我是非常严厉的,不会因为你是皇子而放松要求。”
“请先生严加管教。”我立即改了称呼,态度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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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三大法术
显然,这出乎了顾荒城的预料,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异样的微光,又问,“肯吃苦?”
“肯。”
“不哭?”
我一呆。
这算什么问题?难道我是个小姑娘吗?有困难就哭鼻子?呃,我当然是,可外人不知道不是吗?我曾怀疑顾荒城,认为他知道了我身为女生的“可怕”秘密,可他后来再没有异常的举动,考虑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我觉得是我多心了。
现在……
“不哭!”猜测不出别人的心理,干脆老实回答呗。有什么难的?
“史学课是吧?那你是什么程度,自己清楚吗?”
我脸红了。
奇怪啊,我一向以没自尊的差生自诩,以不需要成绩的太子身份自傲,此时居然会觉得难为情、羞愧!原来,差生也是渴望荣誉的,我平时以差为荣,说到底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反抗权威和为了显得与众不同罢了。不过此时尽管抬不起头,我还是决定实打实的报告,不玩虚的。
“基本上……”我支吾了一下,“一年级学的功课全忘记了,二年级的知识……除了上回考试的部分,正巧我前一天温习过,有些印象,所以成绩不错外,其他的……”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冒出点屈辱感,愤然问道,“顾司业,您不会也以为我是作弊了吧?”
顾荒城摇头,说了一句自从我认识他以来,最让我舒服的一句话,“我相信殿下。”
但接下来话风一转,又让我吃瘪,“殿下对考试成绩一向无所谓得很。自然不肯白花那份力气、冒这番风险。”
“司业大人,请容学生反驳。”我深呼吸数次,平息即将暴走的情绪。“学生认为,作弊非小事。而是事关品行。我可能不是个好学生,但我是个对自己也能诚实的人。而身为大燕的太子,这点最起码的骄傲,还是有的。”
顾荒城不说话,定定的望着我。
我回望,赌气似的连眼睛也不眨。哼,比眼睛大?我绝不会输你。比对视,谁先收回目光就是自认等级低。我才不会哩!
哎呀,眼睛好干涩,但坚持下去是必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实可能也就十数秒,顾荒城错开目光。哈哈,本太子与人瞪眼,真是仍然战无不胜啊。可是,是我看错了吗?他似乎有点点慌乱,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表情。果然啊,长胜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是我错了。太子殿下请原谅。”顾荒城沉默片刻道,神情和气势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我略躬身,持学生礼。心中对顾荒城又加了几分好感。有学问的人,特别是身处先生的地位上,基本上是不会向学生道歉的。哪怕,是真的有错。但顾荒城如此诚恳,人品就显得愈发贵重。而且我知道,他道歉,并非因为我是太子,而是真的觉得自己错怪了我。
怪道人家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顾荒城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往后如果是我登位,一定要重用此人。
“时不我待。”我说着。借机打量了下顾荒城的房间。一桌一床一柜,少有小摆设。墙上挂着弓箭,颜色以黑灰为主,整洁又整齐,典型的军营风格。
“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吧?假如顾司业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别忙,要先有个计划。”顾荒城摇头,“我会根据你平时的课程安排来配合时间,补习史学课,准备公开考是对的,但不能耽误其他功课,不然岂不本末倒置?”
啊?!还要兼顾其他啊,不能停了别的课程吗?还要做什么计划,又不是上阵打仗,要详细部署,仔细策划,外加战前总动员什么的。
我腹诽着。可是顾荒城极其认真负责,我拗不过他,只好事事顺从。
于是,我苦逼的突击学习生涯,半军事化的人生阶段,就这么悲催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