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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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妻-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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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非要去?”太子眉头拢得很深。
柳贞吉觉得用不了几年,她丰神俊朗的丈夫会因太喜欢眉头深锁,变成个老头儿。
唉,什么叫她非要去?
是他必须要去。
不过她已经为他背了众多不该她背的罪名了,多背一次也不算什么,所以很从善如流地点了头,“是,我想去。”
周容浚沉默很久,“那好吧。”
他应得很勉强,柳贞吉都觉得是不是这些年她太顺着他了,以至于本来不别扭的人,都变得别扭起来了,比他儿子还孩子气。
**
太子妃给了太子两天的善后时间,她则安排后宫的事。
蓁公主与兰公主也就用了大用场,在她跟随太子前去行宫看皇帝的这段时日替她主掌宫务。
文帝现在留在后宫的宫妃不多,有品级的也不过十三个,不过只有两个四品的,其他都是更低的阶位,柳贞吉也不怕蓁公主管不好她们,即便是管不好,她回来收拾也收拾得过来。
起程前,太子妃又叫了宗族的亲戚内眷们进宫用了顿午宴,请的都是太子看重的,没看重的,一个也没请。
她也不怕得罪人,现在这时候,都是下面的人怕着得罪她,想着怎么讨好她。
这形势扭转过来后,她有了主动权,日子确实要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就是柳家那,她还不放心,遂叫了开王妃,看她能不能照顾着她母亲那边一些。
开王妃笑着接了令,回去跟开王说,她想去柳府小住几日。
她觉得还是人过去看着点好,她应了声,太子妃的亲娘要是这段时日出了事,她就是长两个脑袋,也不够斩的。
柳贞吉也没跟太子一道起程,太子安排了政事,让和王与开王代政,丞相与章阁老他们辅佐之后,没用两天,仅用了一天,第二天的下午,就带着一小队亲兵快马出了京城,甚至没让翰林院,内书省的人写旨召告天下太子前去行宫看望皇帝陛下。
还是柳贞吉在后,召人写了旨,在京城的奉天台上召告了此事。
此旨一召,大家也就知道皇帝不行了。
随即,柳贞吉也带着儿女出了宫。
他们一走,京城表面毫无风波。
周容浚到底是不放心,也不打算挑战他这些文臣们的忠诚度,干脆下令,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全军随时待命——军队毕竟是他的,他手下留在京城的五十将领,每一个都跟随了他十五年之久。
有这些人看着京城的王公贵族,名门望族,太子一走他们完全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更觉得太子悬挂在他们脑袋上的那柄剑,离他们越来越近。
接到信时,跟过去的姜太医在信中写皇帝顶多就是这个冬天的事。
柳贞吉在京里已经派了人去准备丧事,到了半路,就碰上了办理此事的人,就又多耗了两天,清点物品。
帝后的随葬品,已经有一半送到地宫了。
地宫其实还没修完,善后可能要到明年末去了。
周文帝也想等到那时候死,可惜,他身体已经熬不了那么久了。
先前那一睁眼,耗尽了他体力大半元气,能拖到如今,不过是有好药物吊着。
好在,即使是儿子不管他们的身后事,那儿媳妇也是管的,皇帝也就放了心。
柳氏那个人,许是人如其名,其性贞吉,她这一辈子,只要是应过的事,做不到出尔反尔。
柳贞吉到的时候,周文帝还有一口气,太子让了儿女陪他,文帝拉着孙子们的手,闭着的眼睛边上,有一点水意。
他对待儿子与宗族的方式,现在也谈不上什么悔与不悔了,他选择了那条孤空的路,注定有得之间有失,临死,还有人能这么近他的身,也不算不是个好下场。
总比真死在儿子的逼宫下强。
周浴渝老觉得祖父病重,与他有关,小孩儿对他这祖父有浓重的亏欠心理,所以等他父王说让他带着妹妹陪着祖父几日,他乖乖地陪了下来,且在夜晚送了妹妹回去后,还会陪到祖父身边,并不怕周文帝是个随时随刻咽气的老人。
柳贞吉在确定儿子愿意,不是勉强之后,也没有劝他,反而劝住了太子,答应浴渝陪祖之事。
“他毕竟不是寻常孩童,他是皇太孙,是你的长子。”柳贞吉觉得儿子既然承受得住,哪怕年纪小,也到了承担自己命运的年纪。
这是他的人生,而这些事情,也将成为他的经历。
儿子对他曾对祖父开口不敬过的事情耿耿于怀,因祖父对他确实有栽培之心,而且从未计较过他的不敬之处,这反倒让他对祖父更是羞愧,现在有弥补之心,也不难想象。
想必以后他出口说话,更会慎言。
*
太子阻碍儿子不跟祖父同睡,也是觉得儿子太小。
贞吉儿一劝,他也就点了头。
因这个,他晚上也会去文帝的寝宫坐一坐,等儿子睡了再回来。
他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太好,急马过来,看着太医医治皇帝,皇帝身上被针扎成了筛子也不死,也不知道他父皇这是想死还是不想死,他每天睡得也不好,等她一过来,怀里有她的体温,这才能沉睡一会。
有很多以前记不得了的小时候的事,频繁在梦中出现,他甚至梦见了他的母后和皇兄。
太子在梦里其实有些伤心的。
但现实里,他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情。
他跟母亲和皇兄,为仇的时候多,是没什么感情存在的,他也不知道他在梦里伤心难过什么。
而在他眼前,他的父皇在他面前一天天迈向死亡,每天能睁眼的时日也不多了……
无论是夜里的梦里,还是白天所看到的人,让太子觉得他的过去随着这些人的死去离开,在与他变得毫无瓜葛。
他的过去,将随着这些人的死去,一同埋葬。
如若不是身边还有妻儿,太子都觉得自己有几分孤单——少了少年意气,他不再觉得自己强壮得可与天下为敌也丝毫不会胆怯,时间让他承认,这些死去的人,不管他们在他的生命中充当了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也是他的过去。
而现在,他静看着那些他以为不会在意的人在他梦里眼前消逝,竟有许多惆怅悲伤……
、第232章
周容浚的极端沉默;柳贞吉并未去安慰。
并不是她不想安慰,而是她就在这,就在他身边;他知道只要转身;她就可给他温暖怀抱。
他不说;可能安静才是他最需要的。
文帝是在一个清晨;在一家人共用早膳的时候走的,皇太孙只喂了他的祖父两口清粥,他的祖父就这么去了。
文帝死了,按他的遗旨;丧事通报天下之后一切从简;所以在一月之后,太子一家与赶来的重臣阁老;送了大周朝这位皇帝入葬。
十二月隆冬,太子回朝,登基,尊号承武,年号元昌。
**
元昌一年,春。
这一年的开春,雨水不断,江南不到三月,河水就已决堤,而春涝之后,紧接着的夏旱,标致着风调雨顺的定康好景随着文帝的死去也随之消失。
这年七月,全国河水断流,各国起了说皇帝不仁不孝,老天代惩的流言蜚语。
此声响于江南民间,传到京中,已是八月。
重灾的江南旱情依旧没得到缓解。
江南地势得天独厚,乃大周百年富庶之地,别的地方只能种一季的稻谷,在南方就能种上两季,春夏的水灾与旱灾直接毁了江南百姓的生计。
八月中旬,皇宫,承武皇周容浚在议政殿昏倒,大内大总管急令手下人去叫承武后,随后才叫太医。
与周容浚同享尊号的柳贞吉此时不在宫中,上午宫外有人传来消息,说皇后的母亲也氏已然不行了,皇后已匆匆出了宫去。
皇上昏倒,醒来若是没有皇后在身边,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宫里留守的人快步去大总管那拿了出行令,去了宫外唤人。
这时的柳府,孔氏已没有进出的气。
承武后哭得上气不接上气,拉着母亲孔氏的手不放,等到宫里来报,说皇上昏了过去,一时之间,胸口一阵热血翻涌,差一点昏了过去。
柳家只有她大哥在,二哥还没赶回来,亲姐不在京中,柳贞吉不放心柳之程,留下带来的女儿和贴身掌事姑姑梨云等,只带了几个宫女就回了宫。
她是临时出的宫,又是低调行事,便连代步的车辇,也只是外形普通的马车。
回去之时,不知遇上哪家进京的大户人家,大大小小十几辆马车,二十多辆牛马,把通往皇宫的要道,也就是京中最繁荣的正仁街挡住了,马车一时过不去。
随行侍卫要喝道,被柳贞吉制止了。
好在正仁街这里奇长,五门八门的东西都有,她让人往前去租了马车到另一端等着,戴了帷帽下了马车,快步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未耽搁时辰,快马进了皇宫。
她这一回去,花了一个多时辰,到了皇宫,皇上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正握着奏折。
柳贞吉看着抿了嘴,过去把奏折拉开,哑着嗓着问跟过来的苏公公,“太医怎么说?”
“说是疲劳过度,有损元神,还望皇上多加休息的好。”
“这有什么……”皇上说了半句,就哑了。
皇后这时把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看着地上咬着牙道,“好,好,都去死,我也跟着死得了。”
皇上愣然,去看苏公公。
皇上刚醒,苏公公刚刚知道的事情还没跟他报,这时皇后发火,低着头的脸上还有泪,苏公公的口气更是轻了,“柳老夫人刚刚去了,皇后娘娘听说您昏倒了,就急忙赶了回来。”
皇帝一怔,顾不得身体发虚,趋身过去抱了皇后,叹道,“我也让你不省心了。”
母亲刚去,柳贞吉情绪一时之间也是不能自控,哭着道,“最让我不省心的就是你。”
从开春到现在,他何时听她的劝过?
日日耗在德宏宫,以前以一敌十的身手,竟能累昏过去了。
“贞吉儿。”
“别叫我!”柳贞吉打掉他替她擦泪的手。
周容浚皱了下眉,朝苏公公道,“拿朕的便服过来。”
说着不等柳贞吉说什么,便道,“我跟你去见你娘。”
说着又吩咐了下去,“把太子带过来。”
说着就要下地。
柳贞吉气他一连半个月都不睡觉,但见他真要下地,擦了眼泪勉强道,“你歇着,我去就行。”
“不了,我陪你去,渝儿也去。”他知道她在意孔氏得很。
“你歇着。”柳贞吉固执己见。
“见一面就回。”怎么样也得走一趟,毕竟孔氏是她的母亲。
“我说了……”
“贞吉儿,别闹。”周容浚已经下了床,对着哭个不停的她叹了口气,“怎么样都是你娘,朕得去。”
他得给她撑着面子。
他去了,哪怕只是走一圈就回,孔氏的丧事也能办得风风光光。
柳贞吉其实已经是有些魂不守舍了,她出了凉爽的宫,穿过闷热的紫禁城,到了柳宅就是悲痛过度,又穿过热浪回到置了冰块的皇宫,乍冷乍热的空气已经让她无法呼吸,现下没有倒下,都是靠着一口气撑着。
她已无力跟他争执,就随着他上了马车。
周容浚在摸着她的脸的时候就知道她热得发烫,这时候他倒觉得身上的难受没什么了,叫了太医过来给她把脉,又让宫人准备着给她熬药……
“嘘,等会就带你去。”见她在他怀里挣扎,他哄着她,等太医过来把了脉,确定是热寒,就又叫人抓紧焦药,又拿了药水过来给她降温。
太子周裕渝听到外祖母逝世,从书舍那边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他母后都病了,那脸上也是一片着急,见他父王示意他安静,别扰乱母后心神,就一直站在身边,轻声安抚他母后,道喝了药就去见外祖母。
柳贞吉听到听话懂事的儿子的话,这心里才好过一点。
至少眼前这个,还听她的话。
药由太医院的主掌很快焦好,周裕渝接过药喂她喝。
柳贞吉被人抱着一直在无声地掉泪,她心中难过得要命,也知道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哭上一会,等出了宫,进了柳宅,她还得继续当皇后。
再难过,也得忍着。
“母后,来,慢点儿……”周裕渝吹凉了药,喂进她口里。
周容浚敛着眉,接过又拭好了的温帕,擦了擦她的脸和鼻涕。
换平时,他也就不许她哭了。
可这时候不许她哭,就显得欺负她了,他就是看着觉得眼睛疼,也只能让她哭了。
柳贞吉喝了口药,脸上被热帕子擦过一道,那浑浑噩噩的脑袋也稍稍清明了一点,她回过头,抽了下鼻子,问,“你喝没?”
“喝了。”周容浚叹气。
真不知道怎么闹的,他埋首政事不过半来年,怎地他倒下了她也病了。
看来还是得顺着她一些,这朝政事,没有处理完的一天,还是得抽空看着她一点。
要不她变了样,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变的。
“我头疼。”柳贞吉轻轻地抱怨了一句,也知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任性,回过头对着儿子可怜一笑,“儿子你给母后一碗都吹凉了,母后一口气喝了。”
一口一口喂着,怕是到天黑了也走了。
“诶,孩儿知道了。”周浴渝真是觉得他母后好生可怜,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他难受死了,吹着药碗的嘴越吹越快,生怕她着急。
喝完药,帝后又换了身衣裳。
两人抱着的时候谁也没显热,一分开,才知周容浚的胸口和她的背都被热汗冒湿了。
这八月的天,哪怕是四处都搁了冰块盆的皇宫,也还是冒着热气,更别论突发热寒的柳贞吉,一直就处在火热之中。
天离黑还远得很,此时正值午后还热的时候,出了宫就是一阵热浪滚来,周容浚干脆抱了她上了马车,这时马车里也搁了冰,倒凉快得很。
周容浚把人一放到位置上坐着,周裕渝就坐到她身边,拿扇子给她轻扇了两下风,“娘,你热跟我说,我扇大点。”
这次开了道,一路畅通无阻,遇过正仁街的时候,跟着柳贞吉的叶苏公公跟皇上说了皇后回来的时候遇到路阻,亲自下路走了百来丈,坐了租来的马车回宫的事。
周容浚听了低头去看怀里即使是闭着眼睛也紧皱着眉头的人。
“唉,您真不让母后省心。”
皇帝没说什么,太子却说了,“她现在是怕了您了,走哪都放心不下您,偏偏您还不听她的话。”
太子嘟囔,还没大没小,周容浚这时也懒得说他,看着明显难受却在强忍着的柳贞吉不语。
“查一下。”怀里的人动了动,周容浚拍了拍她的腰,拿新的冰帕替了她额上已热了的。
按理说,不能再让她冰了,他想给她拿热帕子擦脸,她说这样会让她舒服点,只好依他了。
“林校尉大人已经查出来了,是江南一户姓秦的人家,今日搬入京城,刚清道的时候,他们家的车马还堵着道……”叶苏公公也不是什么都报,就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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