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急问着,“屠大哥,我的眼睛真的能好么?”
“当然能好。你现能感受到光线,说明视力正在恢复中。等华……啊,等我再花点时间,把新药给你配好,保准你在大婚前,就能将整个楚王宫看个遍。”
屠越人说完,朝姜霖奕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明了,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去一个你会很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黯下的小脸,亮了起来。
他抚抚她的脸,笑得很有内容,“乖乖休息,明天到了,就知道。”
她不依,更不舍,“先说了,要我费眼神儿的东西,我可不要去。”
“轻轻,你想多了,那自然不可能。”
“那好吧!”
她松开了手,心却隐隐地有些低落。
他抱她回了屋,替她安置好一切,临走时,吻吻她的额头,又悄声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手儿脱开时,她真想叫他留下来陪他,可是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瞬即安慰自己,明日就可以见到他,那姜月盈再大胆,总不太过份,只要忍过几日,待她眼睛好了,看谁欺负谁!
―――-特别鸣谢:秋月凝盈,提供这么美滴一个名字,哈哈!――――
第2卷 第31章 隐瞒
离开轻轻的寝院,姜霖奕与屠越人行到外廊。
“先生,现在还不能解她的蛊毒?”姜霖奕微侧身,廊影投在他俊澈的面容上,扯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是。因上次大战,公主内伤颇重,这双龙蛊毒本来就是用来提升围护内力,现在留着正好帮助她修复内伤。待华宪之他们将破枸草寻回时,估计公主的内伤已全愈,即时再解蛊毒,治眼,亦可。”屠越人微微躬身解释,仍觉得一旦单独面对姜霖奕,他那隐敛森冷的气质就让人不自在。
男子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微微仰起,望向寂冷无星月的天空,烛色在他脸上勾出一道弧影,冷峭又忧郁,“如此也好。你们在此,需得全心一意替我看护好她,淌若有任何不应之处,必须立即遣人告诉我。”
他延手时,轻叩响指,两道黑影倏地闪出,伏跪在地,幽寂无声,仿佛本是夜色的一体,吓了屠越人一跳,暗忖江陵君的暗者当真是无处不在。
“此二人,随你差遣。今日之伤,切勿再生。”
提到那背伤,屠越人蠕蠕双唇,欲言又止,躬身应了是,目送姜霖奕离开。
他心忖,今日轻轻受伤,他们随后的人都知道内情,想必姜霖奕问过华真定是清楚。轻轻的为难,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却还是将人留在此处,这其中必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提,他们这些人说了会有用吗?!他们来者是客,亦不好多言是非。而今,只有一切小心为上。
屠越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而在他们刚才谈话的不远处,突然晃出一抹黑影,亦转身离去,迅速没入黑寂之中。
黑影行止间相当利落,很是熟悉王府格局,穿廊绕园,很快进入一处更为华丽的院落,院门上扁书“月菀”,如入无人般进了主屋内寝。
此时虽是深夜,内寝却依然烛火通明,黑影入室后,隐约传来了人声。
“她受了内伤,要用蛊毒疗伤?”
“是,小的听得一清二楚,绝对没错。而且,他们似乎也派人去寻明目的药,一时还不知何时能寻回。”
“疗治内伤的蛊毒?”女子声音顿了一下,恍然道,“我听父王说过,那些武林人士爱用双龙蛊毒助炼内功,不过这蛊毒还会让人不孕。呵呵!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顾此失彼啊!”
“对啊,郡主,她怀不上少君的孩子,这正是您的机会。咱们需在她眼疾治好前,想办法将她赶走,即时郡主及笄之日,就可以……”
女子一挥手,断了小仆的说辞,“没那么简单。奕哥哥那么喜欢她,要破坏他俩的关系,必须下狠药。此事,我自会计量,你下去好好盯着,绝不可泄了底,有事即来回报。”
“是,小的明白。郡主请安歇。”
人退出,烛未灭,女子垂靥,融在阴影下的双眸,蓦地一亮,闪过一道诡谲之色,瞬即熄灭烛火。
。。。。。。
昱日一早,三王爷府的大门就被人急急叩响了。
小伺一开门,来人就急匆匆地往里冲,小伺吓了一跳,忙追上前,唤着,“曲池郡主,您这一大早就来找咱们郡主吗?她现在还在休息,不如让小的先禀……”
曲池挥了挥手,“我是来看我嫂子的,快带路。”
小伺一愣,急忙唤来婢女给曲池引路。当一行人到了轻轻院落后,四下都是静悄悄地,伺候轻轻的婢女一见到曲池,立即上前相迎,并解释,“昨夜,少君来看过公主。公主的旧伤又发了,所以吃了药,今晨怕是要多睡一会儿。”
曲池一听,也明白其中道理,一时也没了主意。本来她也是得了大哥的嘱托,让她这些天多陪轻轻,她性子急切,早就吩咐府中人给轻轻打理了一个舒服的居院,现下就想带轻轻去看看。还想找借口将轻轻弄回自己府中,更妥帖,方便她们交流离别两年的感情。
这一踌躇,未料月盈也来了。两人照面,俱是一笑,便携手出了轻轻院子。
“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定会早早地来看你嫂嫂。”
“我怎么知道你也这么殷情啊?该不是来打探敌情的吧?”
两人言谈轻悦,气氛颇为融洽,皆因两家关系向来亲密,她们年龄相仿,已是多年闺中密友,对彼此的心思都相当清楚。曲池今日也奉了一命,观察月盈对轻轻的态度。
月盈淡然一笑,确也流露了几分苦色,“其实,今日我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探探……她的虚实。”
未想月盈如此开门见山,曲池倒不觉得有多少危险,遂随其进月菀深谈。
“盈儿,我知道你对大哥心意。以前,我也希望咱们两家能结成亲家,不过,后来我看大哥和兰姐姐在一起,还是觉得兰姐姐最适合大哥。”
“兰姐姐?你说的可是那个周芷兰?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啊?”月盈眸色一闪,逮住了话柄。
曲池一愕,吐舌暗咒自己说溜了嘴。
月盈便知道这方定有内容,温婉一笑,状似无意,“怎么?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不过,我也觉得像公主这般女子,定是不同寻常。想当年祈帝禅位之事,咱们私下里都知道是当今皇帝逼迫之,否则啊,公主来咱们楚淮怎么可能住进咱们王府,倒是委屈她了。”
曲池见月盈并未有何惊奇,倒是挺善解人意,这和平日里她认识的人并无甚差异,遂慢慢放下戒心。
“其实……”她舔舔唇,斟酌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自己的幼时好友,“不瞒您说,我当初跟你说过的兰姐姐,就是公主。两年前,周芷兰也是她。现在,她为什么叫晏语轻轻,大概只有大哥知道。不过,不管是哪个她,我都很喜欢……”
月盈恬淡地听着,更鼓励了曲池将近日来一直憋在心里的喜悦、担忧、渴望全说了出来。本来,这些话她是想第一个告诉轻轻的,未想月盈讨了个巧时。
语毕,月盈心中已有计量。
“原来,兰公主竟然如此聪慧,真是帼国不让虚眉!难怪奕哥哥会那么喜欢她,月盈当真甘败下风了。”
“盈儿,你……你想通了?”
她伸手掐她一把,笑道,“哼,这有什么想不想通的。本郡主的追求者也是一箩筐的,还有一月我就及笄了,最近来求亲的人,可不比你们府的人少!”
“去去去,你又知道来跟我求亲的人有多少,有胆子,就把求亲帖子拿出来数数啊!”
“得了,我早听大哥说过,你这下心思都溜到耶律将军那边去。我猜,你八成已经把那新求亲帖子一把火烧光了。”
“胡说,我才没烧,现在我就去拿,比比看。”
两人这一闹,又如往常般嘻戏愉悦。曲池终于放下心来,相信了多年好友的说辞,却看不到月盈偶一别脸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冷色。
周芷兰,尚朝的大恶女,赧帝通缉的要犯。姜霖奕居然明目张胆带她回来,还宣布要成亲,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任何反应,是何原因?
。。。。。。
“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只袋鼠抱口袋;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羊学爬山……”
一早起,芝芝便又邀着轻轻玩起拍手歌,清脆娇嫩的童音,舒开一室暖意。
华真很早便立在门外,听到这声音,他担忧的心也放下不少。抬头即见屠越人行来,恭敬地点点头。
屠越人一听里面的声音,笑道,“这丫头可醒得早!”
进屋,首先叫出声的还是芝芝,“爹爹,你来了么?”
屠越人上前扣了扣女儿的额头,“丫头,你这么早就拉公主玩,不知道公主伤还未好,要多眠么?”
芝芝一听,立即愧色满面,忙说对不起。轻轻疼芝芝,直说没有关系。这时汪汪地叫声又传来,阿金旁若无人地蹦上了床,它几日都没机会跟轻轻亲热了,这会儿倒赶了个巧。当然,它嘴上又衔了好康的东西,不知打哪儿摘来的小红花。
“阿金,谢谢你!这花儿,好漂亮。”
轻轻这方心情大好,叫婢女将花儿插了起来。
例诊完后,华真将鲜花兵团最近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现在兵团驻扎在王都外,同耶律镇恶的部将同一个营区。
“如此说来,你们真的需要一笔活动经费了?”
“是。这方面,我们已经在想法子,最好的收集情报点就是酒肆、娼寮、茶社,依公主所见,我们选择哪种最为合宜?”
“最好都涉猎。另外,这些地方都是男人去的,而官家小姐太太们的口风更易探。所以……”
华真双眸一亮,佩服不已,“华真明白,那是开衣庄,还是玉石铺?”
轻轻唇儿一弯,点亮了整张小脸,相映着那一双空色的大眼,倒流露出一分慧黠,“这些都不好,她们停留的时间少,而且彼此之间也没多的交流时间。要弄一个,她们没事儿就喜欢去逛,去攀比,长时间都舍不得离开的——休——闲——圣——地!”
这方一直静听的人不由齐声问出,“休闲圣地?”
轻轻眼珠儿一翻,道,“美颜坊!世间女子哪个不爱美,这些生在闺宅内的夫人小姐,怕是一生最多的时间都用在打扮养颜上了,这方面她们必爱交流经验。而且,这个方面还未有人开设,竞争性低,有大利可图。所以,屠大哥?”
屠越人一被提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公主,你要我调配些养颜药方是没问题的。不过具体如何操办得女子喜爱光顾,还需您亲自来了。”
轻轻一笑,更加胸有成竹,“这是当然。我有几个点子,我们稍后再商量。至于津帖方面,晚些待奕哥哥来,我就跟他要。”
事情一定,华真和屠越人便各自去筹备。
芝芝突然抱住轻轻,道,“妈妈,芝芝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轻轻未想其他,便应了。姜霖奕撤换了两个新婢女来,说是他亲自调教,会武功。可是,她心底最喜欢的还是碧姬,虽然这两个婢女能言善道,声音也颇为甜美,俏似碧姬,她还是觉得故人总比新人好。
但两人未行出院子,曲池和月盈便来了。一听他们要游园子,便要跟丛。轻轻心中不喜,但这人在屋檐下,只有随意。但芝芝却死拉着她的裙角,小手发抖,她看不到她的模样,却知道她似乎很害怕。
“芝芝,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妈妈,芝芝突然不舒服,想回去!”
曲池忙道,“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月盈道,“许是刚来,水土环境不适,小孩子常有的毛病呢!不用担心。”
芝芝死巴着轻轻,“妈妈,芝芝要妈妈陪。”而阿金也缩到了轻轻脚边,汪汪地叫个不停,轻轻看不到,也感觉出两个小家伙的不同寻常。似乎,是有意针对面前的两个女孩子,或者……是其中一个?!
轻轻还是担心芝芝,不得不回了屋。芝芝不要父亲来看,只说要睡觉,非托着轻轻不可。轻轻知是有事,便辞了两女孩的邀约。
月盈忽道,“公主昨日受惊了,都是盈儿不好。这方多休息才是,我们就不叨扰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兰姐姐说呢!”曲池倒是真的不舍。
月盈拉住曲池,笑道,“你以后多的是时间呢!现在就让公主多歇息,母后差人给我送了个方子,说是对公主眼睛有好处,我们现在出去抓药,另外再帮公主置办些物什回来,不更好?!”
曲池一听,很没心机地应道,“真的!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盈儿你心细。”
这方两女孩子才告辞离开,轻轻才悄声问了芝芝缘由。
“芝芝,不喜欢那个叫月盈的人。芝芝害怕!”
阿金配合着也嚣叫了两声,轻轻心下一沉,她不想落进是非之地,如今看来真是撞上了。
“芝芝别怕,晚点奕哥哥来,咱们就跟他说,咱们换地方住,好不?”
“嗯。妈妈一定不要跟那个人待在一起,会发生不好的事。”
“好,妈妈听芝芝的话。现在,他们走了,我们出去溜园子吧?”
“好好。”
阿金也乐得在两人脚边跳,又变得活跃不矣。
未想着,等了一日,姜霖奕却没来,也没捎任何消息。而芝芝却真是着了凉,吃了药便早早睡下。
轻轻一人候在屋中,感觉窗头的日光,寸寸变暗,每一次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心都会跳突几下,但那些脚步声带来的都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突然,又是一堆碎步响起,来的人是月盈,还带着浓烈的药味。
曲池高兴地拉着轻轻,完全没有心机,说着月盈的好话,“兰姐姐,这药方屠大夫也看过,说对姐姐有好处呢!你瞧,盈儿她多好,要不你们也结成异姓姐妹吧!”
轻轻笑道,“曲池,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尚朝出名的大恶女,怕不坏了月盈郡主的名声了。”
“兰姐姐,盈儿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月盈大方地一笑,“曲池,你别为难公主了。是月盈高攀不上公主罢了!此番,公主能莅临我们王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怎可借此邀宠呢!”
轻轻淡然无语,瞳深无色,看似愈发地冷漠。曲池心中一异,本想圆上几句,但见月盈直打眼色,便只有作罢。但心中却生出一丝不悦来,觉得轻轻开始摆起公主架子了。这方没说着几句话,就匆匆告辞离去。
轻轻心中一叹,曲池这丫头还是老样子,性格直,没心眼,有时候被人蒙蔽了也不知道。看来,这姜月盈城府之深,完全不若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可是相当相信芝芝阿金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