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哀家派人看过那周围地形,就算不死旁边也是万丈悬崖,哀家不信他能这么好运气。”
俞嫣点点头,可还是有些顾虑道,“姑姑,我找人去看看,确定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好——”
俞穗颜心里还是对那个女子很是疑惑,如果真的是莫罂络大难不死,那死的肯定是她们,想到这,她捏着娟帕的手略显得些苍白。
这几日最热闹的肯定是听政殿了,御医院的各大御医天天穿梭在这,各种药罐子天天端来端去,谁都不知道那床纱后的人儿是什么样,却知道“她”伤的不清。
“皇上,那个姑娘几月前受了场天灾,这身子还没缓过来,又长途受累,怕是身子也拉下了病根,很难祛除。”
这句话是这些日子来,夏侯瑾听的最多的了,听着床上的人儿急速的咳嗽了几声,心疼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样?”
御医被他的呵怒声吓得跪在地上,“皇上,这,这位姑娘嗓子也受了伤,怕是这辈子说话都会沙哑。”
“皇上,别,别难为他们了,我很好。”在精心调养下,他脸上的伤疤也逐渐淡去,只是还有些淡淡的印迹,莫罂络缓缓起身走到夏侯瑾身侧,道“别再去难为他们了,我现在也很好的。”
御医看清楚莫罂络面容,着实后悔不已,本以为是个女子却不想是络王爷。
夏侯瑾轻轻抚着莫罂络脸颊上的疤痕印,“等过段日子,我会让靖齐给你一个答复。”
“嗯——”靠在他的怀里,莫罂络脑海中出现的是莫央诚诀别时的模样,对于俞氏一族,他恨入了骨,他暗暗发誓今生定要取了俞氏一族性命才会罢休。
另一面,当御医将这个消息告知俞嫣时,也惊住了同时在场的俞穗颜。手中的凤钗掉落,“姑姑,如果真的等到那时候,怕靖齐也没了啊。”这一点俞穗颜怎会不知,她恨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莫罂络竟然还活着,想着远在靖齐的俞叶聪,她咬咬牙道,“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莫罂络的身子恢复的也很快,短短半个月就已经恢复大半,虽然也有病根,可是御医说如果后半生养的好也不会再犯,这才让夏侯瑾稍稍放心了些。午后的阳光有些暖意,却勾不起他的惬意,看着空荡的含竹殿,莫罂络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前总有莫央诚陪在自己身边,如今只留下他一个人,拂过他曾经穿过的衣衫,莫罂络眼前不觉蒙蒙的,“央儿——”
十年了,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一切的回忆都好像昨天,“滴答——”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低落在衣衫上。
莫罂络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虽然恢复差不多,可是也已经不再是以前,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没有变。
“朕说他夏侯瑾会藏什么样的美人,果然是你,朕的小络儿。”
一身夜行衣的楚奕昊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莫罂络浅笑道,“皇上,果然厉害,臣就说不管瑾他怎么瞒住外面野瞒不住你。”
看清楚莫罂络的脸,楚奕昊怔住了,“你的脸?还有你的嗓子?”
“嗓子?脸?这还多亏了俞氏的。”
“果然是他们”楚奕昊冷笑,莫罂络的笑让他心疼,“不过相比靖齐,朕更恨夏侯瑾,如果你不为了他逃回来也不会这样不是吗?”
莫罂络没有说话,他本想这样转移楚奕昊对着夏侯瑾的怒意,他低下头继续收拾着莫央诚的衣物。楚奕昊轻轻拉住他的手,“小络儿,这个仇朕肯定给你报,只要你答应跟朕走。”
莫罂络浅笑,“谢谢皇上,不过臣怕是接受不起。”楚奕昊的手微微颤抖了,笑容也僵在脸上,“难道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夏侯瑾,没有我?”
“皇上,您是一代枭雄,可是在臣心里,他来的比你早。”
楚奕昊一脸受伤的看着莫罂络,从他知道夏侯瑾对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很好,他就开始怀疑这个女子的身份,为了确认,他乔装进宫只是为了见他,不想当欣喜的发现那个女子真的是莫罂络的时候,他的话却深深伤了他“小络儿,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
“是。”
楚奕昊一个踉跄,黑色的双眸痴痴看着莫罂络,“原来真的是这样,只是朕自己在骗自己,没有听你亲口说出这句话却不去死心,哈哈。”
他翻身从身后的窗离去了,只留下那带着落寞的笑声迟迟回荡在含竹殿内。莫罂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呆呆的笑了。门外迟留半响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只留下殿外阶梯上的托案。
夏侯瑾终于准备问俞氏讨个说法,却发现俞穗颜与俞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逃出了北武都城,正当他怒火中烧时,武子玄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靖齐偷袭我们边城。”
“什么?”他没有想到,这就是俞穗颜回赠他的,“好,很好,子玄你带领军队去正面迎击,他靖齐不是喜欢偷袭吗,你命凌云也带领五千万士兵偷袭他都城。”
靖齐现在只是个空架子却想着以卵击石,夏侯瑾很想看看这次俞叶聪到底想怎么取胜?“元福,取朕的铠甲来,朕要去前线。”
“你却又想去前线不带上我吗?”同时也得到消息的莫罂络走上前。夏侯瑾看着他生气嘟起的嘴,邪笑着勾起他的下巴,“这次,我肯定带上你。”
他轻轻吻着莫罂络的唇,舌尖尽情的在他嘴中跳舞,觉察出怀中的人儿也在迎合着他舞动的脚步,夏侯瑾心里充满了满满的甜蜜。
☆、第二十六回别琊参差留心愿,未赌来生何以选
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夏侯瑾拥着此生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儿,扫过脚下整装待发的军队,“靖齐与我们不共戴天之仇,我们需要怎么办?”
“杀——”
“杀——”
“杀——”
天地间久久回荡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披着银白色铠甲的夏侯瑾小心扶着莫罂络上马,嘴角的笑容固定在他的脸上。
一路的沙带着血的腥味让人觉得有些许不习惯,莫罂络高坐在马上,一阵风袭来,扬起的是他金黑色的长袍与那轻柔的长发。
军队日以继夜的赶着路,没过多久就到了距离北武边城安了营。
这里的沙场上到处洋溢着血的味道,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在这里才是真正男人间的较量。夏侯瑾看着不远处靖齐的旗子,冷笑道,“这一次朕定要俞氏懂得什么叫以卵击石。”
身后的武子玄摇摇头,“皇上,话虽不假,只是看靖齐这士兵队伍,如果硬来怕我们也要吃亏。”
是的,靖齐虽然实力不行,可是他出的士兵不知怎么都是一个个傲骨,武子玄在夏侯瑾没来之前与他们交过手,这群人上阵后那不怕死的劲儿让人有些害怕,这也引起了他的疑惑,于是就偷偷派遣士兵去兵营打听,原来这一次不仅仅集结了靖齐的全部大军,连俞叶聪也挂帅亲征。俞氏本就是武将出身,这也大大激起了士气。听完武子玄的汇报,夏侯瑾不禁皱起眉来,“狗急了还会上墙,看来我们要想个可以损伤最小的办法。”
“是的,这几次俞叶聪都不坐大帐,似乎准备亲自上阵了。”
夏侯瑾思考开来,略带了些憔悴的眉角微微上扬,“皇上,将军,臣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吗?”
在一旁的莫罂络突然想到一个计谋,他娇笑的看着夏侯瑾。
俞叶聪不知从哪听说夏侯瑾也御驾亲征的消息,没等他们调整好就率领士兵突袭边城,看着好似狼虎的靖齐士兵,夏侯瑾有些许担忧,刚刚莫罂络没说什么计策,如今也找不到他的人。“皇上,现在怎么办?”
“迎击。”
穿戴好铠甲,夏侯瑾带领着武子玄上了沙场。
马蹄溅起沙尘,高扬在半空中的是书写着“俞”字的大旗,夏侯瑾扫过靖齐的军队,果然俞叶聪此时正一身戎装的站在军队的最前面,“没想到靖齐国君御驾亲征?”
“德武王,朕有心与你北武修得百年之好,却不想你先是大婚之日如此羞辱朕的长公主,后来又想让你们那络王爷只他于死地,如今朕定要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
夏侯瑾仰天大笑,“原来你是来算账的,那正好,朕也有帐和你算。例如靖齐先皇之妃,俞妃娘娘。”
俞叶聪大惊,“你,你怎么会知道雪儿的事,你是谁?”
夏侯瑾不答,拔出他腰间的配件,指着天空,大喊道,“杀——”
得了他的号令,士兵们一个个如洪水般厮杀开去,沙场上只听闻兵器的击打声与一阵阵惨叫。风卷着血腥味冲击过所有人,突然夏侯瑾的眼角处,一瞥白影闪过,他看仔细了,那是一个趋马的“女子”,她立在风中,面纱洋溢起一角让人看不清模样,却只这一眼,让夏侯瑾慌乱了阵脚,那个“女子”身形竟然和莫罂络一模一样,“络要做什么?”
只见“女子”穿过众人,直直来到俞叶聪面前,一闪而过。俞叶聪却诧异了片刻,跟着“女子”跑去,“那个眼神,是雪儿,雪儿。”那身白裙是俞叶雪的挚爱,那样眼神是他一生不会忘记的,他甩开身边的护卫跟着那个身影跑去。
“女子”引着俞叶聪和夏侯瑾来到悬崖边,看着那背影,俞叶聪的心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和俞叶雪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如今他虽然是靖齐国君,后宫佳丽千万,却没有一个真心在乎的,他下马,尝试着上前去看清楚那人模样,“雪儿,是你吗?”
“舅舅觉得呢?”撕下面纱,露出的是莫罂络略带疤痕的面容。
“不,你不是雪儿,你是个男人。”俞叶聪沉吟了会,“舅舅?你叫我舅舅,你是那个没死的孩子?”
莫罂络娇笑,“舅舅真聪明,却没想到也中计跟着我来了。”
“什么?”惊觉回魂的俞叶聪,发现这悬崖外不知何时出现一群身着北武兵服的人。
一旁的夏侯瑾也明白了这一切,他笑着上前拥住莫罂络,“没想到这就是你的计谋,果然厉害。”
莫罂络浅笑,走到俞叶聪面前,“舅舅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呵呵,我爱雪儿,一直都爱,是他,你那个昏庸的父皇不信任她才害死她的。”
莫罂络看着他近乎发疯的神情,冷笑道,“你和他都一样,你们都不配说爱着我母妃。”
看着莫罂络轻蔑的双眼,俞叶聪眼前似乎又出现那日发生的一起,当他将俞叶雪凌辱之后,他跪在地上求她原谅,换来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呵呵,对,你说的对,我不配爱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平静,他抬起头看着浩蓝的天空,天色的云彩似乎凝结成了一块,他似乎看见了她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俞叶聪闭上双眼,“雪儿,我来给你赎罪。”
他推开所有人,一步向前,空气中只留下他弥留时的最后一句话。
俞叶聪死了,军队很快被武子玄瓦解了,不就他的死讯传到靖齐,在武凌云破城之日俞穗颜也自尽随他而去,一切唯只留下一片荒土。或许连俞叶聪自己都不知道,从小就有个女孩暗暗爱着他,直到后来他夺了天下让她去和亲,她也允了,只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
在夏侯瑾率兵前去靖齐收缴时,楚奕昊偷袭了北武都城,可是没人知道连连进攻成功的他为什么会在距离破城之路还有一步之遥时候离去了,当所有人都在庆幸他的离去时,没人看见城墙上那个身姿有些臃肿的女人注视着他的离去。
很多年后,当人们再议起那个天下最美的人儿时,却只记得朝堂上与夏侯瑾出双入对,安抚天下的明王——络王爷。楚榭语给夏侯瑾生了个皇子,取名夏侯洛,他将是天下未来的正主。而燕喃国内,只留下楚奕昊一人独自看着天空发呆,回忆起那次见楚榭语,她的话让他明白的太多。
“哥哥,不是你的就算强留在身边有用吗?”
野史记载——冀武三十年,帝瑾,顽疾发,崩。后,扶储继,命络王辅政,然至新君二十年,盛世秋,络王薨,合葬德武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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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就这么结尾了,很小的一个故事。嘿嘿,准备下一本书,希望可以交很多很多书友,有木有妹纸或者汉纸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