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超过墨菲肩头的墨容,长得倒是剑眉朗目的,除了瘦些。“姐,你回去没事吗?”他虽听话地揍了那家伙一顿,却还是担心姐姐回去怕会不好过。
“没事儿,你这是在救他的命呢。”墨菲侧眼看了看他,有些不满地说:“怎么跟地痞混混打架似的?不是说学了武吗?”
墨容缩了缩肩,这是习惯动作了。姐一说他,他就这样,想改也改不了。
“好好地挺胸前头,男子汉大丈夫,生就顶天立地,缩脖倒腔的像什么?”墨菲不自觉地端起教官的气势来。当初她也曾带过新人。
这时,一辆马车经过他们时停了下来,车帘一挑,露出赵顼含笑的睕目。“墨菲,你怎么纵弟行凶呢?”
墨菲一惊,看清那人是谁了后,就放下心,淡然地说:“这是在救他那条小狗命呢。我家三郎是有爵位在身的,他一个小小的庶子敢如此欺负朝廷命官,不是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是什么?这次是欺负我弟,我弟也只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若下次欺负到心狠手辣之人的头上,怕不只是他一条小命要交待,还要连累整个梁府呢,这是小事吗?他若懂事,就应该爬过来,磕头谢我,毕竟还留了一条小命在。”
赵顼听了,也点点头,“照这样说来,你倒真是在救他了。”然后看了看墨容,“虽然没什么招式,但勇气可嘉。你有这样的姐姐,真是很幸运的事,好好听你姐姐的话。”
墨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满口教训话的人,就是当今天子。只不过看姐姐好像对他很尊重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好的。”
赵顼就又把目光转到墨菲的脸上。“好像比上次胖了些,脸上有肉了。对了,那些补品可都喝了?一会儿再让人送去些。你这就回去吗?”
墨菲本想说不用送了,但一想这人的身份,就打住了客气。送就送呗,正好让他们知道还有个目击证人在。
“我送三郎回家,晚饭过后才会回去。”
赵顼就点点头,拍拍车板,马车继续走了。
墨菲带着墨容回到车上,墨叶一甩长鞭,就往墨府而去。
梁超气得脸色煞白,忍着痛,上了自家的小马车,暗暗在心底骂着墨菲姐弟,回去一定让爹整治她,狠狠滴!
这边的墨菲一路与墨容聊着,虽气氛不够热烈,但也足以让墨容吃惊不小。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欺负自己?哼,姐说了,统统打回去!
墨菲又问了些墨容的功课,然后在心底点了点头,这墨容还真是不错,是块好料子。难怪当初的墨菲有那样的想法,按墨容的实力,或许走科举也不是不行的,这孩子的确聪慧。
墨容也发现,自己与变得有些冷淡的姐姐似乎比以前更贴近了。他几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姐姐,也似乎姐姐在他心目中就是应该这样子的。
丫丫已经醒了,坐在墨菲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小舅舅。墨容也极喜欢这个小不点儿,又觉得自己是舅舅了而有些自豪。不多会儿,就把丫丫哄到自己怀中坐了……
来到墨府,墨菲以为会多少有种熟悉感,就如同见到墨容一样,结果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在原主心底,墨府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林嬷嬷得了信,匆匆迎了出来,听说自己姑娘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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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救你全家
踏着月色,墨菲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梁府。
墨家人口简单,主子就只剩下墨容一个。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林梅林嬷嬷掌管着。那可是个精明人,比起姚嬷嬷可强上不止一点二点。
带着愉悦的微笑,马车进了梁府,笑容渐渐自墨菲脸上消去。
姚嬷嬷接过已经又睡熟的丫丫,轻声说:“老爷让人传话过来,奶奶一回来就过去,说多晚都行。”
墨菲点头,“我换了衣服就去。”
墨枝有些紧张地拿来衣服,“奶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才做了件大好事,许是要感谢我的吧。”墨菲自在地脱下文士衫,又让墨枝挽了个简单的髻,就带着墨叶往主院走去。
主院灯火通明的,一进院,就有管事婆子迎上来,不阴不阳地说:“哟,二少奶奶可回来了,老爷夫人正等着呢~”
墨菲淡然瞥了她一眼,迈步走进大厅。
目光一扫,她就见到双眼红肿的王姨娘,梁继坐在梁侍郎的下首,那对夫妇坐在正位上。
“跪下!”梁侍郎先声夺人,一拍几案。
墨菲不动如山地看着王姨娘,“说你呢,该跪就跪吧,总比老爷知道了休了你要好得多。”
梁继本有些气恼地坐在那儿,正琢磨着如何解开眼前的事,没想到她一进来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心念一转便开口道:“父亲请不要与王姨娘生气。”
墨菲听他这么一说,转眼看去,无声地询问。
梁继不能明说,只要稍用力地眨了眨眼皮,可惜墨菲有看没有懂。
王姨娘被墨菲说得一愣,又听梁继这么一说,当下也有些懵了,看向梁侍郎,疑惑地问:“老爷~?”心说,不是应该教训那该死的二少奶奶吗?
梁侍郎的心,被气得突突地跳。七郎的伤虽没什么大碍,但听儿子一说,竟是这恶妇命令墨容那小子揍的自己的儿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隐忍了这些日子的怒火被一下子勾了出来,加之下午皇上不知为何将他由吏部调到礼部。虽是平级调动,但谁不知道吏部为六部之首,油水也是最多的?如今转到礼部去做侍郎,莫不是皇上在暗示自己欠缺了礼义廉耻?这就跟被一个大巴掌猛地拍到脸上似的。
“老夫在说你!”梁侍郎想得肉疼,从此那些好处跟自己是擦肩而飞了,这且不说,关键是再熬个几年,没准自己能爬上尚书之位。再一想到夫人的体已全部被搬空,再也淘不出银子来,他就连梁继也恨上了。
梁继将无辜挂在脸上,貌似轻声地问墨菲:“娘子可是做了什么令父亲大动肝火的事?”
墨菲瞥着他,语调平淡地说:“不过是又救你全家一次,挽救了父亲的仕途而已。”她还没回到梁府时,就收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梁侍郎调到礼部的事。
梁继心知没什么好事,眼下却也只能配合她来演戏。毕竟他现在对这个小妻子才有了些不一样的兴趣。
“哦?快说说~”梁继追问着。
“不是我多事,王姨娘对七郎的教育确实太过疏忽。今天我不是跟你说去接容弟嘛,结果看到七郎目无尊卑地在欺负爵位在身的容弟。若旁边没有外人在,我倒也不会怎么样,顶多让容弟受些委屈。可那是在太学院门前,人来人往的不说,那些太学生哪个不知容弟的身份?七郎这样做,摆明了让父亲背上子不教,父之过的名声。再者说,谁又能知道当时的街上是不是有路过的贵人呢?”
墨菲淡淡地转向梁侍郎,“当时只想着一定要扭转这于梁府不利的局面,于是就让容弟意思意思还了几下。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就是上次随万伯伯来咱们府时跟着的那个小火者正巧经过,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呢。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很是气愤,我还特别说了回来后会转告父亲严加管教七郎呢。”
梁侍郎一听,脸就更白了,这下子全明白了。
啪地一声,这回吼得更大声了:“你给我跪下,你个贱人~!好好一个儿子,被你娇惯得不成样子,是怕害我不死吗?”
王姨娘这回可真的是懵了,这是什么事呀,怎么跟自己吼起来?明明就是那个女人不安好心,……“老爷~”
“爷什么爷?好好个吏部侍郎被你养的好儿子给搅没了~!来呀,这贱人带坏了小少爷,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后七郎归到主院,由夫人亲自教导!”梁侍郎有些穷凶极恶地吼道。
王姨娘当时就傻了,被拖出去,挨了第一下时才反应了过来。这可是真疼啊~!“老爷,老爷饶命啊~”
墨菲撇了撇嘴,这时候越叫,梁侍郎的火就会越大。
就在此时,大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说让接旨意呢~”
墨菲心知肚明,立那儿不吭声。梁继下意识地瞅了她一眼,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虽不太明白来龙去脉,却知定与她有关。他发现,她竟有这能耐,将黑的说成白的。
梁侍郎瞪了墨菲一眼,率先迎了出去。
等到小火者把旨意宣读完,梁侍郎这回确定了是那个七儿子凭白为自己惹了麻烦,丢了最有油水跟前途的官位,换了个清水衙门。
墨叶带着人,把御赐之物先送回去了,墨菲则送那位小火者到大门口,悄悄塞了二个十两一锭的元宝。一回身,便见梁继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墨菲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的,只是此时,她却不想与这个男人再周旋下去。因为她累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梁继自然看出墨菲的疲惫,虽一肚子的疑问却选择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一起往墨琼院走去。
墨菲看了一眼,实在懒得说话,便走自己的。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没必要动脑筋打发他。
果然,站在墨琼院前,梁继轻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墨菲扭头看他,月光下,还真有些英挺之势,只可惜,这样的男人,一向不受自己的待见。当下轻轻点点头,迈步进了院门。
梁继就抚着鼻梁苦笑了,没来由地暗嘲自己一句,故作多情,还拿什么姿势?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连头都没回一个,更别提邀茶一杯什么的了。
一想到春华园中令人腻歪的那些女人,顿觉心生烦燥,脚下一转,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救你全家?她还真敢说~!梁继想到这个,嘴角翘了起来。不过,七郎是得教训教训了,越来越没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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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接掌中馈
不过五日,梁侍郎就品透了何谓人走茶凉。原本答应为三郎换个位置的老上司竟将那内拟的位置给了出去,气得他想上门大骂。好歹没有失了理智,日后自己的官途也少不得还要人家关照,这个时候闹绷了,只是给自己找别扭。
墨菲一大早就被叫到主院,一直抱病的苗夫人,神色寡淡地坐在上面,居然客气地让她坐了。
“不知母亲唤墨菲过来何事?”墨菲安静地喝完一盏茶了,还不见那位开口,可见事情很大。
苗夫人看着墨菲那张无喜无悲又无甚特点的脸,心口窝就堵得慌。但思及老爷与自己密谈半宿的计策,只好忍痛开了口:“我这一病,以前的心气都似消了一般。眼下虽貌似痊愈,却依旧浑身乏力。大夫说最好静养,可这一大家子也不能不管啊?”
墨菲眼观鼻,鼻观口,垂头不语。反正你不说,我就当听没懂。她在心里默念。
苗夫人心头的气,一鼓一鼓地欲涌出头顶,眼前直发黑。这人怎么能这样?她觉得自己每多看她一眼,都会少活三年。强自压了又压,语调平缓却略显僵硬地说:“老爷被调入礼部,虽属平级实为暗降,家里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我已无它法,思来想去,这个家早晚也是二郎与你主事,不如在我还有精力看顾的时候,交给你,我也可以从旁指点一二。”
墨菲暗道,果然来了。老爷那边行不通,夫人就上场,这对夫妻似貌合神离得还不够彻底呀~!
“母亲过虑了,虽因七郎鲁莽令父亲官职有所变化,但未尝不是个机会。吏部虽好,可尚书大人正值壮年,父亲与其年纪相仿。然礼部尚书年逾七旬,想来父亲若肯用心,或许倒是个好机会呢。所以母亲不必过于焦虑,挺过眼前就好,相信父亲心中自有定论了。墨菲尚且年轻,就此接管家事,只怕会落人诟病。”
苗夫人一时语塞,随墨菲的话意想了想,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本就不舍得放权,此时瞧墨菲倒有些顺眼了。只是一想到银子,便又闹心了,看向墨菲的眼神又有些不善。
“你的话,虽只是猜测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如今公中亏损甚多,不如你先借些出来,等老爷那边缓过来,自然会一厘不差地还给你。”
墨菲听得眉梢一跳,一计不成又来二计呀?
“母亲,此事……我还真是有些难办。前些日子,我虽收回了一些银钱,却早已借出生息了,眼下手中只留有二百两余银应急之用,实无力再应母亲所求之事。”
苗夫人顿觉墨菲看上去可恶至极,眼梢一吊,“哦?那么多银子,借给哪家了?不如你告诉我,我替你出面先取回一些,自家使用。你不好开口,相信我的面子还是管些用的。”
墨菲抬起眼来,直视着苗夫人,眼底澄清地缓缓而言:“请母亲恕罪,此为机密之事,岂可再有他人知晓?墨菲虽年轻,却懂一诺千金的道理。不管是谁,被人知道这等事,想来颜面上也都不好看,日后两家的关系只怕也走动不得了。此事,恕墨菲万万不能从命。”
苗夫人听得眼皮一跳,却又觉得那本是淡若无害的眼神似隐隐含怒未发,端得让人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被猛兽盯着一样。
气氛一下子就干在那里,墨菲反正无所谓,低头继续吃茶。话说这里的茶,还是不错的,比自己那里的好上不止一截。多吃些,就当欠下的利息了。
苗夫人几次欲重新开口,却被墨菲那淡然的神色逼得张不开嘴。只是让她就这样走,她又实在不甘心。
门外有丫环唤了一声:“夫人,老爷回来了~”又道:“二爷安好。”
梁侍郎糗着一张脸进了门,梁继又一脸无辜地跟了进来。
墨菲淡淡瞥去一眼,心里泛起恶趣味。这家伙,好像挺会装相的?
梁老爷瞥了墨菲一眼,暗哼一声,冲苗夫人问道:“老二媳妇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苗夫人于是细语轻声地把事情学了一遍。
梁老爷端着茶杯借机打量着墨菲,心道,没想到她还有这等见识。转念一想夫人明显是不舍得放权,心里又不舒服了。这个蠢妇,人家给几个甜枣就找不着北了,当初怎么会觉得她有大家宗妇的贤智?当务之急,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是能画饼充饥的事吗?
“嗯,老二媳妇,这个家,你还是接掌过去吧,你母亲日渐神智昏聩,越发的没了精力。再者,二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三郎尚有官职在身,不便为家事所累,你也帮你母亲一些,外府之事,也一并接过去吧,早晚都是要放到你们手中的。”
墨菲听得有趣,横眼斜向梁继。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呀,不但想白用我的人,白用我的银,还想着有个人在旁监视着,真是走一步看三步,不亏能在吏部混到侍郎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