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是灿烂的带着融融的春意洒落在街道上,让人很容易泛起春困,无精打采起来。
周安和洪七公这一老一少很不搭调的缓步行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一点儿祖孙情深的模样都没有,周安少有的板起了面孔,像是刚刚被人讹诈了大笔银两的阔少;而洪七公则是如往常般淡淡的笑着,慈祥和蔼,步履故作蹒跚模样。
偶尔走过的行人便都会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看这二人,难免就会露出些鄙夷很愤恨的目光瞥一眼周安,然后怜悯的看一眼洪七公——大概很可怜这位老爷子的孙儿很不孝顺吧?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周安停下脚步,恨恨的瞪了洪七公一眼。
“确实有趣,让人误会你不尊老……事实上你现在还真不怎么尊重我这个老头子哎。”洪七公带着些狡黠的语气说道。
“为老不尊”
洪七公瞥了他一眼,缓步前行,道:“你事事小心翼翼,怎么敢跟我这么说话了?就不怕老朽一根指头捏死你?”
“他是太子……”周安冷哼了一声。
洪七公瞄了周安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俩人就这般无聊的前行了一段路程后,在一棵参天的大树下停步,似有些累了,又似不喜欢被这春天的太阳炙烤下去,就坐到了大树下的几张小石凳上。相互间也没有说什么话,极为默契。
“七公,既然你能够治好太子体内的顽疾,又何必把我牵扯进来?”
“我是为你好……攀上这样的参天大树,对你以后有好处啊”洪七公摸索着左手拇指上古铜色的扳指,像个垂暮的老人般,絮絮叨叨的说道:“结识了太子,总好过你现在披着一张实际上根本没有的虎皮去拼搏,将来你要面对上的人,也许根本不在乎你身上的虎皮,或者他们很清楚其实你身上披着的虎皮是纸做的。”
周安心里忽而升起一丝感动,一丝的疑惑,于是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谈不上帮你,我年纪大了,能把这件事做完,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洪七公抬头望了望明亮的天空,神色似突然间苍老了许多般,轻缓的说道:“以后也别指望着我什么都能帮你,人啊,还得靠自己。”
“您好像在说废话。”周安略有不满。洪七公压根儿就没有明确的回答出他的问题,虽然周安心里隐隐有着某种猜测,但不敢肯定,更不会认为自己那早死的老爹曾经对洪七公有过什么知遇之恩一类的狗血情谊。
洪七公扭过头来,笑道:“有些话你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
“哦。”周安点点头,认可了这一点。
然后,周安真的很想和洪七公好好谈一谈,甚至忽而冒出一丝冲动,想要放弃人生,继续潜心修炼成仙,入得地府找到那位曾经的武帝,跟他好好探讨下异界穿越人生的过往烟云以及怀旧的感想等等。
……
……
周安最终没有答应赵贽,尽快为他祛除掉体内浓重的魔性煞气。
一来他不想显得自己手段太过高明;二来,从自私的角度上讲,反正现在已经暴露出了自己的手段,那么就多拖延些时日,多和太子接触一段时间,增加些感情方面的交流……如此一来,就如同洪七公所说,攀上了太子这样的一棵参天大树,哪怕是站在树底下,也好乘凉不是?
只不过让周安心里颇为难受的是,见到赵贽的时候,总是要下跪,实在是个很令人憋屈的事情。
还好,三天后当他再次去那处宅邸中为赵贽医治顽疾的时候,赵贽似乎很感激与他,微笑着说了句:“周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再者令尊曾是孤的老师,你我二人在这一点上可以相互道一声兄弟……以后私底下相见,无需行大礼了。”
周安心里一松,差点儿没忍住就想着直接一次性祛除掉太子体内的顽疾。
还好,周安还不至于幼稚到这点儿小恩惠就感动的五体投地当即拜服要鞠躬尽瘁了。只不过赵贽的态度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也使得能在治病后的闲暇时间里,可以轻松的谈会儿话。
这本来就是周安所希望的,倒是省得他去刻意的巴结了。
但内心里,周安真的挺佩服赵贽的——身份如此尊贵,却能够做到平易近人,难得;身患如此重疾,承受着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还能够保持着平静如常的模样,这份坚强到变态的毅力,也令人折服。
因为有了周安以奇术相助,洪七公倒是省事儿了,先前所需的药物也停止了采购。
每日里,洪七公又如同往常那般,白天就钻到他开的那家小小的医馆中,依旧门庭冷落,熬日子等死般闲坐在医馆中翻翻书籍,晒晒几乎要发霉的草药;或者蹲在门口像个坏老头儿一般逗逗邻里街坊家中跑出来嬉戏的孩童们。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洪七公就会举着他那杆挂着“悬壶济世”字样的青幡,招摇过市,到赵贽所居的宅邸中住下。
……
……
日子看起来很平淡,而在周安的感觉中,似乎也有些太平淡了。
他有些后悔给赵贽定下的治疗时间的限制,有些太短……也许应该十天半个月来那么一次,这样的话和赵贽接触的次数和时间就可以更多一些——因为他发现赵贽虽然平易近人,也极为主动的和他闲谈,但还不至于达到那种至交或者哪怕普通朋友间的关系,好像赵贽走了之后,立刻就会忘掉有周安这么一个人还待在皋沂县这个小地方。
这也可以理解,皇室中人多半都是些心性凉薄之辈。
而周安想要去尽力加深些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有些难以做到。赵贽总是会给人一种若即若离,准确说是一种无形中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感觉。
总不能天天去低三下四像条哈巴狗般缠磨赵贽吧?
周安做不到
转眼间几天时间匆匆而过……
明天就该是最后一次对赵贽的诊治,彻底的祛除掉他体内凶险的魔性煞气,接下来是慢慢的身心调养,这一点上周安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周安闲坐在万发商行后院的客厅中,听着胡万发等人详细讲述着在布谷县的一应事态发展——如同之前所预料的那般,狼牙帮起初虽然对万发商行有些畏惧,但毕竟是地头蛇,岂能轻易的臣服于这条过江蛇?
而回春堂药行的掌柜陈靖远,对于胡万发提出的入股条件,也颇为不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突然找上门儿来,说是要跟我入股,瓜分走我这家药行一半的股份,我跟你们很有交情吗?
天底下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你干脆来抢好了
胡万发给出了理由——万发商行可以确保你不再受狼牙帮的欺辱,并且我们可以一起把药行的生意做大。
陈靖远心动了,事实上自从去年因为胡万发来讨债那次事件之后,他的药行就一直在受到狼牙帮的压榨欺讹,理由也很充分,我们狼牙帮可是为了给你办事,从而折损了狼牙帮的二头目唐彪和一位好手,你不给补偿怎么行?就这么一个理由,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不断的将陈靖远的钱吸走,无论怎么填都填不满。
只是,陈靖远不是傻子,入股我回春堂,指不定下一步就把我的回春堂一口吞下了。
再者说了,你们皋沂县城的势力,能来到布谷县吃下狼牙帮吗?
于是万发商行的高手尽出,和兄弟会的武道好手一起,对狼牙帮实施了一次残酷的打击。用事实告诉狼牙帮这些地头蛇,我们不是过江的蛇,而是过江的猛龙同样也用强势的手段,让陈靖远清楚的认识到——万发商行不但能吞下狼牙帮,而且也可以轻松的吞掉你的回春堂,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狼牙帮本来就已经在上次的皋沂县帮派战斗中,折损了大批的好手,所以实力大减,此次万发商行突然越境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进攻,强悍的打击下,狼牙帮几乎覆灭
但胡万发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二日,就让人传话给狼牙帮的大头目施江,归附万发商行,大家共同发财
施江败了,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江湖纷争一向都是残酷的斩尽杀绝,万发商行能表达出这样的态度,实在是难得的仁义。施江为了手下好好活着的和受了伤的兄弟们,为了自己活着,为了家人,不得不归附了。
而陈靖远也在知晓了此次战争的结果后,第一时间里主动从布谷县赶到皋沂县,找到胡万发商讨合伙经营回春堂的事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再不主动一些的话,万发商行是否还会再去找他以和平的方式来收购他的回春堂。
至于去告官……
陈靖远连想都不敢去想,虽然他在上面也有些门路,但想想太平商行那般强势,不也是被万发商行一夜之间除掉了吗?
所以,万发商行大有来头啊
……
……
就在周安颇为满意的听取着胜利的消息时,王宝来匆匆走进来到他身边,附身轻声说道:“县衙的田师爷找您,好像有急事……”
卷一 崛起皋沂县 115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1519 1:18:22 本章字数:5224
115章大不了鱼死网破
田之闵找周安,确实是有很要紧的事情——金阳府要下来人调查刘成之死和太平商行倒闭的案子了。
自去年冬刘成被周安一击而杀,那天晚上太平商行高手更是尽数被杀被废或者被抓之后,太平商行迅速的枯竭倒闭,甚至连刘成的宅邸都折价给了聚源钱庄用以还清了部分的贷款……当然,这并非是刘成家中没有足够的银两去还债,而是留着这套宅邸也没用了,干脆低价给了聚源钱庄。而刘成一家人,则是全部搬走去了济平府。
且不说刘成之死和太平商行的倒闭,单是济平府知府宋荀的夫人曾在皋沂县城中被周安一家羞辱过,加之以往宋荀和周世青在官场上结下的仇恨,周安就很清楚此事不会就此罢了。
但事发之后两三个月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周安近来也较忙,故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稍有些吃惊。
从万发商行至县衙的这段路上,在马车中田之闵便将大致的情况简略告知了周安。
半个月前金阳府原知府薛平瑞调至鲁州城任省府通判,而金阳府新调来的知府大人叫做李谦——李谦,是宋荀的同乡,也是当年的同榜进士,关系一向交好。如此一来,现在金阳府派人下来调查此案,自然是宋荀要对付周安了。
以前是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皋沂县的顶头上司知府大人要管,自然就方便多了。
金阳府已然通知了皋沂县县衙方面,明日金阳府派遣下来的查案人员就会出发,预计下午到达,让皋沂县即刻将周安等相关人员抓捕起来,等待受审。
将这些事情大致向周安交代完后,马车已经行至到了县衙门外。
周安神色平静的和田之闵一起下车,往县衙内走去。
知县钱菊明正在县衙大堂后面的内院中静静的等待着周安的到来,虽然看似着急的吩咐田之闵即刻去把周安唤来,但事实上钱菊明并不是很着急的,人常说朝中有人好做官……钱菊明自然也有自己的护身符。
听得下人报之周安和田师爷来了,钱菊明便吩咐速速让二人进他的书房,然后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似乎颇为不安。
周安和田之闵刚一进到书房中,钱菊明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唉声叹气道:“秋平,这可如何是好?如今金阳府新任知府大人乃宋荀的同年故交,想必是宋荀将我们一并告了,唉……”
“钱大人无需顾虑,但有罪责,周安自然一力承当。”周安微笑着极为仗义的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钱菊明摇了摇头,道:“既然李谦大人亲自要过问,自然是要把我这个知县一并怪罪下来的……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秋平啊,你当初事情也做的太绝了,刘成是你杀的吧?”
周安默然,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亲口承认的,当然态度上,已然承认了。
没必要瞒着钱菊明,也瞒不住,事情是明摆着的,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秋平,你可有何对策?明日金阳府的人就来了,按照知府大人的指示,今日便要将你以及万发商行众人拿入狱中的。”钱菊明看着周安,神色间带着些期许。
周安微微皱眉,摇摇头道:“容我想想。”
钱菊明看了一眼田之闵。
田之闵便试探着轻声说道:“秋平,事已至此……不妨,和上面联系下,让你身后的贵人们说句话,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不然的话,别说你们万发商行,便是我皋沂县县衙一众官员,怕都要受到连累。”
“这……”周安故作犹豫状,实则心思电转想着办法。
屋子里一时间有些沉闷和压抑。
钱菊明面露焦急之色,但内心里却并不着急,也不催促周安,心中暗想着这次……你周安无论如何也得亮出自己的底牌了吧?那位被你安排住进了原先刘大海那套宅邸中的贵人,是何等身份虽然不被人知,但既然安全局的司长大人吴竞都再次出现在了皋沂县城,想来身份最次也不会低于吴竞——钱菊明又哪里会知道,吴竞此次出现在皋沂县城,完全是作为一个保卫人员的身份前来的?
“秋平,问句不该问的话,那处宅邸中住的是哪位贵人?”田之闵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安似被田之闵提醒般露出一丝的恍悟,不过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他们……”
钱菊明和田之闵都是一愣,这般情况下,竟然还不去惊动他们?
周安难不成还有什么底牌?
又过了一会儿,周安皱眉说道:“钱大人,此事周安定然尽力去承担下来所有责任,不去连累各位大人,但既然你我息息相关,已然难以分割开来……不妨共同去应对此次事端。”
“如何应对?”
钱菊明面露不满之色,他虽然之前那般说话,可也没想着真就和周安坐上同一条船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太平商行作恶多端,证据确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县衙里也留有相关的存档,金阳府也有我县呈上去的文案。”周安不急不缓的说道:“学生本有功名在身,大人您又是一县知县,朝廷正七品官员,便是官大一级,又岂能轻易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迫害我等?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朗朗乾坤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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