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明显不乐意的表情蔡乔哼哼两声,手指望我的脑门猛力戳过来还戳不停,“老娘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你自己不把命当命看,我还把你当人看作啥?我还等着你以后做什么做什么,你也不想想我──”
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我最喜欢听她说以后。
跟我们接换货的大叔常面笑着看我,特别是我们两个一起过去的时候,还会说“你们姊~弟今天一起来啊?”音调怪里怪气,姊弟的音拉得特长。
蔡乔评论那老头那叫一个淫。荡,我表示同意。
因为我眼力特好,体力也不错,从垃圾堆里挖宝那更是一把好手,以前我就靠这个过日子的。所以我们俩搭伙后她应该算过得不错,虽然不算丰衣足食但吃个八分饱还是没问题的,比以前她说有一顿没下顿的日子好得多。
她常对着我感叹,本土种就是不一样啊。
我也咧着嘴对她笑说,哪里哪里,都赖妳训练有素啊。
她脸不红气不喘,是啊是啊,我调。教有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我这样对她说,她脸就红了。
第7章 第7章
那时我真不懂她为什么脸红,不过脸红归脸红,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以个体散户来说,其实我们日子过得算不错。
我们待的地方是西七区,离我以前待的西三区来说,不能说远,但也肯定不近,而比起西三区来说,七区的资源更少一点,所以帮派火拚啥的也几乎绝迹,是个贫脊的地方。
虽然说东西跟人是都少了点,但还是有的。
讲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已。
好吧,其实这句话是蔡乔说的,我只是顺便记了下来。
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那又要回到一开头说的,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不是富得流油,但也不会三餐不继。
不会三餐不继,就代表有人要眼红了。
之前蔡乔一个人在是还好,因着她一个人自己都快养不活,比别人都过得差点,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也就不会有人来对她下手。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她身边多了一个我。
随着时间过去偶而会有人问我要不要转行去卖,我肃然拒绝,毫不犹豫地推蔡乔出去说我已经卖给她了。
蔡乔仰天流泪,大喊千金之子怎么可以死于盗贼手下。
其实这也是事实。
对此她偶而一脸哀怨的瞅我,酸溜溜地说:“你真他妈蓝颜祸水。”
我不跟她计较,因为我的确是长得比她好看些,本事也比她强些。这些都是事实,加以我年纪比她小点,作小辈的要大气,所以我大方地原谅她了。
一开始其实我没太注意到这些事,只是偶而她会带着伤回来,领的东西也比较少,我问她,她都笑笑地说今天运气真差啊不小心摔到了。
我知道她不想跟我说,所以我也没多问,只在我们说好分开行动的时候,把东西一弄好就偷偷往她的方位去找。
一次两次的刚好都没事,我也不敢太安心,只是继续跟下去。
然后有一天,就出了一件半大不小的事。
我去找她的时候只远远听到她模糊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一急冲上去,就看到她被压在地上,东西散了一地,几个男的压住她的手脚,用手摀住她的嘴。
我也不大清楚我做了什么,回过神来我离他们还有一小段距离,蔡乔坐在地上一身的血,几个人躺在她身边,有些还哼哼唧唧,有些没有声息。
“……踩蹻?”我小声喊她。
她听见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脸望了过来,那对眼睛乌黑深幽,空落落的,像在看我又像什么也没看。
好像有东西一把抓住我的心脏肺胃,我盯着她,“蔡乔?”又喊了一声,这次喊对了。
她眼睛还是那个样子,我不想再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跑过去把她抱着。
要抱她的时候她很僵硬,好像下一秒会挣开。我怕她痛,又怕她把自己挣掉了,只能动作尽量小心点。
她嘴巴动了动,也没有嘟囊出什么声音,我把她抱回窝里。路不算远,很快就到。我们住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很像山洞又算帐篷的地方,空间不大,但够生活,左右两边墙各摆着张床,中间还有更里头就是放一下杂物。
我把她放到她的位置,想让她喝点水,又想到她的东西都还落在那里,本来想回去捡,但看到她坐在床边又退了回来,还好我的存粮还够。
我拿着东西一点一点的喂她,就像她以前喂我那样。
好像等了很久,我几乎不敢出去,也不敢想还要过多久。后来我累得不行,就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感觉到有东西在动我。
我睁开眼睛,是蔡乔,她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我,眼神还是空落落的。
我眨了下眼睛,那空落落的眼就一闪而逝,蔡乔对我笑了,坐在床边用足尖踢了我一下。
“有床也不睡。”她笑我。当时我睡在她的床下,看着她的脸心稳稳地落了下来。
她又踢了我一下,就开始使唤我:“肚子饿死了,快去弄吃的来。”
……我觉得我挺犯贱,因为我竟然开心地去找了。
其实我才死于盗贼之手,我才要仰天长泪。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蔡乔没说,我也懒得提。生活还是要继续,就当我们大概都把这件事情忘光了以后,忽然有一天蔡乔就开口了。
“你那天弄的是什么?”她问。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我一头雾水,她回以一脸凝重。
看着她凝重的脸我想了一下,然后就想到了。
其实这事我真的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些字眼我们都不想提,我就想了一下,对着门外就弹了一下手指。
一个无形的东西飞了出去,门帘被刷得一下飘了起来,不远处传来碰的一声,还带着烟尘,喷出后慢慢散开。
她瞪大眼睛看我,目瞪口呆。
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其实这招我偷练了很久,从醒来以后我就觉得我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能打倒是一部分,比如说在我想着某些事的时候我某些事就能做得特别好,具体表现在看得远跟跑得快这几个部分。
她忽然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冲到屋子后头。我坐在原地等她也不着急,过半晌后她神经兮兮地拿了盆水回来,上面放了片叶子,一脸鬼鬼祟祟。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把水放在我前面,“不过你试试?”
我看着她,觉得那模样一定挺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她傻还是我更傻。
她抓起我两只手放在水盆两边但不碰到水,“维持这个姿势,”她停顿一下,像在回想什么,“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感觉周遭?想象有能量从你的手慢慢出来?”
她的话挺具体又乱七八糟,但我大概知道她想讲什么,反正就是我有时候发呆那个样子,我照着做了。
然后我听到她倒抽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我觉得那盆水不能喝了。
这是我第一个反应,任何人都会这样想,因为那盆水现在是红色的。
我抬眼看向蔡乔,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在发光,而且是,绿光。
上一次看到这种眼神依稀记得是库洛洛看着豆子的眼神,想到这两个人其实我已经没什么感觉,遥远的就像上辈子的事,但看到蔡乔……
我忍不住往后蹭了蹭就想离她远点,绝不承认是因为觉得阴风阵阵吹得老子背后发寒。
没察觉我的动作,蔡乔只两眼放光的瞪着那盆水,细碎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一点点泄了出来。
“流星街……我以为……念…没想到是真的…难道……”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变色……这算什么系啊?”然后就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听不懂她到底在捣鼓啥鬼,只好耸肩。
她拉着我,出了屋子后随便找了个空地停下,“你再试一次?”
我反抗不了,只能从善如流,又弹了一次手指。
不出意外,指尖对的方向又是一声巨响,一缕烟尘。
她一脸惊叹的表情看着那堆烟,兴奋地抓着我的手又叫又跳。我忽然就不想告诉她,其实方向跟位置还有火力什么的,我早就可以控制了。
第8章 第8章
不忍说,我一直觉得吧,蔡乔是个怪人。
蔡乔怪的行为具体代表在竟然把我救回来这件事情上,按照流星街往常的惯例来说,遇到我这种的,通常都是在旁边等着死透了以后才拖走,没有活着拖走的道理。
拖着走这么远的,很少;至于治伤什么的,那就更不用提了。
我本来就觉得她是怪人,但自从她给我做了那啥鬼水见式以后,她的怪就又更上了一个新层次。
比如说吧,她会抓着我问知不知道旅团啊、猎人啊、炸弹客啊之类的,听到我回不知道以后就两眼放光,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什么我这算不算未卜先知上帝视角?好羞射啊好羞射──
看到她这样我就不想理她。
她羞射完以后也没闲着,就开始抓着我聊一堆有的没有的。比如说炸弹客,比如说旅团,比如说猎人,还有什么揍敌客的还有金.富力士。
那堆名词太多,我常听了就烦,只好专心在她给我的训练上。
她常要求我冥想,或着学着怎么分配力量,在她说来,那个叫做念。
可在我练习“念”时候又要在我旁边念。
她说我们流星街满地怪人,唯一共通点就是护短。
她说,有一批人因为自己的伙伴受了冤狱被关了三年,然后抱着炸弹,笑着去跟那些冤枉他们伙伴的人握手。
听到握手我大概就知道那些前辈们打算干什么了。
如我所料,他们自爆了,带着很多人一起。
听她说这是流星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第一笔印记。
我不好意思告诉她这个世界在流星街里可不止留这一笔印记,看看那满山满谷的垃圾,还有我们这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街友。比起来我们只回报这一点点已经算厚道的了。
讲完炸弹客后她最常提到的就是旅团,偶而提一下猎人。
有十三只脚的蜘蛛,他们武艺高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蜘蛛头头团长大人有一双漂亮幽深的黑色眼睛,在额头上纹了一个十字架,喜欢穿黑色皮草,背绣逆十字,穿越女一级危险人物,看到有多远千万要闪多远。
如果她讲这话的时候不要一脸陶醉那就更好了。
她讲了很多人,窝金库逼小滴帕克诺妲侠客富兰克林……,一长串名字念下来都不用换气,我很敬佩她,然后一个一个名字记下来,再一个一个忘掉。
她说幻影旅团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蜘蛛纹身,上面是编号,但团大的不知道。
她没有详细说那些人的编号是什么,只告诉我四号跟八号活脱脱倒霉催的,一个被西索干掉,一个被席巴干掉。
席巴说,这生意真不划算。
然后她补充席巴是杀手家族揍敌客家目前的老大,收费很贵的。
我问她有多贵?总要让我知道划算跟不划算的标准差在哪。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但我也就是顺口一问而已。
她还说了猎人,我对这东西明显比较有兴趣,她说她已经知道某一期考题,到时候我们搭伙闭着眼睛都能过去,还可以顺便认识一些很重要的人。
她开始念那一个个很重要的人的名单,小杰.富力士:我要找爸爸;奇犽.揍敌客:傲娇白猫,小杰的好基友;伊耳谜.揍敌客:变态弟控;库拉皮卡:骷颅塔族遗民,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存在之一……
基本上我听过就忘。
只是念到某一个名字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只好打断她。
“库洛洛?”
她一脸激动地看着我,主要是揉合了恐惧、兴奋、崇拜之类的东西在里面,“你认识他?”
“有听过这个名字。”我保守地说。
“是库洛洛.鲁西鲁?”
“大概是吧。”我保守地说。
蔡乔激动得抓住我的手,“他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啊!”
……我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事隔多年后,待当年的手下成为我的老大以后,不忍说,我常常在夜阑人静后悔,当年当他头头时怎么没有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把他给弄死了算,省得之后一堆狗屁倒灶。
尤其再回想蔡乔提到库洛洛那一脸陶醉花痴,到后来库洛洛那一脸的道貌岸然人模狗样,我就更只能磨牙。
磨啊磨啊磨啊──悔不当初,说的就是我这种。
只是听到蔡乔跟我说库洛洛时其实我感觉不大,反正也遇不到,就不用去想。只是有点欣慰,这家伙还活着,而且还会继续活着,也不枉费我当时做的那些事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只是从那之后越来越忙。
我被钦定为蔡乔女王手下第一号走狗兼首席打手,每天在她的督促底下对各种技能勤加练习,务必要精益求精。
她教了我很多,扣掉一堆看不懂用不到的方块字,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算数。用她的话来说,那是数学。
偶而我会拿数学来算攻击距离仰角弧度什么的,很多年后我归纳出自己的一套方法,这让我的攻击变得更精准,比较好活命。
接下来的事,其实我不想再说。
事情结束的时候,那又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我这辈子八成就跟这种日子有仇。
爆破声火光烟尘弥漫了整个视野,惨叫声刚发出就轧然而止,只有细碎的闷哼声和慢慢蔓开,这画面很陌生,但不少人向我们提过类似的事情,我一看就知道。
上面的人,叫这作“采买”。
第9章 第9章
采买是一项大工程。
采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不可考,但大抵都出现在货源不足的时候。流星街有一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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