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直起身子舒口气,吩咐云琴云棋将解药给大家喂下。
云棋赤果果的把刚才从怀里掏出的瓶子重新塞进怀里,然后又拿出另一个瓶子,开始分工给大家喂解药。
没办法,他们主子吃的不是解药,糖豆而已。
“父皇,清和殿竟然有刺客,儿臣恳请彻查此事”,沧澜起身说道。
刺客虽然没有得逞,可是她却感觉她们不是一般的刺客,一般的刺客能在酒菜中下毒?一般的刺客能扮成舞娘混进皇宫?
“云儿对此事有何想法?”汜皇缓过气来,淡淡的问道,百官一听也精神起来,毕竟,若是没有天女殿下两个侍从的话,他们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沧澜淡淡蹙眉,目光在六位使臣身上逡巡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知大家发现没有,刺客出手时,对象是谁?”
众人闻言,纷纷回想起来,沧澜也不等大家,继续说着,“是沣皇,灿皇,津皇,炎太子和洌国六皇子”。
元风林率先变了脸色,紧接着,五国使臣纷纷看向他,就连泪天颜和汜皇包括百官都疑惑的看向他。
元风林急忙起身,朝沧澜恭敬的跪下,“请天女殿下还我灵国一个清白”。
沧澜淡淡的看他一眼,心中有些赞叹,却又暗骂他,猪,灵国现在是她的,她有必要自己打自己吗?
“若是想要刺杀使臣,其实我汜国才是最有嫌疑的,我汜国更不可能放过灵国宰相,而若是灵国所为,他为何又偏偏放过了我汜国呢?毕竟我皇本宫,甚至七皇子都在场,他们只刺杀五国使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挑起事端”。
“挑起事端为何不会刺杀灵国宰相?”汐泉未淡问,沧澜看向他,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他果真是不谙世事,瞧瞧这几个低头思索双眉拧紧的人,他们想必都猜了个七八分了吧。
“很简单,因为,元宰相,只是一个宰相”,说白了,就是他身份不够。
“那到底是谁?”汐泉未又问。
沧澜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不过,此事我定当查清楚,各位放心——”
一场宴会,几经波折终于散去,百官人心惶惶疑虑不断,几位使臣各有心死,没过多久,炎藏月和阳歌之汐之邀也纷纷朝汜国赶来。
天下风云,终于齐聚一堂。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137章 兔崽子他爹
宴会散了之后,沧澜在云琴云棋的陪同下,朝自己的曳云殿而去,本来,曳云殿和倾颜殿是顺路的,可泪天颜以同父皇有事要说的理由,故意避开了沧澜,沧澜无奈,只得放弃了同路接近的打算。
夜已以深了,多了几丝凉气,云琴云棋立于沧澜两侧,为她挡去不少寒风。那日下的一场屯还未化尽,地上染了些薄冰,走起来有些轻滑,云琴云棋还好,沧澜不懂武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就怕摔个狗吃屎毁了形象。
可是她再小心也没用,对面突然飞奔而来的两个小身影,狠狠的撞上了她,三个人眨眼间就倒在地上卷成了一团。
“小兔崽子,给小爷起来——”这俩兔崽子怎么在这?
“娘,疼疼……呼呼,疼疼……”狂儿从沧澜身上爬起来,举着一只毫发无伤的小手让沧澜呼呼。
沧澜眼一翻,“小爷屁股摔着了,你给小爷呼呼?”
“娘,颜爹爹说你不能叫自己小爷”,夜儿自己爬起身子,站在沧澜面前,几乎跟她一样高的视线,与她平视。
“小爷当了一辈子的小爷了有什么不对”,妈的摔死了,屁股真成两瓣了,“你们俩看什么热闹呢,再看也让你们屁股开花”,正好受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想骂这俩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没理由,这下好了,还是小兔崽子懂他娘的心死。
云琴云棋何其无辜,他们想拦来着,可谁能拦得住可爱的儿子女儿本想母亲的怀抱啊。
俩人低下头,后退两步,离自家主子的爆炸圈远点。
沧澜站起身,拍拍屁股,脸上疼的一阵龇牙咧嘴,“你们怎么在这?谁带你们来的?”
不能平视了,夜儿只得抬起头仰视着,“燕爷爷,可是突然就找不到他了,狂儿正想哭呢,就看到娘亲来了”。
靠之,飞燕神算那老头子,敢丢了她家兔崽子,改天她就丢了他。
“云琴云棋,抱上”,沧澜朝着意欲再后退几步的两人一甩头,云琴云棋很不情愿的走上前,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就怕主子又拿他俩开涮。
“琴叔叔,穷天爷爷说要是见到了你们就要告诉你们一句话”,狂儿窝在云琴怀里,仰着小脸,可爱的模样顿时升起云琴的保护欲。
“穷天爷爷要你们带什么话?”云棋问道自己怀里的狂儿。
“小杂碎没事回来孝敬孝敬师傅,没人欺负度日如年呐”,夜儿突然扮作穷天的语气,将盖世穷天的话一字不落的传了过来。
云琴云棋身子顿时一僵,额头大汗淋漓,傻子才会回去,他们熬了十几年才出来,回去被那变态老头当泥娃娃玩吗?
沧澜走在前头,云琴云棋抱着两个孩子走在后头,还没走几步呢,前面的沧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道清冷却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云儿……”
沁流人高大的身影,将沧澜面前的月光挡住了大半,本就昏暗的黑夜,更加多了几分寒瑟。沧澜悻负濑的抬起头,对上那双寒漠的双眼,凤眸之中一片淡然。
“沣皇不回迎宾馆,大半夜的游览皇宫吗?不用急的,白日机会多的是”,好狗不挡道,知道不?
云琴云棋乐了,终于来了个炮灰。
“云儿,我专程在此等你”,沁流人自动忽略沧澜的淡漠,鹰眸紧紧锁着月下的面庞,凛寒的俊颜柔和了许多。这样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几天来的思念,竟然是那么的汹涌。才十几天而已,好像已经过了千百年一样,每时每刻,脑海中心中,都是这张容颜。
虽然,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他会让他们回到最初,她会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也会回以真情实意。
“娘,这个叔叔是谁?”狂儿“驾驶”云琴走上前来,小小的身子从云琴怀里探出去,小大人一样打量着沁流人,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叔叔不会笑。
沁流人完全傻了,被狂儿那一声“娘”,叫傻了。
“云儿……她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是激动的跳,而是痛的在跳,跳的猛烈,好像要炸开一样。
沧澜宠溺的揉揉狂儿的头发,“我女儿,可爱吧,哦还有儿子呢”,云棋适时将夜儿抱上前来,“双胞胎,厉害吧”。
沁流人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可爱又精致的一对儿瓷娃娃,双眼却布上了伤痛,“是……泪天颜的孩子?”
“他们是叫他爹爹”,沧澜一只手支着下巴,认真的思索着,他们喊水冥含也是爹爹,这样对不对呢?
沁流人闻言,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几步,高大的身子突然颓丧了起来,眼中死灰一片,“既然如此……你何必还要来招惹我?”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大婚不大婚,又有什么区别?
沧澜心底的女性新时代自强不息独立自主男女平等意识突然爆发,“谁说有了孩子就不能找男人了?”寡妇都可以再嫁,何况她只是假死离婚订婚而已。
“你……你……”沁流人悲戚的看着她,眼底全是伤痛,心口跳动忽然停止了,好似呼吸也要停止一般。
“娘,夜儿困了”,夜儿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开,沧澜看眼沁流人,自动绕过他,走了。
忘记一个男人而已,很简单的,看吧。
娘仨加上俩侍从,继续走啊继续走,然后,又突然窜出来一人。
“云儿……”
沧澜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只得翻翻白眼停住脚步,“你没事跑汜国来凑什么热闹?”
火流云顿时垂下眼眸,掩饰了自己眼底的失落,他为什么跑汜国来,为什么?因为他想念她啊,因为他担心她啊。
“我……只想看看你好不好?”
“娘,狂儿也困了”,狂儿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不过她的一句“娘”,再次很成功的让火流云石化了。
火流云怔怔的在狂儿和夜儿身上来回,眼底一会儿闪过伤痛,一会儿闪过怀疑,一会儿又是惊讶,沧澜看着他眼底的变幻,心底惊叹不己,人有变脸,他有变眼啊。
“云儿,他们……”两三岁的年纪,叫云儿娘,谁的?水冥含的,泪天颜的,凤归的,还是……他的?
这是……他在迎宾馆遇见的那两个小孩?当时他们说要找寒爹爹,他们,是水冥含的孩子?
突然一种痛,蜿蜒着钻入了心口之中,向着深处爬去,越爬越深,越爬越痛。
沧澜再次很郑重的介绍自家两个小兔崽子,“双胞胎,男孩儿叫云轻夜,女孩儿叫云轻狂”。
火流云再次呆滞,“男……孩儿?”哪个?
夜儿一听,立刻扁了小脸,好似马上就要哭了一样,“娘坏坏,娘坏坏……”他是堂堂男子汉。
沧澜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那要命的就是男孩儿,这几日犯了错,我正罚他呢”。
火流云忍苦心里的酸涩,勉强扯起一抹很难看的笑,“像你小时候,很可爱”,她刚刚出生的时候,第一个抱着她的,是他,那个时候,只感觉怀里的她好小好小,又好软好软,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可爱极了,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就认定了她,若不是后来他的伤害,说不定他们的孩子……
“他们……几岁了?”她什么时候跟水冥含在一起的?有可能吗?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想问,这两个孩子……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再过两三个月就三岁了”。
“三岁?”火流云身子一怔,只觉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什么东西。
三岁,三岁,他们竟然三岁了,若是三岁的话……
有可能吗?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想问,这两个孩子……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火流云心里在默默的算着,沧澜一翻白眼,“甭算了,他们是你的种”,她从来就没想要隐瞒过他们的存在,更没有想要隐瞒火流云,只是孩子还小,若是大些的话,她甚至会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爹是谁。
火流云再次石化。
今天一天的打击攒起来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了。
沧澜莫名棋妙的看看神游太虚,双眼无神,身子僵硬,连口水流了下来都没有只觉的火流云,默默的摇摇头,领着两个孩子从他身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而火流云,还处在石化当中回不了神。
就这样,沧澜带着两个孩子和两个侍从,走啊走啊走啊走。
“云儿……”
沧澜愤恨的死命挠头发,她今天讨厌“云儿”
她家兔崽子困了啊,困了啊,知不知道?
沧澜直接一摆手,“啥也别说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夜儿和狂儿困了”。其实说起来,她也没有再怨他了,经过沁流人一事,她突然明白了好多,对水冥含,与其说是放下,不如说是因为自己的骄傲害怕,将心底的那份悸动压了下来,她不是无情之人,怎么能真的做到将一个真心爱过的男人当作陌生人,她拿的起放得下不错,那是因为她看的开,不会被情爱纠缠而已。
当日水冥含离去,确实是有苦衷,毕竟没有背叛她,她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沧澜想通了,可水冥含却不知道,他看来,云儿仍旧是不原谅他当初的抛弃。
水冥含低下头,只得默默退开,“那我改日……再去看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138章 关门,放狗
汜国太女溪云真实身份乃是“风云商行”之主风云儿的消息,迅速席卷了两陆七国,而风云儿就是灿国死去三年却又死而复活的云沧澜的事,被有心人士也将消息放了出去,一时之间,三年前的天下第一草包,迅速成了武林之中野心勃勃之辈的目标,或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的赏金,或是怀着侥幸心理能灭了云沧澜得到“风云商行”的七国皇室,也纷纷出动,一时之间,汜国成了两陆风起云涌的中心点。
而汜国皇宫的沧澜,却也不得安宁了。
云琴云棋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杀死,悠然的摆摆手,示意皇宫侍卫将没长脑子大白天穿着黑衣来刺杀的刺客拖了下去。
那几个侍卫其实也很郁闷,皇宫的冷宫临时拿来充当停尸房,天可怜见,冷宫就那么点大的地儿,现在满地都是刺客的尸体,再这么下去,汜国的皇宫是不是就要尸体满溢了。
沧澜坐在自家闺房门口前,左边一个硕大的火炉冒着暖暖的旺火,右边一张小木桌,上面摆了冒着热气的雪蛤汤,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看了就让人胃口大开。
沧澜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披风,毛茸茸的领子让她多了几分高贵,只是,若没有她手里的瓜子,和她很没形象的吐瓜子的动作的话,冰天雪地之中,一个静静坐着的美貌女子,这会是幅很美的画面。
云琴云棋打了一盆清水,将双手洗干净,脸上带着极为不满的表情,“主子,我代表云棋,再次向领导申请武器,主子,我们都申请多少次了,您耳朵都该长茧子了吧”。
水冥寒收了手里的寒剑,静默的立在沧澜身边,凛冽的寒气将她紧紧护在里面,就像几年前一样,他学成归来,做了她的贴身侍卫,保护着她的安全。
一切都好似没变。
沧澜“呸”的把瓜子皮吐出来,翻翻白眼,“别吵,又来了”。
沧澜话落,几十道黑影从空而降,个个身穿黑衣,个个带着黑巾,个个手持武器,个个带着杀意。
“各位也是来杀我的?”“风云商行”或者十万两黄金的youhuo力真的这么大?
那几个可怜的侍卫刚返回来,一见到满殿的黑衣人,额头上黑线不断,老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是谁说皇宫侍卫没有危险不用体力的。
云琴云棋也郁闷了,羊驼的,刚洗完手好不好,他们正在申请福利好不好,这时候出来打扰人是很不文明的,职业素质呢,职业素质去了哪里?
可杀手先生们才不管这么多,武器一横,领头人先放狠话,“云沧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乖乖受死吧”。
沧澜两眼一翻,杀手界培训太不专业了,为毛每个人的开场白都是一样滴泥。
沧澜不理会他们,仍旧吃着手里的瓜子,冷了就往火炉旁考考手,无聊的看着殿内那块硕大的空地上,一场厮杀再次开始。
雪白的院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好似从天上飘落时它们本就带着如此绚烂的颜色一样,可是,那弥漫在整个殿内的浓重的血腥味道,让纯洁无暇的雪地上宛若开了一朵朵曼珠沙华一样,曳云殿华美精致的院子,就成了通往地狱的那条冥河,开满了妖颜的曼珠沙华,接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