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笑了,笑得那么凄惨,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哀怨地说:“苏理,你觉得我狠毒?那你呢?自从我生了两个女儿之后,自从那杜氏进了家门之后,你可有几次来过我的迎春堂?你的眼里可曾正眼瞧过我这个正妻?”
苏理道:“正妻?这正妻的位置,你别忘记你是怎么得来的!不然我的杜妹妹又怎么会因为你,成了望门寡!”
“苏理!”年氏激动地浑身像筛糠般颤抖道:“我就算在不对,可是好歹是你的过门妻子,这么些年为你生儿育女,你就算同我没有爱,但是总该有感情的,不是吗?”她指着苏理的鼻子,道:“可是你!让大好青春的我,去独守空房,每夜每夜地去熬着漫长的寂寞,你说那个贱人成了寡/妇就可怜,而我呢?我跟个守活寡的又有什么分别!”
“二/奶奶别说了!”柯嬷嬷在身后痛惜地抹着眼泪,对着苏理道:“二爷,你知不知道你每天都去圆月院与杜姨娘快活,而我们二/奶奶在空房里,只能寂寞的去数那一盆又一盆的黄豆子?数完了就重新数,这样的日子二爷你可能想过有多难熬吗!”
苏理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惊讶地看着年氏那满头灰银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心中忽然有了怜悯之情。
“那你也不应该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气啊!他是无辜的!”杜姨娘这时候站出来,走到苏理身边挽过他的胳膊道。
雪芊将杜姨娘的举动看在眼里,知道她害怕苏理动容,对年氏心软,再次放过她,那么杜姨娘就别想上位做正室了。
雪芊突然觉得杜姨娘才是这宅院里,玩得最高的高手。
“没错,红花是我放的,地魂枝也是我放的,我就是要让那些毁我生活的人统统都去死!”年氏此时红了眼睛,面目有些狰狞。
然下一秒却满眼凄凉,灰败的眸子没有一丝光泽,只听她戚戚道:“苏理,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承认了,你休妻吧,你可满意了?”
“年郁。”苏理这一刻听到年氏亲口说出同意休妻,可却为什么没有欲想的那般高兴?他看着眼前的妻子,许久没这般仔细瞧过她。
他突然发现曾经明艳动人的她,如今已经像枯萎的花朵般,苍老残败。
“是我对不起你,年郁。”苏理终于承认,他是负了她的。
年氏听到这一句话,泪水横飞,朗笑出声不过瞬间,就已是绝望的哭泣。
“苏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错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
年氏丢下这一句话,突然转身朝着废院里的一口枯井飞奔而去。
雪芊眼尖地发现了她的目的,急步小跑着,将欲跳井的年氏挡住。
由于年氏奔跑的力道过猛,撞到雪芊时两个都重心不稳地跌在了地上。
老太太见势,赶忙叫人将二人搀扶起来,雪芊被撞得眼冒金星,路都有些走不直了。
“快,快扶雪芊回婷绿轩。”老太太急切地说着。
而年氏因为后脑磕地,晕厥了过去,被人送回了迎春堂。
雪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婷绿轩,只知道一觉醒来时人躺在软绵绵的床被里睡得很是舒服。
铃兰正坐在旁边端过热水来要给雪芊洗漱,见她醒了,笑道:“小。姐,你昨天可是把我给吓坏了!”
雪芊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被撞晕之后可以睡得这么香啊?顿时心情还不错,对铃兰说:“怎么了?不就是被二婶撞了一下,不碍事的!”
铃兰将毛巾递给雪芊,语气里有些怨怪的意思,说:“还不碍事呢!小。姐知不知道你再晚一步,二/奶奶力气再大一些,你很有可能被撞进井里去了!”
被铃兰这么一说,雪芊顿时有些后怕,想来那黑漆漆的井里,万一有什么怪物之类的,咦,雪芊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赶忙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对了,二婶怎么样了?”
铃兰将水盆又打了新热水,让雪芊洗脸,又端来温水给雪芊漱口,才道:“二/奶奶昨夜摔在地上,磕坏了后脑,听说好像有些失忆。”
雪芊洗漱完毕,坐在妆奁前梳妆,她叹息着道:“想想昨夜二婶那灰银的白发,觉得二婶也是个可怜人。”
铃兰给雪芊绾了个月娥髻,配上瑶池清供边花,绿雪含芳簪,耳珠戴上一对玉兔捣药耳坠,细白的脖子坠下一条白玉点翠项链。
身穿藕丝琵琶衿上裳,浅色烟云蝴蝶裙,额心描摹一只梨花点。
雪芊这一装扮,好似要飞升的嫦娥一般,清灵美丽。
她在铜镜面前照了照,旁边的铃兰连连夸赞,道:“小。姐可真好看。”
“还不是你会打扮。”雪芊很满意铃兰的杰作。
“谢谢小。姐夸奖。”铃兰朝着雪芊欠了欠身子,做受赞的模样。
两人正说笑着,扶桑这时候掀开帘子进了寝屋,面上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又得了什么八卦新闻了。
“小。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大少奶奶终于醒了。”扶桑高兴地跳着说,还是那副俏皮的模样。
雪芊听了很是开心,道:“真的?嫂子这么快就醒了?我得去看看她。”
扶桑点头道:“这几日大少奶奶都是在喝郑御医所开得解毒补血的方子,气色已经比从前好多了,如今转醒,只是还不能下床,需要好好调养。”
“醒了就好,也多亏了郑御医。”雪芊笑着,起身坐在桌前,文竹进屋正在给雪芊摆早膳。
都是简单的清粥小菜,雪芊慢慢吃了起来,扶桑在旁边继续说道:“二院那边就不太好了,那些做坏事的婆子丫鬟们被责罚之外,二爷终究还是没有休了二/奶奶,只是将她送去庄子上养病,杜姨娘对二爷这一举很是不满,跟他闹了半天呢!”
“呵,这个杜姨娘算计到最后,也没能如她的愿。”雪芊接过铃兰为她盛好的清粥,小口地喝了一点,道:“就算二婶被休,以她杜姨娘的身份,虽然是个侯府的嫡女,可毕竟也是丧偶的寡/妇,就算二叔有心思让她做正,老太太也不好同意的。”
“小。姐说得是呢!杜姨娘这么闹着,已经让老太太不高兴,派人数落她一番,好像现在二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扶桑给雪芊夹了块她最爱吃的虾蓉烧麦。
雪芊笑着一口吃掉,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筷子,立在她身边的铃兰和扶桑都笑她。
铃兰道:“小。姐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怎么就是改不掉呢?还好未来姑爷不介意你这副吃相,不然我看哪家公子会要你!”
“哎哎哎,小。姐你说,以前那个死缠的洛亲王要是看见你这吃相,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啊?”扶桑继续对雪芊补刀。
雪芊佯怒地骂道:“好哇,我看我是不是太/宠/你们两个呢?居然敢开主子玩笑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们两个!”说着她欲跳脚来挠她们的痒痒肉。
结果被铃兰阻拦道:“小。姐刚吃饱饭,不可以乱跳的。”
作者有话要说:桓黎渊:“娘子,今天可还想吃酥肉小盒?”
苏雪芊:“不要,我要好多好的的收藏,不然就让你跪搓衣板。”
桓黎渊:“T^T,额,娘子求放过,亲亲的读者君不忍心见小桓跪搓衣板,就多多收藏一下吧!”
众读者君:我们倒是挺像看的~坏笑
桓黎渊:(?д?; )乃们。。。
感谢云妞提供的小剧场,爱你呦~!作者菌在此特别鸣谢那些收藏和跟读的读者亲亲们,非常感激你们的支持与鼓励,清清还会更加努力把此文写好哦!爱你们么么!
☆、梅林相遇
“那你就乖乖地站好,让我挠痒痒便是!”雪芊依旧不肯罢手,嬉笑着去逗铃兰和扶桑。
扶桑跑得飞快,一溜烟就到了屋门口,笑着对雪芊道:“小。姐太坏了,奴婢要去干活了!”
说着就跑了出去,结果眨眼地功夫又回来了,扶桑掀帘笑着道:“小。姐,桓公子来了。”
雪芊这才放过被她挠痒地快笑泪的铃兰,对扶桑道:“让他在院里等吧!”
“为何要在院子里,还不许我进屋么?”桓黎渊也不等扶桑回话,自己施施然地迈步进了屋。
铃兰和扶桑识趣地离开,屋里只留桓黎渊和雪芊两人。
雪芊几步走近他,柔柔地笑着:“这么早过来,不用去上朝吗?”
“今天请了假,想带你出去走走。”桓黎渊靠近雪芊,手臂在她的腰际上轻轻一览。
雪芊任他搂着,眸色微醺,道:“又去哪里?前阵子不是才去的你家庄园。”
“怎么,不喜欢和夫君出游?”桓黎渊俯下身子,给了雪芊一个温柔的吻。
浓浓爱意传递心间,雪芊心头微紧,反手搂住桓黎渊,唇舌与他撕磨,渐渐红云染上雪芊的双颊,良久,两人才分开。
桓黎渊轻抚着雪芊白皙的脸,看着她略迷离的目光,深情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总算体会这句话的意思。”
雪芊笑着,道:“今日要去哪玩?”
“先卖个关子。”桓黎渊牵过雪芊的手,温和地说:“雪芊,你今天的装扮很美。”
雪芊笑得柔媚,跟着桓黎渊出了苏府来至郊外。
此时的节气已到冬至,还好皇城的气候虽然不如海南那般温和,却也不至于如雪域那般严寒,雪芊与桓黎渊都只是内里穿了薄薄的丝绒内杉和长裤,已是觉得暖和。
随着马车停下的地方落脚,雪芊看见不远处团团殷红,好似一簇簇火苗燃烧,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处梅林,这时候居然开着红梅,那浓郁的香气随风散开,甚是沁人心脾。
雪芊欣喜地对桓黎渊道:“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红梅呢?”在雪芊的意识里,红梅应该开在北方的雪域,气候尚暖的皇城,怎么可能会有梅花?
桓黎渊用折扇敲了敲雪芊的额头,笑道:“这是玉梅,虽然是梅的一种,却于寒梅相近,喜欢偏暖的气候。”
雪芊笑着朝着梅林深处走去,看着这一朵朵红如宝石的梅花开放,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转身对着桓黎渊道:“谢谢你带我来里。”
“还跟夫君这般客气?”桓黎渊笑着。
雪芊嗔怪道:“我还没嫁你呢,什么夫君夫君的。”
“可是你早晚要嫁我,难不成你还想反悔?”桓黎渊一把拉过雪芊贴进自己的怀里,搂着她道:“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桓黎渊笑着,笑得温润如春,雪芊被他明媚的笑容搞得心里痒痒,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低声道:“我苏雪芊选择的,定然是最好,我当然不会反悔。”
桓黎渊听了眼中笑意更浓,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吻了一吻。
在梅林里漫步许久,雪芊觉得有些累了,桓黎渊就带她去不远处的梅芳亭里休息。
却怎知亭中已经有人占了位置。
雪芊看见洛亲王宋翰坐在石凳上,他的腿上坐着沈如琴,两个人如胶似漆地缠在一处,腻歪的让人无法直视。
雪芊看见沈如琴像个青/楼里的陪酒姑娘似的给宋翰喂酒,顿时觉得反胃,实在想不明白这种男渣怎么会有那么多妹子喜欢。
她不想在多呆,拽着桓黎渊就想离去,哪知道宋翰早就看见他们二人,扬起坏坏地笑意,大声道:“既然有缘碰面,何不过来喝两杯?”
桓黎渊拽过雪芊,对她低声道:“不要失礼于人。”
雪芊觉得也对,宋翰既然开口邀请,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显得太小家子气。
桓黎渊对宋翰行礼道:“打扰王爷赏梅,怕失了雅兴。”
宋翰冷声一笑,道:“怎么会,人多才热闹,两位请坐。”
沈如琴见雪芊和桓黎渊坐在了他们对面,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地想起身离开宋翰的怀。
哪知宋翰大臂一紧,沈如琴又重新跌坐回他的大腿上。
“王爷~~~~”沈如琴声如绵丝,那娇滴的声音感觉像是要滴出水来,惹得雪芊一身鸡皮疙瘩。
“来,赏花约会,怎么能少了一杯美酒?”宋翰示意他的小厮石川给桓黎渊与雪芊各满一杯酒,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我先干为敬。”
“谢王爷赐酒。”桓黎渊处处谨慎礼貌,却不失他作为靖国公长子的风范,对宋翰也是不卑不亢,举止风雅清淡。
雪芊对宋翰也只是淡淡一笑,看都未看沈如琴,便把酒喝干。
沈如琴还想对雪芊问候一下,见她冷冷的表情顿时扫了心情,暗自白了她一眼,就端起酒杯对着桓黎渊道:“桓公子,难得同桌而饮,请受如琴一杯。”
“沈小。姐好酒力,只是在下与雪芊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王爷与沈小。姐的约会了,告辞。”说着就起身牵过雪芊的手,朝着亭外而去。
宋翰见雪芊对自己冷冷淡淡,又同桓黎渊恩爱如蜜,心里很是不爽,让沈如琴离身,他起身道:“才喝一杯,就离开,太不尽兴,趁着这大好时光,何不来个不醉不归?”
沈如琴发现宋翰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雪芊身上离开,她心里暗自有些不爽。
雪芊转身,对着宋翰福了福身子道:“王爷若是想畅饮,还是改天吧,小女今日已在府上备了菜,想与我的夫君小聚一番,毕竟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好耽误王爷与沈姐姐的约会,我们就此告辞了。”
宋翰的目光渐渐变得深冷,面上虽然是笑着,却让人觉得无比森寒,道:“好,那就不强留二位。”
桓黎渊与雪芊告别宋翰,终是离开了梅花林,马车上,桓黎渊搂着雪芊道:“今天我听到了最好的情话。”
雪芊调皮地装傻道:“什么情话?”
桓黎渊微顿,捏着雪芊的鼻子道:“还装傻?刚刚是谁叫我夫君的?”
“谁?我不知道啊?”雪芊调皮地躲开,笑着看他道。
“坏蛋,反正早晚你是要叫夫君的,也不急着一时。”桓黎渊又亲了亲雪芊的脸蛋,道:“真想快点把你娶回来。”
“还说不急呢!”雪芊娇笑着。
两人说闹着就回了苏府,一点没有因为遇见洛亲王而扫了心情。
可是宋翰就不一样了,在雪芊揽着桓黎渊的手离开时,他本是谈笑风生的神情,顿时落入万丈寒潭里一般。
燊沈如琴都看在眼里,见宋翰又回坐在酒桌前,她妖娆地扭动身姿,欲想要再次坐在宋翰的腿上,可是这次宋翰却将她冷冷一推,凉凉地说:“坐旁边。”
沈如琴浑身一僵,见宋翰那寒潭般的目光也只好乖乖坐在他旁边的座位,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瞧瞧你,本以为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居然是个浪□□,本王可真是看走眼。”宋翰眼神略有鄙夷地对沈如琴一扫而过。
沈如琴顿时没好气地将杯子一放,道:“昨个王爷还说喜欢我这妩媚劲儿,今儿个怎么就变了样?难道就因为看见了苏雪芊?”
宋翰饮酒的动作忽然停顿,戳到痛处的他有些薄怒,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