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上来。”
乌黎二话不说,立刻就上去了。
小艾捧着圣物松了口气,之前根本就没有这样过,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唐呈坐到树桩上,悠闲的晃着腿,“你惹不起,不要随意去度量。”
小艾眯起眼看他,“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
唐呈本身就长得俊美,他微微勾起嘴角,逆着清晨的微光闭上眼,轻轻笑了,“呵呵。”裴悬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怪异的人,没有之一。
乌黎上了树屋后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气,进了屋子又觉得有点热。往榻上一瞥,傅长随通红的脸映入眼帘。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傅大哥怎么了?”
“寒毒。”裴悬正在一边摸索自己的包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寒毒?”乌黎惊讶,摸了摸傅道长的手,一惊,“可傅大哥很热啊,会不会烧坏了?”
裴悬配好了药走到傅长随身边,把人扶起喂了药,又把傅道长裹起来。乌黎能感觉的到,裴悬和平时那个懒洋洋的裴大哥不一样,他现在就像个爆发前平静的火山口,稍不注意就会被弄得尸骨无存。
“傻小子。”裴悬把傅道长抱到怀里,“你给我看住周围,别打扰我。”
“好。”乌黎点头应了,跑到树屋的外边坐着,一动不动。偶尔扭头看下边的唐呈,唐呈也抬头,两人视线一对上,唐呈的眼里就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乌黎立刻扭头。
屋子里,裴悬把傅道长的上衣扒了,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他才喂了自己特制的至阳药物,撑过一会应该就能缓过来。不过这人呼吸浅浅的他有些担心,束手无策的感觉太让人糟心了,简直生不如死。
第三十章
寒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不过,一般的寒毒是怕冷的人才会有,或者练至阴内功的后遗症。这内冷外热的寒毒至少乌黎从未见过,一不小心就会烧坏脑子或者冷死。比起乌黎知晓症状后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不同,裴悬虽然也着急,但他依旧镇定的搂着人,专心的给他一边施针一边输送内力。
两个时辰过去了,傅长随没有一丁点儿好转的迹象,只能维持又冷又热的情况,不过没有恶化。乌黎轻手轻脚进来探过几次,每次都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出去。
终于在来回了第十次后,在数屋外边的木板上看见了唐呈。
“怎么样?”
乌黎正焦心呢,一时没注意唐呈和他说话,回答道:“没用,还是烧。”
唐呈点了点头,趁乌黎呆了一呆的时候进去了。乌黎惊的一蹦三尺高,回过神后没来得及拦住人,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唐呈身份特殊,他走路根本没声音,轻的跟羽毛一样。他进去后,故意把乌黎装蛊虫的罐子敲得脆响,叮叮叮的声音迫使裴悬睁开眼。这一眼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低气压,很不高兴。
“别着急。”唐呈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竹林间微风的凉气,“这里只有你能救他。”
潜台词就是,你再这样下去这人不是烧坏脑子就是冻坏脑子,或者干脆撒手归西。裴悬的忌讳就是别人怀疑他的医术,这话虽然字面上没那意思但裴大夫会脑补,这一说可不就把人给惹毛了么?
“我……”没等裴悬说话,唐呈就拦住了他,他身体不好,和裴悬达成了某种协议后就更不好了,几乎成了半个废人。就算是这样,身体本能和反应还在,动作十分迅速的用一根细小的银针扎了傅道长脖子一下,就仅仅这一下,傅长随白皙的脖颈上的针眼迅速的变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
很显然,中毒了,还是唐门的毒。
昏迷的傅道长森森的感受到了来自西南人民的恶意。
乌黎惊呆了,一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唐呈这是在干啥?裴悬才把他救活他不嫌麻烦的,会把人给直接弄死的,这是真的。没等乌黎脑补完毕,裴悬就黑着脸一把抓住唐呈的手,简直怒火攻心,面目扭曲。
“活腻了?”
“没有。”唐呈答得一本正经,随即又说道:“难得看你这么束手无策,挺新鲜。”
唐呈你真有种啊……乌黎后退了一小步,免得扫到台风尾。瞅准时机他要暂时逃跑,这里的战斗区域简直太可怕了,以裴悬为中心爆发出来的威压简直比传说中的昆仑还要冷。
裴悬握着人的手很重,几乎快捏碎了。但唐呈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傅道长。突然,就听傅长随一声呓语,轻轻的,但也能把裴悬的全部注意力吸走。他没顾上继续追究唐呈的责任,则是仔细查看了傅长随的伤口,蹙着眉头探了探他嘴里的舌头——竟然是热的。
这下好了,温度终于统一了。
唐呈揉着手腕,笑了笑后退了出去,深藏功与名。
乌黎伸着脑袋看里边,看见唐呈出来后突然扭头坐到角落望风去了。唐呈也没其他表示,坐到另一边去看风景。两人明明离的那么近,却感觉有浩气盟到恶人谷那么远。
傅长随深陷云里雾里,他之前是一会冷一会热,现在是好热,热的脑袋都快熟了。混沌的脑子里糊成一片,他感觉有人扶着他,于是轻轻的喊了一句,“师傅?”
那人顿了顿,于是又试探的喊,“长风?”
通过那人的手他确定,又喊错了,于是,喊了一溜儿的名字,甚至连他那匹大白马都喊了,还是没对。唔,总觉得忘了什么。
“……裴……悬?”
裴大夫正给傅长随身体擦药酒散热,这人就迷迷糊糊的开始喊。他在万花谷和商羽养的鹿都喊了就是没自己,裴大夫有些郁闷,但手上没停。擦到脖颈的伤口时就听那木头温温润润的一嗓子,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末了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受,“疼。”
心突然就软了下来,裴悬弯起食指敲了敲傅长随的额头,“木头。”
脖子上的伤口很小,几乎看不见。但毒性太深傅长随皮肤又白,所以能清楚的看见有一个小黑点,还带着幽幽的水光。唐门的毒真是不可小觑,不过这毒是热毒,毒性很强劲,碰上傅长随身体里的寒毒也能蚕食殆尽。
裴悬笑了,他怎么忘了,还有这种办法,真是……一时大意。
寒毒的问题一旦解决,剩下的就是小菜一碟。唐门的热毒可由体外解,那么就……裴悬扶正傅长随的身体,捧着他的脑袋低下头,嘴唇贴上傅道长滚烫的皮肤,用最原始的方法把毒给吸出来。
裴悬是怪医,但也是神医。傅长随终于还是恢复了健康,热度也退了。此时正筋疲力尽的躺在榻上昏睡。裴悬也累得够呛,他用帕子擦了擦傅道长身上的汗水,擦到左胸口的时候被上面的牙印吸引了注意力。
这牙印子正在结痂,也许是药太神了所以好得快,之前被咬开的皮肉部分现在是点点粉色,印在左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这牙印子在裴悬看来,还挺顺眼的。嗯,不给他用祛疤的药了,男人嘛,没有一点儿疤痕像样么?
如果远在万花谷的商羽此时也在的话,估计是这样的:悬师叔,你亏不亏心呐?
裴悬趴着休息了一会,听着林子的鸟儿高歌,心情稍微有点晴朗。他时不时探了探傅道长的温度,确认了不会再升高后终于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洗干净手出了屋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就见乌黎和唐呈分别坐在树屋的最两边。
闹别扭?
如果说之前那个裴悬是低气压的能一招戳死人,那么现在的裴悬就是温润如玉神色淡淡的翩翩佳公子,摸着下巴的样子还有些狡黠,简直就是人格分裂脑子有病。
他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走到唐呈身边坐下,一拍他肩膀,“多谢。”
唐呈正看着远处发呆,托着脸,“嗯。”
气氛很悠闲也很安静,配合着林子里的风声,乌黎身边的大蛤蟆呱太鼓着腮帮子的声音也不小。一高一低,很有节奏和规律。许是这气氛不适合呱噪的乌黎,他“咻”的站起身,对裴悬扬起笑脸,道:“裴大哥,我去找下小艾。”
裴悬看着跑远的乌黎,摸着下巴回头看唐呈,眼里满是戏谑,“怎么个意思?”
唐呈无奈,“你病好了就拿我寻开心?”
“啧啧……”裴悬瞧了瞧唐呈苍白的脸,摇了摇头,“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
“不然?”
裴悬轻笑一声,“你那小兔子可不是吃素的,小心被赶出去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已经是真的了,不会唱不下去。”
裴悬耸肩,真是可怕的人啊,自己的身体都这么对待,可怕的执着。
“没打算换种方法?”
唐呈好奇的转回视线,“嗯?”
裴悬勾起嘴角,邪气四溢,“乌黎吃硬不吃软,你不知道么?”
“啊?”唐呈有些傻眼。
裴大夫心情甚好,眯着眼给唐呈支招,“都半死不活来到这儿了被赶回去多可惜?那孩子吃硬不吃软不正好办,逮着软肋直接吃了了事,磨磨唧唧做什么?药人的身体可以做好多事情,天时地利人要自己合啊,呵呵……”
“所以说……”唐呈指了指屋子里,“你就是这么找着人的?”
裴悬被他一句话说的没边没际的,一头雾水,“什么?”
唐呈额头青筋微跳,在心里暗暗腹诽:轮到自己就懵了,果然是怪人。还给人出主意呢,瞎胡闹。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他有经验,感情啥都没有还大言不惭。真是……好主意!
两人刚开始时是互惠互利的伙伴,后来嘛,就发展成奇葩一样的知己。虽说根本还没到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地步,但是真要有事,他们还是能互相信任的。
安静了一会后,唐呈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裴悬眨了眨眼,“拿了蚕丝蛊王回去救人,不然还有什么打算?”
唐呈幽幽的叹了口气,眼里蕴含着一个深不见底潭水,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守护使犯两次错就不能再胜任。”
“然后?”
“何时启程?”
“那木头醒了就走,谷里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裴悬算一算时日,他们出来也久了些。太虚身体里的蛊毒下了太久,他担心迟则生变。
“行,那便叨扰了。”
裴悬挑了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抿,“真行啊。”
唐呈沉默不语,但眼角眉梢却带了笑意。
正如唐呈所料,乌黎已经犯了两次守护使的禁忌,已不能再任此职。但圣物皆被寻回正好可以将功赎过,又遇上裴悬以万花谷的名义借用蛊王,曲云教主思虑再三便让五毒长老交代乌黎带着蚕丝蛊王与裴悬一干人前往万花谷。
第三十一章
自从曲无心偷偷摸摸又莫名其妙的大哭了一场后,脸上泪痕还没干呢,就掐着叔宝的脖子威胁人家,说她哭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就把叔宝喂虫子。叔宝一张脸被掐的皱巴巴的,一边挣扎一边发誓,这才算了。
一连几天,曲无心都跟背后灵似得盯着叔宝,弄得这孩子睡觉都在打冷颤。一通观察下来,曲无心才放下心,这人是不会多嘴把自己哭的惨兮兮的事说出去的。她托着脸看不远处和叶长风聊天的秦义,暗暗的叹了口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叶长风也焦躁了起来,他担心叶英。虽然武功精进到了叶英这种程度已经难寻敌手了,但拿不准别人使贱招啊,他师傅不就是被下毒抓走的?这毒肯定是没给解,否则哪有人看的住他?可陆续聚集过来救援的武林人士都在商量,等人齐了就一起攻入烛龙殿救人。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孤身进去,那是去找死。
不止叶长风着急,最着急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姗姗来迟还带着一大群秀坊姑娘的天策府当家李承恩李统领。那是相当的抢眼啊你想想,在一群大老爷们甚至还有可能是光棍的一大群爷们面前,带着长相水灵灵又漂亮的姑娘们登场,成功拉住了仇恨。
秦义正和叶长风说话,安抚他说正在拟合作战计划,巴拉巴拉一大串话还没说完,就见道上烟尘滚滚,来了骑着马的十几个人,打头的正是他师傅李承恩。
李承恩长的端正,身材高大。身居高位还是大唐的定海针,他要是倒了,军心就会动摇。虽说大唐还有神策军队,但难保出别的事端。反正在边关的百姓眼里,只要是天策兵士归来,那就是打了胜仗。相比起生活在安全地方的百姓,他们看到的要多得多。
秦义也不知道学谁,嘴上一直没个把门的,见着自家师傅带着一群姑娘过来,还没下马呢就靠在天策那杆大旗上,幽幽的说了一句,“老李,艳福不浅呀。”旁边的叶长风和众将士都倒吸了一口气,这秦少将军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李承恩正翻身下马,被旁边的小兔崽子一句话惊的差点摔下去,他板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在众人面前一巴掌拍了拍秦义的脑袋,顺便用力揉乱了那一头乱毛,淡定的问一旁的先锋官,“准备如何?”
先锋官笑着答,“就等统领。”
“嗯。”李承恩沉吟了一会,就对一旁的叔宝道:“叔宝。”
“师傅?”
“你通知一下其他门派,说咱们在门口汇合,再做好万全准备。”说完又转向秦义,“选十几个精兵,跟我走。”
先锋官有些着急,“统领,不用商量对策?”
李承恩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吐出意义不明的一句话,“等不及。”
至于这话什么意思,倒没人去猜。
这里营地不大,所以其他门派的人不好一起住,就暂时住在了驿站。叔宝骑着快马去报信了,秦义也二话没说做准备去,叶蒙与李承恩对视了一眼就沉默的待在一边。与李承恩一块来的秀坊姑娘里有个武功高强的,叫小七,江湖人称七姑娘。
她是武林的一个传奇,剑法快性子直,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说是脱离了七秀,但放话说若有人找七秀的麻烦,她天涯海角都会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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