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嫁。。。哦嫁鸡随鸡嫁狗随哎呀师父不要打不要打!
长安城的盛夏年年热闹异常,与万花谷大不相同,掩著门依然可闻街头孩童嬉闹,行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乘凉,畅谈扯淡。
努哈儿坐院里冲井水,舒服得直想一头栽井里。
花爷的摇椅已经有些年头,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努哈儿听得久了,扭过头就问,师父你怎麽不换把椅子。
花爷惬意地翻了个身,睡出感情了啊。
努哈儿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找了块地方坐著擦头。
师父还是咱们的水好,喝著甜洗著舒服。
月色很亮,照在那口井上,和屋里投出来的灯光混在一块,有些朦胧。
花爷发现努哈儿的身骨已然壮实了不少,一身肌理线条瞧起来十分漂亮,我说你都这麽大了怎麽洗完澡还不穿衣服?
水没干呀。
擦擦能死?
有什麽关系天热呀,我在家乡还喜欢洗完澡晒太阳,可是师父白天医馆要开门。
伤风败俗。
师父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花爷眼睛一眯,坏心眼就上来了,嘴角一吊就笑得貌如淫贼,小哈,你那东西长大了没?
什麽东西?
你身上的小哈。
努哈儿一听,跟著花爷的视线往自个儿身下一瞟,努哈儿就明白了。
师父,我身上的现在是大哈了。
乳臭未干的臭孩子别那麽浮夸,毛长齐了再说。
齐了的师父。
哎是吗来我瞧瞧。
师父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瞧瞧怎麽了又不会短一截。
那不行,那样我吃亏,师父的也得让我看。
花爷一听,还当是什麽大要求,就是这努哈儿真幼稚,当他是傻子。
不看就不看吧,师父又不是没见过,不差你这一个。
没想努哈儿倒不乐意了,师父你这话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你看过别人的吗?
看别人的怎麽了?
这下可把努哈儿的火气点著了,腾一下就站起来,大为不悦,师父你怎麽能这麽不知廉耻!
花爷一愣,难得没恼,反而一笑,你小子吃坏脑袋了?
师父脑袋才坏了!
嘿你找死不是?
我说的有什麽错?!师父本来就只能看我的,怎麽能到处乱看?!
。。。。。。。。。。。。
花爷无言之际没忘往努哈儿身下瞄两眼,恩。。。。。。比起几年前是长大了许多,个头饱满,看著还挺有活力。
花爷忍不住伸手一弹,那截东西啪一下打在努哈儿大腿上。
努哈儿还旺盛的气焰马上就熄了,嗷嗷直叫,师父你把它打坏了!
哪那麽容易坏啊,又不是纸糊的。
师父你不疼你才这麽说。。。。。。
哦那你这东西还真是中看不中用。
哪里有这样用的?!
花爷不答反问,要多讨嫌多讨嫌,那不然你都怎麽用?
努哈儿一愣,花爷这回马枪杀得他脸都红了,半天说不出句话,索性背过身开始往身上套衣裳。
花爷可得意了,乘胜追击,变本加厉。
小哈,你怎麽不说话。
。。。。。。
可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努哈儿 匆匆忙忙套完衣服,听著花爷追问,红著脸突然蹦了句。
想、想师父的时候用。
然後他就跑了。
花爷半天回不过神,反应过来之後把这话又想了一遍,勃然大怒。
你小子回来!给我回来!臭崽子还敢跑!反了你我今儿一定要弄死你!
诶花大夫家怎麽这麽吵。
哦说是他家药童当兵回来了。
难怪他这麽高兴。
努哈儿从镜子里发现了个东西,大为惊讶,师父我有白头发了!
看著医书的花爷头一愣,回过头,我都没长白头发你长什麽?
是真的,师父不信你来看。
花爷把书一放,过去一瞅。
努哈儿指著自个儿脑门一处,说,你看,是不是有。
花爷仔细瞧了几眼,轻轻将那根混在黑发里的白毛挑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拽下来了。
师父你轻点啊,这是头皮。
我说你在我跟前倒是挺会嚎疼啊,你不是当兵吗?这点痛也值一提?
努哈儿看著花爷拔下来的白头发,有些忧愁,师父我是不是要老了啊。
花爷抓著他的手号号脉,没甚异常,老什麽老,又没毛病,你这是军营里没吃好,呆家里多吃点好的补补就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师父。
你干嘛?
什麽?
我说你不扔了你还放盒子里干嘛?
收起来啊,这是我第一根白头发,师父要是想我了还可以看看呢。
。。。。。。。。。。。。
花爷亲自抓了几服药,隔两天就往家里买东西炖,小仔鸡,大鲢鱼,鲜猪心,牛蹄筋,炖什麽东西衬什麽药材,炖多久炖多少,可比努哈儿还忙。
努哈儿为此还得了个炖盅,专门炖东西给他吃的。
努哈儿做梦都快高兴醒了。
师父,你怎麽不一起吃点?
你少吃一口量就不够,还补什麽?
可是师父你以前不是老说补身体不能操之过急吗,这段时间我吃了好多啊。
那是别人,你这肚子铲坨牛粪进去都能吸收出东西。
。。。。。。。。。
花爷说著,伸手摸了摸努哈儿脑袋,发现努哈儿原还有些干枯的头发都滑了不少,乌黑发亮的,不枉他这些日子好吃好喝供著。
努哈儿一动不敢动地坐在那,生怕一动花爷就把手挪开了,他想再看看花爷,花爷脸上的温柔总是难得一见。
你怎麽不吃了?
烫,我等一下。
花爷今日接了不少病患,有些乏,早早就在床前的卧榻开始打盹。
努哈儿洗完炖盅回来,发现花爷连窗都没关就在那睡上了。
这几天下了些小雨,空气都有了湿度,努哈儿忙不迭替花爷将窗关了,没想人刚过去花爷竟就这麽醒了。
努哈儿有些奇怪,花爷可不是浅眠的人。
小哈你干嘛呢。
努哈儿把窗带紧,坐了下来,师父你窗没关,给你关窗。
花爷坐起来,依然没什麽精神。
师父你怎麽了?
不知道,这几日不太容易入梦。
师父你是不是病了。
你见我病过吗?
可师父你从不会睡不著啊。
花爷没了话,努哈儿又说,师父,你要不要给自己诊诊脉?
花爷乐了,臭小子,医者不自医听过没?
什麽意思?
花爷懒得解释,换了块地方,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努哈儿轻手轻脚跟著爬上床,也想躺下,冷不丁听花爷出声问了句,小哈,你的假快完了吧。
努哈儿坐稳了,一想,还真是,不知不觉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花爷一看他那样就知道是,又问,打算什麽时候走?
努哈儿在心里头算了算,答,大後天吧。
大後天?大後天初几啊?
好像是。。。初七,诶对,是初七。
花爷顿时有些感慨,努哈儿这走的日子还真吉利,七月初七。
努哈儿爬到花爷身侧躺下,一双眼睛在灯光里炯炯有神,乍一看还真像匹狼。
师父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没有。
师父,你到时候送我去好不好啊?
不好。
师父啊。
花爷翻个身背对他,别吵我,不送就是不送,没得商量。
可是师。。。
还烦是吧,自个儿找地方睡去。
努哈儿顿时不敢再说,只是心里著实不开心,手一伸就往花爷背上抱。
花爷一惊,松手。
师父你以前都肯让我抱!
废话那是冬天!
可我现在又不热!
我热!
那师父你抱我就不热了。
。。。。。。。。
努哈儿心里高兴花爷肯翻回来看他了,一高兴就想说话,师父,你不送我去洛阳,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做很多红豆糕?
给你做一麻袋你看怎麽样?
好啊好啊!
好你个头!成天净会给我找事做,哎为师好累你要不换个师父吧。
努哈儿充耳不闻,道,师父我现在睡不著,我们来说说话吧。
你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师父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把我运到哪里?万花谷吗?
花爷笑了,运什麽运,直接就地埋了。
师父你好歹把我背回来呀!
我哪背的动你,回头再把腰闪了。
努哈儿老大不乐意皱著张脸,师父,我大後天要走了,你都不哄我。
花爷烦不胜烦,你信我现在就拿针把你嘴缝上吗?
。。。。。。
隔天花爷给努哈儿收拾行装,刚把他的包袱抖开里边就掉出个东西,落在地上。
花爷捡起来一看,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四年前努哈儿入营时给的腰带。
☆、极乐…第十四章
十四
花爷对著摊子上的七巧果出神,小贩试探一问,花大夫,不买点儿?
花爷回神了,没说话,摇摇头,转身就走。
他不过想出来买袋面粉。
今儿街上显得特别热闹,熙熙攘攘,都在围著七巧果打转,欢声笑语的。
花爷知道,不就是牛郎织女相会,他又不是没听过,可这群人高兴些什麽呢?
七月七,相见无期。
花爷的脚步忽然就停了。
小贩没想花爷又倒回来了,这要在以前,花爷第一眼看不上的东西就甭指望他再看第二眼。
花大夫,想买了?
花爷瞧著摊上各形各状的巧果,小东西做得还不错,看著精致,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能尝一块吗?
行啊,您尝块吧。
花爷挑了块桃花模样的巧果,放嘴里咬了一口,嚼两下发现也没多好吃,就比白面馒头花样多点,再甜点。
怎麽样?花大夫,还行吧?
花爷想了想,不瞒谁说,他活了快三十年,也是头一回尝到巧果的味道,努哈儿肯定也没吃过,就那傻小子估计七夕干嘛的都不清楚。
来两斤吧。
好!,您是自己挑形状呢还是随便称?
都拣猪吧,别的样不要。
好!。
师父,我走了啊。
我说你怎麽连行李都不检查,你就不怕漏带什麽东西啊?
不是师父给我收拾的吗,那肯定不会落东西。
懒就直说,别找借口,拿去。
咦怎麽除了红豆糕还有其他味道。
努哈儿好奇心犯了,把那袋点心往桌上一搁就开始解绳子。
哇,这些猪是什麽呀?
是你啊。
能吃吗?
当然能啊。
这些叫什麽啊?
努哈儿啊。
师父啊!
啊?
雇的马车这当口来了,停在医馆门口朝里头吆喝。
花大夫,车什麽时候走啊?
花爷替努哈儿把袋子又扎上,车来了,走吧。
努哈儿背上包袱,又开始黏糊,师父。。。
干嘛?
我还会回来的。
废话。
我抱一下师父好不好啊?
不好。
努哈儿张著手臂就上去了。
花爷不知想起了什麽,把努哈儿拎下来,回屋找找,取了样东西出来。
努哈儿看见那是个小药瓶,小得就只有他的麽指那样大。
花爷的脸色从未如此正经过,就连举动都显得郑重其事。
这个拿著。
努哈儿接过去,把塞子拔了一瞧,里边是粒黑漆漆的药丸,和平日花爷医馆里药材全然不同的味道。
师父这是什麽?
你当它是仙丹就行了。
仙丹?
花爷嗯一声,又道,行军打仗难免生死一线,别乱吃,留到你觉得自个儿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拿出来。
吃了就不会死吗?
哪那麽厉害,只能护你七日心脉,若在七日内得到医治,再重的伤也可保你不死,若你流落战场,寻不到队伍,错过这七日。。。花爷话到此处,轻轻拍了拍努哈儿脑袋,那便是命。
努哈儿不敢说,他竟在花爷眼里看到了难过。
师父,如果我真的快死了,这算不算命,天什麽轮回?
当然算。
那我吃了师父给的药,多活了七天,师父算不算给我续命啊?
。。。。。。
我怕师父遭天谴。
花爷冷不丁就笑,道,怕什麽,老天有本事的现在就打道雷劈死我。
话音刚落,天上轰隆几声,炸了俩响雷。
两人一愣。
车夫有些焦急,花大夫,要下雷雨了,还走不走?
花爷便不再多说,要努哈儿把药收好,快下雨了,赶紧走吧。
努哈儿小心翼翼把药瓶藏在怀里暗兜,背著包袱出了厅门。
师父,我走了,你多保重。
努哈儿回洛阳没多久花爷便收到了他的信,信上说师父好神乎啊当年送他的腰带居然变成了发带,花爷看著信上那一块块豆腐一样的字迹就跟看见努哈儿咋咋呼呼的嘴脸。
这是自努哈儿走後花爷收到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
战乱是在努哈儿归营两个月後爆发的,蛰伏已久的南诏军突然开始大肆进犯,短短半月就占据了融天岭各大要地,唐军严防死守,问题却接踵而来,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进犯的敌兵里除了南诏大军,冒出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异族,比起南诏军更为凶残的烧杀掠夺,就像滚滚而来的巨浪,打得唐军几近崩溃。
朝廷火急调派忠武将军冷天峰带领大批精兵赶赴融天岭镇守,两下僵持,将营地扎在了望乡坪附近,与敌军相距最近的前线。
数月激战生灵涂炭,苦不堪言,宣威将军曹雪阳得军令率兵而至,与冷天峰会合之後前後夹击,於十万敌军中杀开一条血路,顺利在伏牛山扎下了天策第二个大营。
融天岭的苦战传遍了大江南北,诸多江湖义士纷纷赶往融天,助唐军一臂之力。
战况毫无进展,伤亡却在不断扩大,军医昼夜不休,依然有源源不断送进来的伤员。
将被护送至成都避难的百姓里开始有了声音,从医的愿意留下来帮忙救治伤员,冷天峰却摇了摇头、
这里太危险,怎能让无辜的人在此久留,多呆一刻都不行。
大夫里有个年轻的小夥子站了出来,将军,你让那些上了年纪的走吧,我不怕,我要留在这里救治咱们的军队,不到战争停止,我绝不离开这里!
我也要留下来!
还有我!
冷天峰正踌躇,忽然有人来报。
将军,有个叫花丛过的人想见您。
花丛过?冷天峰略一思索,随即眼睛一亮,可是自称大夫?
将军怎麽知道?
他现在人在何处?
属下怕他非我族类,将他带到埋伏营了,若他有变,就地擒拿。
你且将他带来,我见过便知。
是!
而当花爷站在冷天峰面前,冷天峰却有些迟疑了,时隔十几年,尽管花爷的面貌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可眼下兵荒马乱,危机四伏,不得不多些防范。
你便是花丛过?
正是。
有何凭证?
花爷轻声一笑,我不过是长得更俊朗了些,冷大将军就认不出来了,不知冷将军还记不记得当年治好你腿伤的那帖药方啊。
可敢念来?
有何不敢?花爷嘴一张一合,八句话,报了帖方子。
冷天峰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有了喜色。
花大夫,好久不见。
原来十几年前冷天峰曾在黑龙沼一战负过腿伤,虽治好皮肉,可每到夜半伤处便疼痛难忍,不听使唤,如此半年著实不堪折磨,求医万花,不巧药王闭关编写医书,大弟子裴元又号称活人不医,几番辗转未果,冷天峰失望至极,正欲离谷,不想却让一少年拦住了去路。
那少年想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