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水乡山郭,竹篱茅舍,田园鸡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儿女膝下,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桃花被李子贤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惊得有点愣神,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李子贤为何问出这么一番言语,而是那平凡夫妻一语,像是一股清流瞬间流荡到四肢百骸,没有来的觉得那般的心神驰往。
桃花求的向来不多,无非便是平凡幸福四字而已,她以前觉得幸福二字实在很难,可经历了这一年来的种种波折流离,如今她竟然认为连这平凡二字都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桃花而今以非桃花,还是大周的璎珞公主,平凡夫妻?奢望吧?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再去想。
岁月静好,一生安稳,对她而言已是遥不可及的神话。
只是,桃花曾想过今后如何过自己的余生,却从未想过李子贤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
桃花那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本她狠狠的掐死在萌芽中之后,却在不期然的转角见,竟然在被她扼杀的地方已是发了芽,等如今桃花回头正视的时候,早已是伸出了枝蔓藤野,在风中摇曳着,甚至想要开出灿烂的花。
可她,却是不敢眷顾了。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恨他!可在那些那无天日的日子里,应该是从身到心都在恨着的吧?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幸福安定,他的带着目的的接近,甚至泄露行踪给柳惜言,虽本心未必是坏,可对于桃花而言却是出卖与背弃。
桃花不能否认他的抵死相救一路护送照顾有加的恩情,她可以不去恨他,但作为女人,心里却不能不怨他!尤其是那时的她对他还存了那种情愫暗生的小女儿心思,以李子贤的聪明睿智不会不知,却还是将桃花的行踪告诉了柳惜言,将她推到她那所谓的未婚夫的怀抱。
或许他有苦衷,或许是为了桃花好,但那是他的认为,桃花为何要领情?
为了她好,因这个名义就可以将她送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既然送了,如今这般夫妻的说辞又是为何?后悔了?要带她走?却别忘了,当初是谁推她到这步田地的,带她进入这漩涡纷扰的人,是他,如今这本云淡风轻要带她离开的,也是他!
真是好事占尽!你李子贤莫不是以为我白桃花就是偶人不成?任你摆布?还喜出望外感恩戴德?
桃花心里的火气无缘无故便升腾了起来,冰火交融,所有的怨恨被勾了出来,她握拳隐忍着,咬牙咽下!
“我早就厌倦了这朝廷纷争,尔虞我诈,已是退隐朝堂数载,世事浮云何足问?实在不想再进入这潭浑水污泥之中,与你们一起来这璎都也不过是为了躲开司徒睿的穷追不舍与北周的明枪暗箭,现如今已是南周境地,远离昭都,司徒睿总是有通天之术也鞭长莫及,桃花,只要你愿意,我便带你与小板栗离去,天地悠悠,隐名埋姓,我自是护你周全,如何?”
李子贤定定的凝视着那个低头喝茶的女子,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只是他却不知道桃花心中纠结的症结所在。
“你当真要走?”桃花淡淡的抬眸,嘲弄般的问,觉得分外的不爽李子贤这幅乾坤在握成竹在胸的模样,好似凡事尽在掌控,谁也入不了他的心进不了他的眼一般,造成了她白桃花今日这般局面,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真是洒脱的很!莫不成就那般笃定他一开口自己便会摇尾乞怜心花怒放的跟着他走?
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嗯!”李子贤很是严肃的点点头,轻轻的呷了一口茶,让那氤氲的水汽盖住他的眸子。
因为骄傲如他,实在不想让桃花看出他今日酝酿这番话的紧张忐忑,向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周南贤,实在不想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曝露自己的患得患失与害羞不安,他故意装作高深淡然,讲的虽是这般露骨肉麻的话,至少,他南贤的气度仪态还是犹存的吧?
岂不知,他的这番故作从容落在桃花的眼里却是另一番计较,桃花看着志在必得自信满满的李子贤,冷冷的笑了一声,“我白桃花已是不洁之身,有孕之人,如此这般跟着你离去怕是会毁了男贤的一世英名,桃花惶恐,谢谢男贤的错爱,恕桃花不识抬举了!男贤既然要走,桃花便不留了,何时启程,还请自便,桃花就不送了!”
“桃花,你——”,桃花对李子贤的那份情愫,自幼便察言观色他从一开始便是知晓的,并非没有感觉,只是那时他由于其中的诸多原因,无法予以回应,也还未曾明了自己的心早已是情根深种,从桃花被黑衣人掳去的那一刹那,心中天崩地裂般的悔恨与痛苦才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一直不肯去面对的本心,如今,好不容易觉得时机成熟,一表心意,没成想却是此番境遇。
李子贤有些心焦,听着桃花略带讽刺意味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毕竟,当初是他装作不知婉拒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情窦初开的心意。
桃花却是不想听他的辩解之言,起身拂袖便要离去。
“桃花,你当真要留在这里当那璎珞公主不成?你可知这般下去,你便只有嫁给柳惜言那一条路可走了。”李子贤情急之中站起来对着桃花的背影道。
李子贤本是焦急担忧之中的告诫之言,他怕桃花一时还不知晓后路的艰难,却不知他此番说出来,在桃花听来便带了几丝威胁的意味,仿若不跟他李子贤走便无路可走死路一条了一般。
此时的桃花没有意识到她已是因为李子贤的前科将他一棒子打死了,如今如论李子贤说什么在她心里都是别有目的,心怀叵测甚至是不可信赖的,她根本没听出李子贤言语里的担忧与情义,反而没想到李子贤会拿这个威胁她。
桃花怒极反笑,嫣红的嘴角挑了挑,放言道:“那又如何?终归我还有嫁给他那条路不是?你怎知我跟你走会比嫁给他要明智?你以为我白桃花还如之前那般会轻易便受你蒙蔽被你耍弄于鼓掌之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将来既是无路可走,也不劳大周名士李子贤操心费神!只要惜言不嫌弃我这不洁的身子,肯求娶,我还便就嫁了,干卿底事?”
桃花愤愤的拂袖而去,当初,不是你李子贤把我推到柳惜言的眼前,揭露了我乃柳惜言未婚妻的身份,强加给我这公主之尊,玉成我的好事,让我走上这条路的吗?如今何必又假惺惺的担忧我会嫁给他?既是求仁得仁,如今何必惺惺作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桃花怒火烧心的走下那凉亭,转过那水榭回廊,却猛然间停住了脚步,她刚刚说的柳惜言,此时正目光烁烁的站在那灯影深处。
花木稀疏,树影重重,风灯高悬,凉风乍寒。
那个男子手持桃花白日里遗漏的披风,孑然独立的站在那里,形影相吊。
作者有话要说:子贤的智商无疑是很高的,但情商却是极低,
他在这方面极为弱质,口不择言,惹怒佳人,
想来也是自讨苦吃,
某遥深刻的反醒半日,终归还是要狗血下去,
宫廷剧啊,无爱啊,却已是木已成舟,无法回头,
亲们啊,还是捧捧场吧,至少结局是好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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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适才的话因是气愤便喊得有些大声了,桃花不知道柳惜言是否听见,可刚刚毕竟是拿了人家当这挡箭牌,彼时这般突然间见到他,一时间有些后悔气怒之下的失言,眼波便有些躲闪。
柳惜言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桃花的面前。
桃花觉得心绪乱撞,当下更是慌乱,便低头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角。
“惜言,嗯,惜言哥哥,你,你怎的来了?”又看到柳惜言拿来的披风,桃花顿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你适才所说,可是当真?”柳惜言没有回答桃花那问话,只是字字清楚的反问道。
桃花自然知晓柳惜言已是听见了,心中更是愧疚,她刚刚所言确实是气话,虽然正如李子贤所言,她这个真公主假灵魂确然是走到了死胡同,听了那南周文武百官的谏言,她也当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但她却从未考虑过嫁给柳惜言,嫁给那个一片痴心唯有于璎珞的男子,她觉得连想想都是对这男人的亵渎,如今却说出这番厥词,又被这般当场抓包的问起来,桃花羞愧难当,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桃花支支吾吾全然没有了刚才对阵李子贤的伶牙俐齿。
“我从未对嫌弃过你半分,我愿意求娶,你可当真愿意嫁我?”柳惜言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丝毫没有放桃花一马的意思。
见桃花低头回避着他的目光,柳惜言竟直接大胆的伸手挑起了桃花的下颌,逼迫桃花直视着他的目光,静候着桃花的答案。
桃花有些局促的看向这个男子,柳惜言好似利刃,周遭都是冷冽的寒光,却唯有那双眸子,好似一汪深潭,黑沉的望不见底,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桃花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总是觉得自己很是可怜,自己的人生是这般的惨绝人寰,可见到柳惜言,她又会觉得她其实是罪无可恕的。
她白桃花是无辜的,莫名其妙的承受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命运与遭遇,可他又何尝不无辜?至少,桃花觉得自己还利用了别人的身体活了下来,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却是再也不在了!天人永隔,今生无缘,还要日日的对着那占据着爱人身体的别的女子,爱,不能!杀,不忍!是何种的煎熬,何种的折磨?
桃花对于这个男子,总是说不出任何决绝的话,哪怕只是想一想,心也会被一只手勒住般的窒息般的难受。
“我,我不是你的于璎珞,而且我,我甚至,不,不爱你!”桃花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用情至深的男子。
“我知道,你叫白桃花,我爱我的璎珞,我想,我也不爱你,我想娶璎珞,从小就想,这是我活着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念想,即使只是她的身体,我也想娶!而你,至少我会护你一声,给你你一直想要的安定的生活,互不相爱,但我们可以各取所需。”柳惜言直视着桃花,回答的坦坦荡荡。
桃花有些怔忪,或许,在一起的两个人,未必是因为相爱,只是都冷了,想要靠在一起,抱成团,相互取暖,她突然间真的觉得一阵阵的寒凉,寒凉的让人悲伤。
“可我,我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那人,还是——”桃花找到这个苍白的理由匆匆的当做借口。
柳惜言却是没等桃花说完,便打算了她的妄自菲薄:“我说了,我不介意,那是璎珞的孩子,是璎珞留下的血脉,一脉传承,他甚至会比你还更像璎珞,我很期待,甚是很欢喜。换而言之,璎珞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说你的孩子,终归要有个父亲,我相信我会很称职。”
桃花已是找不到决绝的理由,她想到了李子贤,想到那些相濡以沫,那些算计谋划,想到刚刚那八角听风亭中二人的那番对话,无论真情也罢,假意也好,他终归是要走了,而且那一次的舍弃背离桃花觉得就像一根鱼刺,永远的如鲠在喉,根深蒂固,她做不到像无事发生过一般在跟他如从前般的竹篱茅舍的安然相处,也无法如他所言完全忘记毫不介意的跟他最对平凡夫妻。
桃花的心眼一向很小,小的容不下任何的背叛,即使那背叛是无奈或是善意的。
想来,事过境迁,一切都是回不去了。
缘分这东西向来如此,有缘未必有分,这李子贤,或许就是她白桃花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错的人,匆匆交汇,姻缘以散,如今即使现在再想聚首,哪怕已是对的人,却已是错的时间,念念不忘的,或许只是往昔的执念!
罢了,罢了,既然享受了公主的身子,就要当起公主的义务,无可厚非!终归是她白桃花欠他柳惜言的!
桃花眼波晃动,抬眸定定的凝视着柳惜言,迟疑了半响,长长的睫毛轻颤,眸色中波光潋滟,她就那般轻轻的却不乏坚定的点了点头,朱唇微启,道了一声:“好!”
柳惜言觉的自己好似已是等了许久,等的心都是一片荒凉,他只是坚定的看着这个女子,甚至看得到她内心的嗔怒悲喜,信念辗转,她不是璎珞,柳惜言很清楚,若是璎珞,早就眉眼弯弯的娇笑着,扑到自己的怀里,欣喜若狂的答应称为自己的新娘,而觉不会这般的纠结权衡,这般的,为难——!
柳惜言觉得时间过得那般的漫长,在他几乎心都要凉透不抱任何的希望的时候,却听到了那宛若天籁的一声——“好!”
刹那间,柳惜言觉得,甚至以为自己是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要仰天呐喊的冲动,带着不知名的颤抖,将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紧紧的拥在怀里,死死的抱着,好似怕她飞走了,甚至有一股要把她揉进骨髓里的冲动。
桃花也闭着眼睛,任由柳惜言那般如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的抱着她,她的眼前,闪过了李子贤那张完美俊逸的容颜,还是那么凡尘俗世皆不入眼的云淡风轻的笑着,温暖却又清冷,飘渺的那般遥远。
相拥而立的两人没有看到,那个布衣儒雅的男子正在那水榭回栏处默默的伫立着,静静的看着这对璧人般的男女,眸色明暗难辨,压抑的悲凉与忧伤彻底代替了往日脸上的冷漠跟淡然,那微翘的唇角此刻紧抿的几乎发白,修长的手紧紧的攥着旁边的一株花木的枝桠,那树枝上的刺深深的插入他的皮肉里,疼的心也在打颤!
大周的璎珞公主与驸马柳惜言十一月一日大婚的消息一公布,举国哗然!
同时让万民震惊的还有,大周布衣名相归隐多年行踪不定的有南贤之称的李子贤重入朝堂,受任于存亡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二入庙堂,做了这南周的丞相,又一次挑起了周朝兴衰存亡的大梁重担。
一时间南北周包括昭国,天下民众皆以为天命归南周,万民归一,举旗归顺之意四起,南周如虎添翼,民心所向,士气逼人,举国振奋,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这边南周的大臣正在热火朝天普天同庆的准备着她们的公主与驸马的婚礼的时候,昭国的太子司徒睿却正温香软玉抱满怀,驰骋于美人低吟浅笑的温柔乡里。
身下的女子婉转承/huan,一脸的妩媚陶醉,司徒睿身上的动作不减,一双桃花般的眼眸却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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