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看见笑话的他笑了几声就笑不动了,王通和陈思宝踏上了楼板,越来越多的少年上了二楼,一扇扇屏风被推倒,吃饭看热闹的客人们狼狈不堪的被赶下楼,看着逐渐围过来的少年们,方忠平有些慌了,在那里色厉内荏的喝道: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安”
话还没说完,万历小皇帝突然冲到他跟前,朝着他要害狠狠一拳,方忠平痛极弯腰,万历拿着那扣花模子就扇到他脸上,“碰”的一声,直接打翻,脸被扇到的地方顿时出现了“招财进宝”的红印子
“管你是谁!!”
一百五十六
安平侯府的名头喊出来,万历皇帝不怕,可其他的少年却肯定忌惮,所以先把这句话给打回去。
本来还有人想讲讲场面话,谁想到突然钻出来一个小胖子就下这样的狠手,方忠平那边的人都是大怒爆发。
可方才打陈思宝等人的情形已经倒了过来,他们大怒什么用也不顶,看见万历皇帝动手的武馆少年们齐齐发一声喊,拿着器械就涌了上来。
别看二楼空间相对狭窄,可少年们依旧按照武馆学的来,除了最先冲出去的万历不守规矩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拿着擀面杖和木架子的在前,拿着大木勺和搓衣板的在后面,这等专业的方式那里是安平侯公子那帮狐朋狗友能抵挡住。
安平侯的同伴们也算好勇斗狠,大凡不算太吃喝嫖赌,而愿意打架的勋贵子弟都还有几分血性。
他们好歹还知道搬起凳子准备迎敌,不过动作刚刚做出,就被木架子和擀面杖戳中胸口肚子,疼的弯下腰或者后退,那大木勺子和搓衣板朝着肩膀后背的就拍过来了。
好在王通说过,陈思宝等人也是皮肉伤,也不要伤了这些人的性命。要不然厉韬这帮人的力气,抡起了这上等木料做的搓衣板劈头盖脸的砸下去,恐怕真要砸出个事情。
一照面,没有任何悬念,安平侯一边被放倒了大半,唯有两个没倒下的却是在桌子的那一边,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绕过来,万历皇帝和李虎头一动手就被个子高的甩在了后面,插不上手正着急。
看到这个情景,两个人仗着个子小,从桌子下面就钻了过去,他两个人手里是扣花模子,这模具为了能把面食上的花纹扣的清楚。木头用的软木,但手柄上面的部分份量不轻,两个人钻过去就是砸脚面个小腿。
那两个人本来想转身跳楼,下面就是茶棚的棚顶,竹木架子上面盖着油布,跳上去小心点就能跑。
脚背小腿一疼,痛叫着弯下腰去,这一弯腰也有麻烦,其中一个头低的大了些,被万历皇帝手中的扣花模子又是扇在脸上,富贵人家孩子,脸上都是有肉偏胖的,结结实实的扣上,又是个“招财进宝”的红印子。
这两个人气的发狂,不管不顾的低头就要来抓万历皇帝和李虎头。可王通这帮少年已经冲到跟前了。
两三个人勒住脖子抓着胳膊,另一个人耳光拳头的狠狠招呼,几下子就脸上青肿,嘴角流血的被打倒在地。
此时的陈思宝举动的满脸通红,揪住一个人左右开弓的打,边打嘴里边骂:
“老子和你也一起喝过酒的,你小时候还跟着小唐玩,你就这么舍得下手去打,还有没有良心。”
打了一会,站起身就是踹了边上还没爬起来的方忠平一脚,大骂道:
“不过是在大人面前骑马赢了你,你还没完没了了”
楼上的动手只是片刻就分出了输赢,已经安静了下来,可楼下的喧闹声却愈发的大起来,外面的人叫骂着向里冲,少年们在里面拼命的顶住。
“住手!!你好大的胆子!!”
突然间就在二楼窗户处传来几声大喊,王通顺着看过去,却发现是三个大汉正要从窗户中爬进来。
这三个人背后背着刀,身手矫健异常,可看神色都是焦急无比,盯着躺在地上的一干人。十有八九就是安平侯府安排的护卫。
王通心中一凛,反应却不慢,抄起身边的凳子就砸了过去,口中大喝道:
“朝东西砸他们!!”
方忠平的护卫自然不认识万历皇帝,护主心切,又是带着利刃,要是出事可就麻烦了
那几名护卫正盯着自家主子,对那些拿着木器玩意的少年本就不放在眼里,情急之下先喊出来,自以为震慑住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却没有想到正当面一个椅子砸了过去,猝不及防,朝后面退了几步,却一脚踩在了空地方,噗通一声陷了下去。
剩下两人大惊,随即大怒,脚下是篷布无法发力,只能先把住窗棂翻进来,他们可没想到王通这句话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以为少年们总归不会那么快反应,却没想到王通这句话就是军令一般,少年们几乎下意识的把手中的东西砸了出来。
搓衣板、叉衣架子,擀面杖、扣花模子都朝着那两人砸了过去,那两名护卫到底是有几分本事,这么仓促的状况下还能双臂交叉挡在头脸之前。
但砸过来的东西太多了,擀面杖和叉衣架子还好说,这扣花模子等小家什和石头差不多,挡住了也只能后退。
后退也颇有章法,知道要踩在这架子上,后退了两步。这一波砸的东西才躲过去,一放下胳膊下意识的就去抽刀,却看到正对的窗口,两个身材高大的孩子,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个圆凳。
看他们一放下胳膊,都是呐喊一声,直接把凳子砸了过来,看这个劲头速度,硬挨着搞不好胳膊会受伤,侧身又闪,一个人没有控制好脚步,惨叫一声从棚顶掉了下去,另一个人闪过了一个,直起身却看到面对的四个窗口都有少年举起了凳子,剩下这个倒也是光棍,抓住棚顶就跳了下去。
那两个摔的,正砸在冲击的人身上,倒也没有大碍,上面这个跳下去的直接就说道:
“三少爷被他们打倒在地上,襄诚伯家的孩子还在打,各位亮出家伙上,那其他的小崽子肯定是襄诚伯家养的家兵,砍坏了几个就镇住了!”
冲击门窗的一帮人一直没有什么成果。早就是焦躁的很,听到有人这么喊,各个吆喝了起来,把桌椅直接堆起来,一帮人抽出刀咬在嘴里向上爬。
刚才看热闹的人当真不少,又是在石马巷这等热闹地方,左右和对面都是堵了个水泄不通,看到精彩处的时候,还有闲汉大声的叫好。
等打到现在这般激烈处,周围不知不觉的清静了下来,安平侯家的护卫们已经顾不得看热闹的人。看到桌子搭好,一帮人咬着刀就向上爬。
“他娘的,天子脚下,你们这些人白日里就持刀行凶,还有没有王法,都给爷爷拿了。”
有人气势汹汹的在外面大喊,安平侯府的护卫和其他家贵戚的下人那里会理会这个,各个继续向上爬。
从前的规矩,都是这些勋贵家大闹,闹的厉害了,顺天府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才过来管管,所谓的管。也不过就是扯着嗓子喊喊,动作却不敢乱动的,打坏了谁家孩子和下人,都是担负不起的责任。
不过,今天来维持秩序的差人却不太一样,话音刚落,听着风声呼啸,漆着红黑两色的大棍已经扫了过来。
这等大棍被叫做水火棍,正是顺天府差人用的家什,分量很重,下力气打,那真是伤筋动骨。
惨叫连声,正在向上攀爬的人一个个被打了下来,人被扫下来,直接用那大棍开始挑开堆积的桌椅,有几个安平侯府的人快要爬到茶棚顶上了,下面桌子塌了,人也慌忙的跳了下来,下来之后直接都抽出了兵刃,勃然大怒,小小顺天府的差役居然敢管安平侯府的事情,活的不耐烦了吗?
“丢下刀,跪在地上!!”
对面又有人大喊,安平侯府的护卫们那里肯听,破口大骂了回去:
“安平侯府上的事情,不是你们这帮杂碎能管的。我们三公子正在里面”
对面那穿着青衣带着斗笠的大汉眉毛一竖,丝毫不在乎这安平侯府的名号,反倒是跟了骂了一句: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都给老子打倒了,锁了带回去!!”
这和平日里顺天府办事风格不一样,安平侯的护卫们也都是好手,此时头脑发热也顾不上想此时怪异,拔刀冲了上去。
可这些拿着水火棍的差役们却也从前的大不一样,向前冲的时候已经排好了阵列,两个人对付一个。
动作也很简单,一个人举着,一个人平端着,举着的那个下劈,平端着的朝肚子上戳,差役们人数也是绝对优势,二对一,还真是防不胜防。
双方一碰,没有任何悬念,护卫们立刻又被放倒了一片,那些长随跟班什么的更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有的人还没有对上就已经捂着头蹲了下来。
剩下一个看着是贴身跟班的摸样,倒是有几分胆色,站在那里大声的喊道:
“这都是安平侯爷,勇意伯家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犯。你们顺天府为什么乱打人,今天这件事,我家侯爷肯定要去万岁爷那边”
他这已经是色厉内荏的说话了,只能抬出自家爵位的牌子压人,可到他跟前的那个差役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面无表情的抡起棍子砸下。
这贴身跟班唯一来得及的动作就是歪歪头,“喀嚓”一声,不知道那根骨头被打断了。
“都锁了,都锁了!!”
除了惨叫,就只有那个大汉中气十足的命令。
一百五十七
石马巷福寿楼在这条街上也算是排名前三的大酒楼,往日里都是进进出出,顾客盈门,不过今日里格外的热闹。
因为门口处有一大群豪门奴仆模样的人被锁链锁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在福寿楼的大门台阶的地方,有十几个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豪门子弟东倒西歪的坐在那里叫疼,福寿楼的掌柜和知客正在那里哭丧着脸赔罪。
不光是闲逛的路人,就连临近商户的人都来瞧热闹,福寿楼据说是宫里某位太监的外甥开的,平素里也没人敢在这里惹事。
谁想到今天居然弄出了这样的局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马巷的生意人见到的贵人多,也有人认出来这事安平侯家的孩子。
大明的勋贵制度,除了天家的藩王、郡王一层层下来之外,外姓还有公、侯、伯的封爵制度,太祖开国和成祖靖难,战功无数,封了不少的国公、侯爵、伯爵,这是大明的勋贵阶层的最大来源。
到了后来封爵就颇为的稀少,嘉靖在位四十五年。也就封了两个侯,物以稀为贵,前面的或者因为罪案,或者因为子弟不肖,家族凋零,后起的又少,这等封侯的人物,当真是高贵显要。
侯爷家和其他勋贵家的少爷们被打了,下人护院们都被锁链拷着,偏偏那些自称顺天府衙役的人把人捆起来之后,让那些穿着蓝衫的少年离开后,丢下人也是扬长而去,这么一看,傻子也知道这不是什么顺天府的差人了。
掌柜的和伙计们慌了手脚,那铁链锁住轻易解不开,那十几个富贵子弟被打的摇摇晃晃,走都走不动。
福寿楼的掌柜一边去告诉东家,一边去派人找官差来看,天色渐黑,很多商铺都开始打烊上门板,看热闹的闲人们多了不少谈资,晚上回去应该可以和家人好好说说。
不过这边却更是热闹,安平侯家的三公子被打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先前从棚顶上摔下来的护卫在捆人的时候因为他身体疼的动不了,也就捆的简单了些,人走了他吃力的爬起来。让个伙计搀扶着自己回候爷府报信。
福寿楼的掌柜派人去顺天府报了信,那边差人衙役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五城兵马司那边也派了人过来,都在仔细的追查。
安平侯府的大管事今年五十一岁,按照规矩自然也是姓方,旁人都叫他方大,这方大站在台阶上一边看着郎中给喊疼的自家少爷治伤,一边中气十足的大骂道:
“大明朝花银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光天化日的就让匪类闯入这地方来,还把我们府上的人给锁了,你们怎么办差的!!?”
顺天府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抬头看了眼,又都是低眉顺眼的继续忙碌,心中有气肯定有,可这样的人也得罪不起,反正这夹板气受的也太多了。
“襄诚伯家的老二打人也太不知分寸了,看看我家少爷这脸,怎么下得去这手。”
起因是自家少爷埋伏襄诚伯家的二公子,这大管事心里也明白,所以话头句句都是指后面的那些差人和同样穿蓝衫的那些少年。
“襄诚伯家的下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一定要让他们交出人来,最少也要当着我家少爷的面把手脚打断!”
几名顺天府的老差人弯着腰过来。客客气气的抱拳说道:
“方大爷,小的们想给方公子验验伤,您老看?”
方大不耐烦的点点头,几个差人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一片狼藉的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也点起了灯火,很是明亮。
那位方公子坐在那里,想要咬牙切齿,可脸上的肌肉动一动就牵到了伤口,只能呆坐在那里不动。
“这招财进宝的四个字,还有下面的纹路似乎是云纹,这个印子似乎就是曹家的木器行又卖吧!”
两个捕快盯着方公子的脸颊,细细的观察议论,一名五城兵马司的小头目过来插嘴说道:
“路上几个铺子的人都问过,说是一帮穿着蓝衫的少年拿银子在那里买的,能打人的家伙都给买空了,价钱给的高,着实赚了一笔。”
顺天府两个捕快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那五城兵马司的小头目,大家目光一对,都连忙低下头去,实在是忍不住笑。
能有钱去买曹家木器行的东西当打架工具用的,这帮少年肯定和那襄诚伯府关系不浅,这么大手大脚花钱,貌似襄诚伯家也没这么大手笔。
京师里大佬家的孩子们打架,却要出动官府的力量来查,南街甜水和苦水胡同两条街的孩子天天打,那天没有几个头破血流的,也没见谁家的爹娘来报官。
颇有几个脸颊上印着“招财进宝”的红印子。红肿鼓起,差役们验伤的时候都是忍不住笑,这等惫懒模样看着本来心气就不顺的方忠平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想要张口说话,可两颊又是生疼,只得闭上。
那方大却怒了起来,左右看看,开口说道:
“吕万才呢,这等大事,他这个负责的推官为什么不来?”
“方大爷,我们吕大人现在是通判了!”
“通判又值得了什么,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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