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又是退回了要塞之中,土著们也在溃散,可是溃散到一定距离之后,就立刻被汉人武装堵住,还有被血色冲昏了头的土著想要冲过汉人们的阻拦,不过他们用生命证明给了自己的同胞,这条路行不通。
大量被捆扎完毕的柴草被从后面丢了过来,有人用土著语大声的吼道:
“丢到西班牙人的要塞下面去,三捆柴草可以让你们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如果提早丢掉或者弄鬼,那就死路一条。”
能看到在高处已经站了人,想必就是盯着丢柴草的,现在这个位置上,距离要塞实际上已经足够近,该看清的都能看清,想要做假也是很难。
让土著们动心的是这句“更安全”,从早晨的混乱到现在,每一步都是死亡,每一个位置都看不到活命的机会,土著们现在不敢奢求什么幸运,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够喘息,多少能够喘息。
这就和在沙漠中一样,干涸之极的人们已经不想着活命,只想着喝口水,哪怕是一滴水,这个时候的土著从没有人想到当他们对那些善良淳朴的汉民百姓举起屠刀的时候,那些绝望的汉民怎么想。
柴草被土著的老弱们不住丢到前面,那些刚刚战斗回来的土著拿起柴草,汉人海盗驱赶他们发令很简单,一声炮响,倒地了一片的死人,然后每个人都知道继续向着要塞奔跑。
要塞上的西班牙人对自己能不能守住,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这才是第二天的进攻,居然就惨烈到了这个地步。
可他们没有人敢放松,西班牙人不敢让土著冲进要塞来,在一年前那次大屠杀之中,土著对汉人怎么样的残酷血腥和疯狂,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尽管当时他们是在笑着鼓励,甚至还在叫好,但他们绝不希望同样的事情落在他们身上,
大部分土著的柴草都没有丢到要塞石墙下,城头上的射击足以挡住他们的脚步,不过,每次海上的炮声响起,土著们就可以冲的更近一些。
一捆捆的柴草在那里堆积,这个季节的吕宋相对干燥一些,草木很容易燃烧,西班牙人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个情景,他们也想到对方这是想要用火攻,可他们也是纳闷,现在的风向是从海上吹来,点燃了草木之后,烟不会飘向城堡,而是会吹回去,这样的动作岂不是自伤。
对这样的石制而且靠近大海的堡垒来说,火烧的作用很小,主要是依靠浓烟来熏人,可如果这样做,实际上等于是保护了堡垒,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
运送柴草的死伤要比战斗要小很多,凶神恶煞、毫无人性了一天的汉人武装突然变得仁慈了些,在积攒的柴草搬运完之后,幸存的人们则是有了吃饭和休息的机会,食物也是从那些被摧毁的人家中搜出来的。
稍作休息之后,又有大批的人在武装的押送下去往南港,那边的船已经是快要靠岸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堵住各个路口的汉人武装渐渐回到了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这边,开始吃饭和休息。
土著尽管数量很大,可白天死伤的也是太多,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土著直接就按照尸体来处理,到了这个时候,倒是容易看管了。
目前这个状态,就算不去攻打,仅仅是围困的话,这些尸体产生的疫病也足以让要塞面临一个灾难。
汉人们知道,西班牙人也知道,可一天的激战之后,西班牙人只是想着能好好休息,有个短暂的喘息,因为谁都知道明天还会有战斗,或许明日就是事关生死了。
堆放在要塞前面的那些杂乱柴草,数量当真是不少,现在太阳已经落下,仅仅由些许的天光照明,风已经小了很多,不过依旧是从海上吹来。
看到这些柴草,紧张绝望的西班牙人也找到了一点难得的快乐,这些汉人果然是愚蠢,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些烟却会熏到自己,难道不可笑吗?
要塞周围只有尸体,海上还有舰队,激战了一天的马尼拉总算安静了许多。双方似乎都疲惫了,都需要休息和整顿。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黑似乎是个信号,在要塞周围突然响起了炮声,要塞的石墙上立刻是慌乱起来,疲惫至极的西班牙人都已经懒得动弹,可却不能不动作,从白天的战斗中他们已经知道,在陆上的敌人有火炮,可现在的火炮射击需要用目测来确定目标,黑夜中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准头。
仓促间,在石墙上的人并不知道从何处开炮,在夜里也没有办法看到炮弹的轨迹,不过,这次他们看到了,一个发着红光的炮弹划过天际,甚至能看到这炮弹画出了红色的轨道,在夜里很是诡异。
为什么发红光,这个很快得到了答案,这炮弹并不是针对要塞,却是落在了要塞前面那些柴草堆中,这不需要什么准头,在靠近要塞的地方堆满了柴草,炮弹落地,正好是落在其中。
落在上面没有多长时间,开始有火焰燃烧,浓烟开始冒出,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要塞外的敌人将炮弹烧红了,用来点燃柴草。
夜里点燃柴草,现在的风小很多,可风向依旧没有变,烟还是要飘向内陆,受损伤的人依旧是围攻者。
火焰开始蔓延,烟雾腾腾而起,遮蔽了要塞上西班牙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海上的火炮又开始轰鸣,要塞上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南港的水相对浅些,也有相对平缓的滩涂,兜圈子靠过来的战舰已经是足够靠近海岸,他们所在水域位置再靠近岸边一点,就有搁浅的危险了。
在这艘战舰的旁边,已经停靠了几艘并排连起的木筏,粗大的绳索从岸上连接过来,在炮舰上开始放下炮车上的部件,这些部件都似乎很沉重,还没有落在木筏上的时候,在木筏上的人就拿着粗大绳索捆上。
部件落在木筏上,木筏往往是向着水中沉下去,这些足够轻的树木扎起的木筏都没有办法浮起,直接是没入水中。
但木筏多少提供一些浮力,又是用粗大的绳索相连,实际上那木筏更多的是提供一个平面,让那些金属的构件不至于被海底的什么东西卡住,绳索的另外一头连在那些牛的身上,牛用皮索和绳子相连,这边给了信号,另一边驱动牲畜,向岸上拖拽。
至于那门十八斤炮就更是麻烦,直接在炮门那里用绳索拴住,在炮门那边用抹油的皮革作为垫布,外面用木筏承接,木筏周围还捆绑着吹起来的牛皮囊和空椰子壳,尽可能的增加浮力。
火炮被扯出去之后,船壳也都有了损害,还要船上的急忙提供修补,几千斤的火炮一落水就直接下沉两尺多,好在也有大量的人手在水中,那些水性好的都是下水用力,好在这边是滩涂,虽然松软,人却能站定。
岸上不光是几十头牛,还有大堆人好像是拔河一样,一起发力,一点点的将大炮拖上岸。
到了岸上却比海边还要麻烦,将炮车组合起来之后,却发现马尼拉港的土地不够硬,对这个倒是有足够的土法子,修一步的路走一步,前面垫上木材和碎石平整,然后向前拖拽,进一步,要上百人忙碌。
就这么一步步的不断向着要塞的方向靠近
而在要塞那边,夜间本就看不太远,现在注意力一边在海上的炮击,一边被浓烟遮蔽,更让西班牙人糊涂的是,汉人居然驱赶着土著顶着浓烟进攻,这不是自找苦头吗?外面发生了什么,西班牙人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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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三十九
白日里土着疯狂攻城的时候,西班牙人盼望着天黑,以敌人的力量不可能支持夜战,没想到天黑下来之后,火焰燃起,烟雾升腾,攻城还在继续。
这次并没有那么漫无目的的冲打,而是针对一点,在要塞面对内陆偏左的地方,钟楼和石墙炮台之间有个死角,土着们就是针对这个死角开始进攻,而且进攻的决心特别大,基本不太顾及死伤。
土着有决心的进攻毕竟还是土着的进攻,西班牙人在要塞上的守御很得力,这次甚至比在白日的效果还要好,土着们基本上没有踏上石墙。
海上的重炮越来越稀疏,土着们开始进攻后已经停了下来,这让防御更加轻松,可西班牙人却在盼望着天亮了。
不管怎么说,敌人们也需要休息,总归要有个喘息的机会,而且柴草燃起,风向虽然对要塞的人有利,但风力微弱的状态下,要塞内的人也被波及的很厉害,双眼通红,嗓子好像是烧起来一样,战斗和烟雾的原因都有些。
天光初现,进攻果然停止了,堆积在要塞周围的柴草在天黑之前的两个小时就已经烧干净了,战斗的激烈程度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减弱了许多。
西班牙驻吕宋总督保罗路易斯在要塞内宣布了总动员令,说是每一个西班牙男人和妇女都要为了自己的自由和生命战斗。
这个命令主要是针对在城堡中的几名船主以及本地富商,他们有自己的护卫,而且不去参加战斗,原本路易斯对他们也是客气,现在面临生死之际,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宣布这个命令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质疑,大部分人都是倒在那里呼呼大睡,一日一夜的战斗的确让人心神憔悴。
“总督大人,敌人正在收拾尸体。”
听到了望士兵的禀报,保罗路易斯连忙领着人向外面走去,要塞的水源是依靠一条暗河,虽然不必担心被人堵住,但却怕对方使出什么阴险的招数。
“感谢上帝,这些野蛮人还知道焚烧尸体。”
路易斯说完之后,却转头吩咐自己的亲信,立刻在城堡内积储淡水,他但心敌人用尸体污染河水,这样的话,要塞即便能够守住,也会面临一个很可怕的迹象。
而且暗河有个问题,一旦涨大潮,很容易被海水倒灌,那时候也是个麻烦,昨日的战斗让人根本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今天的战斗不会那么激烈了!”
“总督大人,您为什么这么看?”
一名民政官凑近了问道,路易斯看着居民区里忙忙碌碌的土着,苦笑着解释说道:
“土人们已经是死的足够多了,那些汉人不舍得用自己的性命攻城。”
“你们来到吕宋之后,是不是河里的鱼特别便宜,土人打上来之后,都是几个小钱就卖给你们?”
新迁来的一干汉人都被聚拢在一起,白五居中,站在一个高处大声的询问,这话说出,下面的汉人们交头接耳都是纷纷点头。
“那些土人说山是他们的,不许你们进去打猎,说树林是他们的,不许你们采伐,是不是?”
白五本来就在这边住过,问的自然是实情,下面的汉人们脸上是疲惫和恐惧交织,有些不耐烦的点头,昨日里,这些新迁来吕宋的汉民,手上或多或少都是沾了血,要不然就是负担了繁重的劳役,很不适应,又觉得很不情愿,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海盗们威逼而来的良民,甚至还心中埋怨。
“河里的鱼特别肥大,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吗?因为河里的鱼是吃咱们乡亲长大的,前年那场残杀,尸体都是丢进了河里,那些喜欢占便宜的土人猴子为什么不在这河上占,那是因为这河里,这鱼肚子里,都有我们乡亲的血肉,他们不敢,他们害怕!”
白五所说的的确是实情,新迁来这边的汉民,不止一个人感叹,说是吕宋的水土真好,连河里的鱼都是这么肥大,听到这么一说,瞬时间明白了过来,他们心里未必没有疑惑,只是没有人说明。
想想那鱼是吃人肉,自己又吃了那鱼,瞬时间场中就有人呕吐出来,其余众人也都是脸色发白。
“你们想做良民,想安分守己,可番鬼和土着不让你们这么做,他们是在养猪,等你们肥了,你们也要被丢到河里去喂鱼,你们辛苦开垦的土地,你们搭建起来的房舍,你们积攒的金银财物,都会被这些禽兽们拿去,你们甘心吗?”
下面安静一片,白五昨日里跑前跑后,辛苦异常,此时他却有一种亢奋,他伸手捶打自己的胸膛,泪流满面的吼道:
“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们,我就住在这马尼拉西南的磨盘庄,我的爹娘,我的两个妹妹,我的婆姨和一儿一女,我们家的两个帮工,都是死在了这些禽兽手里,惨啊,惨啊,番鬼和土着从没有把我们当人,他们以为我们是猪羊,他们看不见我们离开祖宗地方,看不见我们冒着疫病辛苦做活,这些禽兽就觉得我们吃饱了,有点余钱,那就是抢夺他们,他们就要杀回来,抢回来!”
白五在木台上说的捶胸顿足,涕泪交流,声音嘶哑无比,下面人人都是动容,旁人说,他们或许还以为是哄骗,白五说到最后已经是用自己的乡音土语,这就是在吕宋大多数汉人所来的地方,他说的吕宋种种,毕竟是实际经历,一听就知道真假。
“我两个族兄弟,说是那些土人拿着砍刀乱杀乱抢,他们两个躲在地窖里才活了下来,可人都已经疯了”
说到这里,白五已经是说不下去,在那里嚎啕大哭,台下那些汉人,神色本来不怎么情愿,现在却渐渐的变了,看向那些土着的眼神中,少了怜悯,却多了恐惧和仇恨,白五止住了哭声,又是哑着嗓子吼道:
“大军不能在这里长待,他们早晚要走,难道咱们还要给土着们欺凌,还要害怕番鬼的压迫,咱们虽然人少,可咱们胜过土着番鬼十倍,咱们漂洋过海,辛苦求生,凭什么把这些东西让给他们,我们要守住,我们要拿住更多的东西,这么肥的田土,这么好的气候,为啥让这些好吃懒做的猴子拿走!”
“把他们烧成灰肥田!”
下面不知道是谁跟着吼了一嗓子,场中这悲怆的气氛被这么一打搅,一下子没了,众人都是哄笑,王通一直是站在后面看,听到这句话眉头猛地皱起来,韩铁在他身边当差一段时间,加上有他哥哥和姐姐的调教,心思灵透的很,看到这情景,凑过来低声说道:
“公爷,属下这就去抓人!”
王通刚要点头,却听到白五直起身大声说道:
“这位兄弟说的对,咱们不光要拿着他们的骨灰肥田,还要让他们给我们做牛做马,抓来他们的娘们好生玩乐,凭什么那些番鬼能做老爷,咱们就做不得,咱们抱成团,有了器械,那些猴子一般的土着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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