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般看重,小的们几个定当报效,不过却急不得,只凭小的们五个却是什么也造不成的,老爷能把小的们找来,肯定也能找到更多的人,小的是从登州那边过来,莱州和青州两府能造船的人也有不少,小的请老爷开恩,让小人回山东一次,肯定给老爷带来更多的能工巧匠。”
这就是老成持重的打算了,王通点头,另外一人开口说道:
“天津卫和山东虽然离的近,可真要忙碌起来,怕是回不了家,小人们这次回去,也要把家眷全都带来,后来的那些人也是如此,到时候还要请老爷给个安置的地方。”
若说方才王通是豪言壮语,那现在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王通越听越是高兴,在那里开口说道:
“好说,好说,你们若是来,专门会给你们划出一片地方,用作居住,好好想想。如何招揽,想个章程出来,一切定了,银子和人手都划拨给你们,尽快做起来才好!!”
几名船匠一起躬身领命。
“给吴家老小安置一个宅院,不让他们出门,其余一切好好供给,找个他们兄弟之外的吴家男丁放出去,让吴老二写封信带给吴大,船工找的越多,他们兄弟和家人的好处就越多,到最后这匪盗罪名消去也是有的。”
回到府中,王通对吴大办的差事颇为满意,少不得交待了几句,让他那边再接再厉,给他们些甜头尝尝。
吴家兄弟这边想到,自然就想到了那山东锦衣卫千户董创喜,现如今居然跟王通耍起了官场上的拖字诀,王通才吩咐了那边,稍琢磨叫住了手下,开口说道:
“再给董千户那边去封信,船工船匠,船员水手,他请不来,难道还抓不来吗,这次顺便去次济南府,给他宅子里射封信进去,就用吴家人的口吻写,还真以为过河就能拆桥了,想的倒是美!”
下面人笑着答应了,转身出门,王通坐下之后,开口说道:
“大海,盘盘他董家的铺底,看看在天津卫董创喜到底有什么生意牵扯,除却鲁海之外,肯定还有别家,要再推三阻四的,连这些一并掐了。”
孙大海起身领命,笑着说道:
“先前以为两家为了女人争风,原来那婆姨是吴大的外宅,不过是董创喜眼馋吴家的产业,到后来那吴家又想着谋夺董家的财产罢了,两家都是为了钱财,却找个那样的龌龊理由。”
王通摇摇头,笑着说道:
“随他们怎么闹,左右都要给咱们办差办事。”
十月初五,三角淀那片巨大的贫民区,靠近王通工场的附近那片区域,开始翻盖房屋这些房屋都是给工场中的工匠学徒居住,整个贫民区开始组织人工挖掘排水沟,修建打井,并且整饬一切太过脏乱的区域。
不管王通那边出于什么立场考量,这桩事都是大大的善政,天津卫城内城外赞誉如潮,富户商家都愿意出钱襄助,几家寺院道观什么的也是出人出力,就连那些士子文人也少不得写篇文章摇旗呐喊,倒是难得的景象。
也就是这一天,虎威营两名团总的任命旨意从京师到了天津卫
四百九十
旨意到天津卫,王通自然要召集手下人接旨。他在奏疏中上报了谭家的几个人和马三标,这些人是要接旨的,其他人各有各的差事,也就不必知会了。
传旨宦官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不过却坚持让王通叫虎威武馆出身的几名少年来一同接旨。
听到这个安排,王通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连忙快马去喊人,同时吩咐来的时候就把那身千总袍服船上。
城内的锦衣卫千户官署处少不得要设置香案,王通一干人等都是换上了接旨时候才穿的官袍,等李虎头他们几个从保安军营地那边赶来,正式仪式就是开始。
李虎头、历韬、孙鑫等少年也是糊涂,他们现在的差事不在锦衣卫千户中,也不在虎威营中,而是训练乡兵民壮,关于虎威营两个团的团总安排关他们何事。”
“谭兵为第一团团总,孙鑫为团副,李虎头为第二团团总,历韬为团副”
旨意中这段话说出来的时候,众人总算明白喊少年们过来的用意了,李虎头等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被王通回头低声呵斥了句。这才想起了磕头谢恩。
王通和手下人诧异归诧异,可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还是按照规矩给了传旨的钦差宦官以及随从们红包例钱,又在四方客栈安排了上好的酒席,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传旨的宦官,照例是由锦衣卫护送的,在传旨的过程中,也要按着刀在钦差背后充个仪仗,他们一直在冷眼旁观接旨众人的神色。
发现众人不过是单纯的惊讶和惊喜,这才让他们放松下来,开始笑着收取红包,互相客套客气。
虽说是定为团总、团副,可实职依旧是按照千总来算,品级则是千户,好在王通已经有了指挥佥事的衔头,也不至于大小倒挂。
旨意颁下,也有御马监和兵部发下的印信关防,众人都有些纳闷,虎威营立营将近两年,御马监和兵部那边正式的文卷关防都没有下来,怎么这两个团总的任命,上面倒有正式的东西发下。
不过钦差还在,一切疑问都是压在心中,四方客栈的饮宴,宾主尽欢,喝到最后,一帮人却围着几个得了官职的人灌酒。闹得不亦乐乎。
等钦差安歇,王通一干人回去,李虎头、历韬已经被灌的不省人事,找了辆马车拉着,倒是孙鑫酒量甚好,可也无法骑马,只能是坐在马车车辕上。
谭家家将们的酒量却是不错,不过对这个却淡然了些,谭兵骑马跟在王通的身后,嘴里哼着听不清调子的小曲,颇为悠然。
王通只喝了三杯酒,也就和传旨的钦差彼此敬了杯酒,然后和护送钦差的一干人等喝了一杯,倒是没有什么醉意,毕竟身为主官也有这个好处。
杨思尘没有去,蔡楠也是没有喝几杯,回到宅邸的时候,这两位不约而同的凑到了王通的书房中,王通正在那边等待。
“李虎头、历韬和孙鑫尽管年少,可平日间的言行举止大家也是看在眼中,担任这职务虽然突兀了些。可没人会说什么不是,大人且宽心。”
亲卫沏了壶浓茶送进屋中,然后就被吩咐远远看着,不要让人靠近这里,众人喝了口茶都是沉默,还是蔡楠笑着先开口了。
王通沉声接口说道:
“虎头他们的为人禀性我自然是放心的,虎威营这些营头他们也是呆的久了,自然都认得熟悉,也不担心管不住下面,可有一点却有些蹊跷,报上去的人中并没有这几个人,为何天子的旨意中却添上?”
杨思尘放下茶杯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京师九月,秋高气爽,最是宜人。
每逢这个时节,宫中御膳房总是置办各色时令佳肴供奉各位贵人,这时节也是宫中各处饮宴最多的时候。
对于万历皇帝来说,按照往年的习惯,他应该在慈宁宫的李太后那里,陪着慈圣太后李氏用膳,特别是晚饭时分。
在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皇帝和皇后二人共同出席,不过这次却只有李太后和万历皇帝两人。
“皇儿还以为弟弟也来,所以没有带上王氏,没想到弟弟还是窝在宫中读书!”
今晚却是蟹宴,自然太后和皇帝两位贵人不用自己动手剥的,宫女宦官奔走期间,早就将一切弄好,万历皇帝将手中的蟹肉在姜醋中沾了沾。笑着说道。
慈圣太后李氏举起温好的黄酒在唇边碰了下,摇摇头说道:
“翊镠那孩子现在成了个书虫,每日里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做,整日里同那些侍读谈论诗书,这么做,身子和眼睛都要熬坏了,说他也不听,皇上也要去劝劝才是。”
万历皇帝笑着应了,开口说道:
“弟弟那边怕是在宫中呆的不耐烦,才泡在书中,他年纪也到了就藩的年龄,卫辉那边的王府已经修好,不如让他年底就过去,出了宫,看看外面新鲜,人也就不这么闷了。”
万历皇帝这边说的随意,慈圣太后李氏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开口说道:
“翊镠还小,哀家还想看他几年,等去了河南就藩,还不知道能见几回。”
“皇儿不过是随意说说,母后想多留弟弟几年,那也没什么。小事而已,哎!”
听到李太后这般说,万历皇帝笑着接口,说了两句却突然喊痛,却是手指被蟹壳扎了下,边上伺候的宫女连忙上前,就要跪下请罪,万历皇帝手挥了两下,示意不必大惊小怪,这些人方才退下。
后面伺候的小宦官却是看的明白,李太后说“不能见几回”的时候。万历皇帝放在桌子上的手狠抓了下,这才被蟹壳扎伤,不过宫内的规矩,看到什么放在肚里,只做没看见就是,要不然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母后,有桩事却是要和母后陈奏。”
双方又是吃了会,万历皇帝才开口说道,李太后笑着摇摇头,笑着道:
“此处就你我母子二人,弄的这般生分作甚,说就是了。”
“母后,皇儿去年纳的嫔妃中,郑淑嫔贤德聪慧,知书知礼,皇儿和她甚是相得,所以想将擢升为贵妃,母后觉得如何!”
那边李太后已经吃完,边上两名宫女一捧着银盆,一个捧着布巾,李太后在盆中洗了手擦干之后,脸上却没了笑容,淡然说道:
“郑淑嫔入宫才一年多些,居然就得皇上这般宠信,从淑嫔到贵妃,啧啧,倒是一下子跃了几级,皇上这一年多来,在王氏那边没呆过几天吧!”
听到李太后的语气有些不对,万历皇帝刚要说话,李太后却微笑了下,悠然说道:
“皇上也长大了,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就是,哀家不管的。”
意思未必很和善,不过却是默许了万历皇帝擢升郑淑嫔为贵妃的行为,后宫中,名义上皇太后是孀居。皇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而皇贵妃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极高,天家无私事,后宫的封赏升迁,都会引起内廷和外朝的动荡和反应,某个女子的地位高低,往往关系到外朝勋贵和大臣们的势力变化,自然会争的厉害。
郑淑嫔跳跃几级成为贵妃,这等打破常规的擢升,必然会引起群臣的进谏和反对,不过后宫真正的主人李太后这个态度,万历皇帝也就没必要担心太多了。
稍愣了愣,万历皇帝脸上全是笑容,想要起身致谢,却觉得太过生分,拿手去摸脸,手上还有吃蟹的痕迹,都抹在了脸上,弄了个花脸,李太后看到他这个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万历皇帝说道:
“快给皇上擦擦脸,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边上的宫女忍住笑,连忙弄了块湿手巾递了过去,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好了,万历皇帝擦干净了练,刚要笑着说话,李太后却转了话题,笑着问道:
“几日前,王通关于改编任命的折子上来了,皇上准备怎么安排?”
“回母后的话,改编任命,无非是虎威营中里面挪动,就按照王通奏折上的准了就是。”
李太后摇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虎威营是皇上的亲军,里面军将的任命,皇上这般不用心,时间一久,亲的也变成不亲了,眼下虎威营皇上都如此,那今后天下间这么多兵马,莫非都是他们报上来皇上就准了吗?军将如此,督抚呢?内阁呢?”
李太后说一句,万历皇帝脸上的笑意就消退一分,最后变成了满脸严肃,起身拜下说道:
“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既然母后如此说,天津卫当年和皇儿同在虎威武馆的那几人,至今还没什么任用,皇儿和李虎头亲近,与历韬和孙鑫也是熟悉,他们几人的父母家眷又都在天津卫之外任职,也看得到管得到这次虽说他们资历不够,倒是可以抬举起来”
四百九十一
旨意下到天津卫。谭兵和李虎头成为了两个团的团总。
按说部队的名号,总是要威武些,什么虎、豹之类的名称,不过虎威营这边却是无趣的很,谭兵所统领的叫做第一团,李虎头的叫做第二团。
虎威营不光仅仅是两个团,还有些是不需要呈报京师的设置,王通直辖马队,二百六十骑,又有骑马庄客百人,合计三百六十骑,炮队共三百二十人,二个团各有火铳兵一营,共四百人,平日里由王通亲训,战时划归两团管理,这实际上等于是王通的亲兵营。
两团各营精锐又在王通宅邸轮换值守,这也是随时听候王通的命令,王通看似在自己和各营官之间架设了团总、团副的层级,实际上控制力度丝毫未减,甚至还有加强。
军中是如此。海河、运河巡检,鲍单文查缉私盐的队伍,保安军几千人,还有船头香众的几百人,都是归王通直辖,这就不必说了。
在京师的旨意下达之后,王通第二日就催促送金花银的队伍出发,尽管按照平时的惯例,每月十五才是送的时候。
“混帐东西,通条夯实为什么只夯了三下,到时候去听响还是杀敌!!”
在训练营的营地之中,正在联系的一名火铳兵被身后的军将一脚踹倒,又被喝令起身,跪在那里,被教官拿木棍狠狠的打了五棍。
“看什么看,都继续练!!”
实际上边上的火铳兵不过是瞥了一眼,立刻被军官大骂了回去。
营地之中,一排排的火铳兵不断举起手中的火铳,装填弹药,然后发射,然后重复上面的动作。
火铳兵的动作有任何的错误,都会被训练的军将叫出来,按照规矩军棍伺候,喝骂声和火铳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王通在一旁的台子上观看,身边跟着一干人等,历韬和孙鑫被任命为团副后,因为火铳兵的重要。王通都让他们兼领火器营营官的职务。
“立了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就要按照规矩去打,不要心软,这时不打足了教训,日后到了战场上反倒是害了他性命,你们明白吗?”
王通看着那边在教训,脸上神色不动,却开口对身边的两名少年说道,历韬和孙鑫都是肃然听命,炮队的谭火却也在这边,听王通说完,他在边上笑着接口说道:
“老爷,番人的法子虽然死板,可练兵却有用处,兵丁们一板一眼做着,到了战场上却有许多方便,老爷这些大牌子也是妙法,做错了做对了,看看就是心中明白。”
校场的左右两侧,都有一人高的木牌,上面却是找画师用佛朗机的刻画法子描画的人形动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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