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谭家家将中的谭弓,谭弓是神射手,眼神也比寻常人好不少,王通点点头,上面那亲兵和谭弓换了上下,那边谭将又是上了厢顶,谭弓张望几眼,开口大声说道:
“老爷,怕是鞑子抓的汉人”
听到这个结果,王通眉头皱的更紧,大明的北地和西方。就是蒙古的各大势力和小部落,这些大大小小的鞑虏,除了和大明为了土地草场征战不休,在固定的地区进行贸易,再有就是不断的劫掠。
大规模的入侵不必说,每年零零散散的入寇也是不少,经常有边镇靠近北地的民户百姓,甚至是普通军户被掳走,妇女自然被百般凌辱,男丁则被当作牲畜奴隶使用,苦不堪言。
百姓不是人,被掳掠去也就掳掠去了,只要一次不是上千人,地方军将能隐瞒就隐瞒下来,只做未见,瞒报的极多。
这么成年累月的累计下来,加上其他的原因,鞑虏部落中的汉人当真不少,要不然御马监几个大营也不会主要以北地逃回的青年充任主力。
那些汉人的哭声凄厉异常,口中翻来覆去的说着几句话,都是请求王通他们救援接纳的言语。
但他们站在那边却不敢乱动,显然被身后的鞑子控制,方才死伤惨重。狼狈异常的鞑虏们看到汉人奴隶的凄惨恐惧,心里的怒气似乎得到了平衡,在那里哈哈大笑。
这边哭,那边笑,却让车营中的兵卒们明显心浮气躁起来,王通眉头越皱越紧,死盯着前面的,下面的营官看着王通的脸色,不用吩咐,就更加严厉的对待躁动的属下,稳住队伍。
“鞑虏喜好用俘虏。驱使俘虏奴隶打头阵,骑兵在身后跟上,若是守军不忍,他们趁机突入,若是守军开杀,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守军的士气却大受影响。”
谭将在边上低声的说道,这桩事王通却知道的,鞑虏这手段套路天下闻名,就连锦衣卫中闲聊偶尔都会谈到。
还没等他说话,对面一声呼哨,那些汉人俘虏奴隶的约束似乎开了,这些人看着前面就是大明的军队营地,身后是如狼似虎的鞑虏骑兵,他们未必不知道鞑虏们的用意,可前面却是生的希望,生死大事,每人会放弃这一点点的希望。
能跑动的,不能跑动的,每个人都哭喊着向前跑去,身后的鞑虏骑兵都跟着驱动马匹缓缓跟上。
“狗日的鞑子,谭将谭弓,都跟我下去!”
王通恶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自从领兵出行,他说的脏话就多了起来,几个人从厢顶跳下来,上了大车。
大车上对着那些汉人奴隶的方向,已经摆下了十几门火炮,那些人也已经跑进了射程之中,可炮兵们却都在那里迟疑,就连统领木恩也没有下令。
“火炮做好发射准备,若本官下令,却有人没有开炮,那就行军法杀头,射箭好的和火铳兵都上大车,到本官跟前!!”
王通盯着前面又是下令,本来都集中的差不多。王通一句话也就是让这些人凑近,王通又扭头大喊道:
“本官喊一句,你们都跟喊一句,不跟着喊的,一样是杀头!”
听到这个,众人又都是一愣,心想这当口大人还有意思玩吗?说话间那些哭喊着踉跄靠近的汉人奴隶们已经到了八十步之内,王通扭头低声说道:
“向天开火铳,谭将,把箭射到他们身前去!”
通译在身边急忙大喊,众人差点就跟着喊出来,那些番人士兵倒是整齐,举起火铳向天开枪,多支火铳的动静极大,鞑虏骑兵已经被这个吓怕了,本来跑的就不快,下意识的勒束住了马匹,停顿了下。
仓惶奔跑的汉人奴隶们也是一愣,对面嗖嗖连声,几十支箭已经钉在了他们身前的地面上,人人吓出一身冷汗,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有那惶急的直接哭喊道:
“对面的老爷,小的们都是大明的百姓!!”
“你们是大明的百姓,我们也是大明的兵丁,你们几十人,我们近四千人,死你们几十人还是死我们四千人,鞑虏驱赶你们要做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难道愿意当成鞑子的刀来杀大明的官兵!!”
每一句一顿,好像是几百人喊出来的声音,刚被吓住的汉民都是愣住,彼此看看,却都有了几分迟疑,身后的鞑虏却反映过来,开始怒骂着拿马鞭和马刀驱赶汉民,什么大义和集体,都未必大的过生死,这些奴隶们迟疑了下,还是哭喊着向前跑去。
“想要活,你们现在就趴下,趴下!!趴下!!!!”
这“趴下”的喊声越来越大,汉民奴隶们已经惶恐无主,听到这喊声,许多人下意识趴在了地上,却又听道前面有许多人齐声大喊道:
“开炮!!!!!”
像是闷雷,又像是大鼓敲响的声音密集的响起,在身后跟着的鞑虏士兵,他们方才的猖狂大笑变成了惨叫和惊叫。
火炮炮口调高了些,炮弹划着弧线砸进了奴隶身后的鞑虏骑兵队伍中,很多人以为明军不会开炮,这一轮打击,却是让他们猝不及防,也有汉人奴隶被炮火打死,但不会超过十个。
“站起来跑过来!!!!”
炮声和惨叫让趴在地上的汉民完全已经呆滞了,听到那边的大喊,下意识的起身向着木墙那边就跑,能反应过来跟上的鞑虏骑兵也就是几十骑而已。
“射死那些跟着的鞑子!”
王通对身边的射手们下令,车营内众人下意识的跟着大喊道:
“射死鞑子,射死鞑子!!!”
四百三十一
谭家的家将和站在大车上的弓手各个都紧张异常。他们在走上大车前,都以为王大人是让他们射杀这些可怜的汉人百姓。
这一连串下来,各个都是振奋,看着衣衫褴褛,瘦弱异常的汉民奴隶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跟着鞑虏骑兵,听到王通发令,立刻张弓搭箭。
谭家的家将各个弓马娴熟,箭无虚发,这个不必说,王通说“射箭好的上来”,其他弓手要不是对自己有自信,也不敢上这个大车上丢脸。
他们站在火炮间隙中,对着几十步外的鞑虏骑兵射箭,大明制式长弓,射程本就比草原上的弓射程长,何况是健壮弓手,精工打造的兵器。
没有被那突入起来的火炮打死打伤的鞑虏兵卒,看着汉民奴隶拼命的前冲,他们也昏了头以为这是自己的机会,打马跟在后面。
最当先者被一箭从马上射下。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这个距离是前冲不是回头不是,左右是个死,有的人抽出了刀,有的人在马上张弓搭箭,既然攻不进前面的明军营地,那也要杀几个明狗出气。
可这个他们也做不到,急速飞来的箭支好像是点名一样,尽朝着要害处射去,何况还有那不断轰鸣的火铳。
在马上的鞑虏骑兵不断的被射死打杀,距离前面奔跑的汉民奴隶越来越远,这样的过程对鞑虏骑兵是个煎熬,追了二十步不到,不管后面的号令,终于有人直接拨转坐骑,直接逃走,再也不敢向前。
汉民奴隶也有被身后的鞑子砍倒,也有被身后的弓箭射死,可毕竟有一大半的人活了下来,看着前面的木墙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在放声大哭,但这哭声不是惊惧,而是喜极而泣。
在这一方向的虎威营众人也都是面露轻松之色,让大明的子民就这么被鞑虏杀死在自己面前,怎么也说不过去,也多亏大人的杀伐决断和应对才有这样的结果。
汉民奴隶们就要靠近边墙,边上一名营官开口请示道:
“大人。是不是搬开营门的挡板和大车,放他们进来?”
王通沉吟了下却摇摇头,肃声说道:
“让他们一个个的顺着木墙爬过来,爬过来一个就捆起来一个,搜身之后聚在一旁,派专人看管,战场之上,容不得万一!”
营官一愣,却连忙吩咐了下去,除却炮兵在装填之外,弓手和火铳兵都分散到两边,长矛兵和刀盾兵却凑了上去。
一边防备那边在整队的鞑虏骑兵,一边吆喝着汉民奴隶一个个的上来,没救人前大家心中着急,救了人之后却难免有些后怕,这些被抓去的汉民为了自己的生死朝着营地跑,如果营盘就这么破了,死的就是大伙了。
心有怨气,捆绑起来也毫不留手,汉民们也没什么埋怨,好歹被救出来了。还能说什么,王通站在一旁却没有理会,一直是盯着对面的鞑虏大队。
这一天折腾下来,对方死了八百人至少,以自己了解到的战例,不到四千人的队伍有这样的伤亡已经可以说伤了元气,怎么对方还不退,而且靠的很近,几十名游骑还在营地的不远处游荡。
汉民奴隶们都被救了上来,也都按照王通的吩咐捆绑起来放在牲口卷那里,专门有五十人在那里看守,历韬快步走过来说道:
“王大哥,一共是九十七名百姓,男七十名,女二十七名”
话没说完,却听到营中有人尖声大喊道:
“他是鞑子的奸细,他是鞑子的奸细”
接着粗声的咆哮和惊叫响起,这尖声听着倒像是个孩子的声音,王通回头看过去,发现圈汉民奴隶的地方已经乱了起来。
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在自家军营之中,几十个捆结实的难道还能翻上天去,李虎头在营内待命,本来心思就烦躁,此时他已经赶了过去。
看到一个小孩子在那里拼命的尖声大叫,拼命的朝着一边躲,而同样衣衫褴褛满脸乌黑的粗壮汉子却怒骂着靠过去。
“他娘的,这么粗壮,看着那像是奴隶!”
李虎头暗骂了声。拎起手中的长矛抽了下去,他武艺精熟,矛杆抽下,两个汉子立刻被打昏了过去,王通也是赶到了这边,拍拍李虎头的肩膀,开口吩咐道:
“这小孩子带下去,披上棉被弄点热乎饭菜,这两个人带出来!!”
抓进来的时候,为求快速,加上要捆绑结实,所以也就是粗粗搜了搜,摸摸小臂和腰间还有后背,看着没有武器就放了进来。
这次仔细搜索,却在大腿内侧藏有短刀,亲兵们都是冷汗,如果没按照王大人的吩咐捆绑,到时候让这两个人趁乱做出些什么事来,那可就大麻烦了。
不过众人对这些奴隶却更加的愤恨,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喊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看他们一个个畏缩之极的模样,难道分不出里外吗?
有了这个例子。王通直接让那历威领着人每个人仔细的搜索,这历威胆子虽然小,这样的搜身查我问倒不含糊,不多时,又有两个人被揪了出来。
外面这伙鞑子的心思还真多,用汉人奴隶打头阵不说,还在这其中埋伏了桩子,等待进来发难。
那四名鞑子暗桩醒来后,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各个在那里破口大骂,另一边方才被抓进来的几十名鞑虏的伤兵俘虏。各个跟着鼓噪起来。
虎威营的兵卒怎么会和他们客气,甚至连民夫丁壮们都火大了,拿着木棍皮鞭上来就是痛打,如果不是王通不允许杀,他们早就要换上刀枪活剐了这些鞑子了。
“约束军纪,营内不许喧哗!”
王通冷声说了一句,身边立刻有亲兵过去维护秩序,众人都是不解,这些畜生一样的敌人,怎么还不杀呢,但军法如炉,谁也不敢多说或者牢骚。
边上的谭将却暗自皱眉,方才收汉民入营维持住了士气,可要对这些俘虏不杀,士卒们心中愤懑,肯定有坏处,王大人一向看的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刚要上前劝说,却发现王通正在仰头看天。
还没等去问,却听到王通开口吩咐道:
“木恩,给四门炮装上号炮,等我号令!!”
所谓号炮,其实就是空包弹,往往用做传信,木恩在下面答应了一声,急忙去准备,王通却爬上了车厢顶,开口大声吼道:
“刚才看鞑子杀咱们大明的百姓,你们生气不生气!!”
下面一愣,随即大声的回答说道:
“生气!!”
王通哈哈大笑,手臂一挥,开口大声说道:
“现在就给你们出气去!!”
几个混入汉民奴隶的鞑子暗桩,多少懂得几句汉话,他们刚才被打的死去活来,可也听懂了明国大将所说的话。
看到十几名明国的军兵过来,把他们架起。都觉得不能幸免,在那里破口大骂,但没想到的是,四个暗桩,却被人架着上了大车。
边上那明国大将站在车上点点头,其中一名暗桩直接被人推下了木墙。
木墙离地几尺,冬日土地又是坚硬,摔在那里自然很疼,可这是明军营地的外面,难道放走自己。
暗桩来不及细想,蠕动着爬起来,向着本阵那边跑去,鞑虏骑兵的本阵看到有一人出来,顿时骚动起来。
那名暗桩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王通等人却在大车上看着他的背影,王通转头对边上的历韬说道:
“梨子,你自小习弓马,现在给本官看看!”
历韬脸色兴奋的有些发红,点了点头,已经把手中的雕弓拿在手上,张弓搭箭,他宣府大将幼子,所用兵器自然更是精品,历韬微微眯眼,缓缓呼吸,这是在上司面前演武,可不敢大意了。
瞄准后,弓开圆,那暗桩才跑出不到四十步,“嗖”的一声,那羽箭急速飞来,正从后心钉入,让那暗桩踉跄了两步,倒在了地上。
“好!”
众人都是喝了声彩,王通笑着拍拍手,第二个暗桩也被丢了下去,那边正在紧张关注的鞑虏骑兵本阵一阵惊叫怒骂,在那里游荡的几十名骑兵向前靠了靠,快进射程的时候犹豫了犹豫还是停住。
第二个暗桩自然看到了同伴的下场,可不跑也只有死路一条,挣扎着站起来,晃晃荡荡的向着本阵就冲,也不知道身上有伤还是有意如此,他不跑直线,绕着弯。
李虎头拿着弓箭眯眼跟着目标来回摆动,稍微错开一些,取了个提前量,轻喝一声,利箭疾飞而出,也是钉在那人后心,李虎头的弓比历韬的弓小了两分,力有不足,一箭却没有射死,那鞑子暗桩倒在地上,向前挣扎爬了几下才停住。
这情景让鞑虏本阵的人更加惊怒,又有更多的骑兵涌出,看着将要进射程,虎威营的炮兵立刻试射了一炮,那炮弹落下,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弹起,一匹马躲避不及,一下子被砸断了马腿,鞑虏骑兵立刻不敢向前。
那边第三个鞑子俘虏又被丢了出来
四百三十二
第三个鞑子暗桩方才被打的重些。丢下去的时候半天没有爬起来,既然前面两个人都是跑了几十步才射,那孙鑫这边也不能现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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