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目们这般吩咐,下面的骑兵也都是这般想,跑过几十步之后,有弓箭的都是拿弓箭在手,等下到距离足够的地方,先把箭射进去,不是说明国来了不少人。这营地虽大,可里面肯定拥挤异常。
却看见距离营地大概百步的地方有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插在那边,骑兵们也不在意,或许是那帮明人丢在那边的。
差不多百余步了,不少人都把箭支搭在了弓上。
“开火!!”
对面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鞑虏中懂汉话的人不多,可也有能听懂的,这“开伙”不是说吃饭吗
就在下一刹那,冲在最前面的每名鞑虏骑兵都好像听到了他们汗王金帐前牛皮大鼓被敲响,除了那个比人还大的大鼓,其他的东西发不出这般大的闷响。
破空的利啸声密集的响起,对面没有弓箭射过来,似乎有白烟
马匹刚刚加速,可却马上的骑兵,还有奔跑的坐骑,突然间,好像被虚空之中的锤子砸中,惨叫惨嘶响成了一片。
有人直接从马匹上被打了下来,有的人的脑袋突然被打的粉碎,有的则是马匹翻倒,把人压在了下面。
是火炮!可明国这么小的火炮怎么能打这么远,后面是同伴,前面是火炮,有人举起兵器在马上大声的喊道:
“明狗炮打完了,大家伙冲到跟前”
的确不能停马,转身回头不是被后面的人撞倒就是被人杀死,倒下一片的冲锋前队势头仅仅稍微停滞了下。依旧向前。
几十步了,手脚已经慌乱的鞑虏骑兵这才记得张弓搭箭,可对面的挡板那边明国的弓箭手这才在车上直起了身子,早就做好了射箭的准备。
“嗖嗖嗖嗖”箭支破空的声音响起,上百支箭攒射了过来,明军的制式弓箭本就射程长,对面又是快跑冲来的骑兵,这等于鞑虏的骑兵自己撞到了那些箭支上,马匹翻倒,人在惨叫,又是纷乱一片。
可冲到这个地步,已经止不住了,在最后面的人或许能收住马,其余的人除了继续冲,别无选择,要不然就会被身后的同伴踩踏而死。
怎么还有色目人,看着十几个色目人在挡板背后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杆铁管子,铁管子还加在木叉上“砰砰砰”的声音又是响起。
比火炮和弓箭发射更尖利的啸声,又是有人惨叫着从马上跌下,鞑虏骑兵每个人都想转身。每个人都想跑,可现在已经距离太近。
火炮在洗刷炮膛,装填弹药,火铳也要用通条清理,重新装填,可弓箭不必,弓箭射程之内就是敌人,把弓开个七成,射出去就是。
鞑虏骑兵中前列的都已经被火器和弓箭扫了一道,后面还活着的没人想着开弓还击,只想着尽可能的伏低身体,躲在马匹和前面的同伴身后,尽可能的活着。
距离很近了,弓箭手每人射了三四箭之后,都匆忙的从车板上跳下,鞑虏骑兵总算能冲到距离车营三十步左右的地方。
现在连马匹的速度都快不起来,为了躲避人马的尸体,为了在方便的时候转向,马匹的速度必须要控制。
可现在距离这么近,冲到跟前,杀死这些躲在木板背后的明狗,不少骑兵咬牙切齿又是驱动坐骑,一人左右高的木板,差不多能跳过去。
才前进几步,却看到了从挡板间隔之间露出的东西,黑黝黝的铁管,这是明国的虎蹲炮
虎蹲炮装碎石铁砂,霰射而出,最远五十步。三十步内杀人,在鞑虏骑兵冲击的这个方向,有五门虎蹲炮并排摆设。
高速飞行的碎石铁砂在这片区域内交织成了一片死亡之网,每个进入这个范围的鞑虏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
不过一百余步的距离,鞑虏骑兵却感觉自己的冲锋是走在死亡之路上,每一步都有同伴惨死,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轮到自己。
总算冲到了跟前,那些越过大车吊射的弓箭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攻击,爬过这个挡板,杀进去,明狗除了滥放火器之外还有什么本事,只要杀近了,他们胆气就没了,马上就要溃散。
“咱们的兄弟不能白死,冲进去杀了这些明狗,为他们报仇!!”
有头目在那里大喊,这挡板还有个坡度,助跑两步就能踩上去,然后就可以翻过,鞑虏骑兵避开那稀疏的弓箭,拿出刀斧短矛,呐喊着冲了上去。
上半身刚在那挡板上露出。想要看车营木墙背后那些明狗惊慌失措的面孔,却看到一排排漠然,或许有些恐惧的年轻面孔。
不过这些年轻的面孔虽然恐惧,却没有惊慌失措的转头跑开,反倒是在号令声中,挺着长矛刺杀过来。
人刚在挡板上冒头,还来不及做出什么闪躲的动作,即便有人拿着木盾,可面对几根长矛的刺杀,也是没有办法格挡。
好不容易爬上挡板的人,身体被几根长矛毫不留情的刺穿。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翻倒在车外。
“嘭~~”
那类似牛皮大鼓的声音又响了,冲锋的鞑虏骑兵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倒在了路途上,听到这炮响,所有人彻底胆寒了,勇气都是丧失殆尽,不知道谁带头,发了声喊,回头就跑,所有人都是跑回了本阵。
穿着铁甲的那名鞑虏将领攻击开始脸上还有轻松的笑意,然后就一直张着嘴观看,直到骑兵们回返才反应过来。
他晃了晃头,似乎还不信眼前的景象,稍一楞之后,拿起马鞭朝着身边一人狠狠抽打了过去,双目赤红的大骂说道:
“巴尔虎,这就是那些打不了仗,来草原上看风景的明狗,刚才最起码死了四百孩儿,长生天啊,回去怎么和那吉特万户大人交待,怎么和大汗交待。”
那被叫做巴尔虎的鞑子军将也是高大威猛,可被鞭子狠狠抽在脸上,鲜血淋漓,连擦拭都不敢擦拭,只在那里低头说道::
“布博大人,那吉特万户需要那些铁甲和兵器,但小人想,万户大人也没有想到明狗这么难啃,不必徒增伤亡,咱们撤回去吧!!”
话刚说完,那位布博拿着刀鞘抽打过来,直接把他从马上打了下去,布博跟着下马,拿着刀鞘和马鞭劈头盖脸的痛打,那巴尔虎捂着头惨叫连声,布博的亲兵看着不对。连忙上前把人抱住。
那布博喘着粗气大骂道:
“撤回去,撤回去这败仗就是我来担责,那吉特大人就会问我的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布博假模假式的挣扎了几下,恨恨的把马鞭丢在那巴尔虎的身上,大声的说道:
“收拢下人,准备再打,吃下这伙明狗,就有大功,吃不下这伙人,那吉特大人,甚至大汗都不回轻饶,快去预”
话还没说完,就被在车营中爆发出来的欢呼打断,这布博的手攥在刀柄上好像要捏出水来一样,咬牙骂道:
“现在得意,到时候一个个把你们切碎了喂狼喂鹰”
“兔崽子们,别他妈高兴的太早,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打完了这些鞑子,回天津卫老子好好犒赏,给你们记一大功!!”
王通看着下面欢呼鼓舞的兵卒们,在马车的厢顶大笑着说道,下面的兵卒哄然答应,又在军将们的督促下忙碌起来。
“这火铳真是好用”
他这边赞叹一句,边上的谭将沉声接口道:
“老爷,那番人的火铳打一次,熟练的弓手可以射三箭出去,这沙场之上,快慢就定生死啊!”
“弓手这么快最多射出十一箭,然后要歇息半个时辰以上,火铳可不必,最多那湿布擦下铁管,再说,弓手练多少年才能用,这火铳又是练多长时间能用。”
王通笑着回答道,这就是个观念差异的问题了,谭将听到王通的反问却是一愣,在那里若有所思。
“大人,鞑子那边分成三队,去往北边,东南和西边正在列队”
望楼上的哨兵大声喊出,下面在挡板后观察的军将也已经看到,王通转头看了看,笑着轻声说道:
“他们以为虎威营的炮不会动吗!”
下面炮队的兵卒和民壮紧张忙碌,把大车上那一磅的小炮推到可以活动的大车上,然后人力推着大车去往敌人将要进攻的方向。
车营之外,号角声响起
四百二十八
望楼上的喊话更多是为了让下面的军将们知晓。王通站在马车厢顶上看周围看的清楚。
能看到鞑虏骑兵除却正面这一队之外,又分出两拨出来,差不多各有四百人的规模,各自在一边停好。
听到呜呜的号角吹响,本来有些散落的鞑虏骑队开始聚拢会合,排列成阵势,可鞑虏的马队动,在车营内部,炮兵和丁壮们推动四轮的大车转移小炮,也是动的飞快。
这种弹丸九两左右的小炮也就是不到三百斤的份量,本身带着铁轮,人多力大,等于是在大车上平移,迅速的很。
这次来的仓促,一共带了三十门这种小炮,敌人既然从几个方向来攻打,那就把火炮转移到这三个方向去。
虎蹲炮本是大明军中常备,天津卫火器匠坊存货颇多,这次拿来了七十几门,不过虎蹲炮轻,一门炮百余斤。更是方便。
这么多门炮,已经不光是炮兵在操作了,一般都是两个炮兵指挥着几个兵卒一起动手,好在这小炮装填预备简单的很,在对方骑兵还在准备的时候,这边已经装填完毕了。
“各处估摸着距离,进了射程三十步后再打,早打的军法伺候!!”
方才火器集中于一方,众人胆气也壮,现在四下分开,有些地方明显手忙脚乱,王通在厢顶上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忍不住大喝约束。
一声极为尖利的哨音,三个方向上的鞑虏骑兵齐齐吆喝怪叫,向前冲了过来,只是这次的攻打却比方才规模小了太多。
方才在当面,一次性最少投入了八百骑,队伍也是密集的很,琢磨着一次靠人数一次顶过明军的箭雨冲进去。
这次蹄声远不如方才势大,而且每个方向上冲在前面的只有百余骑,这百余骑的队形也颇为稀疏,后面的大队则缓缓向前。
也是见到了明军的火器厉害,散开也是避免遭到更大的杀伤,但只要明军的车营被打开一个口子,后面跟着的大队就会一拥而入。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鞑虏骑兵已经进到了火炮射程之内,“开火!”的大喊声从三个方向次第的响起。就跟大鼓被敲响一般,火炮轰然打响。
这第二波的炮击就不如刚才那次的有效,敌骑分散的很,火炮发射也需要瞄准,好在这一磅小炮炮身轻便,移动起来也方便的很,还是能够对准。
但火炮毕竟是火炮,不可能做到精准无比,听到半空中尖锐的呼啸声密集响起,可这次随之响起的惨叫声却稀少了很多。
高速飞行的金属炮弹可不是那些血肉之躯能承受的,被砸中的人,血肉被砸烂,脑袋被砸碎,马匹被打中,直接歪倒在地上,甚至有炮弹一连打死了三人,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可还是挨近了挡板这一边。
“寻找遮蔽,举盾格挡!!”
虎威营的军将们大声的咆哮,距离大挡板几十步的鞑虏骑兵们纷纷在马上张弓搭箭,火炮已经来不及装填第二轮了。炮兵抓起边上的盾牌就靠在了挡板上,在车营中的每个人或者是藏到大车下面,或者聚众举起了盾牌。
望楼的位置是最中央,车营的规模很大,到不用担心对方的箭射到,王通冷然环视,开口说道:
“咱们的弓手和火铳兵太少,炮又不是大炮,鞑子终究能冲的到跟前”
身边谭将还没有接话,鞑虏骑兵的箭支已经雨点般的落了下来,密集的碰碰碰声音响起,箭头不是扎进地上,就是刺入盾牌之中。
可遮蔽毕竟不能说完全,也有箭支从盾牌的缝隙中露过,有人被射中了身体,在那里痛声大叫,王通在厢顶上大声发令道:
“把伤员简单包扎下,放到辎重和大车边上,乱动乱喊者行军法!!”
番人的火铳兵留在了正面,百余名弓手则是分成三拨平摊到三个方向,对方第一波箭雨射下,各处马上开始了反击。
正面火器和弓箭交织,直接拦住了骑兵向前的势头,可其他两个方向挡不住,敌人还是冲到了跟前,你来我往的射箭。
坐骑颠簸,射出来的弓箭当然没什么准头,可毕竟连续不断,在大车上和他们对射的弓手也出现了伤亡。鞑虏骑兵也是冲到了跟前。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大队也向前涌来,弓箭是停住了,但拿着长刀手斧的鞑虏骑兵开始下马向着挡板冲来。
“换长矛刀盾,换长矛刀盾!!”
鞑虏骑兵开始下马冲上来的时候,站在车上的营官们都在那里大吼下令,炮兵和弓手纷纷跳下车,炮手直接钻到车底,弓手拿着弓箭向后跑,站定了向外吊射。
长矛兵排成队列小跑着向前,却不用上大车,第一列和大车离开一步远的距离,他们身前站着手持刀盾的兵丁。
外面鞑虏的弓箭不断吊射进来,刀盾兵把手中的盾牌并起斜举,替身后的人遮挡住,拿着武器的鞑虏兵丁将要翻过挡板,露出上半身的时候,长矛立刻刺了过去,外面那齐人高的挡板虽然是斜挂在大车上,可坡度很陡。
人爬上去的时候无法借力,要分身平衡身体,可长矛兵就在那大车后面等着,外面的敌人在翻越挡板这一瞬间的时候,根本做不出战斗的动作。就在毫无防备之中被直接刺杀。
后面逼近的鞑虏骑兵不敢继续射箭,可从里面稀稀落落的箭支还不断的射出,自己的一个个同伴爬上大车,却不断的挂在那挡板之上,死在那里不得寸进。
东南那边攻打过来的鞑虏骑兵看着前面同伴一个个死在那里,也有几个悍勇之辈打发了性子,狠狠驱动马匹狂冲过来,想要跨越挡板,蒙古马矮小,可挡板也说不上太高,有的人直接翻倒在挡板之前。也有人侥幸跨过。
“刺!!”
凡是在挡板那边露头的都要刺杀,车营内的兵丁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反应,即便是马匹跨过,那骑兵跨过,几名士兵呐喊着把手中的长矛刺过来,马匹惨嘶一声,人和马的重量颇大,那几名长矛兵顿时被压着后退,有两根长矛直接绷断。
但队列稍乱,却有更多的长矛刺过来,马上的鞑虏骑兵仅仅是刚扬起手中的刀而已。
现在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王通在马车上看着三面的鞑虏骑兵好像是潮水一样的冲上来,可车营的挡板却好像是潮水中的礁石,再大的浪头都在礁石上打的粉碎,根本无法进入。
在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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