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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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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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头骑马冲进敌阵,刺杀砍杀的人当真是不少,众人都是看在眼中,被这么一夸奖,李虎头腰杆挺直许多,只知道嘿嘿傻笑。

但过了会之后,迟疑下了还是开口说道:

“王大哥,这次我去京师,在美味馆看见陛下和张公公,总觉得陛下对我不如从前亲近了,好像隔着一层,又不是那种君臣的分隔,很别扭”

王通沉默了下,笑着问道:

“小亮好吗?”

“好,比咱们走的时候,个子高了不少,气色也好很多,能看出来,陛下和张公公对他的照顾。”

李虎头终究是少年心性,被王通几句还是引开了注意力。

“大人,庄内已经清查完毕,那几个弓手投降,并无残敌,请大人入内。”

这时候一名营官从庄内跑出来禀报,王通点点头,又是吩咐说道:

“俘虏们都押进庄子里,今晚一定要在屋子里居住,天寒地冻的,如果出什么岔子冻死冻伤。还要咱们费事。”

鲍家庄的规模不小,鲍单文居住的宅院更是不小,比起天津卫城内城外的大户人家来也毫不逊色。

不过现在这大宅院大屋子也是换了主人,王通就是把自己的指挥部放在鲍家的正屋之中,马三标领着马队的人把这个大宅院前前后后搜了几次,确定安全之后,才请王通等人进来。

“这胖子当真狡猾,前面打生打死的,他这边二十几骑人护着,和两个儿子一起向外冲,看到咱们在那里堵住,他小儿子倒是要冲过来厮杀,却被这老鲍拽住,一起下马磕头请降,弄的这样,实在是无趣。”

马三标天生的厮杀汉,前面打生打死的他没参加,后面对方投降的也快,反倒让他觉得很是没意思。

“把他们全家带上来吧!!”

不多时,鲍单文一家子就被带到了堂上,听方才马三标那么讲,王通本以为这鲍单文就是和两个儿子相依为命,却没想到好大一家子,大老婆,小老婆,还有两个女儿,女眷们都是在那里哭哭啼啼的。

这人倒还真是称得上个“狼”的绰号,关键时刻把结发妻子,亲生女儿都是丢在了庄子里,带着儿子跑,这心思也称得上狠了。

“他们带着差不多一百斤金子”

马三标低声的说道,王通点点头,差不多两万两白银的钱财,仓促间能带走这么多,说明也是早有准备。

王通这边琢磨,被捆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上鲍单文也在打量着王通和周围,看到自家内眷尽管在那里哭哭啼啼,可身上衣服没什么撕扯的痕迹,心中禁不住松了口气,抬头仔细看看上面的人,那为首的虽然年轻到奇怪,但身上穿着的却是飞鱼服,而且还是个千户的袍服,看到这个,鲍单文顿时心里一抽。

到底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居然惹动锦衣卫来捉拿,可这锦衣卫什么时候居然像是军兵一般了,而且这般的精强。

“鲍单文,你准备的这么周全,想来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吧!?”

上面王通开口问了这么一句,鲍单文刚要说话,王通却又命令道:

“带鲍员外和两位公子去偏房一次,上下仔细搜搜,或许能找到什么房契地契的,到时候掘地三尺挖上一挖,没准会有金子银子!”

话一说完,跪在地上的鲍家父子三人脸色都变了,地方上的豪强多有此种保命存财的手段,在京师的时候,听人讲过多次,不过那都是建议王通也这么做的。

在王通身后的马三标一挥手,十几名士兵上来,不顾鲍家父子的挣扎,把人带了下去。

“点出四百两金子,再把庄内搜出的财物拿五分之一出来,单独放着,让那个向导回去告诉青县知县,可以过来接管犯人了。”

“大人,怎么还要给青县知县钱?”

“不给,他凭什么要帮着咱们呈文递上去。”

“大老爷想问什么,小的全说!!”

嘶喊声从隔壁传来。

三百四十九

保定府府城一座大宅院的地契。还有临清一座大宅院的地契,保定府是北直隶最富庶的省份,良田众多,临清州是运河上的大枢纽之一,也是繁华富庶的所在。

地契上写的明白,都是几进的大宅院,周围还有若干的田地,如果有什么金银财宝的,按照这年头大户人家的规矩,想必在宅院里有地窖或者什么地方埋着。

在身上搜出这些东西之后,鲍单文的脸色死灰,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被人一下子端了,实在是心痛之极。

最有一丝侥幸也是烟消云散,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保命了,鲍单文判断的明白,自己手上没有一点的筹码,而且在官兵合围之后,还纠集了手下亡命徒出去火并,自己趁乱逃跑,这更是犯了忌讳。

现在除了一五一十明明白白招供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鲍单文心中也有个计较,一进门来,看到自家的婆娘女儿身上衣服整齐,显然这些锦衣卫兵卒军纪严明,并不是那种滥杀抢掠的兵丁。

这样的队伍讲道理,自己如果全部招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罪民这些年贩运私盐,横行乡里,罪该万死,关于贩运私盐的帐目以及分销明细,都在小人书房地窖之中,请大人检验,小人犯了这样的大罪,原本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可这些年小人也开设粥棚,资助贫寒孤寡,也做了不少善事,只求大老爷看在这些善举的份上,给小人子女家眷一条生路。”

说这话的时候,王通看了眼边上的马三标,立刻有几个人向外跑去,等那鲍单文说完,王通却开口问道:

“你在谁手里拿的盐?”

没想到王通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鲍单文在那里一愣,在那里磕头回答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人的盐都是从长芦盐运司那边来的。”

长芦盐运司,长芦在距离这青县不远的地方。是除却两淮之外,天下间数得着的大盐场,买卖私盐,往往是官家的盐运司出盐,这个倒是常例。

但这个回答同样让王通感觉意外,在长芦盐运司这边,那就是和自己猜测的几个方向没什么关系了。

“你运盐都是怎么运?”

“小的在盐场那边拿了盐,用大车运送到各处,也有些用小船从河上送到青县这边来”

“不用漕船吗?”

听王通这个问题,即便是鲍单文战战兢兢,可还是忍不住苦笑着说道:

“大老爷说笑了,罪民在这乡间还有些本事,那漕船又岂是罪民能使唤动的。”

边上几名兵卒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放在门口处,马三标上前打开箱子看了看,转头说道:

“大人,这是账本。”

王通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声又是问道:

“通海货栈你知道吗?”

“罪民不知”

“潘达、万稻、柴福林、李大猛这些人你听说过,打过交道吗?”

“罪民不知”

说完这句话之后,鲍单文战战兢兢抬头看了看阴沉着脸的王通,咬咬牙又是说道:

“大老爷要是想让罪民认得。那罪民就认得!”

这话说的王通倒是一愣,琢磨了下才哑然失笑,下面这鲍单文把事情想的左了,还以为自己要构陷什么人,锦衣卫在外面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但这鲍单文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盐枭而已。

“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你在长芦那边是在谁的手里拿盐?”

“罪民这边求的是长芦盐运司经历钱春平”

盐运司的经历,相当于负责该处盐运司文书往来,帐目记录的官员,手中颇有实权,可以说除了盐运使之外,就是这经历了。

钱春平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王通脑子里过了两遍,却记不起何处看过听过。

王通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这几天急行军和战斗的紧张全都翻了上来,突然间感觉到疲惫异常,这和运河上那百余艘漕船的所运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剿了这个鲍家庄,也算为地方上扫平一害,王通心情轻松了些,笑着开口问道:

“你安排人在前门死顶,自己却领着儿子准备在后门跑,怎么想着做这般的布置。”

“罪民万死,罪民万死,这庄子里不少人都是罪民用银子喂饱了的,这般时候自然会出去拼命,不过罪民这边也知道,官军进剿,罪民这点人。挡得住一次,挡不住下次,还是趁早跑了好”

这人倒是精明,不过终究是个地方上的土豪盐枭而已,力量不足,再多的算计没了力量还是无用。

王通笑了笑,摆手对边上的马三标说道:

“押下去吧,给他们一家安置个清净些,暖和点的地方,饭菜不要断了。”

对于一个被拿获的盐枭来说,这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待遇了,鲍单文也是明白这点,接下来的后果如何,他也能想得到,脸色灰败的磕了个头谢恩。

王通坐在那里看着鲍单文一家人走到门口,脑中却想起来一件事,扬声问道:

“鲍单文,河上、陆上,贩运私盐的勾当技俩,你可知晓?”

鲍单文听到这个问话,身子剧烈的颤动了下,转过脸的时候,脸上的灰败已经被希翼代替。颤声回答道:

“罪民做了这么多年,对这些都是精熟,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明白”

话说到这一半的时候,声音已经嘶哑,带着些哭腔,他知道机会来了。

万历七年正月十二的时候,青县大善人鲍家出了一桩大事,说是庄中被奸邪之徒混入,意图行不轨之事。

庄主鲍单文及时觉察,一边行文报告官府。一边纠合忠义家人自卫,但事情不利,被奸邪发觉,双方在庄中火并,幸而官兵赶到,尽数歼灭奸邪之徒。

然鲍单文家人死伤惨重,又担心被歹人寻机报复,决意举家搬迁天津卫,隐居市井。

青县知县给上司衙门的呈文中写的妙笔生花,什么上次以为鲍家庄是盐枭集散之地,就是因为那些奸邪恶徒蒙蔽视听,此次火并,奸邪恶徒死伤惨重,贩运私盐之事也被清扫一空云云。

身为朝廷命官,前后两次呈文差别极大,就算是官官相护,这知县也要被上司责难,可这位知县任期已满,在河间府和吏部的计划中,也只是在广平府留了个闲差给他,他大不了不做官了而已。

这青县知县也的确不用做官了,那位锦衣卫千户把鲍家翻了个底掉,搜刮出来的财物就和预先说的一般比例分给了他。

尽管王通拿了大头走,可这知县拿的也有将近八千两银子,这一票捞的也算足实了。

天津卫的元宵佳节比起京师来更有特色,因为运河两边也有富贵殷实的人家居住,点起灯来,城内城外辉煌一片。

天津卫这边的风雅人讲究的是城头关灯,城内城外灯火闪闪,好似夏日星空,美不胜收。

锦衣卫千户各营也都在自家营中联欢,元宵下午放假半天,备下酒肉什么的,也算是好好休息一番。

正月十六这天,去往青县的兵马才返回了驻地,各营回驻地休整,王通却不得闲。

不过这次却和其他时候有些不同。难得王通在家中见客的时候,内院如此戒备森严,第一营的五十人就在屋外听令,谭将和谭兵、谭剑以及马三标就在屋中陪着。

“大老爷,一次百余漕船的盐,若是在长芦盐场出,那肯定天下皆知,不过,要是南盐,就方便很多了。”

鲍单文身上换了身家仆的衣服,站在那边恭敬的答话,王通脸上有疲惫的神色,听到“南盐”,眉头皱了皱,南边来的盐,必然和淮盐有关,两淮盐商那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一个阶层,怎么又牵扯到了那边。

“淮盐?这么大的量,是不是要找专门的门路?”

“小人不太知道其中底细,不过也听人讲过,天下间私盐的大头就在两淮,那边盐场众多,走水路也是方便,只要有银子敢买,没什么不敢卖的,一次百余艘漕船,也说不上什么大数”

王通揉揉额角,私盐远远多于官盐,有漕船作掩护,大批的淮盐的确可以堂而皇之的行销京师之地,自己这边对漕船的检验大多是在夹带货物上,若是盐包和粮包混装,平白混了过去,也不知道少收了多少税赋。

琢磨了琢磨,王通抬头对鲍单文说道:

“本官手下缺人,这也是你的造化,你不是带了二百名老弟兄来天津卫,就编成一个缉私队,今后这运河上,天津卫东南西北,各处贩运私盐的都要给本官查个明白,你浮财虽然没了,可保定和济南的两个宅院还给你留着,将功折罪吧!”

鲍单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恩德如海,小的愿意粉身碎骨,不让一粒私盐过了天津去”

“缴纳了税银,过了也就过了,你的家眷就先住在城内,你的两个儿子,本官看他们有几分武勇,先到锦衣卫预备营中做个兵卒。”

谁都明白这就是人质,可鲍单文还是感激涕零的重重磕头下去。

三百五十

如果说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什么时候最容易攻打。从前不好说,王通掌管此处之后,万历七年正月二十二这天,除却盐滩附近的训练营之外,其余各处都是不设防的,就连城内官署都是无人。

二十个营,连带马队等,差不多四千人都是在训练营这边,风刮在脸上,依旧像是刀子一样,在木台两侧,各有一排木桩,木桩上都挂着血肉模糊的首级,这些人都是鲍家庄的人,凡是沾过锦衣卫兵卒血的,都被斩首示众。

“尔等为大明征战而死,乃是大明的烈士,烈士家属免税免赋,终身归锦衣卫供养,子弟愿从军者优先照顾。”

脸色沉重的兵丁捧着骨灰盒迈着正步,把骨灰交给了在那里嚎哭不已的家属。王通背手站在台上,肃立看着台下。

骨灰盒交到家属手中,喊话的士兵回头看了看王通,见到王通点头,又是大声喊道:

“战死者抚恤金每人五十两!!”

嚎哭不已的家属接过银子,都是愣怔了下,军户人家本来就有卫所的田地耕种,王通说免税免赋之后,已经可以活的不错,再加上五十两的抚恤银子,乡下人家花费本来就不多,有这笔钱已经可以过很不错的日子。

正因为是卫所军户子弟出身,更知道大明这战死烧埋给多少银钱,层层克扣到了家属手上甚至连烧纸都买不起。

可现在实实在在的五十两白银放在手上,都是穷苦了一辈子的人,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财。

虽说自家骨肉连心,但也有人在这个瞬间起了这个想法,自家儿子为王千户卖命没有白死,死的值了。

仓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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