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手盾手原地掩护,器械上前!!”
王通又是大喝,传令兵骑马把命令带到,第七营刚才已经绑好了几个木梯,二十几人抬着一架梯子快步向前。
梯子搭过深沟,几名兵卒手持斧头大锤踩着梯子过了够,到了那边,找个东西架着,就开始砍连接吊桥的铁索。
砍了几下,那吊桥自己却放了下来,庄门从内缓缓打开,王通这边的传令兵骑马过来大喊道:
“全体轻装撤回!!”
庄子大批拿着武器的汉子吼叫着涌出,在马上的王通也挥下了手臂,大声喝道:
“第五营,第十二营,列队向前!!”
三百四十七
在盾牌兵掩护着弓手向前的时候。第五营和第十二营就已经展开,变成了竖五,横四十的两个横队,而第一营除却弓手之外的士兵则是环绕在王通一干人周围。
从鲍家庄内冲出的人,谈不上什么队形,武器也是杂七杂八,朴刀居多,也有人拿着斧头和长兵。
因为乱糟糟的冲出来,所以连派上去砍庄门的锦衣卫兵卒都没来得及袭击。
一看前面队形整齐的两队官兵,本来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去的贼人们立刻停住了脚步。
锦衣卫的两个营,手中长矛次第向前,第一排第二排平举,后面则是斜上,这么迎面看过去,就像是个刺猬一般。
鲍家庄前面的空地当真不小,这两营加上右侧的王通一干人,居然不显得拥挤,贼人中有那眼尖的头目也看出来空子,扯着嗓子大喊道:
“弟兄们,这帮狗子站死了动不了,咱们绕过去打!!”
喊话那人一摆手中的朴刀。一干贼人闹哄哄的向着左边跑去。
“放箭,散射!”
王通又是大声下令,第一营跑回来的弓手立刻是张弓搭箭,所谓散射就是对准了前面的贼人射击。
本来双方距离就不远,这些弓手一轮箭射下来,前面已经翻倒了二十多个,非死即伤。
一共才不过几百人的贼伙,被一下子射倒了二十多个,而且还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勇悍之辈,队伍一下子就慌了。
那两个全是长矛的横队大踏步的向前逼来,这样的队列就好像是刺猬一样,就算你自负悍勇,可拿着家什冲上前去,挡开前面的长矛,挡不开左右的,拼命大家都会,可明知道送死的勾当却未必去做了。
两个营的锦衣卫兵卒逐渐向前,身后是深沟,想要退只能从吊桥退回,可退回去又能如何,对方的器械已经造出来。
贼伙后面的人已经有些慌张,瞅着空子就顺吊桥朝庄内跑,没想到刚上吊桥,却被从庄内射来的弓箭射死。
“鲍大爷待咱们诸位不薄,酒肉女人养着咱们,现在正是用咱们的时候了,谁他妈跑。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说的慷慨激昂,可这个也就是督战队,身前有锦衣卫,身后又督战队,想要跑不了,想要投降恐怕要被身后的人先砍了脑袋去。
不过此时,却有人看出一个空来,那两个刺猬队列不断的前行,可两营中间空隙却有些大。
而且喊步点的军将似乎有些紧张,两边的号子不一致,兵丁们也不是很从容,刚才还整齐异常的队列也是有些混乱。
“兄弟们,左右是个死,跟老子冲上去,没准还能拼个活!!”
安排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勇悍的贼人,他们敢打敢冲,平日里也是大小的头目,有这么一喊,身后的人下意识的跟上。
锦衣卫的弓箭手还是站在原位,那两营却大步向前。现在射箭,已经有可能误伤自己人了,弓箭手不敢射箭。
一下子成了贼人和那两营的对撞,双方距离不到四十步,贼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发力的狂奔,后面的顺序跟上,有的快有的慢,一下子跑成了个尖头的形状。
这是锦衣卫兵卒们第一次的上阵厮杀,尽管按照平日的训练列队向前,可看到前面的贼人狂喊乱叫,凶神恶煞的狂冲过来。
大多数人已经慌了,第一排尽管都是平日里训练最出色,参加过锦衣卫在天津卫各项行动的兵卒,但他们中都有人心颤手抖。
在战场之上,讲究的是气势,也就是心态,没了自信和勇气,战士的状态也是大受影响,恐惧在每个士兵心中滋生,不光是颤抖,嘴和嗓子开始发干,脚步也变得迟缓甚至是散乱。
刚才还整齐的两个横队此时已经成了“弯”队,转眼间贼人已经到了跟前,为首那人单手拿着朴刀,另一只手狠狠的丢出个东西,每个冲近的贼人都是这么做。
所谓绿林市井的战斗,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有利的手段都会被用上,被侠义小说吹嘘的神乎其神的那些飞蝗石。实际上就是手里拿着石头,战斗的时候丢出去,先占个先机。
这么快跑,丢出去的石头是没什么准头的,可已经慌张了的锦衣卫兵卒们下意识的想要去躲避遮挡,这么密集的队形,躲是躲不过的,被打中未必致命,可痛叫连声是免不了的。
贼众们已经冲到了两营的间隙之中,士兵们甚至忘了去刺杀,任由那些贼人们冲过去
不过冲到那缝隙的贼人们也没有机会去杀戮,因为他们挥刀就要转向停步,那立刻会被身后跑过来的同伴们推到踩踏。
但缝隙的宽度毕竟有限,前面的人冲出去,后面跟着冲过来的贼人们,还是和锦衣卫兵卒们对上了。
“杀敌!!杀敌!!长矛平刺!!”
已经有些控制不住队伍的营官们愤怒的大喊,还保持点镇定的士兵们把手中的长矛不停的向前刺去。
因为恐惧导致的混乱此时造成了致命的后果,没有严整密集的队列,没有长矛的防备,贼人们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冲上前厮杀。
万幸是最后面两排的士兵,尽管也是慌张,可毕竟没有崩溃,他们也是唯一服从营官命令的士卒。前面几排,完全是在乱刺了。
不过这样的杀伤效果也是相当好,即便是有贼人冲到前面去砍倒了一名士兵,也马上会从队列缝隙中伸过来的长矛刺杀。
更别说,长矛乱刺,冲过来的贼众们也躲闪不过,矛杆给每个士兵都提供了一定的安全距离,给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惨叫连声,就连营官们都拿着刀斧参加到了战斗之中,战斗一僵持下来,士兵们也渐渐的镇定。彼此逐渐的靠拢。
层层叠叠的长矛把冲进队伍中的贼众给推了出去,但前进不可能,两个营之间的缝隙也变得很大,贼众们顾不得恋战,顺着那缝隙跑了出去。
冲出去的每个人都大口的喘着气,每个人都庆幸着自己逃出生天,可他们都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百步以外,有十几匹马一字排开,为首那将官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杆长矛,狠狠的向下一劈,十几匹马齐齐的驱动,向前重来。
方才喊出从缝隙冲的那个头目此时正在最前,看见那将官手举长矛向他刺来,两边都是战马,跑没处跑,转身更是找死,这头目无奈之下,高举起手中朴刀,大喊一声,向前冲了过来。
朴刀侥幸的挡开了长矛,可马匹冲刺加在长矛上的力量却是他挡不住的,这贼人头目手被震得酸麻。
下一刻,马匹已经撞了上来,人怎么撞得过马,而且还是冲刺起来,又加上骑手重量的军马,这贼人整个身体都被撞飞了下来,在半空中就一口血喷出,那一撞已经被撞碎了内脏,摔在地上已经是活不成了。
十几匹马撞过来,把贼人们的逃跑的势头一下子给打了回去,冲进贼众队伍的骑兵,丢下刺在人身上的长矛,取出挂在马鞍边上的大刀大斧,左右抡起,居高临下的向下劈砍。
这些骑在马上的战士,可不会因为战斗和死亡慌张。他们的武技高超,沉稳不乱,在贼众的队伍中左冲右突,挡者披靡。
更麻烦的是,刚才让人心慌的步点号子声又是响了起来,又有两个横队向前压了过来,这次和方才不同,这两个横队的第一列兵卒都是举着大盾。
“第五营,第十二营,向后转!!”
骑在马上的一个人大声的喊道,刚才已经有些散乱的队伍也开始后转。
现在前后都有锦衣卫兵丁的阵列堵截,中间又有凶悍的骑兵冲杀,贼众们这次彻底的逃不掉了。
“鲍单文抓住了,鲍单文抓住了!!”
正在这时候,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几十名骑兵跑来了这边,听到这个话,贼众们已经剩下不多的勇气彻底崩溃了。
靠在外侧的人只想着跑出去,被围在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丢下武器,带着哭腔在那里大喊道:
“官爷,军爷,小的们愿意投降,小的愿意投降!!”
一个人喊出,就好像是传染一般,众人都在那里丢下了武器,大声喊着愿意投降,王通马前已经没有了敢阻挡的人。
王通控制着坐骑跑出去战场,冷声喊道:
“丢下武器,跪下不杀。”
他的命令下达,在场的锦衣卫兵卒们齐声的大喊起来“丢下武器,跪下不杀!!”,被这个话一喊,场中的贼众崩溃的更快,不多时已经跪下了一片,再也没有什么抵抗的人。
王通身上被溅上了不少血迹,脸色更是阴沉的很,太阳没过正午,战斗没有超过一个时辰,是一场不错的胜利。
可王通的神色看起来却像是打了一场败仗,单看过程的话,的确是难看异常
三百四十八
李虎头的身上也有不少血迹。他的呼吸也显得粗重,有些疲惫,不过他却没歇着。李虎头把随身带着的油条掰成几段,放在手心里喂给坐骑吃下,又拿着干布,把坐骑出的汗水擦拭的干净,这才开始清理自己的兵器。
一路奔波,又是在战场上冲杀,马匹消耗的体力太大,需要吃些硬饼、油条什么的补充营养,在大冷天马匹身上的汗水很容易导致生病,必须要尽快的擦拭下来,要不等冷了就麻烦了。
这些知识当年李文远教给过他,在虎威武馆的时候,教习们也多次讲到,跟随王通这一路,也多次看到赤黑他们如此做,李虎头记得很牢靠。
他用的长矛是制式的,不过挎着的刀剑尽管锋利,但重量却轻些,现在都是沾满了血。李虎头在那里细细的擦拭。
他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疲惫,反倒是兴奋之极,不时的抬眼看向场中正在被捆绑的俘虏人群,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的,那种失败者对胜利者的畏惧,让李虎头愈发的高兴。
不过李虎头却觉得王通很奇怪,明明是个胜仗,为何王通的脸色这样的阴沉,几个营官到了跟前神色也都不好。
“各营营官、百户总结此战得失,逃兵与俘虏同等待遇,任何人不得包庇说情!!”
王通冷冷的说了一句,军将们都是立正领命,众人的脸色也的确不好,王通扫视了一圈,沉声又开口说道:
“庄前俘虏连同尸体一共是多少?”
“回禀大人,一共三百二十五人,庄内尚有弓手躲藏,正在追捕之中。”
“咱们千户一共来了多少人?”
听到王通询问这等明摆着的事,众人面面相觑,王通冷声说道:
“十二营,你来回答!”
“四营共八百一十六人,马队一百二十,大人带队二十人,一共九百五十六人!”
“马队一百二十人去拦截逃贼,正面还有八百余人,两个营四百人依旧是优势,为何却被贼人冲破。打的这般混乱,居然还有五个逃兵!!”
王通几乎是咆哮了出来,四个营的营官都是低下头,不敢答话,王通喘了几口粗气,总算镇定了不少,开口说道:
“今日以多打少,尽管有死伤,有逃兵,可依旧胜了,可下次碰到的如果和我军人数差不多甚至是多于我军呢,如果下次碰到的不是这种乌合之众,而是同样有训练过的兵马呢!?”
王通每问一句,军官们的头就低一点,王通拿手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把,肃声说道:
“今晚在鲍家庄就地休整,各营从军将到兵卒,每人都要谈此战的得失,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应该改进什么,本官要参加。回去之后要整训,可知道了吗?”
营官们齐齐的立正,回答了一声“是!”,王通伸手摆了摆,继续下令道:
“第五营,第十二营看守俘虏,就地休整,第一营,第七营进庄搜索,切记,严明军纪!!”
军将们又是轰然答应,各自回归整备。
“老爷不必苛责,初上战场,小的兄弟几个比他们还要不堪,年轻人见了血,真刀真枪厮杀过,以后也就好了。”
看着王通走过来,谭将开口劝道,王通摆摆手,开口说道:
“本以为练的不错,没想到到了战场之上,还是这般的模样,说明很多东西没有练到,纰漏不少,要一个个的找出来。”
谭将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老爷说的不差,不过光是苛责,胜后没有褒扬,这士气军心也要弱下来。”
王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此时正是正月,庄内的酒肉不少,今晚就做些好的,犒赏全军,让他们休整一夜再行回城。”
谭将点头答应,这些事都该他来操办,王通在庄前看了看,俘虏们垂头丧气,都被捆绑的牢靠,不会有什么问题。
伤兵也有一些,但被兵器杀伤的反倒是少数,不少都是被飞石砸中,王通摇摇头有些无言,他走到李虎头跟前,开口说道:
“虎头,回来就出来打仗,累不累?”
“弟兄们整日训练都都不累,虎头不过是路上走了几天,不累!”
在人前李虎头表现的颇有规矩,王通问话,他都是站起来立正回话,听到这个回答,王通点点头。又是问道:
“你说陛下要留你在京师,为什么不留,还能和你爹住在一起,那边可比天津卫好太多不是?”
说起这话,李虎头反倒是为难的挠挠头,干笑着说道:
“这次回去,我爹考我武艺,尽管有长进还是被骂了一通,和他呆在一块总觉得不自在,再说陛下是黄义军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玩的快活。如今是陛下了,见面又是行礼又是磕头的,反倒是不舒服,在王大哥手下,每天都有新东西学到,这日子才不白过”
王通伸手拍拍李虎头的肩膀,把话题却是扯开,笑着说道:
“今天你杀敌不少,等着军功嘉奖吧!!”
李虎头骑马冲进敌阵,刺杀砍杀的人当真是不少,众人都是看在眼中,被这么一夸奖,李虎头腰杆挺直许多,只知道嘿嘿傻笑。
但过了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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