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笑着转身,当年开发商和建筑公司那是最赚钱的生意,不知道这个时代会如何,不过将来自己要大兴土木,抓一只土木队伍在手还是有用的。
没曾想,身后的归营造没有起身,反倒是又在那里磕头说道:
“老爷恕罪,小的还有个求告,请老爷答应。”
一行人一下子有些安静,这就是有些不知道好歹了,给你这么大好处,怎么还如此得寸进尺,王通也是皱起眉头,还没回头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小的小儿子今年十二,小的不求别的,只求大人能把犬子收纳,进锦衣卫的学堂念书学武”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为自家孩子打算。求的又是上学这档子事,真不算错处,王通笑着转身把归营造扶了起来,笑道:
“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个事情好说,明日带着孩子来一次,录个名字吧!!”
归营造没想到这事情这般顺利,连声答应着,眼泪都禁不住流了出来,方才本想着趁着王通心情好冒险试试,没想到居然成了。
这位少年千户的背景他隐约听过些传闻,而这位千户在天津卫做了什么,他可是亲眼看到,方才这位大人要主动帮衬自己,归营造趁势恳求。举动中有两个用意,一个是把自家孩子送过去做个人质,二来是赌一次,孩子跟着王大人,怎么也能混个前途出身。
“你也是个汉子,跟个娘们似的哭什么!”
有人调侃一句,众人都是哄笑,不过有些家中子女适龄的,却都心动眼热。王大人新开那学堂学文学武的,的确比什么私塾要好。
现在大伙才看出来这归营造抓机会的本事,大家再想开口,此时却不太好说话了,无奈之下只能是跟着走。
“小心火烛,这边将来密密麻麻的全是铺子,靠着海边风又大,一家起火搞不好就要波及这片区域潘明,你那些人里专门抽调出一百人负责灭火,不懂的地方去城内清军厅找懂行的问问记下来,这边不许在店铺内生火做饭。只能做好了带来,或者住处”
后面一帮人在感叹王通的奇思妙想,几个文书拿着硬笔在那里吃力的记录,却没想到王通也是搜肠刮肚的在那里想。
那一世所有能想到的,还有联想到的,都要用在此处,王通在这海河边上越走越是激动,看着近处已经建成的店铺,铺就的街道,看着远处暂时停工的工地,这不是什么都市的繁华和兴盛出现,这分明就是一个城市在自己手中出现。
看着一片荒滩在自己手中成长壮大,逐渐成为一个城市,而且还是一个兴盛、繁华,要给很多人富裕和幸福的城市,这是什么样的伟业。
临近春节,天寒地冻,海河边还是个大工地,除了王通这队人之外,也就还有四五拨人在走动。
有的是临时巡视的兵卒,有的是附近过来看看地方的客商,王通他们一行人周围几十个兵卒环卫,旁人也知道这是官员出巡,远远看看也就避开了。
王通这边边说边走,正当面十几个人也是走来,士卒们吆喝两句,这十几个人立刻闪到了一边去。
路过的时候王通随意瞥了一眼,能看到十几个除了两个反穿羊皮袄的汉子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浑身包裹的严实,什么棉袄、皮袍、大氅,棉帽,耳罩的,有什么能防寒的都给穿戴上,露出两个眼睛来,模样十分的可笑。
包的这么严,一帮人还在那里不停的跺脚,显然是冻得很。这样的人却也不稀罕,南边来的客商,要是初次来北地,都会被冻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也是让人心里高兴的,说明海河边的价值,大家都看的明白,就连来自南方的客商也在这大冷天过来看看。
“没想到这大冷天还能遇到番子,到这个日子,南边那些当差的各个缩在茶馆酒楼那边打混。”
等王通他们过去,闪避在路旁的那些人有一人出声说道,不过用的却是闽地方言,那两个穿羊皮袄的汉子回头看看,也都是听不懂。
“那些护卫的锦衣卫兵卒精强啊,搞不好要从倭国那边借武士来。”
又有一人接口说道,说话的时候看了看身边,身边那人个子很高,手笼在袖子里,他是惟一一个没有跺脚寒冷的,同伴在那里这么说,他却是在看另外一个方向,河边那些炮台,边看边摇头。
见到他不说话,这些南方来的“客商”都是住口不言,这人看了半响,又把目光转回陆上,看着这一排排的店铺和已经颇具规模的货场仓库。
“二位,这边的铺面,有多少家租住去了?”
他说话倒是不带者闽地口音,地道的官话,那两个汉子听到询问,十分客气的回头说道:
“回爷的话,说是有一半租出去了,掌柜的说,消息已经沿着运河散开,过了年,等进了二月,东西南北还不知道要来多少客商,这海河边就是个宝地啊!”
问话的那人呵呵的笑出声来,众人眼光都是看向他,这人点头道:
“明年开河开海,这里肯定是人财汇集,那里宝地,分明是个聚宝盆,里面全是金银财宝,不过岸边才十几座炮台,千把人守着,连个墙也没有”
他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
“到时候领着弟兄们来,把这聚宝盆的东西都搬到咱们家船上去!”
话音未落,众人压低了声音,哈哈笑出声来。
三百四十一
京师西城和南城交界的地方。有京师名气最大的风月之地秦馆。
之所以说是名气最大,不是说秦馆如何的豪奢,如何的销金,单论这个,京师内还有几个胜过的地方。
关键是从前任吏部尚书张瀚坐上那个位置,到张瀚下台,然后再到后面那段时间,在这秦馆所发生形形色色的事情。
王通大闹秦馆,当众殴打小侯爷,引起后来的一系列风波,到最后引起了京津路上的劫杀,然后安平侯全家覆灭。
再到后来,王通被逼离开京师,大家都以为秦馆即将失势的时候,却没想到新兴的衙门治安司接过了庇护秦馆的职责。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牵扯到京师高层的事件,至今仍然让人津津乐道,有了话题谈资,加上秦楼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大院子,自然红火。
王通在给京师的信笺之中,有时候兴之所至。也会指导下秦馆,把那一世一些经验稍加改动传授了过来。
秦馆东家宋婵婵对这些经验都是毫不犹豫的照做,秦馆的人气也一直高居不下,弄出十八天女这个噱头之后,又有什么月宫仙子之类的新人推出,不断的新热点,新话题,还有秦馆对富贵人群的细分等等等等,都让秦馆的生意火爆。
进京的士子商人,多有富裕之辈,慕名在秦馆的大厅中听一曲,看一次歌舞,都是叹为观止,回到自家所在,往往都大肆宣扬。
这一来二去,就让秦馆的名声在大江南北都传扬开来,甚至有秦淮河上的人过来学习取经。
如此火爆的生意,必然热闹,有些大富大贵的人士不愿意被人看到,或许就裹足不前,但秦馆也有自己的法子,除却秦馆正楼之外,附近的地皮也被盘下来,修建了几个小规模的府邸宅院。
一切都是尽善尽美,演艺、服务都要比正楼强出许多,然后却不是花钱就能进的,要秦馆先认你个资格。才可以享受。
高官巨贾除却在家之外,在外也需要一个配得上他们身份,幽静安全的所在,秦馆弄出这个小宅院之后,立刻大受欢迎。
偏生秦馆还挑个资格,不是说你有钱、做官就能进去,还要官到什么品级,富到什么程度,越是得不到越是稀罕。
京师勋贵高官,富商大贾,无不以得到这个资格为荣,那银子都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而且这秦馆有个优势,你就算心怀不满也不敢去挑毛病,那背后站着的人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当年安平侯家去得罪了,可下场如何大家都看到。
但秦馆背后那位却远在天津卫,大家又不敢得罪,这边又是个不属于京师任何派系势力的院子,隐隐中也成了个中立之处。
派系不同的官员、勋贵等等,甚至是宫内的宦官。如果想要谈什么非秘密的事情,也都是放在此处,以示光明正大,这更是促进了此处的生意。
尽管时间已经是腊月下半临近年关,但有钱有闲的也不必在家忙年,都是凑在这边取乐。
晚上照例是十八天女演一场,第一批的十八天女都以从良,嫁到了富贵之家,尽管做小做妾,可还算享福,不是落在那种糟践人的公子哥手中,现在的十八天女都是新人,新面孔的出现也是吸引人的一个手段。
第二场则是目前秦馆最红的广寒仙子的独奏,至于这些顾客是看人还是听曲这就见仁见智了。
在这两场之前,还有垫场的演出,能在秦馆正楼的舞台上演出一次,名声立刻会大许多,甚至有其他青楼的头牌愿意花钱来这里演的。
很多老客人还都记得,当年那宋婵婵还要下来招呼熟客大豪,现如今想见到这位宋姑娘可是不容易了。
据说在秦楼相隔一条街外,有某个宅院是这宋婵婵居所,她在那里坐镇,秦馆里有什么事,都由管事和嬷嬷什么的传话过去,她再进行布置安排。
消息总有三分准,宋婵婵还真就是在一条街外的一个宅院中居住,不过却不是人想的那种富贵女人居所。
每日晚上,宋婵婵在客厅中,客厅被竹帘间隔。两名懂得诗书文字的侍女各坐一边。管事和嬷嬷们过来,说自己手下的人刚才听到了某某客人的议论什么的,由宋婵婵判断这消息到底值得不值得。
凡是有价值的消息,侍女们就会记录下来,有些紧急的,会当晚送到治安司那边。
宋婵婵很喜欢每天这个营生,汇集整理消息情报,让她感觉自己很有价值,在做有意义的事情。
腊月二十四这天,秦馆正楼的客人稀少了些,宋婵婵这边也是清闲了点,不过天才黑下来,就有正楼的大管事跑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姑奶奶不是说过吗,你只要管好前面的事情,这边你不要来!”
宋婵婵话说的很不客气,那位大管事也是低头不住的赔笑,小心的说道:
“这事急,小的也做不了主,这才来问姑娘。”
秦馆的大管事也是个眉眼通挑的人物,他说是急事,宋婵婵也要慎重几分,那大管事听到里面没动静。连忙继续说道:
“方才来了个豪客,说是让咱们院子里的姑娘去一个地方唱堂会”
“正楼唱曲跳舞的不应堂会,这个规矩你不知道吗?”
宋婵婵冷冷问道,十八天女和广寒仙子只在秦楼演出,卖艺不卖身,不应堂会,不去陪酒,越是弄的高不可攀,大家越是趋之若鹜,因为这秦馆的背景,谁也不敢用强。倒是把名声又抬了一层。
别看宋婵婵的年纪不大,可秦馆上下没有不怕她的,大管事越发的小心,躬身低头的说道:
“姑奶奶,您这些吩咐小的能不知道吗?来的人是个公公,看着气派也大,小的这才来问的”
“公公?”
宋婵婵也是一愣,宫内的宦官来青楼找女人去唱堂会,难道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要是有什么别的用意,而且要是张诚张公公那些人来找,直接吩咐到邹义那边就是可以,何必这么上门。
她在竹帘后面迟疑了下,开口吩咐道:
“你先去回复,说是做主管事的人不在,让他明晚再来。”
那大管事躬身答应,连忙出门去了,宋婵婵坐在椅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猛地提高了声音说道:
“去把送信的小五叫来!”
“唱一场堂会三千两银子,来回车马全包,不过要秦馆的人去布置,还真舍得花银子。”
在振兴楼的独院中,红泥炭炉上的铜锅热气翻滚,邹义、吕万才和李文远几人夹起各色菜肴丢进锅中,香味四溢。
又是这治安司例行的碰头时间,这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李文远就是一个人,邹义也在宫中是个冷角色,吕万才家中事都有内眷操持,也谈不上什么忙年。
李文远看了白日送来的文报,只不过是冷笑了一声,吕万才喝了口酒,有些疑惑的说道:
“孙海未免太光明正大,派个公公过去,白天又派了来,也不防备什么盯梢,这岂不是还有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邹义正夹着一片涮熟了的羊肉放入碟中。听到这个,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孙海在西苑那边折腾,他知道避讳不了人,所以也从来不避讳,开始是让宫内懂得鼓乐歌舞的人去做,几天前请了个戏法班子,万岁爷很是欢喜,不过这样的玩意喜欢未必能长久,孙海也要琢磨些新玩意,秦馆在京师中名头这么大,不断推陈出新,他想必是看到了这个。”
吕万才听的仔细,邹义说完,他那边又是端起酒杯,想想还是放下,摇摇头说道: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西苑虽然是离宫,毕竟还是大内,孙海身为提督太监,屡次带人入内,难道就不知道规矩,难道几位大公公不管?”
邹义脸被蒸汽遮住,淡然说道:
“宫内二十四衙门,仁圣太后娘娘的人管着四个,可慈圣太后娘娘那边处处要给个面子,陈娘娘的人有什么,外人不好去说,偏生今年下半年陈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孙海的作为自然无人管,他主子身子不好也顾不到,林书禄那边盯的太紧,孙海也要急着巴结万岁爷”
他话没说完,那边李文远把酒盅重重的顿在了桌上,略微抬高了些声音说道:
“立刻呈文报给张公公,任由那孙海胡为,王大人不在京师,这声势岂不是要弱了,让张公公劝劝万岁爷,要不然就想法子让太后娘娘知道”
“不妥不妥,圣上越来越有自己主意,劝怎么能劝动,要是太后娘娘那边训斥一通,事后反倒要怨在咱们身上,何苦来。”
李文远的话也被吕万才打断,连声说不妥,边上的邹义用筷子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管不能管,说不能说,咱家倒是觉得,不如顺着孙海。”
吕万才和李文远愕然无语,诧异的盯着邹义。
三百四十二
“回家了!!!”
在京师城墙外的道路上。突然爆出一声大喊,路上的行人各个侧目而视,等看到是个武官打扮的少年,才纷纷收回眼神。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别吓倒了人!”
和那少年并排骑马的一名矮壮汉子笑骂道,他们身后跟着十几辆大车,车上都盖着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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