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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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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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

那几个人扯着嗓子刚喊出来,王通就不耐烦的摆摆手,几名兵卒立刻动手把人架到甲板上。

“这是什么?”

王通诧异的问道,难道是金银宝器,汤山看到自己的判断不差,心情也放松起来,居然用那浓厚闽地口音的官话说道:

“大老爷可以猜猜,下去搬搬看。”

既然这艘船无法藏私,王通也轻松,听到这话索性是跳下这底舱,抱住那酒坛用力

王通整日打熬身体,力气当真是不小,可动这个酒坛子好悬闪了腰,还没有移动一点,可见如何沉重

“这里面难道是金子银子?”

在王通印象中,能有这样份量的也就是金银了,看着王通的满脸疑惑,汤山笑着说道:

“大老爷,倭人金银比大明要多,运过去肯定赔本,这酒坛中放着的是水银。”

水银王通第一反应是温度计里那个银柱,这东西远涉重洋贩运到倭国能有什么用处,这次汤山没有卖关子,开口笑着说道:

“倭国金矿银矿众多,需要水银来提炼,所以价格高昂,大人可知道一斤水银能赚多少,水银五十斤,还是从陕西运来不过是四十五两,运到倭国就能卖到七百两,有时候甚至能卖到八百五十两,运送水银和牛尾药去倭国乃是暴利,这一船的水银小的估计,不会少于两千斤,大老爷算算”

默算王通倒是拿手,结果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算能赚个翻倍的府绸,光是水银的利润就有二万多两。

如此暴利还想十成抽二,再加二成罚金,那有这等便宜事。

二百九十三

“底舱的水银本官也看到了。算上你们的府绸,拿出一万二千两银子来,放你们走人!”

既然算明白这点,王通也不含糊,走上甲板直接开价,这艘海船的船老大和几个头目脸色又苦又黑,半天没有作声。

王通看到他们的脸色,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禁不住打趣说道:

“里里外外你们要赚三万多两的利润,连抽带罚一万二千难道还多吗?真要是遇到心黑的,要你们两万你们给不给。”

话是玩笑,可听的人却不敢当成玩笑,船上的几个人听的明白,要是这一万二千不给,那抽的就要涨到二万了。

万事可以商量,唯有这钱财上没得商量,尽管这船上的头目还是阶下囚,陪着小心生怕自己死在这边,但说到这里,也是大意不得了。

“大老爷,小的们是给三水王做事的。一下子亏出去这么多银子,小的们没法子交待就是对大老爷,就是对大老爷恐怕也有些干碍。”

昨日才拦下这几只海船,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个时辰,却听到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知识和轶闻,包括大明和倭国贸易某些货物的暴利,还有这个从未听过的“三水王”。

因为脑海中没有一点印象,王通直接转头看向汤山,汤山黑黝黝脸色在此时浅了许多,看见王通看过来,连忙说道:

“大老爷,走远点说话。”

声音居然有些发颤,他是个粗人也不懂“借一步说话”这个客气,不过能看出来,这汤山已经是害怕到了极点。

王通皱眉和汤山绕过甲板上的舱室,走到那几个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到了那里,汤山扑通一声跪在了笛声,连连磕头说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有什么话直接说,到时候才知道你该死不该死!”

王通有些不耐烦,这又弄得什么蹊跷,汤山浑身颤抖了下,这才想明白现在是谁掌握着他的生死,颤抖着低声回话说道:

“这么多的水银,小的本该想到寻常海商做不得这个生意,没想到是三水王的买卖。这是小人糊涂该死,替大老爷召祸!”

“三水王是谁?”

“大老爷听过五峰船主这个名号没有?”

“不要卖关子,说明白就是!”

这个时代的人说话总喜欢说个来龙去脉,让人焦躁,王通已经火大了,这汤山磕了个头说道:

“五峰船主就是汪直汪大王,这三水王据说就是汪大王的后人,现如今也是海上势力最大的首领,为了避汪姓的忌讳,把名字拆开叫做三水,大家都叫他三水王,据说手下上千条船,过万替他拼命的汉子,在海上行船,都要在他那里领了旗子才能行船,这样的人物得罪”

话还没说完,王通却哈哈笑了出来,开口冷声说道:

“还以为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不过是个海上的强人,杂鱼一样的货色,这等人也值得本官在乎吗?”

随即从那边转了出来。能看到方才报出“三水王”名号的几个人脸上颇为放松,隐隐有些得色,看见王通走来,连忙严肃起来,王通到了跟前笑着说道:

“既然是三水王,那本官也不说什么,一万五千两,交钱之后开船走人,贩运到倭国的货物,既然有重利,本官这边也不能只是抽二,水银、府绸、牛尾药、生丝等等,都要定下不同的税率。”

这话说完,船上的几个人脸色变了,王通脸上笑意消失,冷声开口说道:

“你以为你们是谁,本官是天子亲军,大明锦衣卫的千户,你们是什么,还敢和本官讨价还价,有你们这一份银子本官算是赚到,没有你们这一份也没什么损失,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转身下船,兵卒们也把这几个人押了下去,一行人刚走下船,就有一名船主满脸笑容的过来,士兵们还没有拦阻,这船主已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下去。抬头的时候笑着说道:

“大老爷,小的们缴了税,这就要回南边去了,年前估摸着还能再来两次,也不知道大老爷在南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小的们一顶带来孝敬大老爷。”

“抽了你们这么多银子,还这么谢我!!”

王通笑着打趣了句,那船主从怀中掏出一张文卷,喜笑颜开的说道:

“这上面盖着大人的大印,有了这完税的文书在手,回到南边已经能多拉些船,多购置些货物过来,不管怎么说也比旁人早来,也能多发些财,这都是大人的福,再说,大人抽税小的又不是不赚,多赚少赚,今后大赚,这都是大人的恩德!!”

船主看起来像是读过几年书,说话颇有章法,不过听在逃跑的海船船主一干人耳中,却另有触动。

要是船被扣在这边不走。那就是一个铜钱也赚不到,扣住的时间长了,海上季节一过,又要晚些日子才能去,耽误的时间中还不知道能来回跑几次,耽误多赚多少钱。

“除却那一艘被打沉的,一艘被扣下的,还有十四艘船,共抽税罚银四万二千两,实收三万七千两。”

折腾了三天之后,王通回到了天津卫城内。银子收起来的很快,看着国库紧巴巴的模样,民间真不缺钱。

那些海船贩运南货到北方,都赚到了大批的利润,购买的北方特产又是低价,手中银子都是不少,完税罚银之后,就急忙朝着南边赶,希望能在这个消息流传开来的时候,多跑几次,多发些财。

至于差的那五千两,就是那艘运送水银的船只欠下的,实在是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了,王通这边也不含糊,直接把船上的府绸全部卸下来折抵。

“府绸不用等他们回来赎买了,在本地直接发卖就是,帐目和凭证尽快做出来,抄录一份发送京师。”

王通坐在那里沉声吩咐道,蔡楠飞快的记下,把这边的单子放下,蔡楠又拿起另外一本帐册禀报说道:

“火器作坊鲁某的家产也都抄没的差不多,黄金一万一千两,都是倭国的金钱,还有银锭七千余两,其余各项架起来也能有个八万两。”

念完之后,蔡楠自己也啧啧赞叹了两声,评价说道:

“不瞒大人说,小的宫内宫外也看过几次抄家,都是银子多金子少,这鲁某居然颠倒了个,实在是稀罕。”

“倭国那边金子多,也不知道这姓鲁的到底卖过去多少兵器家什。”

王通阴沉着脸说道,事情不经说,提到了结果也就到了,门外孙大海匆匆茫茫的拿着文卷进了屋子,开口禀报说道:

“大人,通倭的那艘船上已经招了!!”

铁骨铮铮的人有。但绝不会出现在为了贪财而给倭寇运送武器的人身上,锦衣卫的人还没有把京师带来的拷打“先进经验”用上,就已经得出了结果。

现在倭国九州最大的大名是大友家,其余几家都是被动挨打,原本各家的武器还能自己打造一些,再跟堺镇和石山的大商人们买一些,也就足够用了。

但大友家压迫的越来越厉害,对海路的封锁也越来越严,而且本州岛的大商人们也不肯为了一些小生意得罪大友家这种百万石的大大名。

在倭国大名门互相攻杀的现时,没有武器的供应就是自取灭亡,这时候大明的海商发现了这个商机。

海盗们本来为了自己取得上好的武器千方百计的走通了鲁公公的门路,后来则是打在了贩运的主意上。

倭国有黄金有白银,为了能维持住局面,宁可高价购买大明来的兵器,大明的海盗走私贩运也有倭国商人不具备的好处,那就是对于船只上千,几万人众的大明海盗,倭国的大名根本不敢去干涉。

这生意才这么一年年的做了下来,在火器作坊几个管事的回忆下,甚至有两年以每门三千两的价格,卖过去几门小炮,尽管制造的成本不过几十两,这样的武器在大明算不得什么,放在倭国可是美其名曰叫做“大筒”的。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大明海盗除却贩运武器给倭国之外,还从倭国贩运武器回大明,手工匠人打造的倭刀在大明很受欢迎,是少有的从日本买回大明卖出,能有两倍利润的货物,海盗们的武器在鲁公公这边买,又有倭寇来买,自然都是高价,后来倭人大名派遣家臣直接来购买,价钱虽然便宜了一些,却用的都是黄金。

原本大明海盗从倭国拿的是黄金,给鲁公公的却是白银,两国之间金银比率相差很大,这又是捞取一笔。

自然,这一切到现在烟消云散,积攒的东西被王通尽数抄拿,相关人等少不了落得个杀头的罪过。

“物证能运到京师的都运到京师,口供快马传递,拨出一营兵护送人犯去京师,这烫手山芋不能留在咱们自己手里,能今日启程,就今日出发!”

王通没怎么迟疑,立刻下了命令。

二百九十四

“马大人年纪大了。这么晚请到这边来还请包涵!”

“张阁老哪里话,老夫年纪虽然大,可精神不逊壮年,再说阁老相请,便是不睡觉又有何妨!”

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马自强说的慷慨激昂,话里又是不服老,又是奉承了张居正,双方哈哈一笑,彼此落座。

张居正冲着两边挥挥手,家仆丫鬟都是低头退下,张居正开门见山的问道:

“体乾兄,这几日核查的如何?”

马自强今年六十三岁,精神的确有些不足,不过听到张居正的询问,立刻从椅背上直起了身子,肃声说道:

“户部上上下下都已经清查一遍,陛下所说那些条目不用的话,天底下的确没什么生财的法子了。”

听到这话,张居正捋着胡须沉吟了半响,然后才抬起头说道:

“陛下和宫里所想的无非是那些东西。宫内宫外读的都是圣贤书,听的都是圣贤事,不会跳出这个圈子来,可我担心的是王通,此人尽管出身粗鄙,可做事却时常别出机杼,想前人未想,或者前人做出办法,他却有个新东西出来,这次的金花银增额百万,十有八九就是他搞的鬼。”

马自强呵呵笑着说道:

“阁老多虑了,或许陛下自己盛气罢了,要是那王通真这么想,倒未必是坏事,阁老领着咱们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国库里才积攒了几百万两而已,他上下嘴唇一碰,就出来个一百万两,若是做不到,就以这个为由头治罪!”

每年中秋,也是宫内最忙碌的时候之一,宴饮布置,礼仪祭祀,都是繁复异常,十二监的大太监们都忙的脚不沾地。

所为内廷第一人的冯保这几天来,每日睡不过三个时辰,天天在宫内忙碌。眼看着还有十天就是中秋,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多少,未免焦躁。

八月初七那天,冯保正在御用监批了几个文书,训斥了两个采买不力的管事太监,刚要去点检后宫拜月时候的各项用品,突然有小宦官来通报,说是万岁爷有事召见。

听到召见之后,冯保有些焦躁,宫内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总理,连慈圣太后李氏都不太插手的,万历皇帝更不必说。

他也记得今日没有什么政务,朝会云淡风清的散了,这时候叫人何事,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变化,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成人的位置上,认为万历皇帝是个孩子。

此时找人让他烦躁,就和一个大人在忙碌的时候有个不知趣的小孩子过来打搅一样,大人都要发火的。

冯保按捺住自己的烦躁,坐着抬轿快走,到了御书房那边。走到御书房的门外,他一下抬轿,门口守卫的宦官立刻是上前行礼。

看到御书房这边,冯保更加烦躁,不知道从何时起,御书房成了万历皇帝完全的个人空间,里外听差布置的人都是万历皇帝亲自提拔,要不就是张诚举荐。

虽说孩子们长大了总有自己的私密和空间,但大人们总是心里不舒服,不过走进去看到门口听差的赵金亮之后,冯保倒是有了点笑意,这孩子聪明伶俐,并且努力上进,内书堂的教习多次夸奖,对这样的小宦官冯保一向是喜欢的。

走进御书房的时候,万历小皇帝半躺在龙椅中,用个自家最舒服的姿势在那里,举着几张纸在那里看,张诚则是在旁边伺候。

“奴婢冯保,叩见万岁爷!”

冯保在面吆喝了一声,直接拜下,他这一个动作,万历皇帝身体下意识的坐直,弄出一副正经模样,从小在裕王府的时候就被冯保管教,有很多东西都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冯大伴快请起,这些日子中秋将近,也是辛苦大伴了。”

尽管不知道召见何事,不过万历皇帝和气。冯保也就放下了心,笑着起身逊谢道:

“都是老奴份内之事,万岁爷夸奖的过了。”

万历皇帝把桌上的文卷整齐了下,笑着问道:

“大伴知道天津卫有何事吗?”

“万岁爷何必问老奴,天津卫何事问王千户问张公公更是清楚。”

这话带着些调侃,天津的项延是薛詹业的人,薛詹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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