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质问,没有人否认,都是大点其头,很多人本以为自己有一身本事,就算打不过也能支持一阵,没想到没几下就被放翻,大部分都是第一下,对方那气派法度,凡是练过的都知道不凡,更别说这马术、箭术等等,各个都是出类拔萃,没练过的还不觉得如何,他们这些入门的却心悦诚服。
看到众人肯定,王通又是笑着说道:
“他们这么强,每日还要苦练,本官这个身份,每日还要苦练,你们这点本事,凭什么不练,招呼也提前说好,就因为你们有本事,所以练就要更苦,比左边练的就要更多,在右边,兵饷比左边高二成,可练不好了,就去左边,同样的道理,左边练出本事练得好了,就来右边。”
这话说完,分成左右两边的新丁们轰然一声,都是彼此对视,神情目光中都充满了竞争的神色。
效果不错,王通心里很高兴,他扬声对那瘦子年轻人问道:
“你叫什名字!?”
“回禀大人,小人姓马,名云奎。”
王通点点头,下面新丁都用很担心的眼光看着这马云奎,心想刚才此人做了出头鸟,被大人问了名字,怕是要倒霉了。
王通刚走下木台,那边有一骑马急速的跑来,马上的一人高声的喊道:
“老爷,有圣旨到,快些回家接旨!!”
二百三十三
“军饷折耗车马、米钞折扣。自有兵部会同户部办理,关卿何事,若人人不尊成例,那还要规矩法度何用罚俸半年,再有此类事体,必将严惩不怠”
天津锦衣卫衙门中摆着香案,以王通为首,杭大桥一干人跟在身后,都是跪在那里听宦官宣旨。
“关卿何事”“罚俸半年”“严惩不怠”这些词一个个蹦出来,跪在那里的杭大桥只觉得心也是跟着一跳一跳的,偷偷抬起头来看着跪在前面的王通,只能看见个后脚跟,神色表情也看不清楚。
皇帝的旨意语气这么重,这位王千户在天津城内横冲直撞的日子是不是也该到头了,先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上面给了兵备道难看,下面让船头香吃瘪,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倒霉,这才几天好日子,又要没了。
杭大桥琢磨了琢磨,心想晚上是不是先把这位王千户的几匹马偷回去。等犯了事之后,就成自己的牲口了。
心中这般想,身体也朝着后面挪动了挪动,原来天津锦衣卫的这帮人都是如此想,几名百户身子蠕动,缓缓地向后缩。
身后孙大海和张世强微微抬头,看到前面人跟个大虫子一般的向后蹭,都感觉到莫名其妙。
上首那宦官一字一句的念完,杭大桥等几人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心想接下来就要训斥了,当面问罪也不是不可能。
“王大人快请起,快请起来,旨意宣完了您老还跪在那里这不是折了小的寿吗?”
板着脸念完了圣旨,那宦官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上前几步把圣旨放到了王通手中,诚惶诚恐的扶着王通起来。
跟着那宦官来的几名锦衣卫年纪都三十出头,穿着盔甲威风凛凛的站着,此时也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陪笑着问候。
“王百户王千户你看着气色可好了不少,这天津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尽管言语一声”
“胡说八道,王大人还缺咱们这点东西,咱们临出京的时候,李大人也吩咐过,让咱们看看王大人和虎头少爷”
杭大桥和其余的几个百户目瞪口呆的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宣旨的宦官和护卫的锦衣卫围着王通在那里奉承套好。
而他们觉得要倒大霉的王千户。却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似的,“罚俸半年”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王通眼中,其他的训斥更是无所谓,看着传旨这些人的态度,王通更是心中有数。
“公公和诸位兄弟辛苦了,张大哥,给公公封五十两,其余几位兄弟每人三十两。”
他这扬声一说,那宦官更是笑得眼睛不见,几个人锦衣卫起哄说道:
“王大人好手面,在京师时候就不知道得了大人多少好处,来到天津卫也要跟着发财,回去和那帮人说说,馋死他们。”
客气几句,那宦官忽然板起脸来对其他人说道:文┬末
“咱家还有要事要和王大人商谈,你们先出去侯着吧!”└螬
众人那里敢怠慢,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外面门关上,王通在那里站着,那宦官的姿态又是低了许多。返身把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一个包裹解开,双手捧着一个铁盒送到了王通跟前,恭敬的说道:
“王大人请验看,锁头完好,封条上的火漆完好。”:
这铁盒正是王通和万历皇帝秘密传信用的铁盒,除却锁着锁头之外,还有两道封条环绕,接口处用火漆封着,又有红印该在封条之间。
倒是比王通所做的多了几分安全,若有人拆开碰触,肯定会被发现迹象,那宦官态度比方才又是恭谨了十分,递给王通后垂手到了一边。
王通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铁盒如今是你来传送?”
王通现在才认真打量了这宦官几眼,看着年级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平平常常一个人,听到王通发问,这宦官低头恭敬的回道:
“小的哪有这般的福气,传送这个的是邹公公的亲近人赵金亮,小的这次出京办差,顺便过来了。”
“等下出去再拿一百两,就说是本官的吩咐!”
平白得了这等彩头,那宦官连忙谢了出门,他似乎还不知道这铁盒是皇帝那边传来,以为是邹公公或者张公公的托付。
这张诚和邹义在宫中,在寻常宦官眼里,那就是望都望不到的天,能给他们办差已经是福气了。
传旨的这个宦官也在美味馆吃过饭的。对眼前这十几岁的王千户什么来历,有什么经过心中多少知道一点,所以这差事办的极为小心,不敢有丝毫的张狂神色。短短一段功夫,这王千户待人也客气,一百五十两银子也到手,实在是大大的美差,心想回去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让旁人知道。
王通把门用门闩别上,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铁盒,里面薄薄的几张纸折叠起来。
打开阅读,里面却不是一个人写来的,万历皇帝所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准了他监视监察的请求,天津大小官员的情况都要他派人盯住,定期密奏到宫里去,第二件事却有些孩子气了,说是叫王通把来到天津的大事小情,所见所闻都要详细呈报。
看到这里,王通禁不住笑着摇摇头,他能明白万历的心态,小皇帝不能离开皇宫和京师,未免对京师之外十分的好奇。王通和皇帝亲厚,估计在万历心中,王通所作所为,就是自己所作作为,很有代入感,这才要他写明一切经过。
张诚却也写了一封信过来,上面先是诚恳告诫,说这军饷之事若是轻举妄动便会惹来滔天大祸。
克扣损耗人人都知道这些钱粮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从无人讲起,还不是这关系到许多官员的财路,断人财路那是第一等招人忌恨的事。王通这么贸然提起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岂不是自找麻烦。
告诫了几句,又说道吕万才带回去的那些规矩非常有道理,照着实行必然大为有效,让王通也不必为钱财什么的担心,预备着多拨付些银子过来就是。
王通把这些信笺放进贴身的口袋之中,又琢磨了琢磨这才出门,那边给钦差的红包银子都已经给了,见到王通出门,这几个人连忙恭恭敬敬的问好告辞。
钦差们尚且如此,杭大桥等人更是有些不知道手脚放在何处,刚来的时候看这位千户不过寻常孩童,吃了厉害已经是高大无比,经过这么一件件事到了现在,王通已经是不能仰视的人物,惶恐到了极点。
“天津城内城外的消息,你们可知道吗?”
听王通问话,杭大桥居然先打了个哆嗦,慌忙的回答说道:
“二百多个老弟兄都是天津土著,有什么消息能不知道的。”
“你们那个知道有何用,过了三月半年的,就算是门口的石头都能知道。”
王通如此说,杭大桥却明白了这个意思,琢磨了琢磨,有些不把握的说道:
“大人,咱们在各处做活的人不少,现在这二百多弟兄也都在外面有营生活计,这方方面面打交道的人也多,一些风吹草动,街面上的传闻也听得不少,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天津这些锦衣卫,不管在当差的,还是那些回来被拒收的,都是天津城最草根的阶层,平日没人当他们是个官差,只当是贩夫走卒,这没了防备。也就没什么避讳,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就多多。
听这杭大桥这么一说,倒的确让王通有些意动,那杭大桥吞吞吐吐的,让王通有点火大,厉声反问回去,那杭大桥却讪讪笑着开了口:
“王大人,不少兄弟连个军饷都无,又回不来当差,这消息总不能让他们白打听不是,这个,这个”
“能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本官这边自然要给银钱来换的,让他们不必担心,有了功劳,身份钱财都少不了,把这话放出去,让他们用心去做吧!”
得了王通这个许诺,那杭大桥才高兴的答应了一声,急忙出门去办了,王通看着他背影摇摇头。
这样的人品,打听来的消息也就仅仅能做个参考,要把天津这些官员盯住,非要在身边安插人手才行。
但凭着天津锦衣卫这心性做派,这种秘密之事肯定做不得的,本来是自己一个提议,但皇帝既然正式确定要办了,那就必须要做个样子出来,要不然会有很大的反效果。
城外已经开始练兵,王通却没有继续去看,反倒骑马回到了鼓楼附近的宅子,进了宅子直接进了边上的偏院,庄客们的住处还有马厩都在那边,进了院子,庄客头目赤黑正在刷马,见到王通过来,连忙上前见礼。
王通开门见山的问道:
“京师外面的那些庄子,你熟吗?”
“回老爷的话,小的在那里住了快二十年,几个庄子都扛过活,熟悉的很。”
“你去那边找五个老实本分的人过来,就说这边有活给他们,银子什么都好说,有一件事要记得,只说你要找人,不要提本官的名头”
二百三十四
主家的吩咐虽然奇怪。不过赤黑还是瓮声瓮气的答应了,转身就要回去准备,还没有走出院子,就又被王通叫住。
“不必去了,刚才所说的话就当没有讲。”
这翻来覆去的,赤黑被搞的糊涂,可还是答应下来,王通在院子中缓慢踱步,众人看着老爷面色沉重,也自觉地步上前说话。
走了几步,却听见马婆子的大声说话,眼下马婆子就是这王通宅院的大管家,里外的都要尊敬三分,不过马婆子也知道分寸,从不跟下人摆弄架子,这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都是敬重的很。
听到她声音严厉,连王通都好奇起来,走进了几步细听。
“三标你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在京师给你相了几个你瞧不上,来这天津卫居然看上了寡妇。比你大几岁不说,还带着个拖油瓶,你想气死你母亲”
听到这个,王通也忍不住笑了笑,门当户对,既然日子好了,也难怪这马婆子讲究起来,马三标在马婆子面前从来不敢耍那蛮横性子,在里面低声说了几句。
这纯粹的私事,王通也不想多听,刚走开的时候却听得门响,马婆子打开门走出,絮絮叨叨的说道:
“你年纪大了,你要愿意就好,娘找个人去给你问问。”
事情突然倒是有了转机,谁喜欢谁是谁的自由,王通也不想干涉,总归在自己庇护下,马婆子和马三标不会吃亏就行。
到了晚上张世强才从城外回来,也亏得正月十五之后,天津卫城大部分的商铺开业,兵备道那边又给了方便,要不然这些人的被褥住宿就是个大问题。
俞大猷对城外的练兵场布置没有什么意见,只有一点是坚持的,那就是不能住在民家,一定要有营地。
士兵住在营地之中,才可以按照常规的集合操练。并且习惯这种生活,住在民家一来是扰民浪费,二来是行动集合都很不方便。
所以今日起始,城外草草搭建了窝棚,把被褥什么发下,就让他们住在其中,当然这饭菜还是不会亏待,保质保量的供应。
王通训练的家丁们从现在起也不住在这宅院中了,而是作为执法队和督战队一同住在了外面那处临时的营地中,毕竟新丁们才刚刚聚齐,对于纪律服从什么的还未必领会的透,既然想不明白,王通这边会用棍棒帮忙。
张世强忙碌了整整一天,回府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又被王通叫过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而且王通在他进门后特意关了门,弄得颇为神秘。
“你在通州一带可有什么旧识?”
“小人破家了之后,从前的亲戚朋友多不来往,倒是从前有几个做活的佃户受了些恩惠,还一直记得,小人父母的坟墓也是他们照看。”
张世强回答之后。王通轻拍着桌子琢磨了下,又是问道:
“那就是能找到放心的人”
“大人,要说放心不放心的真不好讲,但乡下种地的人都是老实巴交,心思不那么活泛。”
听王通问的慎重,张世强也回答的小心翼翼,王通又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又是开口说道:
“找个你信得过的人,让他再找几个信得过的,说是要来天津卫这边找个营生活计的给他们干,本官找人介绍他们进去当仆役。”
张世强大概明白了王通的意思,沉默的点点头,王通扬手补充说道:
“就是给他们介绍活计,不管你找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再找的,也不要跟他们说什么别的,就是来这边做工,那个人再找的人不要知道你的事情,这点一定要叮嘱明白。”
王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
“找的人都要有父母家人,而且要做好报备,这件事是最要紧的事,你明日就出城回去办,越快越好。”
张世强连忙站起领命,刚要出门,王通在后面跟着说了一句:
“银钱上面不要吝惜,该花就花,但要控制。不要让他们觉得事情有古怪。”
此时的历法就是王通另一世的农历,正月过二月来,空气中已经有丝丝暖意,运河上也开始化冻。
原本城外用来杀头的那片盐碱滩此时已经被用木栅圈了起来,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也都被沙土垫平。
住宿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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