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我族的亲人,我妻儿很可能也在其中。前日我带着众兄弟回到祖岛,不想护岛的弟兄都已被人所杀,我妻儿跟其他族人更是不知所踪,异鬼门设下埋伏,我拼死断后,让众兄弟先行离开,待要突围时,不想被异鬼门门主魑魅朱偷袭,身负重伤,又被乖龙追击,若不是遇到两位,此刻早已葬身鱼腹。”
刘桑道:“异鬼门占了祖岛,攻下鲛宫,下一个目标似乎是和洲的青木城和凝云城。”
“原来如此,”赵兀庚道,“魑魅朱必是觉察到和洲将有连年战乱,是以想要打通一条连结和洲、扬洲、楚洲的海路,只要霸占了这条海路,单是靠着海上贸易,便可大发战乱之财。”
胡翠儿却道:“魑魅朱和他的手下,只怕是没有这样的商业头脑,应该是出于其他人的指使。奴家当时,听到他们提及什么盟,又提到‘盟中九首’,赵岛主可有什么线索?”
赵兀庚一阵沉吟,终是摇头:“我以前也不曾听过‘盟主九首’,只是,不管那是什么盟,竟能让魑魅朱带着整个异鬼门投其盟下,其势力必定都是不可小窥。”
刘桑道:“岛主身边,必定有敌人的奸细。”
赵兀庚目光闪动:“怎么说?”
刘桑叹道:“岛主的那些弟兄,似乎是要在明日凌晨发动总攻,夺回祖岛,但是魑魅朱早已让他的左右护法设下埋伏。总攻都还没有发动,异鬼门提前两日便能知道消息,除了内奸,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赵兀庚沉默良久,叹道:“小兄弟所猜,必定无误,事实上,我对此也早有怀疑,而且,经过前日遇袭之事,对谁是内奸,已然心中有数。”
胡翠儿道:“岛主打算怎么做?”
赵兀庚道:“弟兄们既然有危险,我自然不能不管,无论如何都要赶去,截住他们。”
胡翠儿流波转动,道:“异鬼门虽然占去了鲛宫,但我看鲛宫宫主鲐鲟与鲛族的许多精英并未被他们抓住,想必是躲了起来。岛主要救回妻儿,鲛族同样要救回他们的亲人,岛主何不与他们联手?”
赵兀庚沉吟道:“我与鲛族不熟”
“这个就交给奴家好了,”胡翠儿道,“我虽不知鲐鲟和鲛族精英的藏身之处,但他们遇险,必定会向我狐族求救。这条海路关系到我青丘狐族与外界的海上贸易,我们自然不能不管。我去找找他们,他们只要看到我,必会与我联络。”
当下,刘桑与赵兀庚等在这里,胡翠儿乘着蛊雕先行离去。
赵兀庚再次问起那海岛上的详细,得知他的族人很可能是被异鬼门抓去试药,更是忧虑。
过了一阵,胡翠儿果然带着几名人鱼来到这里,与他们一起的,竟然还有夏召舞。
第149章血酒壮志
“大哥?”出刀者名为吴毅刚,乃是赵兀庚身边两大助力之一,亦是他的前锋。在踏上这艘为首的大舰之前,赵兀庚便已知道,船头必有吴毅刚,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必是吴毅刚。
吴毅刚与其身边悍将又惊又喜,若非这里离祖岛太近,深怕被敌人发现,此刻早已大声欢呼。
有人想要通知其它船上的弟兄,赵兀庚却先将其止住,又环视一圈,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吴毅刚恨恨地道:“那些人强占祖岛,也不知将我们的亲人掳到哪里,我与魁元又都以为大哥你已遭不幸,本打算突入祖岛,替大哥报仇。”他说的魁元乃是赵兀庚另一助力南宫魁元。
赵兀庚目光闪动:“你们打算如何做?”
吴毅刚道:“兀辛兄弟说,敌人首脑必是在耐犯岛上,我们只要趁着他们大意,直入虎穴,擒贼先擒王,必可获胜。”
赵兀庚冷冷地道:“你们直接攻打耐犯岛,敌人只要在猿、凫两峰设下埋伏,直接便可让你们全军覆没。”
吴毅刚牵强笑道:“除非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怎可能提前在那里设好埋伏?”
赵兀庚哼了一声:“你把魁元和兀辛找来。”又道:“你亲自带人去找兀辛。”
吴毅刚命人急去,不一会儿,一道风声急掠而来。来人又惊又喜:“大哥?”此人瘦长而壮硕,正是南宫魁元。
赵兀庚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一阵,吴毅刚带队跃了回来,道:“兀辛不见了。”
南宫魁元错愕:“兀辛兄弟不是在后船掠阵?”
吴毅刚亦有些不知所措:“船上弟兄说,半个时辰前就已没人看到他。”
赵兀庚面无表情地道:“他生怕跟着你们陷入包围后,被敌人误伤,自然要先悄悄逃走。”
南宫魁元、吴毅刚、船上的其他汉子尽皆怔在那里,大哥此话,分明是说他的亲兄弟赵兀辛是敌方的奸细,这却如何可能?
海水突然开始翻涌,南宫魁元、吴毅刚等赶紧戒备。
赵兀庚却道:“自己人。”
十只名人鱼浮出水面,紧接着就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被扔上船。
一个身穿鲛纱的美少女破水而出,掠至船头,冷哼一声:“这人从你们的战舰后头,乘小船偷偷溜走。”
赵兀庚缓缓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看到他,原本就已苍白的脸,更是变得毫无血色:“大哥”此人竟是赵兀庚的亲弟弟赵兀辛。
赵兀庚长叹一声:“你为何要背叛我?”
赵兀辛失魂落魄:“我、我”却又想到事已败露,再怎么辩解都是无用,脸庞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大声道:“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祖岛是你的,名声是你的,连、连”
赵兀庚冷冷地道:“连阿琪也是我的,是与不是?”
赵兀辛缩在那里,发着抖。赵兀庚摇着头:“名声我可以不要,阿琪是她自己选择了我,但是祖岛不是我的,它是我们所有人的但已经不是你的了。”从吴毅刚手中抢过大刀,一刀斩下弟弟首级,又低喝道:“取酒来。”
众人取了酒缸,赵兀庚将手中被削断脖子的尸体一倒,血水从断颈处注入酒水,将烈酒染红,紧接着便将尸体扔入海中,冷冷地道:“大战在即,将此酒分发下去,以助战意。”
此时,其它各船的海盗已是知道大哥平安回来,虽说赵兀辛竟是内奸,大出众人意料,但兴奋之情仍是难以压制。血酒在黎明前的黑夜中无声无息地分发下去,众人俱是热血沸腾。
吴毅刚瞅着破水而出的美少女,嘿笑道:“这位姑娘可要喝两碗?”
夏召舞向后退了半步,撇着嘴儿好恶心!
战船快速驶向祖岛。
赵兀庚双手负后立在船头,冷冷地发号施令。
即将接近祖岛时,九艘大舰、数十艘蒙冲突然放慢速度,又变得慌乱,就像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犹豫不决,一片混乱之后,纷纷撤退。
祖岛内发一声喊,上百艘战船冲出。
赵兀庚溢出一丝冷笑,祖岛内设下埋伏的那些人看到他们一团乱象,必会以为他们只是临时发现不妥之处,不肯放他们这样离去。
他们快速逃窜,诱敌人追击。
但是从岛上又飞出数百只乖龙。
赵兀庚看着那些乖龙,动也不动。
他们不惧海战,但这些乖龙上能飞天,下能入海,却是不好对付。
就算他们反过来对敌人设下埋伏,但对手有这些乖龙相助,胜负亦是难以预料,很可能会是两败俱伤。
现在,只有看那狐族公主,是否真能处理得了这些乖龙。
***
胡翠儿自然处理不了这些乖龙。
只不过是刘桑让她夸下海口,她顺着刘桑的话说罢了。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要对付这些乖龙的,原本就不是她,而是刘桑。
蛊雕浮在幽暗的海面上,刘桑立在兽背上,黑气腾腾。
忽地,他双臂一振,无数黑气,从那些乖龙身上飞出,源源不断地向他飞来,被他吸入体内。
就跟异鬼门用来控制蛊雕的手段一样,那些乖龙体内亦是充满了怨气,它们正是被这些怨气折磨着,不得不听从那些阴险人类的号令。
而刘桑体内的魔丹和第四魂、第八魄都是来自上古魔神洪濛,天然的便具有吸收怨气的作用。
无数怨气从那些乖龙体内脱出,它们飞在空中,先是彷徨,继而茫然,然后很快就弄清楚了它们的现状,于是一只只暴怒起来,竟掉转头来,冲向它们下方的“自己人”。
它们跟祖海的那些海盗无怨无仇,但是异鬼门的这些人却一直在用卑鄙的手段折磨它们,现在它们既然已不再受其控制,如何不怒?如何不狂?又怎么不会想要报复?
那些异鬼门门人原本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冲向祖海海盗的战船,却没有想到这些乖龙刚才还冲向敌人,现在却发狂般杀了回来,而他们操纵怨气的手段竟然无效,立时大乱,不得不与这些乖龙战在一起。
另一边,赵兀庚、吴毅刚、南宫魁元、夏召舞等亦是有些吃惊,虽然刘桑与胡翠儿一再保证,不用担心这些乖龙,但这些乖龙竟会反过来去跟异鬼门血战一场,实是远远超出他们预期。
吴毅刚磨拳霍霍:“大哥,要不要现在就杀过去?”
赵兀庚淡淡地道:“不急。”
眼见异鬼门与那些乖龙杀得血流祖海,那些乖龙发泄一通,才愤愤离去。
赵兀庚一声号令,群船冲去,敌方船队见势不妙,想要退回祖岛重整阵脚,海中又有许多人鱼出现,结起阵势,将这些战船纷纷凿沉。大海本是这些人鱼的地盘,没有乖龙相助,这些落海的异鬼门门人纷纷惨死。
赵兀庚下令射箭,火箭齐发,未被凿沉的敌方船舰亦是难以幸免,纷纷起火。
赵兀庚低喝道:“杀!”
吴毅刚早已等待不及,率座下兄弟齐齐跃起,南宫魁元无奈失笑,与夏召舞紧随其后。异鬼门一方败势己定,死伤惨重。
虽然如此,敌方却又有两人,在一艘大船上率着一批高手大杀四方,竟将围攻的海盗和鲛人纷纷迫退。
赵兀庚一声冷笑,纵身而起,直落而下,强大气劲铺天盖地。
那两人大吃一惊,失声道:“‘海霸’赵兀庚?!”同时出手。
两道气劲快速一撞,轰然炸响。
赵兀庚以一敌二,轻飘飘的落下。
那两人却是同时一震,掠开半丈,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兀庚。
赵兀庚冷笑道:“‘刑魂超天’任悲、‘阴骘卜葬’甫葬异鬼门两大护法,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150“小剑圣”倪金侠
任悲与甫葬又惊又疑,又是大怒。他们本以为赵兀庚前几日被门主暗算,重伤而逃,此刻早已葬身大海,这一趟只需要对付赵兀庚座下的吴毅刚与南宫魁元这两大悍将,却没有想到赵兀庚不但未死,反而料到他们的埋伏,联合鲛族,又以神秘手段策反乖龙,给他们以重创。
看着赵兀庚那满是嘲弄的冷笑,任悲与甫葬心中大怒,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纵起,攻向赵兀庚。虽说赵兀庚已是进入宗师境界的高手,但他们离宗师境界,也只有一线之隔,是否到达宗师境界,很多时候只是武学认识上的差距,而非实力上的差距,他们自忖两人联手,未必就会输给赵兀庚。
任悲劲气阳刚,凶猛异常,甫葬出手却是至阴至柔。两人配合默契,彼此交错,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同时面对他们这阴阳相反的两种气劲。
赵兀庚却是冷笑一声,右手左穿,实打实的一拳轰去,轰中任悲刚烈的气劲,左手右穿,途中连颤了十二下,以玄之又玄的手段穿花一掌,劈中甫葬阴柔的气劲。
任悲、甫葬同时一震,两人各退三步,心中极是震惊,他们的气劲截然想反,完全不同,但赵兀庚竟是在同一瞬间,施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劲气,以刚克刚,以柔克柔,竟以比任悲更为霸道的阳刚之气,比甫葬更为缠绵的阴柔之气,同时将二人击退,展示出其身为宗师级高手的强大实力。
击退异鬼门两大护法,赵兀庚身形再闪,以刚柔并济的武学奇功,同时攻向二敌,狂风大作,劲气爆散,任悲、甫葬虽为异鬼门两大高手,其地位尤在六异凶魔之上,却被赵兀庚一人压着打,二十多招过后,两人已是气喘吁吁,浑身冷汗。
赵兀庚劲气一闪,两大护法同时喷出鲜血,不敢再战,纵身飞退,意欲逃窜。
吴毅刚、南宫魁元却早已等待多时,一个大笑,一个冷笑,刹那间截住任、甫二人。任悲、甫葬脸色惨白,吴毅刚、南宫魁元二人的本事原本就与他们相差不多,此刻他们已被赵兀庚耗去大半精气,又受了伤,虽然是以一敌一,各战一个,却己是束手徒毙的局面。
任悲朝吴毅刚怒道:“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吴毅刚失笑道:“你们几次设伏,尽用些阴险手段,竟然要别人做好汉?你们算什么好汉,我们就算什么好汉?”
另一边,南宫魁元悠悠答道:“我们是强盗,你们是恶棍,强盗杀恶棍,居然还要讲江湖规矩?你们门主偷袭我们大哥时,江湖规矩跑哪去了?”
两人一边嘲弄,一边痛下杀手。
只听“刷”的一声,吴毅刚凶刀劈去,将任悲劈成两截,朝南宫魁元大笑道:“老子更快一些。”
南宫魁元微笑:“我不跟你争!”连闪甫葬四招,等他气力耗尽,忽地一扇点出,贯入甫葬眉心,甫葬倒了下去。
此时,黎明已至,夜色快速地褪去,海天一线涌出大朵大朵的云霞,就仿佛那五颜六色的色彩,要席卷至整个天地。异鬼门一方所率的战船,已是沉的沉,残的残,祖岛海盗与鲛族一方这几日被异鬼门欺压得死,此刻击杀异鬼门两大护法,大破异鬼门,自是兴奋莫名。
赵兀庚却无喜无忧,看着远处祖岛。
旭日东升,祖岛之上,却也升起了一颗新星。
一颗炫目的、几乎连旭日的光芒都要夺去的新星。
新星划出一条华丽的弧形轨迹,挟着惊人的霸气,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
吴毅刚、南宫魁元、以及另一边收了手的夏召舞同时动容,来敌杀气之烈,速度之快,都已到了势不可挡的地步,显然是一名突破了宗师境界的高手。
直到那炫目的光芒如划夜的流星一般迫近,他们终于发现,那是一支剑。
一支光一样烈、地一样沉的剑!
难道来的会是异鬼门门主魑魅朱?
但是谁都知道,魑魅朱虽为宗师级高手,却并不用剑。
那华丽到极致的光芒,纵连身为祖岛第一猛将的吴毅刚,都不敢挡其锋芒。
赵兀庚纵身而去,挟着强大气势,朝那炫目剑光倒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