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以往所有武学的全新领悟,与切换自如,随意流转的强大劲气他真的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紧接着却是看向那负手而立,仿佛早有所料的少年,难以形容的震撼。
这少年,竟然真的只用了十招,就帮他做到了他辛苦数十年,都无法做到的事?
此刻的卓玉桐,震惊与狂喜交织在一起,竟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要知道,突破至宗师甚至是大宗师,几乎可以说是每个武者毕生的追求,就算是他也不例外,然而,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再进一步的苦闷,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连他的两个弟子都修到了宗师境界。
“宗师”就像是一个天花板,没有越过那个天花板,就只能永远被压在那里,无法再上层楼,唯有突破之后,才能更进一步。也正是因此,他的两个弟子翟器与丁搜,这些年的实力与他越拉越远,而他就始终被压在那个天花板下。
但是现在,他终于成功突破,即便他现在年岁已大,但只要突破了这个槛,就能够更进一步,至少一直在到达宗师与大宗师的临界点之前,唯一需要的就是不断的苦修,而不会再有这种无法突破的槛。
而即便抛开武学本身不谈,他以前还未修至宗师时,辛辛苦苦的,才混到虎贲中郎将,以他的实力,这可以说,已经算是到了头,要想再进一步,几无可能,但是,他现在已经超越了自己,成为宗师级的高手,在军中的地位,自然也将扶摇而上。
而这却是这个少年给他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少年“十招之约”所暗藏的玄机,少年的第一招,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到少年的杀气,从而全力应对,让自己连攻三招,是为了看清他的功法,接下来的数招,是为了让他身处在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中,并迫使他的劲气压缩到极限,并集中在他周身劲气最薄弱、却也是最关键的点上,再以非生即死的最后一招,逼迫他超越自己,一举晋身宗师之境。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能轻而易举的,帮一个自己以前明明并不如何了解的武者,突破他的极限?
卓玉桐渴望突破已不是一日两日,对此自然也有许多了解,一名大宗师,帮助他的弟子突破至宗师境界,这是可以做到的事,“东圣”尤幽虚座下的十大弟子,“火皇”姜狂南身边的众多高手,双月华明珠座下的“七萼红”皆是如此,这也是他全力相助集主,希望司徒德宣真的能够抢到魔丹,进而突破至大宗师的最大原因。
但就算是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宗师,也无法在短短几招里帮助他们的弟子说突破就突破,这少年的境界到底高到了何种程度?
少年双手负后,淡淡地看着他:“你输了。”
卓玉桐道:“我”
少年冷笑道:“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无法在十招内,助你突破至宗师境界,就算你赢。我就放你走,但是现在你输了。你既然输了怎么还不去死?”
卓玉桐怔在那里,有若被冷水浇身。
确实,他是输了,输得很彻底。
再怎么聪明,他又如何想得到,这少年真能在十招内,诱使他突破自身?
所以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输了,但是他现在如何舍得去死?
多年的夙愿终于完成。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如何舍得去死?
不舍得死。那唯有战但是,跟一个杀死过大宗师的少年,跟一个仅仅用了十招,就让他突破至宗师的天才。战和死有什么区别?
这少年。给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希望。紧接着却要让他死在这里?
沉默一阵,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本以为不会说的话:“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已经背叛了思越集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它。
早有所料的少年,露出满意的表情:“两件事,我只要你做两件事。”
卓玉桐道:“哪两件。”
少年道:“第一件事帮我抓住‘小棠棍’,把中兖洲上的小取洞仙门全都挖出来。”他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做得到的,让人去强奸南宫珠,想必是司徒红红的计谋,但是帮她找人的却是你。”
他冷笑道:“为了防止事败后被陈棠连累,你当然不可能不留下后手,陈棠已经受了重伤,逃不远,你去抓他,轻而易举。”
卓玉桐道:“第二件是”
少年淡淡地道:“告诉我司徒德宣在哪里,我去杀掉他你来做集主!”
***
月色昏暗,山岚在黑夜中隐现。
少年飞掠在原野中,在他左右,跟随着一对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的女孩。
两个女孩,俱是粉装玉琢,只不过一个穿的是白衣,一个穿的是黑衣。
白衣的女孩,天真得有若璞玉;黑衣的女孩,阴戾得有若毒蛇。
黑衣女孩轻叹一声:“原来‘色彩’是这个样子的?”
少年想起,其实她从一出生,就活在“星界”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来到尘世。虽然另外还有一个“忧忧”,但是忧忧却也是从一出生,就失去了眼睛,虽然在必要时,能够借助“星眼”看到身外的事物,但“星眼”终究不是真正的眼睛。
换句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色彩”。
他道:“不好意思,第一次把你叫出来,就让你杀人。”
黑暗天女捧着脸:“就是呢,明明是女儿的第一次,爹爹竟然这么粗暴,还要女儿见血。”
少年抬头看着星空这到底是什么女儿啊?
黑暗天女却又阴阴地冷笑:“不过女儿也早就想看看血到底是什么样子。”
少年道:“不是很好看。”
白衣女孩道:“嗯。”
黑暗天女道:“我们是去杀人耶,你们兴致高点好不好?”
——“集主不在城中。”
——“他在城东六里外的圣贤山庄。”
——“因为,县狂独到了元城,自从县狂独来到中兖洲,已不知找了多少人麻烦,集主躲到圣贤山庄,就是想避开县狂独。”
——“圣贤山庄里,还有集主的大弟子钱温故,钱温故的实力只比集主略逊一筹,却已是差不太多。此外,集主身边还有众多弟子,他们会布下一种大阵,唤作‘天地动象阵’,这种阵法极是厉害,就算是大宗师陷进去,也难以讨好,就是因为有这‘天地动象阵’,集主才敢来追杀你,你只要一出现,他就会用‘天地动象阵’来困住你,逼你在阵中耗尽魔神之力。”
——“至于其它事,请交给我。”
回想着卓玉桐的话,少年的嘴角溢着冷笑:“也对,我们是去杀人的,开心一点。”
他淡淡地道:“我先说好,其他人随你们杀,不过里面最老的那个老头子,他是我的。”
黑暗天女道:“爹爹你口味真重!”
第535章诛日破月!
圣贤山庄内。
司徒德宣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冷动。
旁边一名矮小猥琐的老者,捧上一个玉瓶:“集主,此药名为‘无以’,取的是‘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之意,将它混入茶中,纵是举世之高手,亦无药可解,必死无疑,且死后,除心肌萎缩,不会有其它症状,纵然剖尸,也只会当作是他自身恶疾发作。”
司徒德宣沉吟:“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这药名倒是取得好。”
又叹道:“非是我愿灭天灭命,实是那刘桑四处为祸,他至绝冀洲,东圣死,绝冀大乱,他至扬洲,秦兵复出,火皇重伤,他回和洲,羽山崩裂,民不聊生。此等恶贼,走到一处,祸害一处,现在更到我中兖洲来,此子不诛,周国难安。更可恨者,他竟混入临江苑中,沽名钓誉,欺骗世人,若再让他待下去,也不知多少无知少女遭其拐骗。”
猥琐老者道:“集主所言正是。”
司徒德宣道:“非是我要用毒药害他,这也是为了大道,不得已而为之,此人大奸大恶,却又极擅作伪,在人前不留半点恶名,我固愿亲手刃贼,但若为他一人,引来祸水,使得周国与白凤国两国交锋,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吾又于心何忍?”摇头叹道:“此人不但擅长作伪,且有若纣之妲己,周之褒姒。听闻凝云公主以前本是端庄娴静,也是自嫁给此人后,才性情大变,征徐东,讨南原,剑指和洲,如今更是为他一人犯上作乱,杀死白凤国储君,此子不诛,百姓如何安生?”
猥琐老者道:“集主圣明。集主为天下百姓行善事。百姓终将体恤集主苦心。”
司徒德宣起身,负手抬头:“我本不欲杀生,奈何天降大任于我”
忽地眼睛微眯,冷哼一声:“杀气?!”
那老者道:“集主?”
司徒德宣却未理他。忽的掠了出去。面现惊疑。
风声一响。却是钱温故掠至他的身边,低声道:“师尊?”
司徒德宣冷冷地道:“似乎有人找上门了。”
钱温故一声呼啸,庄中众弟子纷纷涌出。分散开来,或立两侧,或守屋檐。
圣贤山庄,本是被高墙围起,唯有正厅前一处大门。此时,夜空略有乌云,月色稀疏,星光隐隐约约,只有少许能见。
墙外,有鸟声响起,乃是墙外的暗哨传来敌人杀到的消息,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前方大门。就这般等了一会,忽的,大门四分五散,崩裂开来,扑扑扑的往庄内飞溅,间伴着铁块与木屑在石道上刮动的尖锐声响。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踹门的少年收脚踏入,这少年头戴远游三梁冠,身穿紫袍,腰系玉带,负手踏步,目光炯炯如电。
在他身后,却又跟着一对孪生女孩,一个身穿白衫,一个身穿黑裳,衣裳都有些宽松,显然原本并非她们所穿,但双襟缠绕,系上腰绦,剪去袖口,又别有可爱之处。
司徒德宣眯起了眼,他还没有去找这小子,对方竟敢打上门来,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
更让他意外的是,少年竟然只带了这般小的两个女孩做帮手?
无视山庄内满是惊讶和敌意的一众思越集弟子,少年闲庭信步,踏入院中,左边的白衫女孩好奇四顾,右边的黑裳女孩目光极冷,仿佛在看着一堆死人。
一众思越集弟子面面相觑,怎么也无法相通,这三人怎么敢就这样上门送死?
司徒德宣阴阴地冷笑道:“驸马此来,意欲何为?”
刘桑淡淡地道:“你说呢?”
旁边一人喝道:“好胆,我们集主问话”
却听“嘭”的一声,这人一声惨叫,身体爆成血水,一团团的洒落在地,红的血,白的肉,间伴着苍翠色的玄气在这些血与肉中飘动。
所有人都怔在那里,只因,竟没有多少人看出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明明还在说话,他明明还在大声斥责,却突然就爆了开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心惊地看向少年,难道这就是“暗魔”的实力?
司徒德宣与钱温故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右边那黑裳的女孩,以他们的眼力,自是清楚地看到,出手的并非刘桑,而是刘桑身边的这个女孩。
黑裳的女孩左手轻置背后,右手前斜,一丝轻飘飘的翠色冷光在她手心飘动。她冷笑道:“我爹爹跟你们集主说话,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其他人这才知道,杀人的竟是这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一时间,目瞪口呆,只觉得跟做梦一般。
司徒德宣却是踏前一步,厉喝道:“布阵!”
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急涌而上,里三层,外三层,布成大阵。大阵方一布成,明明是黑夜,天空中,却有一轮金乌无由而现,阵中炎炎烈日,有若酷暑,此正是儒门思越集之秘传“天地动象阵”。
刘桑暗赞一声:“这阵不错。”又道:“好热。”
黑裳女孩道:“我给爹爹扇扇子。”小手一抓,苍翠色的玄气竟然具现成一柄芭蕉扇,在她的爹爹身边扇啊扇。
阵法再变,金乌退去,却又有一轮皓月升起,阵中一下子又变得极是寒冷,冷得天霜地冻,若是寻常人,就只是这热与冷的一个交替,就足以大病一场。
刘桑道:“果然好阵!”继续道:“难怪名为‘天地动象阵’,其理想必用的是《易传》中‘刚柔相摩,八卦相荡。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之语,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则明生,寒暑相推则岁成,接下来应该是日月并起,寒暑共济了。”
话犹未了,金乌与皓月在空中同时出现,互相旋转。阵中冷热交错。生出风雷。
司徒德宣将少年的话听在耳中,心中一震,这少年竟然如此简单地就看透了“天地动象阵”的原理?
《易》不但为道家和阴阳家之基石,亦是儒家五经之一。孔老夫子为《易》作辞。称作《易传》。这“天地动象阵”,以《易传》为原理,历经儒家先贤不知多少次改良。这少年竟然一看便知?
只是,纵然知道又能如何?这大阵,就算是大宗师陷入其中,也难以脱身,这一个少年、两个女孩,又能够做得了什么?
司徒德宣喝道:“动手。”
众弟子同时运阵,阵中风雷大作,乱电丛生,天空中的日与月分别挟着滚滚炎气与森森冻意,朝阵中三人疾轰而起。
却见剑光一闪、玄气爆散。
紧接着便是“嘭、嘭”的两声震响。
白衣女孩挚出一柄水晶般剔透的宝剑,剑光一斩,击出深蓝色的光球,轰上了天空中的“月”。
白裳女孩双手一挥,一道符光凭空而现,内中五行幻化,压缩成苍翠色的流星,撞上了天空中的“日”。
随着两声震响,“月”与“日”竟是被同时震退,炎气与冻意亦消解许多。
司徒德宣只觉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大阵中的“天日”、“地月”击退,以往,哪怕是再厉害的高手,陷入阵中,对上“天日”与“地月”,也只能以趋避为主,哪怕是大宗师级的高手,亦无法硬抗它们。
除非有两个大宗师,各自硬抗住一个。
这两个女孩,出手的威力,已是堪比大宗师?
虽然无法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那白衣女孩剑气所化的蓝色光球,与黑裳女孩阴戾诡秘的苍翠流星,绝对已是堪比大宗师级别的威力。
阵中一众弟子,亦是头皮发麻,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其中有几人更是因为无法承受“天日”、“地月”与两个女孩杀招的震动,喷出鲜血,颓然倒地。
司徒德宣再喝:“温故、丁搜!”
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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