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郡主大人有大量,好像并没有真的怪罪郡附马,要不然可就惨了。
与夏萦尘不同,夏召舞的身份并非郡公主,而是县公主。
不管是郡主还是县主,在先秦时都是被称作“公主”的,后来为了从身份上与帝王的女儿区分开来,又称作“郡公主”、“县公主”,习惯上直接称作郡主和县主。而公主与郡主、县主的丈夫一般也都是称作附马,又或是加上“郡”、“县”,称作郡附马或县附马。
一般来说,帝王的女儿称作公主,公侯的女儿称作郡主,郡王的女儿则是县主,但在白凤国中,略有不同,公侯的长女一般直接封为郡公主,而次女以后则要降一格,封作县公主。
与“公主”不同,在先秦时,“公子”本是公侯之子的尊称,如公子小白、战国四公子等,被称作公子的莫不是王侯之子。但到了现在,但凡富贵人家的少年,都可以被称作公子,就跟明朝一般,只要是官二代都可以被称作公子,若再发展到民国,“公子”更是烂大街,连富二代都算是“公子”。
当然,刘桑现在时常被人称作公子,那是因为他是郡附马,如果他仍然只是一个农家少年,那是没有资格被称作公子的。
只是,虽然公子这个尊称有些烂大街,但若是在名字之前加上“公子”二字,则依旧表示那人的家世非公即伯,且其自身便是爵位的继承人,如公子喜便是如此。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皆因在这个世界里,并未受到极度讲究礼教和礼法的儒家多少影响,反而是受到看轻礼法的墨家思想的影响更多一些,在代表身份地位的头衔和称号上,不像刘桑上一世的宋、明、清三朝那般严格,而是像汉、唐一般,多少有些混乱。
当天傍晚,刘桑来到灵源阁下。
皎月半圆,清风徐徐,园中花香传来,丝丝入鼻。
他以青烟纵跃到阁上,进入阁中,却见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娘子?”他错愕地道。
夏萦尘身穿罗裳,体态婀娜,飞仙髻水珠犹见,行止间袖有余香。
“你跟我来。”她带着刘桑往上层飘去。
“娘子,”刘桑低声道,“你难道是在这等我?”
夏萦尘却未回答。
除了出门在外,刘桑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到灵源阁中看书,夏萦尘会在这里等他,也不奇怪。当然是或不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不管怎样,刘桑仍然觉得温暖。
夏萦尘淡淡地问:“那日你为何会在野外撞见召舞?”
“都是胡姑娘害的。”刘桑二话不说,先把狐女给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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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你以为这是剑侠小说啊?
“果然是她,”夏萦尘无奈的道,“其实翠儿本是召舞的闺中好友,两人自幼相识,只是她二人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不合,召舞一向不肯服输,翠儿却爱记仇,两人终于还是闹翻,彼此绝交。狐族长于预言与幻术,想必是翠儿早已知道召舞会在那里出现,把你骗了过去。”
“虽然是这样,”刘桑小小声的道,“那也得那丫头配合啊,你说她好好的在那种地方泡什么温泉,还被男人给看了去,她以为这是剑侠小说啊?”
夏萦尘不觉也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受到儒家礼法的多少影响,夏萦尘对此其实也并不如何在意,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刘桑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
两人来到最上层,一道青色的半透明屏障挡在那里,屏障上又有神秘图案若隐若现,似是太极,又似是水纹。
这里自然就是灵源阁最上层的锁云层,刘桑以前并没有登上过这里。
夏萦尘道:“此层在建筑之时,便已被阴阳家的咒印所封,非我夏家之人,无法进入。”
刘桑道:“小眉说过,这楼阁之所以会悬在空中,用的是墨家的机关术,这一层的封印,又用了阴阳家的咒印,看来建这楼阁时,还真是用到了不少奇人。”
夏萦尘点了点头:“曾祖母交游甚广,墨门与阴阳家、道家俱有相识之人,认得许多奇人异士,亦不足为奇。”牵着刘桑的手,默念真言,带着他穿过透明屏障,进入了锁云层。
内中五彩金妆,芸香枭枭,玉台上放着许多书简,这些书简竟全都是以玉片编成。夏萦尘带着刘桑转了一圈,指明这些功法的用途,都是些奇门玄功的心法口诀,随便挑一卷出来,都非其它各层的普通功法可以相提并论。
锁云层本是只有当年“紫凤”夏凝的后人才可进入,不过夏萦尘已亲手将刘桑带了进来,又将真言教给他,等于已承认他是夏家的人,以后便可在锁云层中自由来去。
夏萦尘道:“这锁云层中的每一卷,都是曾祖母当年精挑细选出的珍品,虽说要等修完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后才可学习,但你不妨现在就开始看看,从中选出适合你自己的玄功术法。”
刘桑低声道:“多谢娘子。”
夏萦尘淡淡地点了点头,将他留在这里,先行离去。
刘桑留在这里,这将些玉制书简一本一本的翻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桑便一边继续修炼九转天仙法,一边在灵源阁上读书看经。
从三转蓝华练到一转紫华所花费的时间,比从第一阶的红华练到蓝华还要长一些,不过这只是因为越到后面,精气的提炼越耗时间,至于整个过程,却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或是因为到了修行关头,夏萦尘这些日子很少再露面,偶尔出来,也只是帮流明侯处理城中的一些要事。反而是夏召舞,与刘桑撞见的机会更多一些,不过这小姨子每次撞到他,都要恶狠狠的瞪着他来,仿佛雌虎一般,让刘桑心底发虚。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桑亦会研究墨眉留给他的那块蓝田古玉,只是那周围满是星辰的梦境再也没有出现。
他确信这块古玉绝不只是普通玉石,而他那天之所以能够完整背下《道德经》,也绝对跟它有关。
但要如何启动它所深藏的秘密,刘桑却是全无头绪。
那天,天气稍有些冷。刘桑与流明侯夏岐在木楼上喝着热茶,下方的广场上,夏召舞正以她的仙术跟凝云城城守晃嵩较量。
晃嵩约有五十多岁,出身于将门,家传的龙光剑天法威力惊人,一剑划出,光芒四射,在凝云城中,一向只有修完整套太玄冰晶法和玉女玄经的夏萦尘可以胜他。
夏召舞虽然无法取胜,但其仙术玄奇难测,时而化风,时而变火,五行交错,来去如虹,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小姨子在广场上带出各色光华的窈窕身影,刘桑长叹,还说什么终有一天要追上娘子,把她先怎样后怎样咳,照这样子,不要说赶上娘子,连小姨子都比不了。
流明侯自然知道他与召舞之间颇有一些不和,看出他郁闷之色,呵呵笑道:“贤婿也不用气馁,我凝云城夏家一向都是阴盛而阳衰,女强而男弱,传统如此,传统如此。”
刘桑撑着脸颊,更加郁闷。
凝云城夏家确实是有这个传统,当年“紫凤”夏凝纵横和洲,以一己之力救亡白凤国,虽是女子,却分封凝云城,但她的丈夫却没有几个人记得,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连她的儿子都是跟她姓夏。
夏凝之子夏天印,娶的却是一位江湖侠女,因那女子并非名门,当时还惹出许多风波,不过那女子却极是强悍,谁敢有意见,就一一单挑过去,虽然人人都在背后骂她悍妇,当面却已是没人再敢吭声。
及至到了夏岐,夏岐自己在武道上全无天分,他的妻子却是青鸾山正易门朱老夫人之女,一身武学远胜夏岐,只可惜死得太早。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传统”,夏岐对刘桑这个女婿,倒也没有太多意见,毕竟自己的女儿太出色了,女婿比不过女儿是很正常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婿的表现并没有他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好像抽签一样,一出手就抽了个下下签,满心绝望,极是郁闷,后来再仔细一看,其实不是下下签,而是下签,虽然依旧很差,但心情还是好了一点。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全无可取之处的农家孩子,后来发现文能识字,武有天分,至少比自己这个文才武略都是一塌糊涂的“侯爷”好上一些,再考虑到夏家从来就是男弱女强的传统,流明侯觉得看不起女婿岂不也就是看不起自己?自己十几岁时不也是游手好闲,什么也不会?更值得赞赏的是,这小子很是努力,想来以后总会有点出息,不像自己几十岁了,仍然是游手好闲,什么也不会就是因为这种其实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流明侯对这个女婿,态度总体还算不错。
第九十四章王后懿旨
两人在这喝茶聊天,另一边,晃嵩与夏召舞之间的战斗也已结束,夏召舞虽得灵巫山月夫人真传,但毕竟经验不够,又没有晃嵩数十年的修为,无法取胜,只好罢手。
夏召舞风一般卷上楼来,上身穿蜜合色箭袖短袄,下身穿鹅黄绫棉裙,肩上罩着玫瑰紫对襟比肩褂,项上挂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项圈,娇美可人,别有媚态。
城守晃嵩也慢慢踏了上来,流明侯为人宽厚,与晃嵩虽是主属,从无架子,笑着问晃嵩自己这小女儿本事如何。
晃嵩道:“县公主这一年里得月夫人亲自指点,五彩灵巫顺逆法已是有成,属下枉长年岁,用尽全力亦是无法取胜,再过一些日子,属下只怕再不是县公主对手。”
夏召舞颇有一些自得,刘桑却是嘀咕道:“明明就是别人让你。”
夏召舞怒道:“你知道什么?”
对这个早已闹僵的小姨子,刘桑也懒得再给她面子,直接道:“晃将军刚才虽似被你追着打,步步后退,但后退中绕着完整圈子,一步不乱,绰有余力。反而是你这招招抢攻的人战到后头,身法紊乱,如果不是晃将军生怕伤到你,你现在早就倒在那里不会动了。”
夏召舞张口结舌,无法辩解。其实刘桑说的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晃嵩是凝云城中仅次于姐姐的第二高手,他在爹爹面前亲口夸赞自己,自己自然也觉颇有面子,得意了下,哪里知道这坏蛋竟然这样子,直接揭穿?
晃嵩却是讶异地看了郡附马一眼,这些日子,刘桑偶有难题,也会向他求教,固而他知道刘桑连基础功法都还不曾修完,更谈不上有多少战斗经验,按理说自己与县主之间的战斗,他当连看都看不清楚,却没想到郡附马功力虽然不够,眼力却是出人意料的好,不但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出他暗中留手,刻意保持了一下不胜不败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刘桑瞅了小姨子一眼,“召舞小姐,你学的是玄术啊,就算你五行术法用得再好,护身劲气总是不强,对上比你弱的敌人也就罢了,对上晃将军这种强敌,你不是该拉远距离,靠着身法和玄术本身的神秘多变取胜的么?你去跟晃将军抢攻,你这是找死啊,你知道晃将军为什么不敢全力出手么?他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打飞了。”
夏召舞气得跺脚:“你厉害,来来来,我们来比比,看我把你打个稀巴烂。”
两人居然斗起嘴来,看得流明侯和晃嵩只好摇头。
其实刘桑说的,也正是晃嵩想要提醒夏召舞的,县主学的本是玄术,偏偏性子太急又不服输,初时仗着锐气,自无问题,但久战不胜后,性子一起,就有些昏了头,不要命的抢攻。修玄术的去对修武术的抢攻,确实是有找死之嫌,晃嵩虽有心提醒,但他本是沉稳之人,县主又年轻气盛,未必听得入耳,也就没有开口,现在却是郡附马先说了出来,让他不免对刘桑刮目相看。
但是对夏召舞来说,这话要是晃嵩说的,那还好些,不管怎么说晃嵩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但由刘桑这原本就让她看不上眼的“淫贼”说出,却是分外让她上火,抓着刘桑要他上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他教训一番。
刘桑安坐不动,冷笑道:“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对付你,哪里需要本少爷亲自上场?哼哼”
夏召舞叫道:“你想怎的?”
刘桑得意地道:“我只要把我家娘子派上场,就足够对付你了。”
夏召舞哑口无言这死不要脸的!
流明侯不想让大女婿和小女儿闹不和,有心缓和一下气氛,毕竟一家人嘛,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于是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女儿啊,就算他把他娘子派上场,你也不用怕,你可以把你姐请上场,呵呵呵呵。”
刘桑和夏召舞同时拿眼睛斜他这个笑话有点冷
说话前,外头一人急奔而来,在流明侯面前拜道:“侯爷。”
流明侯道:“什么事?”
那人道:“王后懿旨到!”
流明侯与晃嵩对望一眼,尽皆错愕王后懿旨?
***
夏萦尘本是在闭关修行,方自出关,就被流明侯夏岐叫了去。
书房内,流明侯搓着太阳穴,长叹道:“你觉得王后此旨,到底是何用意?”
夏萦尘道:“懿旨中说,王后闻得妹妹才学敏捷,德性幽娴,欲令她入宫封作女官,这原本就有些奇怪。更何况白凤国所用并非大秦时的郡县制,妹妹不受懿旨,亦不为罪。”
流明侯道:“其实为父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王上一向宠爱敖后,而王后之父又是当朝大司马,我们就这样直接拒绝,似也不好。”
夏萦尘踱了几步,道:“比起此事,倒是一个月后的王上寿辰,更为重要。王上大寿,敖相已是传达上命,王公诸侯无故不得缺席,现在寿辰未至,民间便已有各种风声。如果那些传言属实,对我凝云城的影响才是最大。”
流明侯犹豫道:“那应该只是谣言,王上与大司马怎么也不至于做出那种违背祖宗法度的事来。”
夏萦尘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更何况这谣言会传得如此之烈,如此之广,背后必定另有推手,依女儿猜测,散布谣言的若不是曹北镇的定北侯,就是西海镇的稚羽公。”
流明侯动容:“女儿,你怎会有这般猜想?定北侯素有德名,稚羽公于国有功,他二人怎会散布这种流言?女儿,不可乱讲,不可乱讲。”
夏萦尘轻叹一声:“父亲,女儿也不愿乱想,但实情只怕就是如此。”
流明侯道:“难道他们两人竟会联起手来?”
“并非如此,”夏萦尘道,“流言只会来自定北侯与稚羽公其中之一,定北侯已是年老,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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