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持着梦幻灵旗,她身子一闪,消失不见。
“杀了坏人,杀了坏人,”忧忧在神庙里转啊转,“都去死,都去死去死好了”
天女峰,后崖。
虽然是夏夜,但这里本就是绝冀洲北部,天女峰又实在太高,月色虽然醉人,却给人予天寒地冻的感觉。
夏萦尘在天机棒的帮助下,翻到崖上,却遇到了五名早已等在这里的敌人。
星门中,四星主之下,有四美、北斗、十宫、九星,如今四星主已死得只剩了太白和文曲,少阴四美也已死去,北斗、十宫折损大半,此刻正被“司天紫微”和太白星主领着,在山下与蟾宫大战,守在这里的,乃是“九星”中残存的最后五星。
若是“九星”聚齐,本有一套专门用来对付强敌的阵法,就算是夏萦尘,亦独木难支,只可惜,“九星”已死了四人,剩下五星,虽然也都是准宗师级的高手,但在飘逸绝尘的夏萦尘结合美妙身法的游斗下,最终还是一个个倒了下去。
女魃惔焚法与太玄冰晶法不断切换,接连杀了四人,高速旋转的冰刃在剑尖划过,将最后一人直接斩杀,夏萦尘身子一飘,正欲前去寻找夫君,却又突然顿在那里。
杀气。
狂烈而又凶猛的杀气。
夏萦尘蓦地抬头。
一棵枯树上,立着一个梦一般美丽的女孩。
女孩背上插着两面枪旗,一面湛蓝如海,一面绯红如血。
她穿的是一件洁白色的连衣裙,飘然立在不胜寒的高处,夜风呼呼的卷过,勒着她的衣裙,露出光光的、玉雕般的小脚。脚尖点着一根细小的树枝,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她吹走,偏偏她又立在那里,稚嫩的表情,透着凛然的杀气。
杀气随着淡淡的银色月光,水银一般泻了下来。
旗婴?
夏萦尘微眯着眼,心中暗凛。
第209章黑暗天女:梦幻双子!
这已经是夏萦尘第三次遇到旗婴,只是前两次,这个女孩并没有让她感到难缠。
她固然知道,这个女孩乃是星门以“星界”精心培养出来的“圣”,但每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她都觉得,这个女孩不过是一个精美的木偶。
一个不知道珍惜生命,也从不害怕死亡的人,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又能够做些什么?
一个人,若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生命之美好,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既没有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觉悟,亦感觉不到战胜敌人的喜悦,这样的人,再怎么强也是有限。
但是这一次,夏萦尘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强大的、水银泻地般的杀意,紧紧的锁定住夏萦尘的气机,这个女孩有着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她的欲望,和拼死保护住什么的决心。在那强大的意志下,梦幻灵旗,散出惊人的光芒,蓝的更加的蓝,红的更加的红。
女孩在枝头轻轻一弹,身子一卷,带出一条华丽的曲线,挚出绯红灵旗,刺天破地般,刹那间刺到夏萦尘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夏萦尘剑光一闪,雪剑挟着寒冰一般的剑气,快速截住绯红灵旗。
绯红灵旗发出强大的气压,竟是压得雪剑不断的下挫,那狂烈的,泰山般的重压,连夏萦尘,也开始喘不过气来。
右手持着绯红灵旗,死死压制着雪剑。女孩竟是腾出左手,反手抽出湛蓝灵旗,风一般展开,周围空间快速裂开,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的星辰。在不断的流动。
夏萦尘暗道“糟糕”,这是湛蓝灵旗聚巫灵之力造出来的“千世界”,一旦被困在这个世界。女孩将成为唯一的神。
夏萦尘脚步一错,挡住绯红灵旗的同时,急速抽出雷剑。将空间劈出裂痕
刘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被半吊在那里,忧忧紧搂着他的腰,小小的、精美的脸蛋轻贴着他的胸膛,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在母亲怀抱中熟睡的婴儿。
神庙后方,传来轰隆隆的连响,又有急促的切割声一串串的响起。
丝丝寒气涌了进来,冻得连心脏都要停竭。
“爹爹。你放心,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忧忧虽然未动,却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爹爹的娘子很厉害,但是认真起来的小婴。比爹爹的娘子还要厉害。没有人能够带走爹爹,爹爹是女儿的,爹爹是我一个人的”
刘桑轻叹一声,问:“忧忧,你告诉我,你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我?”
“爹爹想要知道吗?那么,就让女儿告诉爹爹一个故事,”忧忧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百年前?两百年前?也许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好像不能算是很久很久”
“爹爹,如果你一个人,被关在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到处一片黑暗,什么人也看不到的地方,被关了三百年,你会不会觉得,那是很久很久?”
刘桑叹一口气:“不要说是三百年,就算是三天,那也实在太久了。”
“嗯,”忧忧道,“但是有一个女孩,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女孩,就曾被关在那样一个地方。在那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她就那样飘浮在虚空,孤独着,害怕着。有的时候,她会被一些陌生人叫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他们像玩具一般研究她,像猴子一般命令她,还会给她两面旗,带着她去杀人,杀很多很多人,有些人很厉害,她杀不了,然后那些人就会打她、骂她,他们很失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她应该很厉害很厉害,然而她总是让他们失望。失望过后,他们就会用火烧她,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烧成灰,他们好像以为她是不知道痛的,但是,很痛、很痛、很痛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痛”
“忧忧”看着在他怀中不停战栗的女孩,刘桑觉得自己的心也是一阵阵的揪痛。
“每一次被火烧成灰烬,女孩又会回到那没有天、没有地,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忧忧继续说,“但是,看过外面的世界后,她更加的感到孤单,她宁愿被那些人叫到外面,被他们打,被他们骂,她想要让他们离不开她,但是每一次,她都让他们失望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总是要她去做,又因为她的失败而失望?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刘桑沉默着。
“后来,那些人把她带到外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仿佛已是把她遗忘,于是,她就只能在无天无地的黑暗中,孤独着,害怕着,她希望自己消失,但是,她做不到,她听说,有一种事情叫做‘死’,就像那些被她杀掉的人一样,死掉以后,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不会怕,但是,她做不到,于是,她就只能在那无休止的光阴中,不断的发着抖、发着抖、发着抖,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杀意凛然,寒气萧瑟。
这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夜,这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夜。
唯独这昏暗的神庙,仿佛已成为一个被人从尘间切割出来的世界,外面的一切,都与这里无关。
刘桑道:“忧忧,你说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女孩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少年,”忧忧睁着空空洞洞的眼睛,用那发颤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仿佛要藉由小手的轻触,将他的模样完完全全印入她的心灵。
她道:“爹爹,我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女孩所待的,是一个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日、没有月的黑暗世界,但那个世界是有边缘的,从那个边缘,可以看到一个更加灰暗、更加混沌的世界。尘世乃是由阴阳二气造化而成,那个世界,却是处于造化之外。他们将它,唤作‘灰界’。那个少年,也不知是从灰界的哪个角落漂浮而来。隔着那无法穿过的屏障,女孩看到了他。每一刻,每一时,每一天,每一年,一年又复一年,一年又复一年,女孩一直都在看着他,女孩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他从来不曾醒来,他也从来不曾知道,有一个寂寞的女孩,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女孩试着跟他说话。当然,他是无法听到的,但是没有关系,女孩假想着,他是为她而来,他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陪伴她,然后,她就会变得很开心很开心,他漂浮在那样的虚空中,他孤独吗?他寂寞吗?没有关系,因为有她陪着他,她觉得他需要她,她期盼着他的醒来,她希望自己是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虽然是一个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日也没有月的世界,但是,他醒来后,发现有一个女孩一直看着他,说不定就不会寂寞”
刘桑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揪痛。
她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九百年前,刘桑在楚郢被魔神夺舍,一觉醒来时,便已到了凝云城,他固然知道,在这九百年的岁月里,他流浪在世界之外那一个叫做“灰界”的地方,但在这整整九百年间,他却从来不曾醒来过,更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孩,曾经在他的身边,一直一直看着他
神庙后头,传来一连串的轰隆声。
刘桑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忧忧搂着他,道:“爹爹,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所关的地方,就是阴阳家的星界。在那之后,星门的人,偶尔还是会将她召唤到尘世,但是,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被他们送回星界,因为,在星界的外头,有人一直在等着她,每次离开星界,她都渴望着回去,她想要看到那个人,她想要陪着那个人,因为她担心,万一那个人醒过来时,一个人也看不到,说不定他也会孤独,也会害怕,她觉得他有可能需要她,有可能有可能有可能”
女孩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无助的泪水:“她就这样等他醒来,等了好久好久,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她也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有醒来,反而离她越来越远,他慢慢的飘走了,飘到了灰界的另一头,她喊着他,叫着他,但是他听不到,她不停的哭着,她希望他至少能够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但是没有,他就一直睡着,一直睡着直到女孩再也看不到他,再也看不到了”
沉默一阵,刘桑问:“忧忧,那个女孩,是你吗?”
忧忧绽露出笑颜:“爹爹,她不是我,她是婴!”
“那你为什么要哭?”刘桑看着她的脸庞。
她在笑,笑得泪流满面
铿锵之声连起,无数兵刃从湛蓝灵旗中飞出,海啸一般涌来。
夏萦尘剑光连闪,将身前所有兵刃全都击落。
婴湛蓝灵旗一转,一座山峰轰然落下,夏萦尘向后飘飞,即将掉下悬崖时,足尖在崖边一点,贴着山峰边缘拔身而起,跃至空中。
山峰消失不见,一团黑球却已急袭而来,在她身边不断扩大,直欲将她吞噬。她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这个女孩造出的“千世界”里,只得在空中细腰一翻,强行脱出,御风飞掠中,剑光一闪,无数雪花飘落,这一片片五棱雪花,如暴风雪般冲向女孩。
女孩绯红灵旗一卷,将所有雪花全都吞噬,湛蓝灵旗再展,一批批鬼怪从灵旗中飞出,鬼哭狼嚎般冲上前去。
夏萦尘无奈闪避。
就算是在羽城与炫雨梅花交手,又或是三尸山地宫与母亲剑斗时,她也不曾如此的头疼。这个女孩手中的灵旗,一个变幻成真,一个创小天地,两者结合在一起,几乎让她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女孩缓缓的升起,她的灵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两面灵旗,一面发出红光,一面发出蓝光。红蓝两色彼此交错,旋转成一圈惊人的阴阳图案。
她的小小脸庞,透着异常的坚持。
这个人是坏人。她是来抢走爹爹的。
有若是日与月的交替,天撕地裂,曙光交替。
夏萦尘飘然在地,只觉整个天地都在快速的旋转,不停的旋转。
她的表情是异常的凝重,这个女孩,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强大,看来已是没有办法了,若是不想死在她的梦幻灵旗之下,那就只有杀了她。
不管是山下还是神庙的后头。都在激烈的战斗着。
刘桑问:“忧忧,如果那个出生于星界的女孩是小婴,小婴在很久以前就见过我,那你又是谁?你以前也见过我吗?”
忧忧道:“爹爹,你看那两个神像。”
刘桑看向那一对少女神像。
忧忧道:“这是一对双神。头戴花冠的,叫作吉祥天女,持着白骨的,叫作黑暗天女。绝冀洲上的其它地方,都没有这两个天女的神庙,只在这里才有。一百多年前。扶桑教的势力远比现在更小,星门的力量也更庞大一些,就像金乌谷造出‘扶桑大帝’,星门也试图造出‘吉祥天女’、‘黑暗天女’这对双神,吉祥天女清静吉祥,消除一切烦恼,黑暗天女丑陋凶悍,惩罚有罪之人。他们将星界里的那个女孩,分裂成两个,再诱使此间的百姓信仰她们,但是,在这样的时代,要想像大荒时期一样‘造神’,是非常艰难的,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开始着手创造‘二十八宿’。那个女孩,则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是一个短暂的实验,他们自己也早已将它忘记,但他们却不知道,虽然只是一个刚一开始就认定为失败的实验,却让那个女孩变得不一样了。”
女孩的嘴角扭出诡异的笑容:“他们希望‘婴’成为星门最完美的圣女,却又不敢教她太多,生怕她变得不可控制。但是在培养‘黑暗天女’的时候,他们教给了她更多的恶。‘吉祥天女’与‘黑暗天女’在身体上,重新变回了小婴,但在心灵里,却慢慢的分裂成两个人,一个依旧那般胆怯、害怕,另一个却讨厌自己的害怕,讨厌那些造出她,然后又一次次的烧死她的人。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吉祥天女和黑暗天女还能够相安无事,因为她们在精神上,都有着同样的寄托,她们一同看着那个漂浮在灰界中的少年,自言自语的跟他说话,日日夜夜的等他醒来。星门有时候仍然会召唤她,但不管他们让她做什么事,都再也没有成功过,因为她渴求着回到星界,她害怕那个人醒来的时候看不到她。那些人,对她的失望越来越大,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直到那个人那个人再也看不见了。”
刘桑沉默。
女孩道:“爹爹,你知道,当一个人把所有的希望和热情寄托在一件事情上,最后失望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吗?加倍的孤独,加倍的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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