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莫良的那张脸上出现了那样世故的表情。她闭上眼睛。
“大枣,和我一起去?”……
“……可是小晚……”……
“大枣!颜晚不是你的责任,你们只是姐弟。更可况他那种情况,带着出国你不觉得是……”男孩的话没继续,可是她知道。带着他,是累赘。
“枣子,你必须选。是陪着我一起出国还是在这里继续高考,然后平顺的上大学。带着你弟弟一起生活?”男孩握着她的手,粘腻的汗水不知道是谁的。
她仰着头看着男孩晴朗的脸和期待的眼睛。慢慢的退出了他的手。她不敢看不敢看男孩渐渐熄灭的眼光。
“……对不起,莫良。那是我弟弟。”
……
莫良转身,逐渐跑远。颜早蹲□体,虚脱的靠着大地的支持。
他根本就不懂,颜晚再怎么不被颜家接受,再怎么被诋毁,也只有她和他是一颗树上生长的枣子。
不论青红,只有他才可以和自己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莫良?NONONO、
他只是个跑龙套的。
情人节什么的,真的是……太美好了。
我在某个“哐啷哐啷”的盒子里。
、10、谁的青春不含伤(下)
赵司楠停车的时候刹车踩的有些狠,迷迷糊糊的颜早一下子就醒了。迷蒙的看赵司楠,他却下了车,连招呼都没打。
颜早撇撇嘴,下了车。
厅里灯没关,颜早不知道赵司楠从哪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她也不想没皮没脸的往前凑。
疲乏的陷在沙发里。放假之后第一天上班,本来精神就不济。又遇上这么个不安时节出现的人,颜早想起来刚才好像做梦般回忆起的过往。
累的不行,赵司楠却出奇的安静。没有疑问,没有谈话。就这么一趟一趟的在客厅和楼上之间串踱。
本来颜早也没太注意他,刚上去就下来到厨房去拿水,声音不小的关上了冰箱门。过了一会有穿着睡衣到很久不去的储物室不知道翻什么,出来的时候甚至带了一身的灰尘味。没过多久有出来从颜早的面前若无其事的走到宽敞的落地窗台上检查安全。
颜早有些想笑,还有发懵。往日这些琐碎的事情哪会用赵大主任来弄。
“赵司楠,你干嘛呢?”颜早也没动,就坐在沙发上扬着脖子喊。宽敞的阳台一直都是颜早喜欢的风格。幔纱总会在有风的日子里吹得非常荡|漾。楼层虽然不高,但是视野却非常好。
赵司楠并没有回话,颜早没办法只有起身去看。正好赶上赵司楠出来。
“你在里面干嘛哪?”颜早越过赵司楠向阳台里面看。赵司楠却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颜早微微皱眉的抬头看他,两个人都穿着室内拖鞋。可是赵司楠还是比她搞了大半个头。
“没干什么。”说着推推挡路的颜早。这一推不要紧,本来颜早就好奇加上先前心情的问题,平白无故的觉得赵司楠在耍脾气。
“你干嘛!”声音有点大,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赵司楠似笑非笑的回过头看她,她“腾”的一下脾气就上来了,原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赵司楠!你别阴阳怪气的这样看我!”赵司楠却敛了笑,直勾勾的看着她。终于颜早受不了先尴尬的败下阵来。
怪不得金淑妍总是说自己沉不住气。这样的方式其实也真的是赵司楠的方式,却独独的因为自己心虚就显得他有些话不问不说,好像在和自己闹脾气。
“颜早,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也不了解你。”这句话昨天颜早刚说过,今天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终于哑口无言。颜早斗败了一般缩回了肩膀。
第二天正如颜早所料的编辑组里都八卦昨天来接她的莫良,虽然昨天他带着墨镜。但是经过一天的八卦,傻子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中国长跑界的一朵奇葩。
不是专业从小就接受训练的运动员;
17岁被国家队发现,破格提取成为最年轻的锦标赛选手并且取得亚军;
后来被保送到国外专门参加训练。
别人都在紧张的准备高考的时候,这个少年却在过暑假一般的在等签证的通过。
颜早有些惊讶的听着她们如数家珍的说着少年莫良的发迹史。把她都还了解,小八卦站在她办公桌前。“唔,这个莫良是个挺传奇的人物啊。你看那天那身儿打扮,太酷了,谁能想到会是肌肉男啊。”说着还好似求证的看向颜早。
颜早今天精神不济,完全没有应承的心情。听着他们说着莫良的一切,仿佛这些都离自己是好远之前的事情。仔细想想那些在操场上陪着跑步的日子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是每个黄昏之后篮球架子下面靠着谈理想、谈未来、谈生活的两个稚嫩的影子让她有些恻然。
“大枣。你们是熟人?”美图的编辑是个近四十岁的姐姐,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带着一个儿子。可能因为金淑妍的原因,颜早对她格外的佩服。
“算是吧。他是我高中的学长。”颜早悻悻然的回答,旁边却平地一声雷一样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问颜早问题。
“学长?那你们肯定很熟了。他昨天还来接你下班。”……
“大枣,这男人每天在电视上,我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真人。”……
“大枣大枣,你和他有没有故事?那么青春的岁月想起来都向往。”……
……
吵吵闹闹的颜早头疼的要命,幸亏主编大人回来要开会才散了这群娘子军。
又是一天相安无事,下班的时候颜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初冬的黄昏来的比较早,她站在余光里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路对面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难过。
到楼侧的停车场去拿她的小奶牛。翻找钥匙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电话,从昨天和赵司楠那样算是不荒而散之后她心里突然有种愧疚。
自己突然那样发了脾气,或许赵司楠根本就没往别处想,只不过是自己。
想着她就无意识的拨出去电话,赵司楠的号码在快捷键的“1”上。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被节气。
“喂?”甜腻的嗓音,颜早啪的就挂了电话。
这个声音她只听过一回就不会忘记,因为这个人她见过赵司楠揽着她的肩膀笑的面如春风。
电话很快回过来,颜早就这样看着“赵司楠”三个字不停闪不停闪,不断的自嘲。
颜早啊颜早,你真傻,人家红颜在侧,你有你、只有你因为一顿饭,因为一时的沉不住气而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
陪着她好多年的小奶牛就在她身边,没有安慰却独独证明此时自己真的好像还是过去一般一无所有。
赵司楠回家很晚,颜早却早就洗干净入了睡。明显的感觉床垫另一侧的下陷。然后抖开被子盖在身上。赵司楠还特别的拉高了颜早滑下肩膀的薄被。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躺好。
黑夜里,颜早睁开眼。背后的赵司楠却呼吸平顺。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安静的过分。
无尽的黑夜突然渗透出一种别扭,一种想要释放却没有出口的别扭。
颜早休假之后上班的第一周可能是平安无事庸庸碌碌的度过了,也可能在某种暗流的表面下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颜早难得舒展了有些疲惫的身体之后立刻清醒过来了。赵司楠却早就在楼下准备了起来。
颜早踱着步子到餐厅的时候赵司楠正好端上来最后一样。她眼皮都没抬的拿起煎好的鸡蛋就吃。
“你洗脸了么?”赵司楠拉出来椅子也坐好,却欲抢颜早嘴上的鸡蛋。
颜早一个撇脸让了过去,慢条斯理的拿下来说:“没洗怎么了?”赵司楠皱眉的看着她。不明白这一早上又哪件事惹到她不高兴了。
“你又怎么了?”赵司楠死死的盯着她看,仿佛要找出来什么蛛丝马迹好易察觉她心情忽冷忽热的原因。
“我怎么了?”颜早吃完了鸡蛋学者他的样子抱着膀子看他。
这次赵司楠先败下阵来。
“好了,不管你怎么了。晚上等我回来?恩?”最后一个字呢喃的让颜早一下子就收了剑拔弩张。
赵司楠起身,今天他有个会要开。这是颜早早就知道的,可是今天却觉得突然不是滋味。
收拾完,赵司楠站在玄关鞋架的位置上看颜早。颜早被他看得一阵脸红,最后僵持的没办法颜早踱着小步子上前给了告别吻。
赵司楠一下子心情雨过天晴,甚至拉过来颜早狠狠的回敬了一下。
时序冬日,莫良的突然出现让颜早心里潜伏的安逸突然出现了波澜。
这是市郊一家疗养所,与其说这里是疗养所还不如说是养老院般死气沉沉的一座牢笼。颜早拎着有些笨重的作画颜料,慢慢的走在这条不长不远却总也看不见头的泥土路上。因天气干燥,路上灰尘浅薄的泛起。一下子扑在她铮亮的皮鞋上。
虽然空气干燥,但是颜早走出了一身的汗。这条路有些窄,车子根本就进不来。立在森然的大门前,颜早有些喘。
走廊里有人熟识的护理、护工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颜早回之微笑。
门有些窄,还有些破败。但是这个地方却是每个月花销她大半部分工资的地方。礼貌的敲门,里面却根本没有应答。还期望什么呢,颜早笑。
“小晚,你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每次来看颜晚颜早都会带着颜料来,这个把心藏起来的孩子,除了周而复始的画画,其他的一概不管。
背影有些消瘦的男孩没有回头,颜早的笑僵在脸上。却还是轻盈的走到男孩的跟前。
“小晚,姐姐来看你。”颜早蹲在男孩的面前,温柔的把手搭在因执着画笔而弯曲的臂弯里。
颜晚茫然的瞳转过来有些陌生的看着颜早,好半天才寥寥的堆起些许笑,浅浅的叫了一声“姐”。颜早却在这一声里落下眼泪。
为了这一个字,颜早带着他远渡重洋,借以留学的名义在日本辛苦的以一个人的力量照顾着两个人。
这么多年,颜早无数次问自己,有没有后悔当初放弃莫良的提议。却也无数次的回答:没有!
回去的路显然要好走些,傍晚的阳光柔和的罩在她周身。其实不温暖,但是却舒心。
颜早陪了颜晚整整一天,看着他痴迷的画画、看着他献宝一般的把画作拿来给自己看。她摸着他的头,慈母一般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弟弟。
他本该是个美术的天才,却独独的变成这样。
颜早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主治医生的话,颜小姐,你弟弟的情况很特殊,与其说是自闭症或者是因为脑部曾受过创伤,还不如说他把心锁起来了。
应该佐以双方向的引导,说不定以后会正常,
颜小姐,我们疗养所的医疗措施你也看见了,在这呆着我觉得你弟弟的情况最好也就是维持这样的状态,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建议去更好一些的地方。
何曾不想呢,可是……
颜早抬头看天边有些呈血红色的夕阳,缓缓的闭上眼睛。
回家的时候赵司楠已经回来了,颜早可能是受了风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冰凉冰凉的,赵司楠来拉她的手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发现了。皱着眉头问她去了哪里。
颜早看着赵司楠,几次张口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后来被赵司楠推向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从浴缸出来的时候颜早的脚下有些虚,可能是在水里待的时间有些长,指腹都有些褶皱。她拍了拍被水润的水透的脸颊,开门走了出去。
卧室没有开灯,赵司楠自然也不在。颜早听见楼下有些声响,穿着睡衣自然的下楼去寻。赵司楠的身影在阳台重重的幔纱后若隐若现。
“赵司楠?”楼下也没开大灯,就只是玄关的地方的小吊灯开着。颜早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
“赵司楠?你干嘛呢?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赵司楠穿着浅灰色色泽很正的睡衣一下子走了出来,颜早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赵司楠依然让人……无法抗拒。
“你干嘛呢?天气挺冷的,你在阳台干嘛呢?”颜早越过他看向阳台。
赵司楠却浅浅的笑了起来,“颜早,晚上有惊喜,肯陪我等么?”不得不说颜早被吓到了,被赵司楠浅而明显的笑吓到了。
“赵司楠!你到底干嘛呢?”颜早终于显示出自己有些气愤的心情。赵司楠却走过来把她圈在怀里带着走去阳台。
撩开幔纱,颜早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去看赵司楠的表情,赵司楠却仰着头看黑压压的天际。
阳台架着一个高倍的望远镜,架着的角度正好是赵思楠望着的方向。
“今天晚上有一场流星雨,但是气象台却说今晚天气不好,明天可能降雪。云层较厚的话我们可能就看不见流星雨或者只能看见很少量的扫把星。”赵司楠依然很专注的看着天空,嘴上却一点一点的在和颜早解释。
颜早就看着他优雅美好的下颚的线条,有着柔和的光泽和美好的弧度。笑靥靥着问:“赵司楠,我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小女孩儿的玩意。”
赵司楠终于转过来看着颜早,那眼神专注而美好。终于将颜早看的不好意思了。
其实阳台上暖气开的很足,并不是很冷。但是颜早白天去看了颜晚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又洗了一个舒服的澡。这时候被暖气一下又一下的撩拨,眼皮逐渐的发沉。
“颜早!快看流星!”赵司楠突然喊她,一下子把她的睡意吓的散了。抬头循着赵司楠看着的方向看墨蓝色的夜空。那么沉、那么黑,零星的散着几个可怜的小星星。哪里有流星。
“在哪呢?”颜早看着正通过望远镜看夜空的赵思楠问。
赵司楠把角度调好,拉着颜早去看。
望远镜里的夜空有些不一样,又有些一样。一样的黑,一样的沉,但是却清晰的仿佛在眼前。
突然一个小点,快而小的一掠而过,颜早一愣。后知后觉的拉着在身边的赵司楠,“赵思楠,我看见流星了!!”赵司楠站在她身边笑。颜早又被笑的不好意思,掩饰尴尬的又去看望远镜。
背后突然热乎乎的贴上来,温柔湿润的贴在颜早耳边,赵司楠说话的时候的热气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客厅里的摆钟声音低沉的敲过十二下。
“颜早,生日快乐。”
是的,敲过了十二下颜早就二十八岁了。
她没想到赵司楠会记得,甚至说会知道。
她有些惊恐的去看赵司楠的表情,他浅笑的立在她身侧,玉树临风。
眼底有什么直冲上来,漫天的黑幕黑压压的压下来,颜早却不感觉恐怖,相反的却突然觉得那么多年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和身边这个男人就这样站在夜幕下看为数不多的……流星。
“这里的天太低,”赵司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