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各朱雀军不过迟疑了一瞬,然后哗啦就跪了下来,起先那名小兵更是面容愁苦地看着雒妃就哭诉道,“卑职等总算是盼来了公主与驸马。”
对这话,所有的朱雀军都沉默以对,一时间大营门口肃杀而静谧,一股子悲从中来的心酸迅速蔓延开来,有那年纪小的,憋忍不住,堂堂儿郎竟是当场红了眼睛。
雒妃目色一凝,“如今营中做主的人是谁?”
所有的人的目光一霎就看向了最先开口说话的那名小兵,那人越众而出回禀道,“回公主,如今营中还有武职在身的。唯有卑职与另一袍泽兄弟。”
“卑职从前是个千夫长,另一个兄弟则是百夫长,此前的上峰皆在陇山山顶,目前营中都是普通的兵将。”那千夫长很是艰难的道。
雒妃眉头一皱,她没想到上官家兄弟居然这样狠,将但凡是有点武职在在身的朱雀军皆策反了。她若再晚些时候过来,只怕就不只是要面对逃兵的问题,还有这剩下的朱雀军,跟着曾经的上峰没有断联系,指不定哪天就一并反了,到时。好端端的朱雀军势必四分五裂。
雒妃脸上面无表情,她心头在是觉得棘手,也不敢表露分毫,她冲那千夫长点了点头,“你,还有那名百夫长,带上营中名册,随本宫来。”
话落,她当先一步往空置出来的主帐去,秦寿与她并行,他倒多注意了几眼这些留下来的朱雀军,很快眉头就皱紧了。
首阳几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出来主帐。雒妃坐在案前,她翻着面前的名册,翻了几页,但见每一页上都有无数的名字被划过。
她指着其中一名字问,“这被划去的是何意?”
那千夫长低着头道,“是去了陇山山腰或山顶的,卑职觉得不能混淆一起,就先行标记了出来。”
听闻这话,雒妃瞬间就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她合上名册,抿着粉唇,良久无言。
那名千夫长犹豫了会。踟蹰问道,“不知公主此次前来,可有带上下年的粮饷辎重?”
雒妃目光锐利地看过去,“此话何意?”
千夫长一个七尺男儿,听雒妃这样问,差点没哭出来,“不瞒公主,如今营中无粮无饷,兄弟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啪!”雒妃一掌拍在案头,“细细说来。”
千夫长捻着袖子抹了抹眼,“上峰们上山之间,早将营中所有的粮食和辎重运上了山。所以兄弟们一直都在饿肚子,每天晚上都有忍不下去的兄弟偷偷跑上山,上去后就再没下来过,还有的兄弟干脆就做了逃兵……”
这样的惨,便是连秦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带军之人。最是了解这些沙场汉子的性子,如今居然被上官家兄弟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说上官家兄弟这招还真是狠。
照此下去,早晚这些将士都会反叛,届时,整个蜀南就是蜀南王都要避让三分。
雒妃更是怒不可遏。她冷哼一声,“好个上官家余孽,本宫这次定斩不饶。”
不过,她还是晓得这会该解决这几万人的吃饭问题,她屈指敲了敲桌沿,“本宫记得。从前先帝就在各州设了粮仓,用作应急。”
对雒妃能瞬间就想到这点,秦寿暗自赞赏,他偏头望着她道,“是,容州就有。蜀南这边的粮仓就在蓉城。”
得了秦寿的肯定,雒妃倒越发自信,她想起离京之前,秦寿曾提醒她要与皇帝哥哥要几张只盖了玺印的空白圣旨,不想这样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对顾侍卫吩咐道,“与蜀南王一道皇帝哥哥的圣旨。先行开仓放一些粮食过来。”
顾侍卫拱手应下,“喏。”
转身就和保管圣旨的首阳出帐办这事去了。
这事暂且解决,雒妃对那千夫长道,“去与众家兄弟说说,本宫既然过来了蜀南,日后但凡是忠心于天家的。待本宫清缴了上官家余孽,本宫定会让圣人挨个封赏,半份功劳都不会少。”
那千夫长喜出望外,实在没想到日后还会有封赏。
雒妃嘴角带出一丝的笑意,她朝鸣蜩使了个眼色,又道,“本宫来此之前,京郊的朱雀营中的袍泽听闻本宫要来蜀南,有好些营中儿郎写了家信,说是要给这边的兄弟唠嗑几句,本宫一并带了过来,你也拿出去挨个送了。”
鸣蜩机灵的将背上的小包裹取了下来塞到那千夫长手里。见他还愣愣的,不禁调笑道,“怎的?还不想要?”
“要,要,卑职都要!”那千夫长回过神来,猛然见与自己说话的是一美貌宫娥,刹那眼神都直了,还是季夏将鸣蜩拉回来,那千夫长还红着脸跑了出去。
见人走了,这主帐中都是自己人,雒妃才冷了脸骂道,“上官家就没好东西,死了的是,活着的也是,本宫不杀干净上官余孽,就不姓息。”
秦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公主本来就不姓息。”
雒妃一愣,没反应过来秦寿这话是何意。
秦寿薄唇一掀,就吐出三个字,“秦息氏。”
可不就是么,她作为容王妃,有着婚书作证,走哪都是秦姓在前头。
她暗自磨了磨牙,冷哼几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桃花眼带出冷凛凛的清媚来,“既然如此,驸马自当尽心尽力为本宫排忧解难才是,不然……”
她顿了顿,艳色的眼尾蔑视地夹了他一眼,“嫁你何用?”
第181章 公主:本宫就是酱紫过河拆桥的
当天晚上,雒妃就晓得她嫁了秦寿,秦寿到底有何用了。
盖因营中人心惶惶,当天晚上雒妃顺势就睡在了主帐中,且她也倒要看看今个晚上,到底还有谁敢偷摸着上山,或者做逃兵。
是以,她连衣裳都没敢脱,就那样合衣眯睡。
亥时中,她正迷迷糊糊间,感觉榻上好似多了个人,她一个激灵,猛地睁眼,就见秦寿正单手撑头,侧卧着与她挨的十分近。
“公主当真不晓得嫁与九州有何用?”他嘴角带起弧度,在昏暗不明的豆光下,显出几分的风流多情来。
雒妃只觉得惊悚,背心渗冷汗,她目光越过他往外看,似乎想找谁。
“公主莫看了,九州让宫娥去另外的帐中歇息去了。”秦寿哪里会不晓得她的小心思。
“哼。你若有用,这蜀南的困局,还用本宫来思量?”她嫌弃地往里躺了躺,用手背掩着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秦寿低笑一声,醇厚的音色在本就旖旎不明的氛围下,越发的蛊惑人心,“公主原是无计可施了。又不拉不下脸面来求九州,便想用激将法了?”
他捻起她鬓边细发,在匀称修长的指间不断绕着。
雒妃不耐烦她,抢回自己的乌发,并啪的拍开他的手,骄矜的道,“驸马想多了。”
秦寿不介意。他指腹摩挲着榻上垫的褥子,缓缓的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帮衬公主,不过……”
听闻此,雒妃一下转头望着他,两人同枕一方软枕。又挨的近,长发免不了缠在一起,非常有缠绵悱恻的意味。
秦寿却是不说了,他只烟色凤眼深邃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又眉目柔和。
雒妃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再往下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话,“不过甚?”
不知是不是雒妃的错觉,她总觉得秦寿听她发问后,眸底竟是有时隐时现地诡谲银光一闪而逝,她不禁朝后靠了靠。
岂料,秦寿忽的头凑上来,鼻尖抵着她的,一字一句的道,“不过公主若是求本王……”
“本宫求你。”
这下轮到秦寿怔忡,他哪里料的到雒妃那样心高气傲的又口是心非的性子,居然也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求”这个字。
不过也只那么一瞬,他在雒妃湿润水光的桃花眼中,像逗宠儿一样道,“本王想说的是,若是公主求本王,本王也是不会帮衬公主的,不过……”
又是不过,他话音又停在那。
雒妃再是迟钝也看出来这人根本就是在逗弄着一般,她抬脚就要踹,哪知白皙小脚才堪堪抬起来,就让秦寿长腿给夹住了。
他凤眼微微发弯,在雒妃要恼羞成怒之际,才彻底将话说完,“不过公主愿意与九州亲近一番,蜀南之局,九州就与公主个有用的法子。”
雒妃觉得自己耳朵一定坏掉了,根本不明白秦寿的话是何意。
他说的亲近,那种亲近。哪种亲近,还是什么亲近?
她眨了眨眼,神色无辜而思无邪,一副本宫压根不懂什么意思的模样。
若秦寿是个脸皮薄的,指不定就不好意思在提了,但秦寿是何等的心计,他几乎一眼就看穿雒妃的伪装。
继而手抚上了她下颌软肉,用指腹挠了挠,并在她耳边呢喃道,“公主想的没错,九州的亲近,就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
雒妃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好大的胆子,当真该看拖出去砍头!
不过她表现出来的。却是猛地将被子扯了过来,横在两人中间,还将自个严丝密缝地裹上,神色泠泠的道,“出去!”
秦寿觉得自己该是食髓知味了,自那晚之后,他就时时都想与她亲近。好在他心智非一般人等,不然怕是早让旁人看去了痴态。
他做出十分君子的做派,不刻意上前,也不强硬,只悠悠然的道,“公主不想晓得,到底用甚法子能弄死上官家余孽,嗯?”
最后一字的尾音拉长,叫雒妃心肝都颤了颤,她哪里会有不想的,可念及面前的人是秦寿,她就颇为的不愿意。
秦寿也不逼她,慢条斯理的道,“约莫蓉城粮仓里的粮也是有限的,蜀南王不可能尽数都拿出来,缓和个几日还好说,要一直用他的,多半也会急的吧。”
雒妃神色一凛,她自然明白这点,但想着还有些时日,便总是能解决的。
秦寿指尖在褥子上转了好几圈,敛着眉目又道,“时日一长,如今答应中的将士,也早晚会有异心,到时公主又当如何?”
桩桩件件,秦寿每说一句,雒妃都觉得脚下像是踩着冰霜一下。她想装看不到,可却被冻的浑身发冷。
她索性心一横,扭头问他,“你要如何亲近?”
这边是妥协了!
秦寿心里并无多少的欢喜,他望着雒妃毫无暖意的眸子,倏地就意兴阑珊了,他手放脑后。平躺下去,盯着帐顶。
就在雒妃以为他放弃之际,他竟猛地快若野豹的扑上来压在雒妃身上。
雒妃一惊,差点没惊叫出声。
她看着身上的人,那双烟色凤眼漆黑深沉,里头好似关着野兽,不经意见破笼而出。就会择人吞噬。
秦寿却是并无旁的动作,他目光随自个的指尖而动,闲先是从雒妃的眉心,顺着鼻梁,然后是唇珠,再是下颌,又是天鹅般好看的脖颈,最后落在鱼鳍流线的锁骨凹陷处就顿了。
雒妃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眼不眨地盯着秦寿,她头一次意识到,纵使这人再是不恋女色,可到底是个男儿,只要不是好分桃断袖的。又哪里会半点女色都不碰。
更何况她晓得自个的颜色好,最为重要的一点,她与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秦寿缓缓低头,在雒妃的注视下,薄凉的唇慢慢地压到她唇珠上。
那一刻,雒妃似乎连心跳都停了,她睁大了桃花眼,感受到唇上的微凉和柔软,没有从前的恶心之感,只会对这样的接触,略感不适。
这会,她才想起,之于秦寿的靠近。她是何时就不会再起鸡皮疙瘩了?
秦寿甚至连舌都没伸,他单纯的用自个的唇碾磨着她的,特别是那娇娇的粉嫩唇珠,宠爱许久。
直到雒妃都觉得不耐烦了,她想一把将人掀开,秦寿适才抽离,他重新躺回外侧,单臂微微遮掩凤眼,只余一双薄唇轻启道,“对付上官家余孽之事,说简单也简单……”
雒妃凝神细听,对秦寿比往日更为喑哑低沉的嗓音视而不见。
秦寿继续飞快的说着,“上官弭勇猛有余,心计不足。上官伤却是文武双全,这两人必须隔离开,公主可与蜀南王合谋,将上官弭诱下陇山,然后攻上陇山即可。”
雒妃不自觉拧眉,她细细思忖秦寿这话,“强攻陇山。即便胜了,也定然是惨胜,这不是本宫想要的。”
秦寿放下手,那双凤眼转过去望着她,“兵书有云,行军打仗,当先行何物?”
雒妃顺口答来。“粮草辎重。”
接着她就恍然大悟,“本宫可当先断了上官伤的粮草和辎重,在将人困死在陇山,根本无需强攻,过个几日,反叛的朱雀军自会回来一些,尔后本宫再攻上去。上官伤必败!”
秦寿见她眸子晶亮,眉目神采飞扬,这样开始初显谋略的公主,从前的浮华颜色沉淀下来后,就越发得让人移不开眼。
秦寿觉得心头复杂,这就像是一块黑金曜石,他细细的打磨。一点一点的雕琢,终于黑金曜石在烈日下泛出彩虹的光彩来,这样的耀眼,让人心神动摇。
“容本宫想想,这粮草辎重要如何个断法。”雒妃近乎自言自语,她陷入魔障,脑子不停的转动。
“南蛮!”秦寿轻声说道。
没有谁比南蛮人更适合在蜀南山林中穿行。并与虫兽为伍,不仅能来去自如,还让人颇为忌惮。
雒妃一拍褥子,“善,蜀南王手底下定然还有南蛮能人,在陇山密林中,谁又熟悉的过南蛮。”
所有的事。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来理,雒妃只觉一条条的线索明了,比起解决上官家余孽,显然说服蜀南王要更容易一些。
且,她还晓得蜀南王想要的是什么,故而就不怕他不从。
总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雒妃心神松懈下来,就觉困乏的慌,她完全忽略了睡在身边的驸马秦寿,小脸还在软枕上蹭了蹭。
不经意压着了秦寿的鸦发,她嗅着味不对,这才噌噌的往里侧挪,并警惕地盯着秦寿,理所当然的过河拆桥道。“出去,本宫不想与你同榻!”
秦寿被气笑了,他不想逼她,结果她反而得寸进尺,利用完他就扔,再没谁能像她这样的没心没肺了。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却是一个翻身朝外,暗自平复心境,不看她。
雒妃瞪着他后脑勺,等了片刻都不见他有动静,又困的不行,眼皮子撑了撑,终于没能撑开,合上沉沉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秦寿转过身来,他静静看着她的脸,尔后轻轻伸手,拉过她的手,包裹着虚虚握在手里,这才闭上凤眼。
第182章 公主:驸马才没长大,驸马全家没长大
然而,雒妃手段还是略微嫩气。
一大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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