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意味深长。
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雒妃屏退绀香和莺时,反而唤了首阳进来。
她撩起水花,恹恹地道,“姑姑,驸马不曾碰本宫。”
首阳自然是不信的,昨晚虽说她们在门外没听得太清,可公主受不住折腾一直有说话,她们还是晓得的。
雒妃叹息一声,哗啦声响,她在水雾之中忽的站起身,“姑姑,本宫身上并无任何痕迹。”
嫩若粉桃的身子泛着薄薄的红,视野所及之处,皆光滑无痕,滑腻的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白。
首阳这才惊疑不定,她细细检查了雒妃的身子,果然还是白嫩无暇,根本不像是经了人事,“驸马没碰公主,那昨晚婢子听到的……动静又是如何一回事?”
雒妃重新坐回热水里,氤氲雾气中,只能清晰瞧见她姣好的粉唇,那唇勾丝嘲讽的弧度,轻描淡写的将昨晚鸿鹄阁之事娓娓道来。
以至于首阳出了净室,她脸上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古怪。
其余五人围拢上来,绀香忍不住哭丧着脸道,“姑姑,公主可是恼了我?如若不然怎不要我与莺时进去伺候?”
首阳瞥了她一眼,一招手示意五人靠前,低声几句,五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要如何反应才是。
还是绀香憋不住,小声的道,“莫不是驸马真好龙阳?”
旁的五人看向她,她又道,“公主艳色貌美,身子更是娇贵又傲人,却被驸马如此视而不见,不是断袖是什么?”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五宫娥竟无言以对。
心里怨驸马苛待公主,可当驸马在公主面前坐怀不乱,六宫娥心里又很是为公主不值当。
好比买椟还珠,真真的珍珠不要,却看中块烂木头,该说是有眼无珠呢还是心盲眼瞎?
对安佛院的事,秦寿是一清二楚,他颇有闲情地摸了本兵书在翻。
延安悄悄瞥了他一眼,只见一向淡漠如冰的容王,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赤金雕梁镶边水晶眼镜。
延安记得,那水晶眼镜是好几年前,一贾胡商献上来的,说是在西域那边,这样精致的玩意儿,也只有皇族才能享有,在大殷么,他估计就是连京城的皇帝也是不曾见过的。
那水晶眼镜也确实好看,两片水晶如大钱形,质薄而透,镂雕的赤金鼻梁,并与架上垂下细细的两条金线,端的是金贵非常。
“安佛院,可有动静?”良久,秦寿轻描淡写地问道。
延安低头应道,“并无动静。”
说完这话,延安就听见一声低笑,他愣愣抬头,刚好瞅见一丝冷光从水晶眼镜上一晃而过。
“昨个鸿鹄阁的动静传出去了?”容王又问。
“是,一早就散布出去了。”延安回答的小心翼翼,尽管他打小就跟着王爷,可到如今也摸不透王爷心底的想法。
秦寿似十分满意,他扶了下水晶眼镜,镜架上的金线晃动,衬的他脸沿越发斯文儒雅,哪里还有半点深沉戾气。
不大一会,有婢女送了两蛊汤水到书房,延安挥退婢女,将汤水推至秦寿面前道,“白瓷金盏花那蛊是继夫人煲的,红花芙蓉紫砂蛊是青老夫人从青家那边送来的。”
秦寿一挑眉,他放下兵书,修长手指先行旋开红花芙蓉紫砂蛊,一股药膳的味儿扑鼻而来,却是牛鞭老参汤。
延安就见自家王爷抿起了薄唇。
他再揭开另一蛊。。。。。。浓香扑鼻的苁蓉芙蓉鹿鞭汤!
延安心里涌起阵阵不安,他努力将自己缩进阴影中,不敢吭声。
“延安,”容王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水晶眼镜被熏上汤水雾气,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薄唇一掀,平波无澜的又说,“她们这是忧虑本王的身子?还是担心本王不能生儿子?”
第019章 驸马:我的银子给公主管
雒妃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她拢着长裙坐在槐树下,嗅着草木淡香,左手不断转着右手手腕珠串,神色淡淡,首阳和槐序陪着她。
槐序最近一直在打理雒妃的嫁妆,眼下安佛院修缮的差不多,除了那道门没开,旁的都已成形,院中所用的物什,皆是从雒妃嫁妆中挪出来的。
是以,槐序不得不将账目算的清清楚楚,“公主,后宅每月是有月例可拿,按着规矩,公主是享着容王妃的规制,故而每月月例也是不少,婢子觉得,这月例公主不要白不要。”
“嗯。”雒妃淡淡地应了声,在这些小事上,秦寿并不会计较。
禀了公主,槐序便在账本上记下,后又道,“公主在容州有嫁妆庄子共计十八处,田产不计,但容州历来不算安稳,十八处庄子唯有两三处每年有收盈,旁的几处还时常受突厥骚扰,故而婢子以为,公主可将用处不大的庄子兑换现银,用作旁的铺子上面。”
若是从前,她必然对自个的嫁妆不甚上心,一来她对槐序十分信任,二来她除了嫁妆还有公主邑地,每年上贡的银子,根本花不完。
可雒妃现在晓得,她不缺银子,可秦寿缺,还是十分的缺,她上一世一直到死,嫁妆都在,和今生一模一样,丰厚的嫁妆,可都是母后和皇帝哥哥掏空了私库添的。
若秦寿在她死后挪去招兵买马,那也够养活一支精兵的。
她在脑子里转了转,目下在秦寿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多有动作,便道,“容州的嫁妆都折换现银,银子先留着,本宫日后自有用处。”
槐序又记下一笔。
雒妃顿了顿,她盯着手腕的珠串看了会,倏地道,“若是本宫将驸马的红妆楼夺过来,槐序你可能摸清谁是上家?”
红妆楼,槐序上次见过,出于常年累月与账目打交道的敏锐直觉,她是六宫娥中第一个怀疑驸马与外族蛮夷有往来的,故而她很清楚公主问的是什么。
她皱眉思忖片刻,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浮起凝重,“婢子能!”
她不仅能,还一定可以将驸马的这条财路斩断的干干净净!
雒妃脸上总算带起点笑意,她倾身拍了拍槐序的手臂,“那就等着看本宫如何巧取豪夺。”
她想的明白,秦寿眼下养着秦家军需要银子,日后南征北战更是需要银子,那么她就先出手弄垮他的生财之路。
且秦寿拿着银子招兵买马,那么她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
当然,要是这会京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就更好了。
雒妃算了算日子,这才没过去几天,恭王一行人尚在半路,她是心急了些,连带想起院中还有个小侍,她遂对首阳问道,“那小侍可还安份?”
首阳为公主添了盏温茶,“近日有些坐不住了,在问公主何时召见他。”
见雒妃抿了口茶,首阳又将案几上的一碟子酥黄的点心推过去道,“他跟婢子说,想投靠公主,为公主做牛做马都可以,但求公主给条活路。”
雒妃嗤笑了声,“算是个看的清行事的。”
她做的那些事,并没有背着月华,故而他也晓得自己此时处境艰难,指不定一露人前,就是个死字。
首阳点头,“无论如何,此时还不能让他出来。”
雒妃赞同,尝了口点心,“先冷着吧,等京城那边有人过来了再说。”
“是。”首阳记下,不过却有些惊讶公主向京城要了人,心里暗暗揣度,也不知是何人有那般的难耐让公主如此看中。
雒妃将首阳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也不解释,用完点心,她抚掌笑道,“本宫初到容州,当与容州高门女眷多多走动才好,传下去,本宫将与三日后,在王府举办牡丹宴。”
闻言,首阳和槐序不约而同笑了,在京城,但凡天家或高门贵妇开办花宴、诗宴的,就没有谁是单纯为宴会而来的。
第020章 驸马:公主赏花,我赏人
说是牡丹宴,可容王府里头,竟是找不出一盆牡丹来,雒妃也不在意,总归赏牡丹是假,她想见那些人才是真。
故而这次牡丹宴,但凡在容州有一星半点地位的,皆能收到她的赏花贴。
目下王府中馈,并不曾交到后宅,而是秦寿长随延安理着,雒妃将置办牡丹宴的事交给了槐序,槐序头一日就抱着白玉算盘和账本拦了延安,面无表情地将王府后宅园子划了好大一圈,要花宴赏花之用。
出奇的,延安本以为这种事,容王不会应允,哪知他回禀后,秦寿只点头,表示晓得,就再不管了。
三日一晃而过。
这天,容王府沉寂几十年后,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收到公主花贴的,瞧着那张红底描金朱雀纹绡花贴,一边觉殊荣一边又觉烫手。
毕竟有点眼力的都晓得,在容州,容王府才是实打实的藩王,手里掌着秦家军,而京城的皇帝么,山高水远,管不到这边来。
且还听闻,公主与容王,夫妻之间并不热乎。
旁人如何的心思,雒妃不大理会,她一早起来,慢条斯理地拾掇,安安静静地用早膳,然后就坐在了槐树下。
今日,六宫娥中,鸣蜩与季夏贴身伺候,而延安一直往返安佛院与后宅园子之间,腿都快跑断了,可收到来客的名册,他还是得多跑一趟。
“回公主,朱长史并张镇守指挥家眷到了。”延安敛起袖子悄悄擦了擦鬓角的汗。
藩王治下,唯有长史、镇守指挥和护卫指挥三职是由朝廷直接派遣,旁的职官,无一不是从封地直接选用。
故而延安不明白,王爷明知这三职是朝廷的人,为何还特意叮嘱要回禀给公主晓得。
果然,雒妃闻言,沉吟片刻道,“本宫听闻镇守指挥的夫人乃京城人士,能在容州遇故知,也是喜事一件,去宣来本宫先见见。”
延安忙不迭的应是,不多时,他便领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过来。
那妇人一张和气的圆脸,绾元宝髻,簪灵蛇白玉钗,身穿水绿杭绸如意暗纹衫,肤白富态,她身后跟着个八九岁的小娘子,端的是稚气可爱。
“妇人张连氏,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张连氏心有惴惴,拉着女儿见礼,不敢抬眼乱看。
雒妃端着骨瓷描红蔷薇的茶盏,纤细玉指根根葱管似的,衬着骨瓷,越发好看,她目光先是落在偷瞄的小娘子身上,微微一笑,后才对张连氏道,“起来吧,这也不是京城,没那么多的规矩。”
末了又道,“季夏,看座。”
张连氏连忙道,“臣妇谢公主赐座。”
待张连氏坐定后,雒妃见她十分拘谨的模样,轻笑道,“张夫人不必紧张,本宫也不吃人的,不过是听闻张夫人是京城人士,故而请来一见。”
张连氏暗自松了口气,她仍是恭敬的道,“是臣妇见识粗鄙,公主金枝玉叶,臣妇心绪激动罢了,望公主见谅。”
张连氏很聪明,一两句话的功夫就摸清雒妃的心思,言语之间也多有随意起来,不经意抬眼一瞥,顿怔了。
雒妃正道,“这可是张夫人爱女?”
张连氏猛地回神,她慌忙低头不敢再多看公主一眼,面皮却渐渐有些发烧,她一个妇道人家,竟也有看女子容貌看呆去的时候,该说公主太过貌美,还是她太失礼?
小娘子心思单纯,虽晓得面前的是金贵的公主,到底懂的不多,故而代母回道,“回公主,臣女父亲正是张镇守指挥。”
雒妃点头,不待她说什么,小娘子大着胆子又道,“公主真好看,和仙女儿一样。”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张连氏反应过来,拉着女儿一下跪在了地上,“臣妇管教无方,小儿无状,请公主恕罪。”
雒妃缓缓起身,她到小娘子面前,将人拉起来道,“有何罪可恕?莫不是赞扬本宫生的貌美?那本宫到底是美还是不美?”
这话可难住了张连氏,她红着脸,讪讪的道,“公主自然是美的。”
雒妃退下腕上的赤金长命锁手镯塞到小娘子手里,“你这小娘子甚的本宫欢心,当赏!”
张连氏大惊,她想起出门之前夫君曾告诫,不可与公主太过亲近,也不可故意疏远,中庸而为,与旁人无异便可,眼下若收了这镯子,可就难说了。
“公主,这镯子太贵重,臣女年幼,怕是受不住这样的福气。”张连氏话说的委婉。
听闻这话,雒妃顿冷了脸,“张夫人是看不上本宫的赏赐了?”
“公主,臣妇绝无此意。”张连氏脸色一白,只恨今日不该来这花宴才是。
那小娘子捏着镯子,看了看公主,脆生生的道,“母亲,女儿很喜欢公主赏的镯子。”
话完,她眨着双紫葡萄般清透的眼道,“公主,臣女戴上公主赏的镯子,日后会不会长的和公主一样貌美?”
雒妃哪里会和个小孩子计较,她清笑出声,弯腰捏了捏小娘子的鼻梁,“一定可以的。”
小娘子遂开心地笑了。
“本宫看张夫人还没个小娘子懂事,”雒妃落下这句话,便主动伸手牵起小娘子的手,“走,也该是去园子的时候了。”
那小娘子回头看了看张连氏,见她点头,便回握公主的手,仰头道,“臣女来时记下了路,臣女给公主领路。”
“真乖。”雒妃揉了揉她的小手,心里又是另外的念头。
她记得上一世,一直以为长史、镇守指挥和护卫指挥三职中,至少出身京城的镇守指挥是对皇帝哥哥忠心不二的,被软禁王府之时,她还千方百计透信给镇守指挥,想让皇帝哥哥有所准备。
但,人心果然是难测的,直到最后,她才晓得,藩王三职,竟早就被秦寿收买了。
第021章 驸马:公主说,家有儿郎不要藏
青欢满腹心事,她与青家众姊妹立在紫藤花架下,时不时有相熟贵女过来打招呼。
她不自觉皱着眉,所以的心思都在前几天的传言上。。。。。。
容王与公主一夜恩宠,公主第二日几乎下不来床!
她又想起那日公主说容王是断袖的事来,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公主指不定是不满她帮衬表哥打理红妆楼,故意如此污蔑。
且就算表哥是断袖,但他只要能与女子行周公之礼,日后再诞下子嗣,这又有什么妨碍的呢?
“青三娘子,你可是已经见过雒妃公主了?”这当,一身穿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的娘子好奇问道。
青欢勉强打起精神点点头,这娘子是长史家的朱大娘子,她还不能得罪。
朱大娘子掩唇一笑,“我早便听闻,雒妃公主貌美艳色,非是一般娘子及得上的,不知是也不是?”
提及这话,青欢心头颇为不爽利,从第一次见雒妃时,她就晓得自己相貌比不上,为此还泛了好些天的酸。
故而她冷着脸道,“一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