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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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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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妃望着他。桃花眼忽闪眨着,在天青色樱花纱帐的暗影之中,莫名渲染出一股子氤氲不明的旖旎来。

她忽的十分哀怨地瞅着他,“从前都是我放下身段,千方百计地讨你欢心,两辈子了,到如今,你都不肯回应我半分,如此便作罢,我也不是厚颜无耻的。可你从来一取一予,都要从我这占点好处去才肯罢休。”

说到此处,她越发声音低了下去,眼尾泛出依稀的水光来,又带薄红。当真叫人恨不得拥进怀里好生怜惜一番。

“九州,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她最后一句话问出口,那样的悲伤和难过,真真闻着伤心。

秦寿沉默不语,他只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瞧进她眸底深处去。

雒妃垂眸低头。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她连手指头都僵了,可不得不继续下去道,“兴许,你不该是个人。”

秦寿挑眉,怎么听这话都像是在骂人。

雒妃低低的又道,“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才是,如此才这样不懂红尘情爱,不染尘埃,明镜无物,又哪里知人间喜怒哀乐呢。”

烟色的眼瞳,深邃的兴味,他伸手修长的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颌。瞧着她轻颤的睫毛,指腹轻勾拂过,果然揩出点湿润来。

可见,也并不是完全的在胡说八道,多少心里也是有点委屈来着。

他拇指摩挲了下她小巧的下巴,考虑会才道,“公主想多了。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不是不知喜怒哀乐,比较淡薄罢了,况,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引起我的喜怒哀乐,除却……”

雒妃正眨着眼在听,哪知他倏地就不说了。

秦寿放下手,见雒妃发丝散乱,便张开五指,为她理了理,边道,“早晚有一日,该公主晓得的时候,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目下公主还应再多懂一些人心才是,毕竟即便是从前,公主也还甚是年轻,见识的也少。”

雒妃张嘴就来,“哼,见识少,说的好像不是你将本宫关起来的一样。”

他不软禁她于容王府,她能见识少了?

秦寿嘴角勾起点,一瞬间暗影浓郁,“是,此事是九州做的欠妥当,不该让公主做了金丝雀,总也该历经些人间疾苦。”

竟然能听到秦寿道歉,雒妃惊悚地躲开他的手,上下审视地打量他,真要怀疑面前的人是谁易容来的。

秦寿微叹一声,很是认真的道,“公主莫要怀疑,我活了很久,想了很多的事,自然晓得自己也是有做错的时候,故而公主当不能以从前的眼光来看我。”

雒妃面有狐疑,她试探的问,“你为什么要杀本宫?可是为了大业?”

“不是。”秦寿一口否定,然,再多的他却是闭口不谈。

雒妃讥诮一笑,她还当这人真与以前不同,但这样来看,也没啥不一样,她顿觉得没意思,转身做出要安置的姿态,不客气的赶人道,“秦家军虎符,本宫就不还你,朱雀营的事,你爱帮不帮。”

她不给秦寿说话的机会,继续抢白道,“还有,本宫要安置了,还请驸马出去!”

秦寿往外挪了点,给她腾出里侧的位置,拍了拍示意雒妃就那样休息,“这样的事,九州觉得还是在公主榻中商议的好,也免得隔墙有耳传了出去。”

雒妃不想理她,隔的远远地躺下来,她也当真是困乏了,眯了眯眼,很快脑子就晕乎乎的。

秦寿见她睁了几下眼都没睁开,便晓得往日这时辰,她早就睡着了。

他也不吵她,只静静地看她安眠。

半刻钟后,秦寿蓦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九州不要虎符也可以,但可是要朱雀营的一半哪。”

雒妃迷迷糊糊的,她是听见秦寿好似在说什么,可到底说了些啥,她是半个字都没听清,只嘴里几不可闻地应了声,然后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秦寿眼底柔和下来,他挑起她一丝的发,捻着冰凉顺滑,“既然公主不反对,九州就当公主是同意了。”

第145章 公主:不亲近的顾家

雒妃第二日一早醒来,她坐起来瞅着床榻外面一点的位置,老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首阳拧了帕子与她净面,她这才一下想起来,昨晚秦寿在她这,至于是何时离开的,她却是不晓得。

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一些重要的话,秦寿定然说过,但她不记得的了。

想一阵无果,她遂作罢,只吩咐首阳与她拾掇了,早早就往宫里去。

今日皇帝下朝的晚,雒妃在南书房一直等到将近午时,中途她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闲的发慌,就摸了龙案上的奏请来看。

那些奏请一垒一垒的,有朱砂笔批过的,自然便是皇帝哥哥已经看完的。而没有的,多半就是没看的。

雒妃随意翻了翻,发现这些奏请上奏的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忧国忧民的大事,倒是一件都不曾讲。

盖因在容州的经历。雒妃再是明白不过,这大殷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海清河晏,龌蹉事多着呢。

可这些朝臣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一个个的分明就是在糊弄皇帝哥哥。她心头邪火直冒,想也不想,拿了案头的御笔,蘸了朱砂,刷刷的就批阅起来。

在旁候着的太监,瞧的冷汗直冒,可又不敢开口相劝这位祖宗,心头急的不行,面上还不能带出来。

雒妃毫无顾忌,见着满口胡编乱造的奏请,直接打了大叉扔回去,有那么点干货的,她圈出来,旁的内容便批,“废话连篇,狗屁不通!”

更有甚至,有一朝臣在奏请中大肆吹捧天下太平,百姓和乐,雒妃冷笑不已,她直接让这位朝臣退下官服,直接去往南蜀那边去走上一圈,若还有命活着回来,就提拔官位也都是可以的。

待息潮生下朝,背剪双手的进南书房,就见龙案上。那一垒垒的奏请,竟都要被雒妃给批完了。

此刻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脸上神色不忿,朱砂御笔龙飞凤舞,颇有一派女帝的架势。

他摆手没让身边的太监吭声,轻手轻脚地走到雒妃背后,瞧她究竟是如何批阅奏请的。

哪知,他才走近,就听雒妃在嘀咕,“这人定然是个贪官。一肚子坏主意,哪里还肯会百姓做事,真该砍了脑袋!”

她说着,笔下却写着,“着家产的一半,义捐与国库,充做军营粮饷!”

息潮生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也不知是为雒妃的孩子气还是她的大胆。

自来哪个皇帝还肖想过下面朝臣家产的,可她就还偏要这样做。

雒妃笔一顿,回头就见皇帝哥哥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她眸子一亮,高兴地喊了声,“哥哥,蜜蜜等你好久了。”

息潮生伸手从她手里抽了朱砂笔,又将那奏请扔在一边,见她满手都是嫣红朱砂,遂让太监去打水来。

他给她净了水,又细细地擦干了,才问道,“今个怎的进宫来了?”

雒妃桃花眼弯了弯,挽着他手道,“哥哥陪蜜蜜去逛逛御花园吧,蜜蜜挂念哥哥了。”

息潮生了然,晓得她这是有话想说,可这南书房也是不稳当的。

两兄妹便让太监宫娥远远跟着。携手往御花园深处去。

到了四下空旷无人的地儿,雒妃才正色,将昨晚秦寿说的话与息潮生细细地回禀了遍。

息潮生一手搁腰腹,一手背后,沉吟片刻才道。“确实如驸马所说,朱雀营是关键。”

“那哥哥,可有法子掣肘?”雒妃急急问道。

她不晓得上一世她没回京城,京城之中又是如何的光景,母后与兄长又是如何的艰难?可这辈子,她既然回来,诸多的事也改变了,她便不得不担心。

息潮生皱眉,他来回走了几步,显然一时半会也是想不出来的法子来。

雒妃咬了咬唇。提议道,“不若就将虎符还与驸马,有没有虎符,秦家军也只是听从驸马一人的调令,故而那虎符其实形同虚设。”

息潮生却是摇头。“不妥,即便虎符与秦家的制约不大,可也不能经意还给驸马,他若拿回了虎符,转身还将想法子在朱雀营里插上一手,那便是没谁能遏制他了。”

听闻这话,雒妃心头一惊,她还根本没想到这点,如今听皇帝哥哥说来,她越发觉得秦寿昨晚与他说那些。真正的目的定然是这个!

“朱雀营,需得收回到哥哥手里,不能让驸马插手!”她斩钉截铁的道。

息潮生点头,“自然是的。”

两兄长商议不出所以然来,雒妃不忍兄长着急。便道,“哥哥莫担心,蜜蜜身边也是有幕僚的,待蜜蜜回去商议一番,一定有上策。”

皇帝了然,瞧着如今到他胸口,都已经能为他分忧解难的妹妹,恍惚之间,还觉得分明昨天都还将小小的妹妹抱在手里,他还教她走路说话。可今个,她就已经成长到如斯的地步。

他有心疼,不太去想雒妃到底历经过什么,才这样懂事了,他只想将全天下最好的宝物都摆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是故,他也道,“朕晓得,这些事,朕也能找信得过的朝臣商议的,你好生养着身子就是。”

雒妃乖巧地应是,两兄妹相视一笑,血脉温情,十分暖人。

雒妃下午时候出的宫,她却是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了京城颇为有名望的涿鹿书院。

她找不到人可以商议,故而便想起解凉毓来。

她也不管是否能有个所以然,倒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模样。

雒妃见着解凉毓之时,彼时皇宫里,息潮生思量半天,将如今顾家的当年人,他的表亲,当朝户部侍郎顾沿之召进了宫。

顾家分为三房,当朝太后出自已没落的庶出第三房,而顾沿之,却是长房嫡出,他还得称太后一声姑母,至于禁军顾统领恰是顾沿之的大儿子。

但雒妃身边的顾侍卫,则与太后同出自第三房,如今的顾家第三房,却是再无旁人。

顾家的第二房,同样是嫡出,与大房乃一母同胞,关系很是亲近。

息潮生与顾沿之,打小其实并不亲密,该说太后与顾家嫡出的两房皆不如何亲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这些年,太后虽没特意照拂,可也不曾太过冷落。

故而顾沿之见了息潮生,虽嘴里喊着圣人,可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比之旁的朝臣都不如。

第146章 公主:你再说一遍?

息潮生坐在龙案后面,他微微靠着椅背,和雒妃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定定望着半跪在面前的顾沿之。

顾沿之年纪比他大,这些年谁都将顾家与天家看做是一块的,毕竟太后也是姓顾不是。

且皇宫禁军与公主身边的侍卫,皆是优先从顾家挑选而出的,虽官职不高,好歹是有实权的。

“沿之,上一次到朕的南书房来,是多久的事了?”息潮生淡淡问道。

顾沿之神色一怔,“两年零十三天。”

息潮生不料他竟记得这样清楚,遂笑道,“沿之,好记性。”

顾沿之颌下三髯美须抖了抖,“是臣闲来无事,故而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

息潮生一引手,“沿之,坐吧。”

边上的太监机灵地搬了张锦杌过去,顾沿之顺势撩袍坐下,从头至尾恪守规矩。不逾越半点。

息潮生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白玉,思量着道,“再过几日,太后就该回京了,此次太后千秋。朕想着与太后好生置办一场,这么些年,太后为了朕,辛苦颇多,朕下年及冠。太后也该好生颐养天年了,沿之觉得,朕要如何操办,才能让太后开怀?”

顾沿之特别认真地考虑了瞬,才圆滑世故的回答道,“圣人一片孝心,太后哪里会不晓得,是以只要是圣人的心意,太后都会高兴的。”

对这样油盐不进的太极,息潮生早在朝堂之上见的多了,他微微一笑,“也是,是朕魔障了,好歹有沿之的提醒。”

顾沿之拱手言称不敢。

息潮生又道,“不过,太后千秋之时,约莫顾统领是没法休息的了,顾家这些年,为朕和太后做的不少,朕与太后都一一记在心里。”

顾沿之当即又单膝跪下,“圣人折煞微臣,为圣人与太后尽忠,那是臣的本分。”

息潮生面色满意地点头,他挥手道,“退下吧。”

顾沿之又如来时般。恭敬地退了出去,但等他一转身,息潮生的神色就沉了。

从前觉得顾家别无选择,因着姓顾,故而只能站在太后这一边,可目下来看,顾沿之也是老狐狸,诸多的事并非铁板钉钉。

息潮生这边无疾而终,彼时雒妃在涿鹿书院见着正手捧书卷的解凉毓。

解凉毓身上穿着儒生青袍,头戴纶巾。且还长了个,已经与雒妃一样高。

显然他日子过的不错,雒妃眯了眯桃花眼,瞟了他手里的书卷一眼,见识一册《鬼谷子》,她平眉一条,嗤笑了声,“看了都学到了甚?”

解凉毓合上书卷,见跟在后面的首阳空手而来,他便不太热络。淡淡的道,“该学的都学到了,不该学的,也是差不多了。”

这处是书院内一僻静阴凉的翠竹林,有石桌石椅两三张,凉竹幽幽,枝叶簌簌,煞是处好地。

雒妃拂袖,在解凉毓对面坐下,她扬起下颌,施舍般的道,“那本宫便考量考量你,若学的不够好,这书院的课业也别上了,省的说出去是本宫写的推荐信。丢本宫的脸面。”

解凉毓忍着将手里书卷砸过去扔雒妃那张嘲讽脸的冲动,晓得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定然还是极为要紧之事,他没好气的道,“公主随意考量。”

雒妃露出算你识趣的神色。挥手让首阳等人站远些放风,这才低声将恭王与上官家的事一并说了出来,末了问道,“试问,鬼谷子上可有教你上策。”

解凉毓皱眉思忖,他不自觉将书卷卷起来,在手心敲了几下,“公主可是已经决定要对上官家杯酒释兵权?”

雒妃点头,“这是自然,朱雀营不能再让上官家掌着。”

解凉毓又问。“那公主可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上官家?”

雒妃沉默,好一会才道,“天家自己掌。”

解凉毓斟酌道,“如此也不是不可,但公主可要想好了。若无战事,朱雀营掌天家手里,也没什么,可若战事一起,朱雀营还是需要一名良将,不然,好好的一支锋锐之师,日后怕是会落到分崩离析的境地。”

这样的事,雒妃其实也是想过的,她脑子里迅速将朝堂之中的武将过了一遍。可悲的是,竟还真找不出一人可代替上官家,不是才干不够,就是不能信任。

她心头隐隐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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