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京城一日,她心头就没底,不晓得到底他想要干什么?勾结三王?暗中收买世家?亦或渗透禁军?
她什么情况都想过了,可据底下的人回禀,此次秦寿进宫,根本就没带多少人,连长随延安都没带,连带护卫的,约莫不过十来人。
这些人一到了京城,再是安分守己不过,就是秦寿,雒妃也没见他私底下与谁搭过话,仿佛他入京。就真是与太后祝千秋一样。
她不信,但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一时半会她也是没法的。
秦寿随意的将丹书金劵搁在案几上,他琢磨着雒妃问这话的意思,嘴里却回道,“自然公主何时回去,九州就何时回去?”
闻言,雒妃惊的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摔出去,她以一种你有病的目光看着他,“驸马在京城待的够久了,等母后千秋一过,驸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毕竟容州那地方,外有突厥虎视眈眈,且还有秦家军需要驸马操持。”
秦寿只问一句,“公主与九州一并回去么?”
雒妃自然摇头,她望着秦寿,忽的和离这件事就上了心头,她思量了会道,“本宫思来想去,从前任性轻狂,自打与驸马初见,就受驸马皮相说惑,且未曾征得驸马同意。就让皇帝哥哥下旨赐婚,是本宫孟浪了。”
秦寿皱眉,他并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雒妃一字一句,好似在想着最恰当的说法,“且,尚了公主的驸马,此生不可有侍妾,这与驸马而言并不公平,毕竟驸马背后还有一整个的容王府需要振兴,所以,若驸马没别的,过上几年,本宫会与皇帝哥哥提议和离之事。”
雒妃也是算好了的,这过上几年,必要秦寿将突厥远远的赶出大殷去了才好。
至于后面的,藩王之乱,也只有她与母后还有皇帝哥哥来处理了,想必那会因着两人有过这样的关系,他也多半会手下留些情面才是。
雒妃考虑的周到,然而她却未曾料到秦寿的心思。
秦寿嘴角微微泛出冷霜来,斜长的眼梢,凛冽又锋锐,他垂眸捏着手里的茶盏,好一会才道,“赐婚,和离,公主当本王是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扔咋在一边就是。”
“不是。”雒妃冷硬的道。
秦寿却是不听她的,他抬眸,目光锐利如鹰隼地盯着她,“赐婚之事,是公主做主的,但和离之事,可容不得公主来决定!”
第141章 公主:没人养的妹妹是小可怜
雒妃与秦寿最后商议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雒妃就想不明白了,这人从前嫌恶她至极,巴不得两人没有关系才好,后来能冷清冷心地杀她,夺息氏江山,不就是觉得她碍着他了。
这会,她主动和离,不碍着他大业,他反而还给她甩脸子,当有一种牛皮糖沾上了就扯不下来的错觉。
她心头莫名烦躁不耐,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痛快。
如此几天后,她正打算再与秦寿详谈一次,从宫中就传来消息。。。。。。
凤家嫡女凤锦绣,性恭良温婉,深的圣人欢心,故而特接引入宫,赐媛字,封芳仪……
这消息无异与巨石投落湖面,在京城中特别是四大家族激起哗然巨浪。
除却已经站在皇帝这边的司马家不说,单是剩下的三家,连同凤家,都被这道圣旨给砸的晕头转向。
凤锦绣更是一连几天都回不过神来,直至来接她入宫的宫娥,板着脸开始教她规矩之时,她才生出那么些真切之感来。
雒妃对此并不意外,她那日请世家嫡女来府中,本就是故意让皇帝哥哥先见见凤锦绣。
四大家族里。凤家其实是最好拉拢的。
自来商贾重利,且只有财而无势,即便凤家已是多年的皇商,也不外乎如是,故而特别是在目下中宫悬空的时候,将凤锦绣召进宫中,这其中的意味就特别深长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而凤家,必定是全力支持凤锦绣,不说是垂涎那后位,就是能成为一代宠妃,在对急切想要得到权势的凤家而言,那也是极为难得的天大机缘。
故而,凤家。那也是不会再轻易被旁的势力拉拢。
四大家族,去其二,顾家自是不必说,余下的就剩个手握重兵的上官家。
雒妃与皇帝哥哥商议过,在太后回京之前,暂且按兵不动,也省的上官家狗急跳墙。
这几日朝堂,雒妃也是听说,上官家的老狐狸上官寂老神在在,朝堂上无论大小事,他皆笑眯眯的和稀泥,不掺合也不挑拨,那派头比任何人都忠心的模样。
京城形势稍缓,剩下的,便只能靠皇帝息潮生徐徐图之,雒妃也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放心,她就听闻,近几日,秦寿都曾出府,并与恭王饮酒作乐。
她眉头一皱,从前秦寿与恭王趁着她送嫁到容州的机会勾结在一起,而现在,她却不确定了,必定想起上辈子事的秦寿与没想起的容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且,因着最近天家接连不断对世家出手的事,她明白,京城为质的顺宁恭三王或多或少的都心急了起来。
要说这三王,名义上还是皇帝息潮生与雒妃的皇叔,先帝在时,担心藩王作乱,遂将这三王圈禁在京城,封地上,只余妇孺家小,也好掣肘一二。
先帝本就是个果断狠厉的性子。之所以没动三王,反而大鱼大肉的养着,不过是懒得背负弑兄的罪名罢了。
然,先帝却是不晓得,待他一去,蛰伏多年的三王便蠢蠢欲动了,那几年息潮生年幼,太后摄政,一个后宫女人,朝堂之上本就多有不服众,三王便是在那个时候趁机大肆拉拢权臣,各自为营,潜藏多年的野心又冒了出来。
好在太后也是有几分手段的,联众制衡。硬是在众狼环伺下搏出条生路来。
加上息潮生本就是嫡出正统,不仅是三王,就是九州藩王想要揭竿,一时之间也迫于没有理所当然的借口,而一直各相忌惮着。
这般一过便是好多年过去,如今息潮生也快要及冠亲政的年纪,三王早便是坐不住了。
雒妃想了想,她将明烛召来,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就在明烛心有紧张忐忑之时,才听雒妃浅淡开口,“本宫没记错,从前你可甚是得恭王皇叔的宠哪。”
明烛不明白雒妃想干什么,他抖着长袖跪下道。“小的是伺候过恭王几天,但没几日,见着公主,小的心里便只有公主一人,绝无二心。”
雒妃双手拢着,长袖微微曳动,“本宫也不信尔的忠心,不过既然是忠心的,那就是好的,也省的本宫多费口舌。”
明烛一愣,他觉得雒妃话中有话,可是他却不明白。
雒妃垂了垂眸子,慢条斯理的道,“既然是恭王皇叔的旧爱,想必这会你回去,他定然是欣喜非常的……”
“公主,求公主不要赶小的走,”明烛赶紧打断雒妃的话,他磕起头来。
雒妃不为所动,她继续说,“这样有趣的小侍。本宫怎会舍得赶你走,不过是,要你去时不时恭王府上走一遭就是了,若是皇叔问起什么,你照实说便是。”
明烛偷瞄了公主一眼,确定真不是要赶他走,他这才捻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小的不明白。”
雒妃瞥了他一眼,不知这人竟是这样蠢笨的,非得她将话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一清二白才懂。
她平眉一竖,“就是让你往恭王那边去,若能从恭王身上扒些一二,那也算你的本事,皇叔要问起本宫的事,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过,但凡是去了回来,都要与本宫回禀。”
明烛点点头,“小的记下了。”
雒妃嘴角含笑,满意了。“下去吧。”
明烛退下后,雒妃从首阳手里接过茶盏抿了口,她眯起桃花眼,就掩掉了眸底的算计。
首阳目有深思地看着明烛退下,她才轻声问道,“公主这是想要作甚?明晓得恭王的狼子野心,为何还要让明烛去往恭王那边?”
雒妃咽下嘴里的茶水。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这才道,“他恭王不是坐不住了,日日邀约驸马,不就是想要动手了么?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他这个机会,况且普陀寺的那晚行刺突然,本宫以为上官家和司马家都没那么蠢,做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故而这其中可说不好。”
且,当时掳了她去的歹人并不是想杀她,更多的是想以她为质,让皇帝哥哥投鼠忌器罢了。
故而,她倒多怀疑三王一些。
说起三王。除了一个她眼下能摸的准的恭王,剩下的顺王和宁王,她只能怀疑宁王与母后之间有那么些不清不楚,多半宁王还很可能是息芙的生父,至于顺王,她却是一无所知了。
下午时分,息芙做完首阳布置的规矩课业。跑来找雒妃,她正欢喜的用着点心,就被雒妃那高深莫测的目光给瞧的浑身不自在。
雒妃屏退身边人,这才对息芙问道,“你可晓得自个身世?”
自打息芙能看清大殷之势那日起,她便没将她当小孩子看,诸多事,息芙也是很有主意的。
息芙正抱着点心小碟子,齐刘海下的眸子圆溜溜,透彻如水晶葡萄一般,她咽下嘴里的点心后,这才点点头。
雒妃又问,“知道生父是何人不?”
息芙差点没让这问题给噎着,她紧了紧手里的盘子。迟疑的道,“能猜的到。”
那就是知道了。
这样,雒妃还觉得省心些,“可有接触过?”
息芙皱着整张小脸,还带婴儿肥的稚气很显可爱,“他不让说。”
雒妃一挑眉,竟然还真接触过。
“感觉如何?”她又问。
息芙偏头想了想,斟酌着语句道,“还行,不冷不热,无甚感情,只是血缘罢了。”
这下雒妃连眼梢给扬了起来,这种对待亲生女儿的态度还真与母后一模一样,只管生了,不养,总归息芙也不是在期待中诞下的,利益结合罢了。
雒妃思忖片刻,屈指瞧着扶手道,“待母后一回来,约莫就要将上官家与三王一并连根拔起。”
息芙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雒妃到底想说什么,她无意识地抠了抠碟子边沿,想了好半天,才道,“我还是去见他一面吧,万一他还顾念一星半点,不肖母后出手,就先归顺了呢?”
对息芙这样的说辞,雒妃嗤笑了一声,若三王这样好打发,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还盘踞在京城,对皇宫虎视眈眈。
不过,她也真是有些好奇当年母后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同样野心勃勃的宁王转头扶持兄长,暂且连自个的雄心野望都不顾了。
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心里想想,若真去问母后,不被抽打一顿才是怪事。
息芙说做就做,第二日,雒妃就听闻,她带着六宫娥与自个的侍卫长准备出门。
雒妃不甚放心,她遂换了衣裳,与息芙一道出门,当然她没大肆张扬,还十分谨慎的从公主府侧门出去。
息芙只奔京城最大的酒楼。。。。。。春风楼,她甫一进去,就有掌柜上前来,将人迎进了三楼天字号第一间。
雒妃晓得这酒楼,事实上这里的菜式味道还不错,可她见那掌柜对息芙的身份并不好奇,并还备下的是天字号第一间,她眸色瞬间就幽深了。
息芙并未察觉,她亲亲密密地挽着雒妃,悄悄在她耳边说,“姊姊,一会咱们在这用完膳再回去吧,我听说这里的烤鸭味道乃京城一绝。”
对息芙这记不住嘴的性子,她已是很了解了,当下冷瞪了她一眼,可也没说不同意。
息芙笑嘻嘻的,她就晓得姊姊是刀子嘴豆腐心,傲娇的厉害,实际心里也是挺疼她的,就和在现代的时候一样。
两人进了天字号第一间,迎面便是阵阵清凉之气,雒妃定睛一看,原这房间竟大手笔的建了两根冰柱,故而盛夏之际,十分凉爽。
“原来蜜蜜也来了呢。”忽然而起的低沉嗓音自房中响起,雒妃与息芙转头,就见十二幅的山水屏风后面,正坐着为月白长袍,坠湖色白玉流苏的中年男子。
第142章 公主:奏凯,本宫嫌脏
宁王息照,年约四十有余,他只上唇留着八字胡,容貌与先帝有四五分相似。
雒妃已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人了,甫一见之下,她就觉息芙是他女儿没错了,不见息芙的眼睛鼻子都与他十分相似。
她不冷不热的行了一礼,“蜜蜜见过宁王皇叔。”
息芙也跟着见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无论喊什么都好似不合适。
宁王的目光先是在雒妃身上转了圈,脸上带起笑意,这才落到息芙身上,半点都没显出有哪里不同来。
“坐吧,本王已点了几道菜,也不晓得你们这些小娘子喜不喜欢。”宁王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他这样闲散的模样,倒容易让人心生亲切,实际在雒妃记忆中,宁王好似很多年前,就是这样淡薄无为。比起身份亲王,他更像是个闲云野鹤的隐士。
她其实也不太愿意,将宁王与恭王相提并论,毕竟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
雒妃与息芙坐下了。旁的宫娥等人一应都在门外守着,屋里就只余叔侄三人。
息芙略有拘谨,她挨着雒妃极近,若不是为了顾及那点血缘之情,她压根就不会主动邀约这人出来。
反倒是雒妃很是坦荡。她净了手,也不跟宁王客气,执起竹箸就当先夹了块烤鸭腿进自个的碟子里,后才将剩下的另一个夹给息芙。
见她这样无状,宁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端着盏茶喝的慢条斯理。
一顿饭罢,雒妃与息芙用的酒足饭饱,三人移架靠窗的黑漆雕花榻,雒妃瞅着从头至尾就没说过话的两人,略一思量道,“本宫先去更衣。”
息芙当即就想跟着去,让雒妃给拦了。
哪知,宁王道,“蜜蜜,不必如此,今日邀约本王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事么?”
雒妃就是个惯常开门见山的,但见宁王比她还直接,她遂轻咳一声,复又坐下看着他道,“既然皇叔心知肚明,那么蜜蜜旁的也不多说,就问皇叔一句。”
宁王点头,伸手一引,示意她问。
雒妃眸色刹那锐利。她不自觉挺直背脊,身上气势陡然攀升道,“皇叔当知如今天下之势,毕竟同为息家人,想必皇叔也不愿这大殷落到旁人手中,故而蜜蜜想问,皇叔日后如何打算的?”
即便她晓得日后这天下,要尽归秦寿所有,可这会却是不能明说的。
宁王脸上的笑意深邃些许,他将自个盏中的茶续上。好一会才道,“蜜蜜,这话不该是你来问本王。”
雒妃扬眉,目光落到息芙身上,从头至尾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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