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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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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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反应不过来,也不晓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原本她还以为只是荒诞梦一场罢了。

“皇后与得舍小法师,莫不是也在秉烛夜谈,探讨经义?”息潮生站在丈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面无表情,连带他眼底都是平静的。

可就是这样的平静,才叫司马初雪害怕,她往前觉得他优柔寡断,难堪帝王大任,可目下,她好似才晓得,原来他也是可以手段狠辣的。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便明白是如何一回事。

她起身,当着息潮生的面,捡了地上的衣衫随意披上,又一把将面色苍白的得舍拉了下来。同样取了衣裳与他蔽体。

做完这一切,她才挺胸抬头望着息潮生,“正如圣人看的一样,臣妾无话可说。”

不管是被算计,还是发乎于情,司马初雪就从未后悔过。

反而是得舍,他扑通一声朝玄明法师跪下,口中悲切道,“师父,弟子犯戒不争,有负师父,有负如来,请师父责罚!”

息潮生背剪双手,他动也不动,玄明法师面色铁青,他紧紧捏着手里的佛珠,半晌后脸瞥向一边,嘴里默念佛经。

司马初雪心头悲凉,她去拉得舍,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跪什么跪?起来,这么些年,你犯戒岂止一次,一句责罚就能抵过的,嗯?”

得舍坚持跪在地上,垂着头,清隽的面容上,尽是走到尽头的绝望。

息潮生闭了闭眼道,“此事朕觉得,理应也让太君晓得。”

听闻这话,司马初雪忽的盯着他,嘴唇蠕动,可还是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大一会,不仅是司马太君来了,息潮生还将雒妃与秦寿一并叫了过来,本就不大的厢房,泱泱挤了一屋子的人。

司马初雪只穿了中衣,得舍也是,而旁的人却是衣着整齐,这样鲜明的对比。莫名让人觉得羞耻。

雒妃面色很冷,她虽不晓得今个晚上秦寿动的什么手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逮个正着,还有不打诳语的玄明法师在,她倒要看看司马初雪如何收场。

不过,总是她心头很不舒服,也为皇帝哥哥抱不忿,率先开口讥讽道,“司马家好样的,教养出个这样不知廉耻的皇后出来,莫不是将天家颜面都让地上踩不成?”

司马太君面色如霜,她冷冷地盯着司马初雪,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

雒妃继续道,“这样的丑事,将司马家灭九族亦绰绰有余!”

提及家族,司马初雪朝雒妃看过去,尔后就见她面露讥笑,“怎的,公主心悦之人恰巧不心悦你,就这样记恨两情相悦的?”

总归她是豁出去了,今晚的一切,就算没什么,她也是洗不清的,更何况她与得舍本就有首尾,且她也受够了雒妃的娇纵跋扈。

雒妃冷冷一笑,“本宫再是如何,也还知道人活脸树活皮,可不敢像你这样没脸没皮,没羞没躁,连个秃头和尚也下的去口。”

闻言,司马初雪清清淡淡地笑了,她特意看了眼秦寿,这才道,“你这样娇纵到根本没人会真心心悦的公主,又怎会懂得不羡鸳鸯只羡仙的滋味,谁你怎么说,本宫今日就这样了。”

她倒是破罐子破摔,连家族也不顾忌了。

雒妃恨不得给她两耳光才好。哪知秦寿蓦地揽住她肩,嘴角难得带笑的对司马初雪道,“皇后眼神不好使,不仅识人不清,还不明所以,什么叫没人会真心心悦公主?皇后莫不是当九州是死人不成?”

这话里的意思十分耐人寻味,分明没说的直截了当,可细品之下,却耐人寻味。

息潮生总是对司马初雪心生了失望的,这会见她竟对雒妃还出言不逊。故而那点失望瞬间散去,尽数化为汩汩杀意的怒意。

他看都不看她,只对司马太君道,“太君,以为此事要如何处置?”

兴许早就意料到了今日,也或者是时常提心吊胆着,这会真撕破了那层皮,她反而冷静的很。

她也一早就想好了,遂道,“不宜声张。那就寻个由头撤了皇后的后位,畏罪而亡吧。”

说不伤心,那是假话,必定怎么也是娇养长大的司马家女儿,可这些年来,因着个和尚与当初的进宫之事,彼此早已离心,故而她根本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弃车保帅的做法。

司马初雪却是一震,她怔怔望着司马太君,倏地竟忘形地笑了起来,“你果然是舍得的,当年不顾我意愿,执意送我进宫是一遭,今日又是以遭,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司马太君古井无波,她双手拄着缠枝莲花纹的拐杖,一言一语的道,“你若要怪。就怪不是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家族养你一场,非不求回报,若不然,你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锦衣华服、富贵尊荣,而不付出一星半点呢?”

这样的道理,雒妃也是晓得的,该说多半的高门贵女心里都心明如镜。

但司马初雪不这样想,她脸上浮现出压抑的苦痛来,“一星半点?我为家族付出的岂止一星半点。我的才华、我的亲事、我所爱之人、还有我这漫长的一辈子……”

司马太君不想在与她说下去,便挥了挥手,与息潮生支会了声,当先去外面候着。

息潮生端坐着,他垂眸拢着手,脸沿疏朗,是一种截然与秦寿不同的清雅俊美,身上又有天生的贵气,叫人轻易亲近不得。

“朕也不与你为难,你自行了断吧。”他对司马初雪道。至于得舍,他却是看向了玄明法师。

玄明法师捻佛珠的手一顿,还颇为艰难的道,“生,此去不准再入山门,与寺中毫无瓜葛;若求死,但凭做主。”

皇帝息潮生拧起了眉头,玄明也是抓着他最不擅做决定的这一点,还是留有私心想留得舍一命,故而如此道。

雒妃瞪了玄明一眼。以她的身份并不好多插言。

秦寿却是悠悠然开口道,“圣人,臣曾听闻,这普陀寺后山,有一戒律崖,专是关押犯戒的佛门中人,而在崖底,则流放了一些穷凶极恶的大奸之徒,臣以为,这是个好去处。”

玄明眸色一厉,他撩起眼皮看了秦寿一眼,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得舍却是知道这戒律崖的厉害,他跪着爬到玄明面前,哀求道,“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

他说着,见众人无一人与他求情,他居然手一扬,就指着司马初雪道,“是她勾引弟子的,弟子一直记得清规戒律,可她百般引诱,时不时上山扰弟子清修……”

“住口!”

息潮生与司马初雪同时喝道!

息潮生瞥了眼司马初雪,见她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苍白,起先撑着的那点强势再不复见,仿佛得舍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的崩溃了。

“得舍,你怎能这样说我?你怎么……”司马初雪愣愣看着得舍,仿佛很不明白。又好似觉得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息潮生不太意外,总是在生死面前,再是重要的也可以变的无足轻重了。

他顺势道,“将得舍关押戒律崖,此生不得出半步山门!”

这便是将得舍关到死的境地,玄明双手合十,称颂了声阿弥陀佛,应下了。

司马初雪与得舍的下场已定,息潮生便冲雒妃点头,一行人出去了,只留了他身边的太监在厢房里,非得亲眼瞧着司马初雪了断了才行。

院子里,司马太君早候着,她见息潮生出来,率先开口道,“圣人,老身教导无方,请圣人治罪!”

说着,她竟松了拐杖,就要与息潮生跪下。

息潮生也不去扶。一应等她跪,他冷冷瞧着,“太君,觉得这罪要如何治?”

司马太君一愣,心里念头却转的飞快,一瞬间,她忽的就明白了皇帝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心头骤起悲哀,那是穷途末路的无望,她深深的伏跪下去道,“司马家自来对圣人忠心耿耿,君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以,一应但凭圣人说了算。”

这话,便是将司马家整个都架到了火上来烤,可为了保全家族希望,司马太君不得不如此。

息潮生想了想,当前半步,弯腰将司马太君亲自搀扶起来,“朕从不怀疑司马家的忠心,朕知道,司马家就从不会让朕失望的。”

司马太君忙不迭地点头,“司马家历经三朝,却致今日丑事,所以家中规矩不严,如何为师?还请圣人恩准,司马家该致仕了,不过,即便司马家不再朝堂,那也是忠心于圣人。”

老太君更是心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这风雨飘摇的关头,想抽身而退,隐忍下来,保全家族根本。

但息潮生如何肯,四大家族,少了司马家,又谁来掣肘上官家,故而他拍着老太君手背道,“太君莫慌,朕明白着,如今朕下年还及冠亲征,少不得还要司马家的辅佐,故而,朝堂上,怎能少了司马。”

太君踟蹰半晌,有司马初雪这样的丑事被皇帝拿捏着,她也只好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总是家族尚且幸存,再是如何都好说。

这当,亲眼瞧着司马初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太监出来,在皇帝耳边低声回禀,息潮生脸上出现不忍的神色,“太君,将皇后领回去吧。”

对这样的皇后,却是不能入皇陵的,且他也不会再认下。

第139章 公主:洗干净了再来

盖因司马初雪做下的丑事,司马家终于像皇帝低头。

多了司马家,就相当于朝堂之上大半的文官,都是站到了皇帝这一边,如此才有底蕴与上官家博弈。

事一了,雒妃一行人便没在普陀寺多呆,第二日一早,就欲下山回宫。

与来时不同,这下山之路,雒妃却是坐着软轿下去的,甫一下山,她一眼就瞧见了自个的金辂车。

皇帝笑道。“想着蜜蜜多半不习惯坐旁的马车,故而朕将金辂车一并带过来了。”

雒妃仔仔细细地望着息潮生,见他眼底并无难过之类的情绪,遂甜甜笑道冲他道,“谢谢哥哥。”

末了她还抓着他龙袍袖子,小女儿般娇娇地摇了摇。

息潮生哪里不晓得她是在担心,欣慰地摸了摸她柔软发髻,“去吧。直接回公主府,就莫与朕再进宫了,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雒妃乖巧地点头。这才转身踩上凳子进了金辂车。

才撩白纱,半只脚都还在外面,她就发现秦寿不知何时已经安然坐在了车里。

她微微皱眉,不过一瞬,脸上的起初的笑意就没了。

她坐到惯常的位置上,适才发现秦寿手腕多了串佛珠,那佛珠颗颗小拇指大小,在他腕间绕了好几圈,暗褐色的珠子莹润有纹,非同一般。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串佛珠根本就是玄明法师时常拿在手里的那串。

注意到雒妃的视线,秦寿抬了抬手道,“玄明与我的。”

雒妃收回目光,一串佛珠罢了,她也没多想。

倒是秦寿竟主动与她说话,“公主就不好奇,我就如何将得舍送到司马初雪厢房的?又是为何要与生人提起戒律崖的事?”

雒妃本是没想起这事,这下叫秦寿这样一提,她还真好奇了。

哪知,秦寿垂眸转着手腕的佛珠。就恶劣的道,“公主再想晓得,我也不说。”

这般明显逗弄的作派,叫雒妃瞧他不顺眼,“下去!”

秦寿并不理会,他斜长的眼梢一敛,映着眉目一线丹朱色,就清清淡淡的道。“不过,倒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公主。”

听闻这话,雒妃扬起下颌,骄傲的道,“本宫不想听,给本宫下去!”

秦寿手上继续转着佛珠,“公主不觉得,与其一并杀了司马初雪与得舍。这两人那般恶心圣人,活着膈应,死了还要一道下黄泉,哪有这样好的事呢?公主说是也不是呢?”

雒妃不得不承认,秦寿说的该死的对极了!

凭甚与皇帝哥哥戴了好几年的绿头巾,这图一时之快,杀了两人,还让两人同时投胎为人,再来一次不成?

秦寿将雒妃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轻轻勾起点嘴角,细细地捻着其中一颗佛珠,慢慢的又道,“故而,司马初雪越是想与得舍同生共死,便越不让她如愿才好呢?且得舍这辈子被关在戒律崖,兴许日日夜夜都会梦见司马初雪。不管梦见的是往日缠绵也好,死不瞑目恶魂索命也罢,总是他日子不好过就行了。”

雒妃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泛出晶亮的光彩来,确实如秦寿所言。两人这样的下场,她才觉得解恨。

秦寿说到这,旁的他却是不再说了,只一径闭目捻着佛珠养神。

雒妃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转动的佛珠上,好一会她才陡然明悟。

秦寿哪里是为让她释怀说这些话,分明是在隐晦地警告她。

她与白夜上辈子的下场,不是与司马初雪和得舍相似,一生一死,皆不好过。

她脸上浮起冷笑,竟然将司马初雪与她相提并论,也不知他是在恶心自个还是膈应她?她瞅准了。抬脚就往他身上踹过去,并道,“给本宫下去!”

秦寿眼疾手快,身子一卧。躲了过去,并还闪电出手,一把就擒了她的绣鞋。

雒妃抽了抽,没抽动。她顺手操起背后的软枕就往他身上砸,“本宫再饥不择食,也不会找个秃头和尚,明个本宫就养十个八个秀色可餐的面首。这要比司马初雪风光多少!”

秦寿眸色一冷,他空着的一只手抓住软枕,冷哼了声,正想说什么,哪知雒妃小脚一挣,竟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脱了绣鞋,另一只脚趁秦寿两手不得空之际,朝他胸口大力踢了过去。

秦寿实在不曾想,她如今居然有这样的身手,人被那一踢的栽倒出去,好在他反应极快,落地之前。单手一撑,人一旋转,就站稳了。

这样的变故,让原本好生赶路的一行人顿愣住了,脚步也停了,皆转头看向驸马秦寿,以及他手里还握着的公主的一只绣鞋。

秦寿再是习惯旁若无人,面色也是沉了。特别还是皇帝差了太监过来问询。

他略一想,瞧了瞧手里那只坠南海珍珠锦缎面绣白雪红梅的精致绣鞋,众目睽睽之下,面色自然地顺手塞进怀里,转脚就往皇帝的銮驾去了。

重新换了双绣鞋的雒妃,面上冷笑的对鸣蜩吩咐道,“回去就与本宫找十名面貌上乘的小侍,养在西苑,每日一名轮着叫到本宫面前来伺候。”

鸣蜩与季夏面面相觑,季夏犹豫不定的问道,“公主真要养为面首?”

雒妃瞥了她一眼,“秀色可餐。听曲养眼不成?”

鸣蜩赶紧点头应下,“成的,成的。”

只要不真是找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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