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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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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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行人却是不便再走了,只得等着秦寿近前,首阳却是打定主意,怎么也要为公主拖延一些时间。

不多时,秦寿近前,他长枪一撩,见着车里的人不是雒妃,那烟色凤眼当即黑沉阴郁,“雒妃呢?”

首阳只与禽兽对视了一眼,她便忍不住错开眼,背心瞬间就被冷汗沁湿,夜风一吹。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雒妃呢?”秦寿又问了声,手中九曲长枪一旋,轰地插入地下,杀气冲天。

首阳一惊,差点没从车里摔下来,她咽了咽口水道,“公主早先行一步,如今怕是都要出容州地界了!”

秦寿并不信她,可也不能对雒妃的人如何。

他冷笑一声,气沉丹田,朗声道,“息宓,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声震耳发聩,将纷飞细雨也震荡开来,官道两旁激起簌簌惊鸟,不过才走了一里不到的雒妃倏地顿脚。

“公主,怎的了?”鸣蜩关切问道。

所有人都朝雒妃看过来,她凝神侧耳,迟疑问道,“你们可曾听到了驸马的声音?”

季夏惊疑不定的四下张望,所见并无异常,遂笑道,“公主,你是……”

“息宓,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季夏一句话未来,隐隐约约但却无比清晰的果真传来了秦寿的声音,那声音犹如金石相击,直蹿云霄,在雨夜里传去很远。

雒妃面色发白,小脸映衬在斗篷帽檐里。唯有那双桃花眼晶亮非常。

一行人,安静无声,连喘气都放轻了动作。

“息宓,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当这句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雒妃头晕目眩,差点没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十年夫妻,十年夫妻……

她拉着缰绳的手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巨大的恐慌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罩住。她又像是回到了秦寿亲手杀她之际,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缓缓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那种垂死地挣扎那样鲜明,让她无法忽视。

“公主,公主……”鸣蜩与季夏赶紧下马,将雒妃从马背上伏下来,找了能避雨的大树下。将水袋塞子拔了,凑到她嘴边道,“公主喝点水。”

雒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那水袋,迫不及待地灌了口水,冰冷地水流从喉咙入肚腹。她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你们也听到了?”她抬头问身边的人。

旁的人皆点头,解凉毓还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容王说,十年夫妻,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

“闭嘴!”雒妃喝道。

她苍白的小脸上带出决绝的狠厉来,点漆黑瞳不见光亮,她吼道,“他杀了本宫一次,胆敢再杀本宫一次试试!”

这话一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但话已出口,补救不急,她索性不理会,死死抓着水袋,虚弱的道,“都歇会。等雨稍停再行赶路。”

得了吩咐,那五名侍卫便从行礼中找了能遮雨的油布出来,为雒妃搭了个小棚子,暂且可歇息。

鸣蜩拿了干爽的衣衫出来,将雒妃润湿的外衫换下,一行人也不敢生火。只得就着朦胧的夜色,眯眼养神会。

雒妃却是闭不上眼,她眸子挣的大大的,秦寿刚才的话一直在她耳边作响,心里头一股子克制不住的畏惧缓缓蔓延,叫她愤怒交加。

她忍不住会去想,秦寿是如何晓得她与他只有十年夫妻情分的?他那句生或死又是在指什么?甚至于他说的一切才开始,说的大殷还是旁的?

会不会,秦寿晓得她有着前生记忆,亦或他其实也是记得的?

这样的念头,雒妃不敢去深想,只会让她越发慌乱起来,从前的秦寿,她忌惮又害怕,那样深不可测,旁人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见他最后竟然真做了皇帝,成为天下之主,真正的九五至尊,他简直就是无坚不摧,没有谁能阻止他!

她模模糊糊间,恍若又听见秦寿在问她,“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亦或两人都弃了?”

他上次在安佛院这样问她,然后视野一黑,她就见他长剑入她胸口,俯身在她耳边呢喃耳语。

可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

安佛院里,他颔首垂眸,薄唇一掀,重复问道,“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

“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

她猛地一挣,胸口泛疼的同时就听见了他上一世在她耳边的最后耳语。

他当时问她,“公主。你是喜欢桃花胭脂还是莲花胭脂,总要选一次才好……”

前世今生,一应对上,雒妃觉得自己像是坠到了无底的深渊,长久的不着地,她挥了挥手,好似被谁拉住,蓦地一拽。

她睁眼,就见着鸣蜩拉着她的手,面有焦急,“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她几不可闻地应了声,眼瞳转动,原是雨早停了,天际泛白,已然大亮。

“天亮了啊……”她呐呐低言,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个的胸口,还好,没有鲜血和伤口,她还活着。

她定定注视着旭日东升的方向,意味不明的道,“鸣蜩,回去记得跟首阳她们讲,日后别让本宫见着桃花和莲花做的胭脂香膏。”

鸣蜩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记下。

雒妃在两宫娥地搀扶下起身,她上了马,拉起缰绳一夹马腹,座下马儿缓缓跑动起来。

她朝着京城的方向,坚定不移,仿佛昨日的失态都是错觉。

且,他若非要她选,她便偏生一样都不选!

第096章 公主:驸马要跟来

未曾预料到,但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秦寿心里其实并未有多少愤怒,更多的是因雒妃的不告而别,以及她还带走了秦家的丹书金劵,就是上辈子,她都不敢这样胆大妄为过。

对宫娥、侍卫秦寿不屑为难,那天晚上,他挥手放走雒妃的人,一个人坐在马背上,湿凉的细雨浸润外袍。冷眼瞧着那行人越走越远,直至再看不见半点人影。

他晓得追着他一道过来的暗卫白夜也是听见了他说的话,只未现身,却是从林间小道继续追了下去。

他却是不能了,身为藩王,无诏不得出藩,这是历来的规矩。

调转马头,秦寿面无表情地回了容州城。

大乱一场的容州,人心惶惶,死的伤的,不计其数,见着秦寿那身熟悉地软甲,诸多容州百姓情不自禁跪了下来,纷纷请容王作主。

秦寿眉目森冷,他当即下令,“容州安家勾结突厥,企图破我大殷城池,该九族抄家!”

安家府上的人,本就死的不能在死,而与安家有或多或少姻亲关系的也赶紧撇清。一时之间,整个容州城里,还苟且活着的安家人犹如过街老鼠。

秦寿回了王府,他才踏进鸿鹄阁的院门,就见继夫人安氏站在院中等着他。

她一身灰蓝素袍,发髻上如往常那般只简单钗了根素银簪子,老气而腐朽。

秦寿并为多看安氏一眼,径直越过她就往屋子里去。

安氏抖着毫无血色的唇,声音发颤地问,“王爷,勉儿被公主杀了,王爷可知晓?”

秦寿踏上台阶,他转身,目色锐利如鹰隼地看着她,见安氏摇摇欲坠的模样,忽的勾起薄凉嘴角,落井下石地道,“自然晓得,彼时他的脑袋还挂在南城门上,以儆效尤!”

听闻这话,安氏差点没一头栽倒晕厥过去,她睁大了眸子,顿心如死灰,“王爷,可得为勉儿报仇啊。勉儿可是王爷您的胞弟,秦家唯二血脉!”

秦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一顾,“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秦九州!”安氏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你若不为勉儿报仇,我当让全容州的人都晓得你轻薄继母,虐杀庶弟……”

“随你!”

安氏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寿一口打算,他眉间的不耐深深刺痛她。但凡任何事,就没能让他在意一般,名声、颜面、清白……一应的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安氏笑了起来,她仰头望着漆黑雨幕,怨毒而不甘,“我诅咒你,秦九州痛失所爱,一生无依,我诅咒秦家断子绝孙,生生世世,男为奴,女为妓……”

正欲进屋的秦寿凤眼一眯,他冷哼了声,手中九曲一扬,宛若利箭,唆的就刺破雨幕,刺穿安氏胸口,将她带出丈远的距离,并死死钉在地下,末了九曲枪尾,还在嗡嗡作响。

在院门口瞧着这一幕的延安等人,赶紧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亲手弑继母,于秦寿而言,就和斩了只鸡毫无区别,他连气都没喘一丝,“王府继夫人安氏,有愧其子。。。。。。勤勉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无颜见父老。遂以死谢罪。”

延安心头陡升寒意,他赶紧应道,“是。”

秦寿这才进了房间,他也不点灯,就那般随手脱去湿润的外裳,仅着雪白中衣半坐在床沿,微微闭目。

延安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他也不敢吵,只得自己亲自动手,轻手轻脚得将安氏的尸首抬了出去。完事还提了一大桶的水进来,将九曲上上下下冲刷了个遍。

就在他将九曲搁到房门口之际,冷不丁听闻房里传来秦寿轻若落羽的声音,“将安佛院收拾干净,公主的物什原封不动。”

延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吩咐他,“小的记下了。”

一晚过去,秦寿再次出现在延安面前的时候,一身气息越发的猜测不透,更为高深莫测。他扫你一眼,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然后落开视线。

延安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研墨,他悄悄瞥了眼正伏案奋笔疾书的容王,只见赤金边框圆水晶眼镜下的烟色凤眼深邃沉寂。犹如一汪死水不见微澜。

他斟酌了下言词,轻声道,“王爷,昨晚上小的在收拾安佛院的时候,见着个小侍鬼鬼祟祟的。企图趁公主不在偷敛财物落跑,小的气愤膝下,已经将人抓了起来,这要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定夺。”

执笔的手一顿。寡凉薄唇抿起,“小侍?”

延安回道,“正是从前恭王送予公主,名叫月华的小侍,后来公主赐名明烛。”

秦寿复又继续动笔。“怎的没与公主一道回京?”

延安将墨锭倒着搁砚台边,“小的审问过了,昨晚那小侍故意躲了起来,公主多半也是记不得他了,他见公主离开后,便偷跑了出来,见着公主嫁妆还在,遂起了歹心。”

秦寿将手里批阅完的奏请扔一边,随手又拿了本继续蘸墨批阅,“差两人,使点银子,将人给公主送到京城的公主府去,就说是公主落下的小玩意。”

延安原本以为王爷会将人给杀了了事,哪想,他不仅不杀,还要给公主送回去,他家王爷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秦寿并为在小侍的事上多花心思,他边批阅奏请边道,“此前,青老夫人应本王之请,帮衬本王理了个安家在容州好几代人的关系谱出来,当真错综复杂,本王欠她个人情,已经同意放青欢从庵堂回来,这事,你去办了。”

延安记起,有次大晚上的,青老夫人还过府来找王爷,原是为了这等事。

“那关系谱上的安家人,都要安插钉子过去盯紧了。此事宜早不宜晚,一个不对,就先下手杀了再说,务必将安家连根拔起。”

延安点头应下。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秦寿挥手示意延安赶紧去办,待延安退下后,他放下毫笔,独自呆了会,这才摸出本空白的奏请来,蘸了墨,上书。。。。。。

“容州藩地异姓王秦寿跪奏,闻七月,乃太后千秋,臣感铭天家知遇提携之恩,数年如一日惦念,偶的金玉观音一件,特请离藩上京,以舒臣五内感激之情,若不能当面面见圣人与太后,叩拜一番,感激之情实不能表述万分之一……”

第097章 公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说秦寿如何想着寻由头上京,单说雒妃走了三日山林小路,终于临到容州地界。

一行人出了林子,便见着容州与蓟州交界的关隘口,那隘口两旁是高耸入云的陡壁峭崖,隘口狭窄,只余两人通过,且在隘口上还建有巡守塔,时不时有巡守兵往来巡逻。

见着雒妃几人从林子冒出来,在塔上的巡守兵当即搭弓拉箭。并大声喊道,“尔等何人,报上名来,若再靠近半步,休怪刀剑不长眼。”

雒妃将公主令与顾侍卫,让其上前交涉,顾侍卫解下腰间长剑,双手举起缓缓往前走。

很快,就有巡逻斥候从塔上下来,拿剑指着顾侍卫。站在丈远的地方道看,“将令牌扔过来!”

顾侍卫将公主令扔过去道,“我乃雒妃长公主侍卫长,雒妃公主由容州来,往京城去,途径此地罢了。”

那斥候只是个小兵,根本不识公主令,可也不敢大意,遂道,“等着,需得回禀左右护军。”

顾侍卫点了点头,那斥候小兵带着公主令,飞快的就往隘口里去。

不多时,就见两身穿甲胄的护军大步而来,其中一人满脸络腮胡须。一双眼大若铜铃,另一人相对矮小一些,吊三角的眼,颧骨颇高,一股子的猥琐之气,不讨喜。

两人见着雒妃,当即单膝跪地,“卑职见过雒妃公主,公主长乐无极!”

并将公主令双手奉还。

雒妃收回公主令,居高临下地俯视两人道,“起吧,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路过,务须喧哗。”

那两人遂起身,那络腮胡的道,“卑职乃左护军张生,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公主可在隘中休整几日,再行上路也是不迟。”

另一矮小的紧接着道,“卑职右护军庞元。张生说的极是,后面的路面不平整,公主还需当心。”

见这两人不乏恭敬,雒妃稍稍放心下来,她看了顾侍卫一眼,只见顾侍卫朝她隐晦点头,她便道,“也好,不过几日就不必了,可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行上路。”

得了令,左右护军当即在前引路,将雒妃一行人带进隘中。

那隘口起初看着狭窄,可穿过去后,竟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犹如葫芦,转过了,便是豁然开朗。

此刻正有不少的巡逻军正在空地上练兵,那整齐的动作与叠声号子,倒也有一番气势。

雒妃瞧了几眼,随口问道,“这隘中的兵将,可是属容州秦家军?”

听闻这话,庞元垂了垂眼道,“公主有所不知,卑职等人虽也是属容州,可不管是辎重和粮饷皆不如秦家军,说个不好听的,卑职等,该是容州城几大军营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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