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秦寿与白夜公然不合以来,两军就将营帐挪了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泾渭分明,互不侵扰。
雒妃一出现在秦家军军营,顿让最近萎靡不振人心惶惶的一众人,顿侧目过来。
雒妃话不多说,她站在校场擂台上,娇声道,“全军听令,半刻钟集结,随本宫迎回容王!”
这最后的半句话一落,瞬间所有的秦家军脸上都露出希翼来。
于他们而言,容王秦寿不仅是大殷战神,更是整个秦家军的支柱,是以雒妃只说迎回秦寿,而未曾说是攻打突厥。
未到半刻钟,整个秦家军整合完毕,雒妃站在没棚的马车上,她手掌着前面的栅栏,挥手道,“全速前进!”
她怎么也是学过几日兵法的,加之秦寿也多少教过她一些,故而她这会将秦家军各副官将领唤到一起。
这才低声道,“本宫得到消息,容王如今身处狼林,本宫要去营救驸马,就需的先败了突厥乌木,如此才能绕过突厥大军,进入狼林。”
秦寿麾下的心腹面面相觑,尔后有一军师祭酒站出来道,“卑职等,一切听从公主之令!”
雒妃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拢手道,“本宫的要求很简单,一会到了沙场,你们都要听白夜将军的吩咐,争取这一仗,就将突厥给本宫打回去!”
这要求着实让这些人心有抗拒,但权衡利弊之下,又在雒妃威仪的注视下,还是只有点头应下。
雒妃晓得这些军营汉子,只要是应承了的事,便不会出尔反尔。
故而她也就缓和了语气道,“诸位放心,有本宫在。白夜还不敢真将驸马如何,他是暗卫出身,没人比本宫更了解他。”
听闻这话,几位将领虽还是面色不悦,但总算要比之前好些,对白夜没那么膈应。
不多时,雒妃就听闻喊杀震天的声音,并有战鼓咚咚。战旗猎猎作响。
雒妃心无畏惧,她冷眼一扫,就将沙场中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场中,白夜不顾伤势,与乌木厮杀到一起,刀光剑影,招招致命。
其他的,朱雀军与突厥大军也是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雒妃当即对身边的副官点头,那副官跟在秦寿身边,征战多年,再如何也是有几把刷子,故而副官当机立断道,“分左右翼,形包抄之势!”
如今这战机实为难得,大殷这边有两军,要再拿不下乌木,便有些笑话了。
雒妃将统帅权让出来,她施施然坐在首阳给她备下的软锦杌子上,冷眼瞧着这一场敌我的生死之战。
倏地,她冲顾侍卫招手,并道,“去,援助白将军,务必拿下乌木!”
“喏!”顾侍卫大喝一声,满脸亢奋的就扑了过去。
身为男儿,又有几个不向往热血沙场的,即便他只是个侍卫。
白夜一剑格挡开乌木的弯刀,他右脚尖一个旋身,左脚踢出,狠狠地点在乌木肩甲,将人踢出去丈远。
顾侍卫恰好到来,他从乌木后背袭击,凌厉的剑光带着呼啸尖锐声,趁其不备,就砍在了乌木背心。
“铛”的声响,致命一剑,却是让乌木背后的铠甲给挡了。
乌木看也不看后面,他手腕翻转,弯刀一甩。就逼退顾侍卫,接着新招一出,与白夜再度厮杀到了一起。
顾侍卫手一紧,大喝一声,与白夜以二敌一的压着乌木打。
而此时场中行事,秦家军像支利箭一样突然杀进来,让突厥蛮子措手不及。
朱雀军气势一阵,战鼓鼓点一变。心头又涌起无比的豪气来,身后与秦家军肩并肩,仿佛闯入羊群的恶狼,扑了进去,就是好一阵的逮着咬死不放。
乌木心头大惊,他抽空看了眼场中,为此受了白夜一剑,拼着受伤。他大喊道,“撤!撤退!”
雒妃哪里会让他逃了,她时刻都盯着他,见人要跑,纤手一指怒喝道,“追!谁若砍下乌木脑袋,本宫给他加官进爵!”
不肖雒妃重赏,朱雀军和秦家军一拥而上,秉着痛打落水狗,谁都想多杀几个蛮子。
乌木一径的逃窜,他连自己的人也不顾。
白夜与顾侍卫追他追的紧,只慢上那么一步,等着他的就多半是白夜锋锐的剑光。
眼看乌木就要逃出几里外,白夜一把夺了身边弓弩手的弓箭,他动作利落的搭弓拉箭。
只见那箭矢快若流星地嗖了出去,噗的一声轻响。正中乌木背后。
雒妃似乎都听到了乌木的惨叫声,然而乌木只顿了瞬,就爬上马背,继续逃。
雒妃眸色一厉,她心有犹豫,不晓得该不该趁势一鼓作气的追击下去。
就在这当,斜刺里,一股气势如虹的散军冲了出来,恰好阻在乌木前路,且还将他与后面的突厥逃兵隔开来。
雒妃虚虚眯眼,她还没看清那股散兵打头的是谁,就听朱雀军中有人高呼道,“王爷归来!王爷归来!”
被在沙场上被人叫王爷的,除了秦寿又能有谁?
那股散军并未多做回应,反而凶狠如虎的杀向乌木,还有他身后的蛮子。
乌木本就受了伤,他一见秦寿,脸上的惊骇之色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见秦寿的九曲长枪光影到了。
他撑着弯刀一挡,哪知那长枪力道极大,铿的一声他弯刀脱手而出。
乌木再回神之际,九曲隐带寒芒的锐利枪尖就洞破了他的喉咙。
死亡,不是就是瞬间的事,乌木觉得很慢,又仿佛很快,短短的一瞬,他想起了自个的从前,还有草原深处浸蓝的苍穹,以及漫山的牛羊……
血从乌木咽喉喷洒出来,秦寿面无表情地收枪,乌木的身体颓然就从马背上栽倒下去,成为尸横遍地的沙场中的其中一具尸体。
白夜冷冷地看着秦寿,他刷的收剑,驱着座下的战马缓缓退了回去。
秦寿也不出手了,他只看了眼身后的心腹,跟着他的几千秦家军,像潮水一样与大军汇合,将场上的突厥蛮子该杀的杀,该虏的虏。
莫名的,雒妃就放下心来,这一心神松懈,她就又觉得饿了。
遂从跟着的鸣蜩手中接过小点心,垂着眼皮慢慢用了起来,她也不觉得这鲜血遍地的沙场有何不妥。
秦寿径直往雒妃这边来,他甚至越过白夜,还加大了步伐。
到雒妃面前,他冷淡目光从点心上一扫而过,轻声道,“公主可是担心九州了?”
他甫一靠近,雒妃就嗅到他身上那股子厚重的血腥味,以及一股子犹如开封利剑的杀伐之气。
她微微皱眉,轻轻按了按肚腹,一张口刚想让他站远点,忽的就呕意上涌,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秽物,全是她才吃下去的点心,以及一些清水。
不偏不倚,恰吐在秦寿脚尖,将他那双程亮的铠甲靴沾了个十足。
秦寿面色立马就沉了,这样子的雒妃让他想起,此前有次,他亲近她,她竟也是这样恶心的吐了。
分明,两人连周公之礼都行过好几次了。他原本以为,她已是习惯了他,可哪知,这不过月余没见,她居然又对他恶心成这样。
原本想说的那点温情的话,以及心头萦萦绕绕的相思,瞬间就没了。
秦寿转身就走,再不看雒妃半点。
雒妃吐的眼泪花都出来了。眼角泛红,很是可怜。
鸣蜩递给她清水涑口,又拿帕子给她揩了揩嘴角,不断顺气,适才好上一些。
这一吐,几乎要了雒妃全部的力气去,她是对害喜有准备,可也不晓得会这样难受。
故而对秦寿的离去。她根本就没注意。
白夜在边上走了几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开口问道,“公主可是身子不适?不喜沙场腥味?”
雒妃点头,旁的并未多说。
白夜望着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回去吧,公主回城去。”
雒妃自然是要回去的。眼下,安胎才是她头一件大事,且乌木也都死了,剩下的突厥成不了气候,有朱雀军和秦家军在,并秦寿还回来了,便用不着她操心。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懒懒的。连开口多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
鸣蜩赶紧安排,唤了顾侍卫回来,调转马头,怎么也要先带人回去。
哪知,才没走几步,秦寿一跃过去,从天而降,黑沉着脸站雒妃面前,“公主还真……”
“呕……”
他一句话没完,雒妃嗅到他身上的腥味,再次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
堂堂俊美如仙,沙场如魔的大殷战神。。。。。。容王,当着两军的面,落了个没脸!
第229章 驸马:本王没见过,自找死路的
雒妃是隔天才回的容州城,她离开大营的时候,整个大营里,已经隐隐传出,驸马是不受公主待见的,甚至于公主见了驸马就吐的流言来。
秦家军里自然是不敢乱传的,可朱雀军那边,也不晓得是不是白夜放任的结果,不过一夜的功夫,几乎人人皆知。
雒妃却是没注意这些,她自打吐了后,就像是打开了害喜的大门,不仅白日了吐的厉害,半点吃食都用不下。到了晚上,趴在床榻边吐的也不安生。
鸣蜩与季夏瞧着心疼的紧,可这在大营中,也不好找大夫诊诊,更不敢惊动驸马,只得紧着自家公主,守着她多用一些,至少吐了还能留点在肚子里也是好的。
雒妃回去的那天早上,整个人恹恹的,闻不得半点腥味,还有营中那些糙汉子身上厚重的体味,再有便是吃食太油腻,也是受不得。
秦寿初初回来,本是准备了几句体己的话要与雒妃私下里说,但见雒妃不待见他到吐的模样,便什么心思都没了。
且这些时日他不在营中,大小庶务都堆在那,故而也暂且没空理会雒妃那边。
是以,雒妃离开军营之时,也没人去支会他。
反倒是白夜见雒妃身子异常,忧心忡忡,他暗自去找了营中大夫,将雒妃的情形模凌两可的说了说。
那大夫听后,笑眯眯地对他拱手道,“恭喜,恭喜,将军说的那位娘子,多半是身怀有孕,头三月害喜严重的时候。”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正正打在白夜头上,将他霹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挥手,让那大夫先行离开,他却是愣愣地看着雒妃离去的方向,久久地沉默不言。
期间他见秦寿从帐中出来,面无表情的皮相,很是有一番动人心神的俊美,那等淡漠清冷,也似不食俗世烟火。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穿上铠甲,手持长枪,就能化身为修罗魔神,心狠手辣,嗜杀无忌。
有那么一瞬,成浆糊一样的脑子,蓦地就肯定秦寿是不知道公主已身怀有孕之事,不然他如何能这样安定的坐阵军营。
这样的念头,让他心里有丝丝卑鄙的庆幸,他亦决定,如果公主不想让秦寿知道,他定竭尽所能的帮衬隐瞒。
想通这点,他抬脚就朝秦寿走去,尔后在距他一丈的地方站定,一字一句的道,“公主的意思,是想让突厥消失,着你我联手,杀突厥个鸡犬不留。”
秦寿神色淡淡,烟色的凤眼深邃寂沉,根本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当着全军的面,他并未反驳,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
鸦羽面具下。白夜微微勾起嘴角,他相信今次公主没告之秦寿,日后约莫也是不会的,且待肚子大起来之时,还定会想法子离他远远的。
是以,他只要将人拖在军营中,以抗突的名义。待他年真彻底消灭了突厥,公主那边指不定又是其他的光景,总是没他秦寿什么事。
回了容州城的雒妃并不晓得白夜的心思,她一路难受的紧,一回去,见首阳手上端着的一碗清褐色,带着淡淡酸梅味的汤水,就出奇的觉得饿了。
“公主,这是酸梅汤,先喝喝看。”首阳也是挖空了心思,她琢磨着怀孕后的妇人,口味有时古怪的紧,便每种味道都做了些,让雒妃挨个试试,总有合她胃口的。
雒妃接过,小小地抿了口,顿觉舒服许多,也晓得饿了。
她望着首阳,娇娇的道,“本宫想吃腌制小黄瓜,姑姑可做了?”
见雒妃有了胃口,六宫娥都十分高兴,首阳当即道,“婢子立马去做,公主既然有胃口,就多用一些。”
雒妃微笑点头,她也晓得身边人都是为她好。
通过首阳的一番试,连雒妃都发觉自个这会明显更喜酸的吃食多一些,都说酸儿辣女,几乎没人会认为雒妃肚子里怀的会是个女娃。
所以,这些时日,六宫娥逢人便是笑脸相迎,让长随延安心头打鼓,吃不准这任性公主又是要作什么妖了。
有关雒妃的事,延安每日都要与秦寿回禀。甚至连正院膳房里多出几坛子腌制菜的事,延安也事无巨细的说了,更别说雒妃每顿多吃的几碗,或者公主莫名其妙好似吐过诸如此类。
得到消息的秦寿,夜深人静之际,他将延安送过来的消息,一一整理出来。特别是雒妃在吃食上好似不在克制,还有时常呕吐这两点,他给着重圈了出来。
就他了解的雒妃,从上辈子算起,那对自个相貌就是个十分在意的,她在吃食上出奇的克制,也是为了保有姣好的身子。不能胖一丝,也不可瘦丁点。
一直以来,秦寿对她这样重美色的执念,觉得颇为有些不可思议。
女为悦己者容,他是不太理解的。
但真有一天,雒妃不再克制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太可能!
延安的消息千真万确,还有雒妃呕吐这点,他如今想来,那日应当是他身上的血腥和杀伐气太重,所以才致雒妃受不了缘故。
以秦寿这样智多近妖的竟然都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便决定抽空回城亲眼看看,到底雒妃在耍甚花样。
第二日。与秦寿不对付的白夜,主动过来,提出要一同出兵,趁突厥乌木死了,新的可汗未曾选出来之际,一鼓作气,将蛮子赶出大殷去。
秦寿危险的半眯凤眼。他冰冷而审视地望着白夜,好一会才漫不经心的道,“就依白将军所言。”
两人又再次联手,将群龙无首的突厥杀出上百里地,一直将蛮子赶到草原深处去。
鸣金收兵后,秦寿换下铠甲,他牵出黑马。就准备今晚回城。
岂料,白夜一剑砍过来,星目幽深的道,“前几次,未曾与容王分出胜负,今个便一较高下!”
秦寿冷哼一声,哪里理他。一甩马鞭,就要走人。
白夜不依不饶,他长剑一转,就朝秦寿身下的战马砍去。
浓若实质的杀意陡升,秦寿手中马鞭一扬,缠住白夜长剑,再向上一撩。将人格挡开,他一跃下马,接过副官送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