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黛月给自己冲了杯热水,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坐到沙发上说:“别猜了,是周希。”
汪丽人和汪乾对视一眼,前者拍了拍侄子,后者自居地绕开,让两个女人坐到一起。
“真生了?”
她端起热水喝了口点头:“生了,没打掉,进修什么的是假的,那一年,我在天宫养胎。”
“老天。”汪丽人惊呼,眼底湿湿的,过会儿突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楼上走去,“我去跟你爸说声,他有外孙了。”
汪丽人走后,汪乾坐过来说:“姑又得对着姑父的照片念一晚上了。”
……
周五晚,周望廷要带景柔去巴厘岛陶冶印尼风情,翁墨清开车来接的周希。
景柔收拾好周希的衣服,又另外附带了个大皮箱专门装孩子的玩具,翁墨清提了提,还挺沉。
“这些都是他的宝贝,家里还有一些,这都是最近玩的,希希喜新厌旧,过不了多久就要换一批。”景柔一边摸着小家伙的头一边说。
翁墨清看着一身小风衣,小皮靴的小绅士,说:“大嫂放心,希希要什么我会给买。”
“你也别太惯他,该做的规矩还得做。”景柔说着,心里头泛上一股酸,“希希不老实,晚上会踢被子,做噩梦还会叫,他在幼儿园很听话,吃饭总是第一名,回家就爱发脾气,不好好吃饭……”景柔说到后来就说不下去了,呜咽的声音就要溢出唇边,身边的周望廷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周希伸着比鹅还长的脖子奇怪地看着景柔:“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景柔蹲下亲了亲他嫩嫩的小脸说:“妈妈是怕爸爸妈妈走后,希希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不听叔叔和姑姑的话。”
周希眯起灵动的大眼睛拍着胸脯说:“爸爸妈妈放心,希希会吃的壮壮的,来年幼儿园拔河希希一定得第一名。”
“乖。”
见妻子还有话跟翁墨清说,周望廷先牵了孩子去车旁等。
翁墨清原本还担心周希会不适应,景柔刚刚的那番话无疑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想跟景柔道谢,却发现光是抚养希希四年这一条,他跟刑黛月这辈子都还不清他们。
景柔收回落在娃娃身上的目光,控制了下情绪,开口说:“别怪月月,她不想的,她生希希很不容易,痛了两天两天才生下,你不在,她情绪不稳定,得了产后抑郁症,孩子出生后一直放在天宫养着,后来她出来工作,我和望廷才把孩子接回家养,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偷偷生下的,邢家人不知道,她没法带,除了我跟望廷,没人能帮她……”
景柔说话间,翁墨清仿佛能见到邢黛月在产房大汗淋漓,在山上的大房子里孤枕难眠,以及病发时不得不把孩子送走的样子,他有种米醋流了一肚子的酸涩感,起初他是生气的,冷静过来后,发现自己是最没立场去怪她的那个。
如果他当年脸皮厚点,说什么也不答应分手,或许她不用一个人过那么多年,或许希希能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
“我不怪她。”翁墨清说,只是有点气,气为什么快一年了,还一直瞒着他。
……
翁墨清接了周希直奔邢家,车上小家伙摸摸这摸摸那的一个劲儿问他去哪玩,翁墨清温和地说去找邢黛月,希希拍手叫好。
周希第一次来这里,有点认生,见到邢黛月后,觉得二叔没有骗他,又开始生龙活虎地蹦跳着。
只是最近老有人拿兔子眼睛看他,二叔是,刚刚妈妈也是,现在那个很奇怪的婆婆也是,周希胆怯了,逛了几圈后躲进翁墨清身后。
汪丽人抖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邢黛月把孩子抱过来时忍不住抱了抱,亲了亲,才不舍地让他们离开,他们走后,她哭了顿,把汪乾郁闷的,只能在一边听她念叨着什么后悔当年的决定,幸亏月月没打掉孩子。
一天内第二次来到陌生的环境,平时聒噪的小家伙突然安静了,翁墨清怕他不习惯,亲自找出他的睡衣睡裤,带了他去浴室洗澡,出来时,希希已经睡着了。
他躺在男人的臂弯里,闭着眼,长又翘的睫毛在上头打下一道深深的阴影,皮肤很白,刚洗过澡的关系,双颊红红的,嘴巴因为睡着了还一阖一阖的,不时吐着泡泡。
邢黛月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和书收拾好,洗了个澡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
自个儿生的男娃娃穿着卡通大脸猫睡衣躺在床上,她的男人撑着胳膊,简单的家居服,领口开着,露出麦色的健康肌肤,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睡着的孩子,眼底一直噙着丝宠溺。
邢黛月见状,掩上门,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了客房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小孩子的说话声弄醒了,摸摸迷糊的脑袋,还以为谁在放电视,再听那熟悉的笑声,有两道,一道清脆,一道沉稳,她停止揉太阳穴的动作,扭头瞅着窗帘缝隙中钻入的阳光,忽然就笑了。
客厅里的大桌前,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忙活,翁墨清站在桌前系着围裙包饺子,周希跳在椅子上捣蛋,没有缩小版的围裙,就系了件翁墨清的衬衫,还是那件骚包粉,他可真舍得给儿子用,没记错的话,那件衬衫可是划了他三个零买下的。
“四姑姑好懒啊,比希希晚起了一个小时。”
邢黛月过去,坐在他对面也帮着包,故意睁大眼睛说:“希希还会看时间啊!”
一被问及,周希就无比自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算:“恩呢,现在是九点四十分,一个小时前就是八点四十分,我是八点三十分醒来的,八点四十起的床,对不对,二叔?”
翁墨清一个早上都在笑:“对,你很聪明。”
包完饺子,翁墨清去下锅,周希屁颠屁颠地跟过去,邢黛月是入不得厨房的人,就不跟去凑热闹了,她干脆去了浴室,把昨天三个人换下的衣服从篮里拿出来洗了。
大冷天,水很冰,她开了热水器,把内衣和外衣分别拿盆泡好,倒入洗衣粉,轻轻搓洗着。
平日里洗一人的衣服她都嫌烦,现在洗三个人的,反而变得很有耐心,生活不过如此,茶米油盐酱醋茶,不会做饭就给爱人孩子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这日子比起每天紧张的上班族生活没劲多,却也踏实很多。
洗完出来的时候,饺子也凉的差不多了,翁墨清一直讲究不吃很烫的东西,因为担心伤害食道内壁和胃粘膜,严重的话还会得食道癌和胃癌,所以,他做完饭菜总会凉个十五分钟再吃。
希希的嘴让景柔养的很叼,起初邢黛月还担心他吃不惯呢,幸好翁墨清的厨艺一级棒,简单的饺子经他手后入口鲜嫩,肉香多汁,小家伙明显很满足,一连吃了两大碗,翁墨清还夸他懂事,哪知,到了晚饭的时候,皮孩子的劣根性就暴露了。
没了周望廷在旁唱红脸,他干脆抱着玩具吃饭,玩到高兴处,抛了碗筷滚了几圈上窝在沙发上捣鼓去了,邢黛月逮了他好几次也没用,最后跟翁墨清抱怨:“你去说说他呀。”
“怎么说,我舍不得。”
邢黛月一愣,没吱声。
尽管如此,翁墨清还是把汤给儿子乘好,朝小家伙招了招手说:“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重装EX战舰模型吗,我一会儿教你,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希希很吃他这一套,立刻放下手里的玩具,乖乖把饭吃了个底朝天。
作者有话要说:累抽了,码字的时候眼睛是半闭半开的,这章写的不咋满意,哎,我总是不满意自己写的,老想修改,哎哎哎。。谢谢鑫鑫孩纸炸的地雷,拿之有愧。
、Chapter71
晚饭后,邢黛月跟翁墨清一起刷碗,她等他抹完洗洁精后接过慢慢拿水冲洗,一个碗摞在另一个碗上,和谐又稳妥。
厨房里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快完事时,邢黛月终于开口,问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翁墨清拿干净的毛巾把洗干净的碗筷擦干,干脆利落地说:“没有。”
没有才怪,她才不信他能那么大方。
翁墨清是小气鬼,翁墨清是小心眼儿,她在心里怒骂。
“累不累,歇歇再骂。”那人好笑地看她,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擦碗的动作,带着水珠的双手撑着锃亮的流理台,侧头,刘海微挡住明亮的眸子。
邢黛月扁嘴:“真厉害,还会读心术。”
他勾唇,笑笑:“你每次在心里骂我脸上表情都很丰富。”有些小细节,她不知道,他都替她记着。
邢黛月内心有点触动,怕是让他软软的语调给刺激的,鼻子发酸,她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说:“你不忍心说希希,是因为你怕他不喜欢你,你会怕,是因为他跟你不亲,而他跟你不亲是因为我让你们之间白白丢了四年,我该死,你肯定恨死我了。”
她说完,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背脊里,热烘烘的感觉扑了一脸,鼻子被捂住,很难呼吸,却也忍了。
他被她剖析得很彻底,嘴角挂起丝苦笑,干净的手指贴上腰间的小手,捂上:“你说他要是不能接受我怎么办?”
翁墨清怕了,当年在美国街头喝醉之际跟人干架到出血他没怕过,回G市在政坛面对一些元老的刁难他没怕过,在龙家被龙老爷子拿拐杖打他没怕过,却独独怕自己的儿子不理他。
他神游之际,背后的女人说:“我宁可他不理我也不想他不理你,我活该,你是无辜的。”
翁墨清抬起头,看着窗户上两个交叠在一块儿的身影,他的腰间挂着双手,那双手的主人跟他说着讨好的话,温度随着两人紧贴的身体升温,翁墨清勾起她的手指,把她轻轻拉到身前,捧起她的脸,低头,含住红唇,轻轻吮吸着。
灵活的手指突破薄薄的白色小衫触到细腻的肌肤,在腰侧停留了会儿向上游去,碰到胸衣的边缘轻轻一划,女人瑟缩了下,他闷笑,手绕到背后,啪嗒,暗扣一开,大掌慢慢伸到前头,托住,空出大拇指摸到顶端的一抹嫣红,重重一按,一声意料之中的惊呼钻入耳里。
他笑得更惬意了,手指轻轻一拨,内衣飘到腰际,后被一撞,人已被压在了冰箱上。
"你们在干什么?"奶生奶气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厨房里,希希抬头盯着两个把小孩单独丢在客厅里的大人,一脸的不满。
邢黛月迅速推开男人,背过身去扣好内衣,翁墨清轻咳一声,转过身说:"战舰重组好了?"
"嗯。"希希开心地说,"我要洗澡。"
邢黛月打理好自己过去牵他:"走,我给你洗去。"
“不要。”希希一口拒绝,邢黛月一愣,小孩又说,“男孩子不可以跟女孩子一起洗澡,更不可以让女孩子给自己洗澡。”
邢黛月乐,瞅了眼翁墨清,见他也在笑,便打趣:“我可记得前几天你妈妈还给你洗过澡哦。”
闻言,小鬼头一扬,煞有介事地说:“我是妈妈生的,当然没关系,四姑姑不是妈妈,是别的女孩子,三叔说了,不能让别的女孩子洗澡,要摊上大事的。”
邢黛月情绪有点失落,她转头去看翁墨清,他也收起了笑容,蹲下,一手还绕到身后,去勾女人的手指,轻轻按摩,细细抚慰。
“二叔跟你一块儿洗好不好?”
“嗯!”小手拉大手,一起朝浴室走去,“你要跟我讲组装的最快方法,这次我用了半个小时,比左林慢了五分钟。"
"左林?"男人微扬声调。
"他是我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
男人点头记下儿子小小的朋友圈,微笑:"交换条件,以后你要选择性地听你三叔地话。"
"什么是选择性?"
"比方说男孩子跟女孩子地事情可以不听他的。"
小男孩思考了会儿,算了算两个叔叔的排号,觉得应该还是前面的厉害一点,一口答应:"成交。"
希希洗完澡,拉着翁墨清陪他玩了会儿,瞌睡虫来临之前非要邢黛月陪他睡。
翁墨清的这套公寓是公家的,里面的家具都是一早布置好的,床自然是不大,睡两个大人刚好,再加一个小孩就有点拥挤。
邢黛月准备带希希去客房睡,哪知孩子心血来潮,要两个大人陪他一块儿睡,没法子,只能三人挤一床。
希希一天都在疯,很快就着了,邢黛月停了拍他的手越过小身子,晃了晃,翁墨清会意,顺势拉住。
“要不要换张大的啊?”
“嗯,以后要是还生就换间大房子。”
邢黛月拿指甲扣了下他的掌心,小声道:“谁要给你生了。”
“自己说的,忘了?”
“你又不喜欢小孩。”
“我以为你不会生。”
安静的房间里,轻声细语总能撩拨人的心弦,翁墨清很快就忍不住了,越过孩子翻身压在她身上,继续厨房里被打断的情事。
邢黛月细细喘着,按住他在她衣服里四处游走的手,压低声音说:“不行,让希希看到怎么办?”
胸口传来低笑,邢黛月懊恼地锤了他两下,翁墨清重重吮了口,抬头拉住她的手细细吻:“我没要做什么,医生说的话我还是记得的,要体贴。”
他说的颇委屈,邢黛月扑哧笑了一声,重新拉好睡衣,转身给儿子盖了盖踢掉的被子又投入男人怀里。
翁墨清轻轻抚着她消瘦的背,骨节分明的五指顺着后背的肩胛骨一路到尾骨,邢黛月一阵酥麻,身子扭了扭,让他按住:“别动。”
“痒死了。”她说。
“瘦了。”
“嗯?”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瘦那么多。”
“……是谁说我肚子上多圈肥肉的。”她磨着牙,随时都有可能扑过去撕咬的迹象。
翁墨清轻笑,还真伸手去摸了摸,半晌严肃道:“还好,能捏得过来。”
拳头像豆大的雨点一样落在身上,翁墨清夹住她的双腿,控制她抓狂的身子,在她耳边威胁:“小心闹醒希希。”
“希希希希,是不是有了儿子以后,你眼里就没有我了。”某个女人还较真了,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对他大的控诉。
翁墨清拍了下她的屁股道:“多大人了,还跟儿子吃醋。”
“我就觉得你没以前对我好了,是不是厌了,你说,你说。”她伸手欲掐住他的脖子,男人手快,拉住环在自己后腰上说,无奈地说:“要我怎么对你好,跟希希一样,带你上厕所,给你洗澡,还喂你吃饭。”
邢黛月轻呸了声,骂了句神经病。
翁墨清皱皱眉头,说:“别没大没小的,我还是你二哥。”
“切。”某人不以为意,“你又不是我亲爹。
提起邢战,翁墨清沉默了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一身检察官制服,严谨,寡言,对着外人成天